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上门女婿之采心 作者:梁络 文案 贫苦之际,阿新以上门女婿的身份进门 本以为“嫁”个小娘子,从此过上无忧的生活 却不想紧接而来的是巨额的负债,更加穷困潦倒的生活。 可还有个小娇娘呢,怎么办? 奋起呗,且看一上门女婿如何带领全家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种田文 重生 乡村爱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鲁新、王采儿、鲁玉娇 ┃ 配角:王贵、鲁芝 ┃ 其它:先苦后甜 ==================   ☆、上门女婿   虎口镇里有个虎头村,虎头村里有个老鲁家,老鲁是个懒惰爱赌的人,赌光了家产,气走了老婆,最后留下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自个儿流浪去了。大儿子时年二十,去年在自家兄弟的帮助下,娶了村里老李家的二女儿,便自立门户去了。三儿子是个有头脑的,经常在村里唯一的秀才门外偷听讲课(因为交不起束脩),于是在十二岁那年,便跟着村里的鲁二爷去走南闯北的经商去了,如今已3年未归。小女儿鲁芝今年才十岁,跟着大哥过。   至于二儿子鲁新,则是去隔壁村做了个上门女婿······   玉娇漂浮在半空中,看着那个将满十七岁的男子,在十月的寒风中,穿着单薄的冬衣,拿着一把锐利的斧子,用力地劈着柴火。尽管脸色冻的青紫,嘴唇冻的皲裂,也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一阵紧缩。就算这半个月来类似的一幕已经见了无数次,却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酸意。   “阿新,柴劈好了吗?”一声轻唤,找回了玉娇的注意。只见一名十五岁左右的秀气的女子从青砖瓦房中走出,她身着一件半新的青衣袄子。从其红润白皙的脸色可以看出,她在家中还是受宠的。   “嗯,今天的好了。”名叫阿新的男子并不多言,只回头冲女子淡淡一笑,便继续干活。   “好了就进来吃饭吧。”说着,女子便转身进了屋内。   阿新愣神地看了会儿空着的房门,终于放下手中的物事,稍稍整理后,转身进了屋。   王进的儿子王勇在镇上开了家杂货铺,一个月也难回几次家,所以家中就住着王进两口子和小女儿采儿。王进家的是个懦弱的,所以家中王进说了算。   王进悄悄打量着这个埋头苦吃的男子,天庭饱满,五官端正,由于常年耕作,皮肤显得黝黑了点,虽不是壮硕之人,但也是七尺男儿。除了是个上门的这点,配自己女儿,也还是可以的。说来当初并不打算招上门女婿的,毕竟采儿是自己最疼爱的老幺,自己家在老王村算是一个大户,本想着替采儿准备一份不错的嫁妆,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就这么和和□□的过一生。可惜啊,自己家婆娘生了三女一男,儿子成亲五年了,到如今就只有一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也早已出嫁。为了以防家中断了香火,就只能委屈这个小女儿了。唉,王进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半个月来对阿新的考验,确实也是个实诚肯干的。想来,若不是真的穷的娶不起媳妇,也断不会上了自己家吧。   “阿新,你来我房里一下。”用过饭后,王进叫住准备回房的阿新。   “阿新,我知道做这上门的,你定是有点不太舒坦的,但你既已选择了,就要面对。不是我自夸,我的采儿虽说被我宠得娇了点,却是个好的,若你肯对她好,她定也会全心全意地对你。我不要求你太多,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两人好好地过日子。”王进淡淡地说着,眼睛却不曾离开过阿新。   阿新猛然抬头,严重闪过一丝狂喜,随后紧握双拳,坚定地点了下头“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玉娇看着采儿默默地收拾着桌子(王母吃过饭就回房了),默默地洗完了碗,默默地回了闺房,再默默地拿出绣样,想着她应该也知道王父的决定了吧,怎么就无一丝反应呢?   “嘶~~”得,原来是故作镇定呢!玉娇好笑地看着采儿将冒着血珠的食指伸进口中,紧蹙着眉梢,懊恼地将绣样扔回了床上。   “其实,他长得也不差的。”嗯,要是太差,你爹也不会找给你。   “而且,也是个老实肯吃苦的。”那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猪晚,还不够苦吗,心中又是一阵酸。   “那他应该不会打女人吧。上次看王大爷的大儿子打他媳妇,打的可惨嘞。”怎么可能,咱家男人就没打女人的。   “只是,会不会太木讷了点?”玉娇抽了抽嘴角,哎哟,我的娘嘞,您是希望他多活泼啊,着就在你老爹的眼皮子地下对你献殷勤,还不得一扫帚给扫出门去。   “不过,他总是帮我干活。”嗯,人家是实际派,比那些花花肠子好多了。瞧你含羞带切的小样,不就喜欢这一款吗?就别矫情了,尽管嫁了吧。   “他,会对我好吧~~”好的,好的,比你爹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第一次写作,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成亲(修)   虽说是上门的,但王进却并不舍得女儿受委屈,所以尽量按着普通男女的成亲仪式,除了最后是在王进家拜堂,以后小两口要住在王进家,大体是不变的。一月初八这天,是个适婚的好日子。王进的儿子和两个出嫁的女儿都回到了家里。   此刻采儿的闺房里,采儿乖乖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村里的双全夫人刮着自己的脸,再将自己的脸铺的像白面似的,看着她脸上镇定,手上却将手中的帕子绞得不成形的模样,玉娇很不厚道地笑了,呦呦,这个可爱的女人哦。   “还是采儿命好啊,这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采儿就不一样了,找了个倒插门的,别说不用到夫家受罪了,这就是以后分家产”看着王家大姐越说越不着边际,王二家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看了看小妹的脸色,可惜“面粉”涂的太厚,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少说两句吧。”王二姐撇了眼王大姐。见她只是撇了撇嘴角,确实收敛了,便说和道“采儿,你别理她,她是这两天在夫家受了婆婆的气,这一回娘家就忍不住抱怨两句。”切,你受了委屈,不去自个儿娘那里去抱怨,在一个新嫁娘面前说,是什么意思啊!玉娇不屑地瞥了眼王二姐。早在王大姐说那些话时,她就恨不得上去抓她两下,可惜抓了个空。瞧瞧自己这双虚幻的“爪子”,玉娇郁闷了。   “大姐既然觉得委屈,就去和爹娘说道说道去,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自家父母也定是不舍得自个儿孩子受太多委屈。就是让爹爹将姐夫念上几句,也是无碍的吧。”采儿一本正经地对着大姐说,却是一下让王大姐的脸变得难看起来,王二姐的脸也古怪了起来。嘻,不愧是采儿嘞,虽是平和随性,却也不是轻易欺负的。王家村谁不知这王大姐是个泼辣的,将自个儿那口子管的甚严,因着自己娘家的家境比夫家好,就是婆婆也是不怎么放眼里的。往常王进就对大女儿的这些行为不满,这要是还到老两口面前去抱怨,岂不又是一顿臭骂。   等王大姐反应过来,准备顶回去时,却又被王二姐扯了下衣角。想着今天毕竟是采儿的大喜之日,这要是闹大了,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也只能恨恨的瞪了采儿一眼。也难怪王家大姐如此气愤,想到去年,自己得知父亲为弟弟只生了个女儿忧愁,准备从自个女儿身上打主意时,她可是满心满意的以为,会从自家的两个儿子中选一个过继到弟弟名下的。毕竟自己是大姐,二妹只有一个儿子。想着自己儿子以后也能在老爹这分一杯羹,王大姐开心地几天没拢过嘴。可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叫她如何能舒坦。   “新郎来咯,新郎来咯。”外面有小孩子的叫喊声,夹杂着成年男子的起哄声。因着虎头村离老林村隔了半天的路程,所以鲁新十天前直接借助在了老王村的一个人家里,今天直接到王进家成亲。至于鲁新家的亲戚,就他的大哥带着些礼来了王进家。毕竟鲁新家在虎头村是出了名的穷的,也没多少人愿意与他走亲戚,更何况他是个上门的,这让虎头村的人觉得来了也没什么面子。就连他亲大哥,没看他强颜欢笑的模样。   哼,想当初要不是为了让你娶上媳妇,鲁新主动对女方说承担几乎所有的家中债务,你能娶得上媳妇。现如今好了,鲁新好不容易还了大部分的债务,现如今也因此做了个上门女婿。说到底,你一个做哥哥的除了需要的时候靠弟弟,觉得弟弟给你丢人的时候上门骂过,还做了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觉得丢脸。玉娇冷眼瞧着鲁桥的怂样,觉得十分可笑。   “快快,新娘子快遮上盖头。”一片紧张却有序的行程中,采儿被送到了鲁新的身边。一切按部就班。直到进入洞房,这间父亲专门空出来的给自己和阿新做新房的屋子,采儿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这么成亲了啊,采儿默默地想着。当她听到房门打开,从盖头下看着那双自己亲手为他纳的新鞋,采儿才恍然,是啊,自己成亲了呢!从此,多了一个人和自己抢被单,多了一个人为自己干活,唔,还有像爹爹说的,多了一个人疼自己。采儿的心里突然多了份喜悦。至于你说采儿为什么没有什么紧张感?一是因着鲁新在她家里带来好几个月了,再生疏的人也熟了不是。二是虽着王进对采儿宠爱,却也是管的挺严的,所以乡里妇人的那些闺房碎语,采儿也不曾听过几句,就是听了那么几句,也是不甚在意的忽略了。三是昨晚王母给采儿压箱底的时候,以她那儒弱的性子,你也别想她能说出什么具体的来。最后,你若想说那压箱底的,以古代朦胧美的审美观,除了两人光溜溜的躺在一起让采儿觉得莫名的羞耻外,就无其他的感受了。简单来说,采儿在某方面就是一白纸。   “采,采儿。”鲁新看着眼前穿着大红衣裳,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沿的女子,小心的叫出这个不知在自己心中回荡了无数遍的名字。   “嗯。”终于,咱们的采儿姑娘觉得有那么些许紧张了,一想到两人□□地躺在一起,采儿的两颊就忍不住飞上了两片云朵,这下就连那厚厚的“面粉”也挡不住了。   鲁新掀开盖头时,看到的就是采儿这难得的含羞带切模样,高高隆起的头发,小巧秀气的五官,玲珑的身材,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更加勾人犯罪。鲁新突然觉得一阵燥热。原本就被灌得难受喉咙,此刻更是干渴的要命。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采,采儿。”鲁新深吸一口气,暗哑着嗓音说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额?嗯,是挺饿的。不过我想先洗个脸。”说着,不适地皱了皱眉。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打盆水。”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厨房都是备着热水的。   等鲁新回来的时候,采儿已经解开了复杂的头饰和服装,换上了家常服。鲁新觉得,嗯,我家采儿怎么样都好看。   等采儿洗过了脸,喂饱了肚子。鲁新才说道:“采儿,咱们早点睡吧。”说完,便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虽说觉得这么早歇了,有点奇怪,看鲁新的样子,采儿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采儿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要早早地歇着了,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要光光地一起睡了。   玉娇双手交叉垫于脑后,看着今夜格外亮堂的星空,觉得自己实在是光明磊落。为什么?你看她要不是光明磊落,能不进屋而躺在这上门吹冷风。   (话说,风吹得到你吗?而且,你确定你不是在听墙角???)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是第一次写作,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新婚   采儿是被一阵骚扰给折腾醒的,倒不是说有什么难受的,只是模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脸,那种痒痒的滋味,扰的她连最后一丝睡意也全无了。   “醒了?”那是一道低沉的嗓音。   不情愿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那张折腾了自己一晚的脸终于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想起昨晚疯狂地一夜,采儿就算再镇定,也忍不住往被窝里藏了藏。   身边传来一阵轻笑,气的采儿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好了,再闷下去,可要闷坏了。”阿新掀开被子,看着自家小娘子又想往下滑的身子,干脆一把将其搂进怀里,免得她真打算闷坏自己。   “你,你放开我。”虽然两人昨晚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两人此刻身上也穿着贴身衣衫,可这种肌肤相亲的姿态,还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额?那你还往里躲不?”阿新将额头轻轻抵在采儿的额头上,促狭的问道。   “不,不躲了。你,你快放开我。”采儿结结巴巴地说着,还不停地挣扎着。   “哼,别动了。”阿新轻哼一声,暗哑着嗓音说道。   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再想起昨晚的情形,采儿果断地不动了。只是那脸却是更红了。   一刻钟后,两人终于收拾妥当,去正屋给两老行礼敬茶。   此刻天色尚早,玉娇随意坐在正屋的一把椅子上,看着不远处携手款款而来的小两口,女子温顺地站在男子的身边,不时与男子对视一眼,虽两人的交谈并不多,可周围萦绕的那一股淡淡的默契与幸福,却不自觉地感染着身边的人。   “爹。”两人齐声叫道,手中个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恭敬地对着坐在上首的王进。   王进看着气色红润,眉宇之间脱了一分稚气,多了一分娇媚的女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了茶,又说了几句话,便每人给了个红包。   “娘。”王母是个不敢多事,况且看着自家小女儿幸福,还是开心的,只开心地“诶”了一声,便接过了茶,一口饮尽。也给了一个红包,只是比起王进的,就没有那么厚实了。   “大哥。”说起来王勇对这个妹夫的情绪还是很复杂的。毕竟谁都知道鲁新是为什么入门的,而他的进门更是证实着自己的“无能”。作为一个男人,又有谁能接受这一点。可是自己也不是没有抗争过,只是五年了,自己还是只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最开始也以为是自家那口子的问题,可在偷偷给她找大夫看过之后,却并无大碍。这不是她的问题,可不就是唉,眼见自己的父亲由于早年的耕作,近两年来身子越来越不行了,这要还不应了他的要求,岂不就是自己的大不孝吗?   沉默地抿了口那两杯茶,王贵掏出个红包给妹妹和妹夫,便靠回了椅子上。   要说王贵是无奈的,那大嫂王连氏就是满腹的委屈与气愤了,这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要自己来承担,现村子里谁不夸王勇是个难得的好儿郎,不因自己不能生养而遗弃自己,那村里的三姑六婆哪个又没在私下里讥讽自己是个不能生的老母鸡。再眼看着将来家产的大半可能都会进了小姑两口子的口袋,王连氏就恨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那两杯茶更是像黄连般苦涩难咽。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和阿新刚到这个家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正了名份,真真正正地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且因还在正月里,倒是没什么大活计可干的,每天出了帮忙砍砍柴,挑挑水,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再就是和王进一起去走亲戚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王贵夫妻和阿新两口子去镇上赏花灯,王进两口子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懒得走那么远,便不去了。   虎口镇虽不是什么繁华地带,却也因着是华源州与金远州相通的要塞而显得颇为重要。镇上也住着一些从州上卸任,留在此地养老的员外。这些员外闲来无事,便会组织镇上一些有钱的商贾和官员一起筹资,在某些节日里举办一些活动,也算是为百姓做些事儿。且不说大家伙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老百姓确实是从中得到了不少乐趣与收益。比如说这元宵节,就因有着这些“大人物”的参与,而更加的丰富与热闹。   阿新小心地护着自家眼神不时流露出新奇的小娘子,以防身旁拥挤的人群碰到了她。王大嫂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看自家相公虽也陪伴在自己身旁,但毕竟没有人家那份心细,便开始心中泛酸了:“瞧阿新给紧张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疼小姑似的。你也别担心,这四周分布的衙役也不是吃干饭,那眼神可利索着呢。难得出来玩,你啊,就放宽心吧。”说完,便似是好笑般的低下了头。王贵瞧着她那番作态,却也不多说,只和两人说既然出来了,咱们四个一直呆一块也没啥意思,就分开来,等两个时辰后,记得到自己的铺子里,先歇一晚,明天再回村里。两人倒是顺从的应了。   等玉娇在人群里游荡了一圈,将附近几个好玩的地方都看了个尽,再找到阿新他们时,就没看到王贵夫妇了。虽觉得奇怪,倒也没多想。只接着跟在两人后面看看灯谜,赏赏花灯,再看看那尽情摇摆的狮子,时间也就过去大半了。此刻的采儿手里拿着一个玉兔啃饼的花灯,只见那只玉兔正抱着一个盖住它整个肚子的月饼倒在地上,可就是这样,它也不曾放开口中的饼,那憨态可掬的小模样,让玉娇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伸出食指“触摸”它。那是刚在看花灯时,阿新买给采儿的,先前采儿也曾因着小时候爹爹疼爱自己让自己和哥哥上过几天学堂,认得几个字而想尝试着猜灯谜,可又觉得阿新并不识字,若知道自己识得几个字,难免会难过,便放下了心思。阿新虽不知她有这番心思,却也看出采儿不时的偷偷瞟那些等,还以为她喜欢花灯,便买了个这个灯哄她。在看到她因此而瞬间灿烂的眼神时,阿新突然觉得,若是能让她永远都如此的快乐,就是要让自己买再多的花灯,那也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农忙   王进家现如今也有着二十来亩的田地,除了十亩上好的旱田,五亩中等的耕地还有八亩林地。由于虎口镇处于偏北地区,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种的棉花和小麦。   今年年初刚下过一场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土地就显得肥沃了许多。这对于靠天吃饭的大家伙儿来说,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这天鲁新与王进夫妇正带着那些两名长工在地里耕作,虽然王进现如今身体不是太好,但你要真让一个与土地大了半辈子交道的人就此不下田那是不太可能呢。   家人也曾劝他好好歇着,现如今多了个阿新,也是可以的了。要说劳作,阿新确实是一把好手,这在虎头村里,谁提到他不是竖起一根大拇指的。可王进说了“我一能走能跑的大老爷们,就这么跟个娘们似的天天呆在屋里算个什么事儿,你们是嫌日子过的太悠闲还是怎么着,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王贵夫妇在镇上忙着铺里的生意,是没有时间帮忙的。   至于采儿,王进是不舍得让她下地帮忙的,只在家照顾鸡,喂喂猪,种种菜,准备大家的吃食和一些琐碎的事,闲着的时候就做做女红。不得不说对于一个农家的女儿和妇人来说,她是幸福的。   采儿提着食盒,缓缓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由于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雨,路上显得有点泥泞,但却并不影响人们的正常行走。路上认识的人,也会抬头打个招呼,更有那熟悉的人开个善意的小玩笑,采儿也会笑着回答一两句。玉娇调皮地伸出右手像那些淳朴的村民“互动”着,玩的不亦乐乎。   “哟,王家小娘子来给鲁新送吃食的来啦。”   “这鲁新可真是个有福的,娶了咱们这村里一枝花,不知多少人得伤心泪。”有那中年的男子一脸惋惜地嬉笑着。   “死鬼 ,你要乐意做那上门女婿,也得看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也就老娘稀罕着你。”那头男子的婆娘瞪了她一眼,虽话说的不怎么好听,却也知道她并无恶意。   “嘿,我这说的都是别人,这王采儿再好,也是鲁新家的,我这辈子啊,可是只想守着你,再生一堆儿女过日子嘞,男子倒也不怕女子的话,犹自说笑着。   “去,还一堆儿女呢!你当老娘是母猪啊!”妇人笑骂道。   玉娇听着那些田里的不时传来的对话,觉得其实这种生活也不错。村里的人虽大多数都在为了生存打拼着,偶尔也会有一些家长里短的矛盾,只是大多数人都是淳朴的,他们的生活是安定平和的。而前世的自己虽过上了众人梦寐以求的富贵生活,可那个世界里又有几分真心,每天带着算计的日子,自己真的是快乐的吗?真的值得吗?   “爹,娘,阿新,李伯,常叔,先歇会,来吃饭吧。”采儿大声冲着田里的众人喊着。   此刻鲁新双手正握着耒耜(古代的一种翻土农具,形如木叉,上有曲柄,下面是犁头,用以松土),用力地刨这地里的土,听到采儿的声音,便抬头望去,只见她头上带着白色的方巾,穿着一件蓝色碎花裙,手中挎着自己做的竹子编就的篮子,与自己短短对视几眼后,便蹲下身,将篮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正是农忙时期,很多村民为了节省时间中间都不会回去,顶多在田边歇息一会儿便接着干。饭菜也是由家人送来。   采儿将篮子里的馒头拿出分给大家,再端出用猪骨熬制的汤,给每人倒了一海碗。阿新看到采儿在那里忙活着,连忙跑过去帮忙。   “王大哥,你家这阿新不错,不仅干活是把能手,还是个疼老婆的。”常叔是个外来户,自己只有两亩田,因也是个实诚人,王进便在他忙完自己的活后,便来自己地里帮忙,王进给的工钱在村子里算是高的,又因为人和善,所以常叔很是敬重感谢他。   “什么疼不疼的,一大老爷们的整天为着女人转像啥样。”话是这么说,那稍微知事的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满意。“不过,不是我自夸,阿新这田里的手艺确是不错的。”   “可不就是,这年轻人啊,多是浮躁,这一着急,可不就种不好地了吗?难得阿新这么小年纪就有这等子心性。”李伯的情况和常叔差不多,只是李伯是另一个村的,经人推荐,才来到王进家当长工。   鲁新和采儿坐在一旁,听着长辈们说话,却也不好多嘴。可鲁新却还是高兴的,毕竟在自家媳妇面前被别人夸,那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还得忙活几天?”采儿看着田里忙活了大半的土地,想着再过不久就可以种粮,心里就止不住的满足。   “再过三四天吧,之后就得去耕地里劳作。爹说了,今年准备多种两亩小麦,上次里正召集大家说皇上准备让大家伙儿试着种一个叫甘薯的东西,虽说这种甘薯的地,今年是不收税的,可毕竟每人种过,所以爹打算多种两亩小麦说不得能少损失点。”鲁新仔细的和采儿说着。   “嗯,既然爹这么说,你就照做呗。”采儿觉得爹爹毕竟是在田里这么多年了,有些话还是要听的。“对了,我给你做的那件新衣好了,晚上回去你试试,不合适的话,我在看着改改。”   “嗯,好。”鲁新的新里甜滋滋的,媳妇给自己做的新衣呢。   日子就在众人的辛勤耕作中像面粉似的哗哗流走,转眼又过了一个月。三月的春风始终柔柔的吹拂着大地,为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们吹走丝丝热气,带来阵阵清凉。   这天王进一伙正和大家一样,在土地里播种,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喊自己,仔细一看,原来是隔壁王大壮家的二儿子二虎。   “二虎子,什么是跑这么急,慢点,别摔了。”王进看二虎差点被一颗大石头绊倒,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向他走去。   “鲁,鲁大哥,采,采儿姐姐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农作物的资料都是百度来的,要是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请大家帮忙提出来,我到时候改。   ☆、有孕   “鲁,鲁大哥,采,采儿姐姐她。。。。。。”   还不等二虎讲完,鲁新就一下扑到了他面前:“采儿怎么了?她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鲁新赤红着眼捉着二虎的肩膀,却不想二虎本来就因跑的太快而呼吸困难,这会儿被他一晃,更是头晕目眩了。   “鲁新快放手,二虎快喘不过气了。”王进拉开鲁新捉着二虎的手,让常叔和李伯按住他,帮二虎顺了顺气,方道:“二虎,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采,采儿姐姐怀孕了。”哄,鲁新知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子里炸开一般,愣了会,突然拔脚向家里冲去,只丢下一句:“爹,娘,我先回去看看采儿。”便不见了踪影。   “呵,这孩子。”王进好笑的看着鲁新跑走的方向。突然就想到当年,自家媳妇第一次怀孕时,自己不也差不多嘛。   “都是当爹的人,理解理解。”   “是啊,谁第一次不是呢。”常伯两人符合到。   “他爹,咱们也快点回去,采儿第一次当娘说不得会慌呢。”毕竟是自己女儿,王母还是关心的。   “是啊,王大哥,你们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俩呢,也不差这半天的功夫。”常伯劝道。   “嗯,那行,我们先回去一趟。”终究是放不下女儿,王进带着媳妇匆匆回去了。   玉娇坐在床头,心思复杂的看着满脸幸福的采儿。她是那么的期待孩子的到来,相信鲁新也是一样的吧。若是他们知道。。。。。。我突然难以想象那个场面的到来。   。。。。。。   “她真的很漂亮,白白净净的,她对你一笑啊,你会觉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她当时留着泪对我说的,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宠溺、柔和与伤痛,是她这辈子都不想见第二次的。   。。。。。。   “采儿,采儿。”什么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不就是吗?玉娇好笑的看着从门口冲进来的鲁新。想那么多干嘛呢?再多的伤感也挡不住此刻的幸福,不是吗?况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呢。   “阿新!”在外人面前还能稍加控制的情绪,此刻倾泻而出。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地滚落。   “怎,怎么了?那里疼了吗?”无语,你媳妇是激动的好嘛!极度鄙视鲁新此刻的“怂样”。   “不,不是的!”采儿双手抱住鲁新为自己擦拭泪水的宽厚的大手。细细观摩着他的脸庞。浓眉大眼,不厚不薄的唇瓣,国字型的轮廓。这是自己的男人,是那个从不多言,却给了自己从未有过踏实感的男人。现在,自己有孩子了,是自己和他共同的孩子。“阿新,我有孩子了呢!我们俩的孩子。”   “知道,我知道,孩子,我们的孩子。”虽然起先从二虎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可再次从采儿的口中知道,确是更加让人兴奋。鲁新一手搂着采儿,抽出被采儿握着的手缓缓移向她的肚子,可就在要落下时,突然顿住。采儿疑惑的望向鲁新。却见他将自己轻轻放下,又站起来,急急的说道:“我,我去洗个澡,我身上脏。”随后,又是风一般的跑了。   王进夫妇回来的时候,鲁新已经冲好了澡,正在屋里陪采儿说话。   “爹娘。”鲁新想到起先自己的模样,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王进拍拍他的肩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采儿,感觉怎么样,几个月了,怎么都不说呢?”王母握着女儿的手,担心的问道。   “两个月了,我之前是有怀疑的,可是不敢确定,就想再等等,今天收拾院子的时候,感觉有点头晕,刚好被隔壁家的王婶子看到了,问了我一些问题,就帮我请了牛大爷,这才确定的。”牛大爷是村里唯一的以为大夫,大家有个小病小痛的都会找他。   “你这做丈夫的也是,怎么也不多关心下自己的媳妇,这么大的是居然也不知道。”王母埋怨道。鲁新愧疚的低下了头,这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行了,他一个男人,哪会想到这。你自己这做母亲的都没发现,还好意思说别人。”王进训斥道。   “爹,娘,是我不对,我该早点说的,让你们担心了。你们刚回来快去歇着吧,午饭准备好了,快去吃吧。”   “成,成,那你好好歇着哈,这些日子想吃什么跟娘说,娘给你做。着女人啊,都得过这关”   “行了,鲁新,你好好陪陪采儿,待会就出来吃饭,老婆子,我就就别呆着了。”看王母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王进就打断道。   “阿新,你怎么了?”采儿看着鲁新一直低着头,便知道他定是因着母亲刚的话自责了。“你别想太多了,想爹说的,你是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去注意这些,况且我不是都好好的吗?”采儿捧起鲁新的头,认真的对他说道。她不喜欢鲁新现在的样子,很是让自己心疼。   “采儿,我以后会注意的。”   “什么?”采儿不解的问道。   只见鲁新红着脸:“那个,以后,我会注意,以后你一怀孕,我就会知道了。”   噗,哈哈哈。看着两人涨红的脸,一个眼神坚定,一个恨不得再缩进被子里的样子,玉娇禁不住捧腹大笑。哎哟,阿新,你真是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揭破   虎口镇,王贵自从听到父亲托人带来的消息,心里一直憋着闷气却无处发现,屋里王连氏哭哭啼啼的声音像是蚊蝇不停地在自己耳边飞转。   “闭嘴,别哭了。”啪,王贵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看着那碎开的茶杯和四处飞溅的茶水,终于有了一丝解脱。   “呜呜~~”可是,王连氏却是从小声哭泣发展成了嗷嗷大哭,那恨不得将屋顶掀开的哭声,将王贵的怒火推到了极点。   “哭哭哭,老子让你哭,老子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啊!哈?”   王贵的大女儿王喜梅,在隔壁的房间了,听着爹爹打骂娘亲的声音和母亲悲惨的哭泣求饶恕,害怕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知道的,如果自己是男孩子的话,爹爹和娘亲就不会这样了。爹爹会像以前一样把自己举得高高的,还会给自己买糖葫芦吃,买好看的绢花。娘亲会给自己编好看的辫子,会给自己做好吃的饼。   “呜呜,凭什么,你凭什么打我。”王连氏终于受够了,不再一味的躲避求饶,而是一把推开再次准备向自己挥掌的王贵。   “村子里的人笑我,镇子里的人怜悯我,就连我娘家的人也都埋怨我,就因为她们以为我不能生,可真是这样吗?王贵你摸摸你的良心,你的面子里子我都给你,可是你呢?你现在也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没种,是你自己没种,凭什么所有人都来淘汰我!”王贵从没想过妻子会反抗。看着她如同疯魔一般,王贵生怕她会讲出什么不该讲的话,可是来不及了,听到她最后喊出的话,王贵像是天塌了一般,一巴掌甩了出去。看着王连氏摔倒在地上,像是有点回神般惊恐地看着自己。王贵却是像木头人般的走出了房间。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当一件事情像是隔了层纱吧,明明大家都知道,却谁也不说,当事人就能假装这件事不存在。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人将这层纱捅了个洞或是将面纱掀开,那一切就都呈现在公众的眼前。而这一刻,往往是最容易让人发疯的。王贵就是这个情况,他自我欺骗了这么多年,却一下被王连氏戳破,就像是一个被剥光的人被游街示众,那种难堪与屈辱无能,又怎会是那么容易能接受的呢?至少,王贵不能。   王贵如同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偶尔有相熟的人与他打招呼,他也无知无觉。引得他们惊奇不已。   “卖篮子嘞,卖篮子,三文钱一个的花篮子嘞。”路边一女子卖力地叫卖着自己的篮子。   “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篮子,我的篮子。”却原来是王贵无意之间勾到了那人的篮子没注意到,还一脚踩了上去。   “铁蛋哥?”又那女子疑惑的叫道。王贵眼神闪了闪,铁蛋?是谁?哦,对了,是自己呢?这不是自己的小名吗?王贵低头看了看那女的,确实一三十来岁的夫人,肤色由于长期劳作晒得有些干涩暗黄,可是五官确实不错的。是谁呢?好想有点眼熟呢!   “铁蛋哥,真是你吗?我是兰芝啊,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女子开心地叫道,居然没有看出王贵的异样。兰芝?哦,对了,那个总是讨好自己,想着要嫁给自己,可是自己却看不上的女孩。兰芝眼中迸发出的崇拜,让王贵突然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梦,自己还是那个让村里的老人提起就说有出息,同龄的村民佩服的王贵。   “啊?兰芝啊!你不是嫁到隔壁镇去了吗?怎么会在这?”王贵浅笑着问道。如果嘴角那么僵硬的话,就更完美了。   “我,我。”兰芝见王贵认出自己,显得特别激动:“铁,铁蛋哥,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话不?”兰芝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好。”   王贵慢悠悠的跟在兰芝的旁边听她讲自己家人之后的事。原来兰芝父母贪图别人给的礼金,将兰芝嫁给隔壁镇村里的一个重病之人冲喜。可惜,兰芝嫁过去三天,那人就死了。男方认为是兰芝克死了他,便逼兰芝的父母退还了所有的礼金,将兰芝赶回了家。兰芝的父母也怨这个女儿,想把她再嫁出去,可是别人一听说她嫁过人,还克死自己的丈夫,是倒贴也不要了。兰芝的父母气急,觉得自己养了个赔钱货,便将她赶出门。后来兰芝行乞了一段时间,因有一次帮了一个老婆婆一个忙,那个老婆婆可怜她的境遇,便给了她二两银子。兰芝用那二两银子,在虎口镇一个叫石山村的小山村里,托人搭了个茅草屋,便住了下来。平时靠编编篮子,帮别人做做针线等过活。   “到了,铁蛋哥,这就是我的家。”兰芝不好意思的对铁蛋说道,毕竟这屋子太简陋了,看铁蛋哥的穿着,应是过的不差的。要是,要是当初爹娘不贪图那些银两,自己现在也该是和铁蛋哥过着幸福的日子吧。兰芝一直觉得自己没能和王贵在一起是因为她父母的原因。王贵定是也喜欢着自己的,不然现在也不会跟自己过来。   王贵看着眼前破旧的茅草屋,再看看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就羞红的像个十八岁少女的兰芝。自得的笑了。看吧,自己还是这么的让人崇拜。走进茅草屋,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扫了眼屋子,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这就是屋里所有的物事了。兰芝进了屋打算换身衣裳,可是却犯愁了,自己平常就一个人住,烧水煮饭什么的就在屋子外垒了个炤,平时装了水就在屋里洗。这现在王贵就在这,自己可咋办呢。   “怎么了?”王贵看兰芝自打进来就咬唇杵着不动,便问了一句。   “我我。”兰芝抬头看向王贵,却是刚好撞进了他的眼里,那眼睛像是漩涡般迷离了她的眼。兰芝低下头,做了个令她自己都觉得大胆的决定。   只见兰芝心如搅兔的挪到门边关上了门。呵,王贵就是再傻也知道了她的意图,可是既然是她送上门的,自己干嘛不要呢。况且兰芝当初跟着自己能不让自己厌烦,可不就是因着她有几分姿色吗?虽说现如今年华老去,可还是能入眼的不是。况且她如此钦佩自己,他又为何不当日行一善,满足她这一小小的心愿呢?   王贵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兰芝一件一件的脱下自己的衣服,不得不说兰芝还是有几分姿色的,那未经过暴晒的身体还是白皙的,□□,皮肤也没有一般妇人的松弛。王贵觉得一股火气从全身汇集到小腹,却是按耐地看她能做到何种程度。   兰芝脱得只剩下上身的肚兜和下身的亵裤,却还不见王贵有所行动,就产生了些退意,可再看王贵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像是在鼓舞自己一般。便鼓足勇气扑了上去吻住王贵,王贵这才一把抱起兰芝,脱下她最后的遮挡物,倒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丑事1   自从采儿怀孕以后,除了最开始的呕吐以外,最明显的就是变得贪嘴了。为此,鲁新每次进镇回来,都会带些糕点干果回来给她解解馋。有时进山,还会采摘新鲜的野果。村里人刚开始还会调笑几句,到后面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人家疼自己的老婆,你羡慕什么啊?有那时间还不如回家逗逗自家孩子,陪陪自家婆娘。   自从听说女人怀孕容易脚抽筋,鲁新每天晚上都会帮采儿按摩一阵,不管采儿怎么说都不停手。其实采儿现在才三个月,根本就没有这种症状,可鲁新却乐意这么干,还时不时傻乎乎地对着采儿的肚子和孩子说笑。采儿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就会笑出声,惹恼了鲁新,就是一阵“欺负”,可惜大夫说了,三个月内不得行房事,最后鲁新只能跑去外面吹冷风降温。惹得采儿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玉娇就不止一次看见某人大半夜的跑出房间,第一次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后来就淡定地继续在屋顶看星星。唉,欲求不满地男人伤不起啊!   鲁新是个心细的人,每天都会抽空去看看田里的情况。小麦最怕的就是出现病虫害,大家熟悉的蚜虫和白粉病。蚜虫的麦蚜常大量聚集在叶片、茎秆和穗部,吸取汁液,影响作物发育。至于白粉病,初期叶上出现白色霉点,逐渐扩大成圆形或椭圆形病斑,上面长出白粉状霉层,后期在霉层中散生黑色小粒,最后病叶逐渐变黄褐色而枯死。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村民们害怕会出现的,所以也不怪鲁新如此谨慎。虽说在播种前,鲁新就已经将肥条埋进土里,施足底肥。但鲁新还是每十天都会为小麦追一次肥,施一次水。   这天,鲁新和王进到山上忙活了到傍晚,又独自到田里看了看,正准备回家,就见那二虎子,边向自己这边跑来,边喊着什么。咯噔一下,鲁新紧抿着嘴,生怕是采儿除了什么意外。   “二虎,怎么了?”三两步跨到二虎面前,尽管已经告诉自己要冷静,但鲁新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狂躁。   “鲁,鲁大哥。你快回去看看,王叔晕倒了。”二虎大喘着气说完话,再抬头,哪还有鲁新的身影。。。。。。   再说此时的王进家,王进已经醒来,看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儿子和哭哭啼啼的儿媳妇,还有那个自称有了儿子孩子的女人。王进恨不得一棍子打死这个孽子。想自己本本分分了一生,但村里谁提起自己,不称一声好。现如今,儿子做出这等丑事,叫自己哪还有脸出去见人。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母见王进气的又咳了起来,连忙帮他顺气。   “阿贵,你快跟你爹解释解释,这是哪来的野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吗?”王母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有错。定是这女的死乞白赖地要跟着儿子,虽然觉得不耻,可是听到这女人肚子里的可能有儿子的孩子,王母还是很高兴的。   “你给我闭嘴,咳咳咳。”王进觉得王母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先不说这孩子是不是自家的,就算是,像这种女人和她的孩子,又怎么能留下来呢?且不说这乡里人的眼光,就是儿媳妇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爹,您消消气,先听听哥是怎么说的。”采儿将桌子上放着的水递给王进。老实说,她也没想到哥哥会做出这等子事,可毕竟已经发生了,自己一个做妹妹的又能怎么办呢   “爹,兰芝肚子里这孩子是自己的。”现在王进也冷静下来了,确实也觉得自己糊涂了。怎么能就这么把人带回来呢?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那天王贵与兰芝做了那等子事后才发现,她竟然还是完璧之身,原来兰芝嫁给那病秧子后,那病秧子连夫妻礼都是由一只公鸡代替完成的,更别说和她行周公之礼。不得不说,知道这一点让王贵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自那以后,王贵有空就会去兰芝那。虽说王连氏长得比兰芝好,可一看到她那张抑郁的脸,王贵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满心崇拜自己的兰芝。这去的次数多了,难免就被有心人看到,而后被捅到王连氏耳里。王连氏一直以为是自己那天惹恼了王进,所以虽说这两个月来王进经常不着家,也不曾多想,只以为是他还没消火。这咋一听出了这等子事,顿时觉得气愤无比。想到自己这几年的委屈,再想想那天的打骂,现如今他还在外面养女人,王连氏气的当即就往兰芝的家跑去。事情还就是这么巧,王连氏到那破草屋时,里面正传出各种暧昧的声响,就是傻子也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了。王连氏觉得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之前的事,自己都能忍了,这现在。。。。。。   “嘭。。。。。。”   “啊!!!”王贵看着破门而入的女人,确实被吓到了,连忙拿起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   “翠娘,你,你听我说。”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王连氏,王贵焦急的说道。此刻的他无比庆幸这兰芝的家安置在离村子的人都远远的一个角落,不然自己这回可真得出不了门了。   “说,说什么?”王连氏看着那个躲在自家男人身后的女人,暗哑着声音说道:“说你们这对狗男女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说你们又是怎么滚到床上的?说。。。。。。”   “闭嘴。”王贵脸色难看地喝到。   “闭嘴,我凭什么闭嘴。王贵,我说错了吗?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吗?我王翠娘跟你过了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委屈?哼!王翠娘,你怎么就委屈了?”王贵是个硬气的人,见王连氏一连声的责怪,也是忍不住动了气。“想当初,你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要不是凭着我有几分喜欢你,我爹不计较你家的门户,你还不知道被你那贪心的爹娘卖到那个肮脏窝里,你能过上现如今衣食无忧的日子?委屈,你哪来的委屈?”   “你现在嫌弃起我来了,可我娘家再怎么没钱,我也是一清清白白的女人。怎么?现如今,你想为了这个贱女人休了我?哼,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王连氏看着王贵难看的脸色,却出奇地镇定:“哦,对了,你告诉那女人,你。。。。。。”   “闭嘴。”王贵阴沉着脸看着王连氏:“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吗?”   王连氏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其实她刚只是试探,却不想他真有如此想法。   兰芝看的出来,王连氏并不是真的想要被休,而铁蛋哥,其实这两个月来,自己也不是没有暗示过,不过看样子是不打算把自己娶回去的。既然不能娶回去,那。。。。。。   “翠,翠娘姐。“兰芝小心地探出头。   “闭嘴。”王连氏恶心地看着这个女人,“我不记得我娘生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少恶心人。”   “铁,铁蛋哥。。。。。。”王连氏看着这个要哭不哭的女人,真觉得昨夜吃的饭在胃里翻滚的厉害。   “翠娘,说话别那么难听。”兰芝现在是自己的女人,就这么被辱骂,岂不是连自己也被带进去。   “ 铁蛋哥,你别说翠娘姐,是我的不对,可我是真喜欢铁蛋哥的,而,而且。。。。。。”见翠娘只是冷眼瞧着自己不接话,兰芝咬了咬牙:“而且,我有了铁蛋哥的骨肉。”   。。。。。。   “哈,哈,哈哈哈。”静默一会儿后,王连氏爆发出一阵大笑:“王贵,你瞧瞧你找了个什么女人?你还以为她就你一个男人吗?你以为她这样的女人,就你能满足的了她吗?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你,你胡说什么。我这辈子只有铁蛋哥一个男人,这孩子当然是铁蛋哥的。”兰芝焦急地看着王贵:“铁蛋哥,你相信我,真的,我心里只有你,我要是那样的女人,又怎么会。。。。。。”   是啊,兰芝跟自己的时候可还是清白之身呢。王进眼中一阵狂喜,刚听到兰芝怀孕时,其实自己和翠娘的心思是一样的。可现如今在想想,怎么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呢?再说自己和翠娘一年前就因为不能生孩子的事,有了心理阴影,到如今都不曾圆房过。说不定自己就好了呢?所以说,人们总是相信自己冤有头相信的。王贵终于觉得在翠娘面前抬得起头。   “哼,怎么,王贵,你真相信是你的孩子,别忘了,你可是个。。。。。。”   “怎么就不能,翠娘,说到底,当初那个大夫士你找来的,谁知道事实到底是怎样的。”王贵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我也不休你,但既然兰芝都有了,你也就容下她,我自不会亏待你。”   “王贵,你什么意思?想要她进门除非我死了。”王连氏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贵。   “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真要惹急了我,还真就敢休了你。”   “休我,好啊,咱们这就回去,看看乡里人怎么说,看看你爹同不同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里关于小麦病虫害的只是都来自度娘。文章前面第一人称都改成了第三人称。   ☆、丑事2   鲁新一路狂奔,陆续能听到路人的交谈声,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着家里此时的混乱,更是担心怀着孩子的采儿、晕厥的老丈人和一向没什么主张的丈母娘。等到他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大哥,嫂子和一陌生的女人跪在老丈人床前的情景。   采儿看到走到自己身边的鲁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顿时觉得心里安定下来。   玉娇坐在椅子上,看着这番闹剧倒是没什么感慨,毕竟自古男儿多薄情,上辈子这种事见得多了。先前信誓旦旦,什么弱水三千,只饮一瓢。那都是哄骗未出阁的小女孩的,在玉娇看来王贵这几年来能一直守着王连氏就已经不错了。当然,鲁新是例外的,毕竟难得,也是有的,偏偏这么个有情郎就被采儿遇到了。   “爹,这孩子真是我的,兰芝跟着我的时候还是清白人。”   “哼,清白?清白人会去爬别人家男人的床,你别污了这‘清白人’三个字。”王连氏不屑地看着那两人。   “兰芝?你是那王三家的女儿?”王进理解王连氏此刻的心情,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听到兰芝确是惊讶的,这个曾经很是爱跟着自家儿子的女人,他是知道的,也是听过她的境遇的,虽说也是个可怜的,可竟不想现如今却跟自己儿子有了这般首尾。   “是啊,王大爷,是我。王大爷,我是真心喜欢铁蛋哥的,你就看在孩子的分上留下我们母子俩吧,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也是愿意的。”兰芝见王进认出自己,急忙说道。   “你想的美,你想要进门,除非我死了。哼,孩子,你孩子要知道有你这么个娘,只怕恨不得重新投胎去。”王连氏此刻实在是恨极这个无耻的女人,说话难免尖酸些。   “你,你,你要怎么骂我我都受了,可你怎么能这么说一无辜的孩子,这也是铁蛋哥的孩子啊!”   “怎么,我说错了吗?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野孩子,就在这乱攀亲戚,别笑掉人家大牙。”   “行了,都住口,咳咳”见两人还有继续吵的趋势,赶紧喝到。   “孩子他爹,你当着点。儿啊,你倒是说话啊,要是想要这孩子,就劝劝你爹。这毕竟是自家的骨肉。。。。。。”王母听到儿子自己都承认是自己的孩子,自是不会有什么怀疑的。这心里乐的,要不是还有点脑子,顾及这场合不对,都想拉起兰芝的手了。   “娘。。。。。。”   “闭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声是王连氏不可置信的尖叫声,后面则是王进的喝声。就连鲁新夫妇都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母亲。虽然知道王母一向是个没大脑的,却不想此刻竟也如此不知事。“翠娘,你别听你娘胡说,这次是我老王家对不住你,定是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阿贵,你说说,你到底想怎样。”这话虽是问的,但明显的,若是王贵的回答不得他意也是王进也是不会答应的。   其实,王贵还真没打算要休了王连氏,只是当时一时气愤才做出这等不理智的事,现如今也是后悔的。可是,真要让自己将兰芝赶回去,这不是要让别人笑话自己,说自己连个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再者,这孩子要真是自己的(果然还是有些怀疑的),自己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了,难道就这么。。。。。。   “爹,这毕竟是我的孩子。”王贵抿着嘴,终究是舍不得这个孩子。   王连氏听到这话,眼泪再一次落下:“孩子?哼,王贵,他是你孩子,喜梅就不是你的孩子吗?那才是你真真正正地孩子。而这个。”王连氏哽着声指着自从听了王贵的话就一脸欣喜的女人,讽刺地说道:“你确定这是你孩子?”   王贵一家的脸顿时变了,虽说这是大家心里都知道的(这些事虽然瞒得了别人,但自家人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可是毕竟伤人,所以大家都不曾明面上提起过。就是当初招鲁新上门,说的也是王进舍不得小女儿嫁到别人家受苦,又因着王贵至今只有一个女儿。   兰芝虽不知为什么王连氏一直笃行自己的孩子不是铁蛋哥的,但看着大家难看的脸色,也是不安的,她紧紧地捉着王贵的袖角,企图从他口中得知答案,可是他却只是难看着脸,那表情着实吓人。   “好了,孩子他娘,把兰芝安置在最左边的客房里,翠娘,你放心,爹自不会让你太委屈。大家先歇着吧。阿贵,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鲁新大概也知道老丈人要说什么,这事确实难办,可着实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也就和采儿回屋去了。   “采儿,怎么样,今天没受到惊吓吧?孩子呢?还乖吗?”采儿一坐下,鲁新就忍不住了。   采儿发现自从自己怀孕后,鲁新越来越啰嗦了,不过,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没呢。除了刚开始吓到,后面倒是没什么。那时候爹爹刚回来,还来不及喝口水,哥哥他们就急急吼吼冲到了家里,后面还跟着许多瞧热闹的村民,爹爹哄走那些村民,再一听说怎么回事,气的抡起扫帚就往哥哥身上打,没打几下就晕了过去。可吓到我们了。之后的事你也就知道了。。”采儿窝进鲁新的怀里,感受着他粗葛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后面,心里泛起丝丝的甜蜜。还是阿新好,可是:“阿新?”   “额?”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也生不出男孩子,你也会嫌弃我吗?”毕竟这世道的人都重视子嗣,就连自己的哥哥都这样,再说怀孕的女人是敏感的,所以此时的采儿难免会多想了点。   “怎么会?”鲁新也知道她是受今天这事的影响,但这种想法是不能有的。掰过采儿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鲁新严肃地说道:“采儿,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别乱想,我发誓,我要有那心,定叫我这辈子断,唔。。。。。。。”   “你瞎说什么呢!呸呸呸,刚咱什么也没说。”采儿一把捂住鲁新的嘴,感动的同时,又怕他真说出什么狠毒的誓言。   “采儿,我鲁新没什么大能耐,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可我既然选择了你,就是打算好好和你过一辈子的,你可以不相信所有人,但你得相信我。你心里要是有什么难受的,尽管和我说,别憋在心里,让我总是摸不透你的心思。好吗?”鲁新喜欢采儿,从不曾掩饰过,他知道采儿也是喜欢他的,可这种喜欢毕竟不浓,或许是因着前面几个哥哥姐姐年纪都比她大许多,有因着从小没什么玩伴的原因,采儿有什么事总喜欢憋在心里。或许有的人会觉得这样的女人安分,不多话。可鲁新却是觉得这样的她总是离自己有点遥远,哪怕是躺在同一张床上,也是隔着层窗纸。   采儿没想到鲁新会说出这种话,自己从小习惯独处,有事也是自己在心里琢磨,从没想过和人交谈。今天能和鲁新说这一番话,就已经是难得,这还是因着这段时间和鲁新培养出的感情让她有了些许的安全感,也是因着今天的事的刺激和怀孕种种原因的作用。   鲁新看采儿发呆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想不通,又在自己琢磨:“采儿。”   “额?”   “你现在在想什么?”   “想你。”   “想我什么?”   “想你现在在想什么?”   “那你想到了吗?”   “没有。。。。。。”采儿懊恼地皱着眉头。   “我在想,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吧?”   “嗯,是啊,怎么了?”   “所以,我们可以同房了。”某只邪恶的爪子伸进采儿的内衫,又是一阵好春光。。。。。。   看来,夫妻之间,沟通真的是很重要的。。。。。。   某个脸色红红的女子带着这个念头熟睡在自家男人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   那天晚上到底王进父子谈了些什么,除了玉娇和他们父子俩,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天晚上,两人似乎是大吵了一架,王贵是铁青着脸离开的,最后进了和王连氏的屋子。   月色皎洁,星空斑斓,可玉娇此刻却是满腹心思,难怪,难怪王贵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如此只狠心,明明,明明之前的他对自家的这个小妹还算是疼爱的。呵,王老爹啊,你就算是疼闺女,也不带这样的,这下你可是还惨了鲁新夫妻俩啦。   第二天,天色未亮,王进便带着王贵和王连氏匆匆去了镇上。等到下午,三人才回的家。玉娇特意观察了三人的神色。王连氏一脸的愤恨与悲凉,王贵却是满脸的喜色,而王进则是神色莫测。看来,这孩子还真有可能是王贵的呢。玉娇知道他们今天是去干嘛的。昨晚父子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决定今天先带王贵去看大夫,再决定之后的事。   父子一回家,便又在屋里关了大半天,中间夹杂着王进的呼喝声和王贵的惊呼声。这一天,王家又是在压抑的氛围中度过的。   “啪!”王连氏看着被粗鲁地推开的门,再瞧瞧一脸阴郁的王贵,笑了。   “就算是你的孩子,又怎么样?爹还不照样不让进门。王贵啊王贵,白高兴一场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王连氏有些癫狂的笑着,她不甘心呐。大夫说王进当年可能是因经常饮酒吃肉,再加上长期食用某些不利于生育的食物,才会如此。近几年改了那等不良习性,又因不知觉中不再吃那些食材,身体调养过来,自然也就好了。笑话,当初王贵初到镇上,为了自己的生意到处请人,陪人上酒楼,能不饮酒吃肉吗?到后来声音稳定,自然就少了应酬。可自己呢?又因前两年就不曾与王贵同房,又怎么可能有身孕。   王贵听了王连氏的话更是脸色难看,转身便走了出去。   傍晚吃完饭,王进留下大家,除了采儿和鲁新,大家都是紧张的。但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采儿握着鲁新的手也不自觉地握得紧紧地。两人始终觉得这件事自己是插不上手的,也没想过这对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有怎样的影响。   “兰芝。”   “王,王大爷。”兰芝心里踹踹的,昨晚父子俩的争吵她自然也听到了,之前虽然一直仗着孩子,觉得再怎么着王贵也会让自己留在这个家,可看王连氏一脸扭曲的笑,和王贵青着的脸,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打鼓。   “兰芝,这事,是王进不对。”   “不,不是的,我是心甘情愿的。”兰芝慌张地解释。   “不管怎样。”王进打断兰芝的话:“我们家就是一实打实的庄稼人,没有那娶妾的例子。”   兰芝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进:“王大爷,我不做妾,我就做一打杂的,伺候着您二老,求求您,求求您就赏我们娘俩一口饭吃吧。铁蛋哥,你说话啊!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   采儿不忍地转过头,鲁新安抚着怀里的女人,只是默默地看着这屋里的一切。   玉娇看着坐在上首,即使在众人的打量下,也未有一丝动容的老人,打心眼里敬佩着。那是自己的孙子,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可是一旦将这个女人娶进门,王贵一家可就真的乱了。要是翠娘能接受兰芝或者那个孩子还好说,但以翠娘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接纳,就是接纳,那孩子以后又如何能过的好。而且王贵既然好了,这以后和翠娘定是还会有自己的儿子的,王贵以后的想法是怎样的,又有谁会知道。再说翠娘娘家那边,想必明天也会上门的吧,他们又怎么会容下兰芝母子的存在。还有兰芝那一家子,也是不省心的,这两天还是因着他们到隔壁村里当帮工去了,否则以他们贪婪的性子,早闹上门了。这要真结了这门亲,阿贵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孩子他爹,这可是阿贵的儿子,你的亲孙子啊!当然要留在咱家,翠娘要是不想要,我养,养在咱们身边还不行吗?”王母抽泣着,这好容易得了个孙子,又往外送,这不和挖她心一样吗?王进和王母倒是讲过那些顾虑的,可王母觉得这一切都不如自己的孙子重要,又不是要赶翠娘出门,只是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这也不行吗?   “爹,照娘说的吧,把孩子养在您二老的身边成吗?那是我的亲子,要真这么不管你让村里人怎么看待我?兰芝她父母那又怎么交代?”王贵也觉得母亲的这个方法好,至于兰芝,自己要么偷养着,要么给些银两,总不会亏了她。也不是没想过娶进门,可翠娘和爹都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王贵觉得一阵无力,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的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王连氏自是不乐意的,可若真找自己的心思将这女人赶出门,这一家人明面上不说,心里定是不乐意的,还有这村里人,指不定还怎么编排自己呢。毕竟大家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自己不能生养。   “爹,我可以接受这个女人的孩子。”王连氏打破沉默,低声说道。“可是,这个女人,打死我也不可能让她进门。”   兰芝现在倒是冷静了下来,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回事这种情况,只是一直不肯面对。现如今真这样了,其实也没什么不是。罢了罢了,虽然很想有骨气的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可以自己的能力,又能不能养得活还是个问题。就是铁蛋哥想照顾自己,还得顾及翠娘,何不干脆送到他们家,想必有王大爷夫妇和铁蛋哥在,孩子也不至于过的太差吧。   事情就这么落下了短暂的谢幕。第二天翠娘的父母倒真是闹上了门,可是经过一番调解,还是接受的这个结果,毕竟他们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女儿不能生养的问题,觉得理亏。翠娘也不是没想过告诉娘家人真相,可自己毕竟还要和王贵过下去,要真说了,自己这日子也就过到头了。所以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翠娘父母离开后不久,兰芝父母也赶了回来,看着在王进家的女儿,兰芝的父母心里是高兴的,兰芝的父母是穷苦人,本身没什么田地,所以对于兰芝能攀上王进家是打心眼里高兴。至于流言,那在好日子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时打算趁机将女儿嫁给王贵的,可是王进说了,要么留下孩子,要么母子两人都走,又说这种事是两情相悦的事,要不是兰芝愿意,两人又怎么会在一起。看着闷不吭声的女儿,兰芝父母只觉得恨的牙齿痒痒的,最后值得了十两银子就走人,至于女儿,早就放弃了,又怎么会去管她。   兰芝看着远远离开的父母,只觉得心里在流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是这样的。又有点庆幸,庆幸他们还没有狠心到将自己卖到那肮脏地。而且铁蛋哥说了,以后,以后他会养着自己的,虽然是偷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啊,因为写文的需要,觉得有些地方不合理,又回头改了下。   ☆、休养1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着。虽然兰芝的到来确实给王进家带来许多的流言蜚语,但好在兰芝也是个知理的,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倒也没惹出什么大事。王进自那天被气着后,身子更显儒弱,可是在家躺了几天后便呆不住要和鲁新去地里忙活,采儿拦不住,只得让鲁新时刻多关注着点。   采儿手中拿着绣花针,娴熟的在一块褐色的长衫上穿梭,很快一片深色的绿竹便展现出来,丝毫看不出曾经钩破的痕迹。前两天阿新在山上干活时将衣服钩破,采儿趁今天有时间便拿出来补一补。玉娇觉得王进对采儿真是上了十足的心思,看这针线功夫,恐怕就是那镇上的绣娘也是未必比得上吧。若不是有心栽培,特地请了一位从府里退休回来的绣娘指教采儿,一般的村姑,又怎会有这般手艺。   采儿看看日头,见太阳已经西斜,便放下手中的针线,出去准备晚饭。到了厨房果不其然看到兰芝正在那生火。因为才刚两个月,所以兰芝倒是没怎么显怀。只是想到自己刚发现怀孕那会儿,阿新什么都不让自己碰,就是连扫个地都抢着干,采儿是又甜蜜又好笑,又不是没见过别人家怀孕的女人,哪个不是挺着个大肚子下地的,还有那即将临盆的在地里忙活着,最后将孩子生在田里。哪有一个像自己这样的。想来也是因着家人与阿新对自己的宠爱,不然哪容得自己这般闲适。   “兰芝。”   “采儿,不是说了吗。这些我来就好,你歇着去吧。”这些日子兰芝也看得出,采儿在这一家中受宠的情形,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有些事终究是羡慕不来的,况且这一家人对自己算是极好的了,要不是自己主动要做这些事,恐怕她们是打算像客人一样的供着自己吧!尤其是王母,对自己甚至比采儿还亲热,更是让她受宠若惊。   “无碍的,一起吧。”采儿知道劝不住兰芝,自己也曾为此懊恼过,可曾鲁新劝解自己,若是不让兰芝做点事,恐怕她会更加惶恐。采儿也就不再多想。   两人烙了十来块大饼,炒了一碟白菜,又切了一小块腌制的猪肉混着白萝卜顿了一大锅,最后煮了一大锅的野菜汤(这时候山上的野菜是最嫩的,村里人都爱上山采点来加菜,前几天玉娇跟着采儿上山去山里采野菜,还发现大量鲜嫩的蘑菇,无人采摘,想要让采儿采些回去,却无能为力。因为村里曾经有人吃蘑菇死过,大家以为这么是有毒的,所以没人敢吃),等差不多忙活完,王进和鲁新他们也到家了。   “咳咳咳咳。。。。。。”   饭桌上,王进不时的咳上那么两句。后来更是咳得停不下来。王母拍着王进的背,结果采儿递来的一杯水,喂他喝下去。王进见所有人都因自己放下了筷子,那兰芝更是低垂着头,也吃不下去,就起身回房休息去。   “爹,我在厨房给您温着饭,您半夜要是饿了,就起来吃。”采儿见王进并没吃几口就起了,便说道。   “嗯,你们吃去吧,我没事,歇一会就好了。”   晚上,采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鲁新本有的几丝困意也被搅和没了。   “采儿?有心事吗?”   采儿咬着唇,看着鲁新。经过上次的“深入”交谈,采儿已经学会慢慢地和鲁新讲自己的心事,哪怕只是一些无聊的猜想,但鲁新也会很认真的听着,偶尔还会符合她几句。   鲁新发现采儿一旦有想不通的事,就会不自觉地咬唇,那纠结的模样,让鲁新是越看越爱。   “阿新,你说,爹爹没事吧。”都咳好几天了,本来就身体没痊愈,这又急着下地,又是辛苦,又是操劳着一大堆的事儿,这身体怎么会好?可爹爹又不听劝,说多了那倔脾气就上来,谁也说不动。真是愁煞一大家的人。   鲁新也是担心的,他是打心眼里尊敬着这位老丈人,也是真心希望他能好好的。虽也看了大夫,可人家大夫也说了他这病得修养着,可他总这么逞强,还真不是办法。况且鲁新知道以采儿的家境,王进根本就不需要下地。可还是那句话,中了一辈子的地,现在要让他就这么在家养着,真是让他难以接受。   “要不,明天再找牛大爷来劝劝爹。”牛大爷和王进的关系一向不错,有时候大家说不通他的时候,就会找牛大爷。   “嗯,好。”采儿抬头看着他:“谢谢你。”   “呵呵,傻瓜,谢什么。”鲁新好笑地看着采儿,或许是采儿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所以给人留下看似亲近实则难以接近的错觉。可鲁新知道她只是不习惯如何与人相处。其实她很单纯,而且一旦相信一个人,便会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就像自己。鲁新其实很想告诉她,他才要谢她,谢她的不嫌弃,谢她的依赖,更谢她的无条件信任。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她,如今是否有鲁新的存在还是个未知数。   “谢你的包容,谢你的真心,谢你来到我身边,谢你给了我孩子,总之,谢谢你。”   鲁新就这么与采儿静静地凝望着,风,经过窗台,越过床幔,吹起恋人的发丝,紧紧地缠绕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留下一室的温情,还带走某些不知名的疑惑。   阿新,这样的你,明明有能力过的更好的你,为什么要顶着被所有人嘲笑鄙视的目光,来到我身边呢?   第二天,公鸡刚刚打鸣,鲁新夫妇就已经穿戴整齐的出了房门,本来鲁新是不用这么早起来的,可他不放心采儿一个人煮饭,硬要陪着,采儿觉得,自己真要被宠坏的。玉娇却觉得鲁新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看看,有谁家的男人这么体贴?唉,怎么自己当初就遇不见呢?啊,有那么一个,可惜有那么个出众的女人在,他又怎么会看到渺小的自己呢?   鲁新帮忙烧火,采儿拿出白面,准备做面疙瘩汤,在农村,顿顿吃白面也算是一件奢侈的事,但王进家在吃食方面一向大方,所以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采儿,鲁新。”采儿才刚刚将白面搅和成糊,就见兰芝出现在门口,她穿着自己给她的一件碎花小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眼眶红红的,那眼底的青黛更是显而易见。   “兰芝,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腌白菜拿点出来。”采儿并没有多问,明知的事情又何必多问,那不是揭人伤疤吗?虽然觉得兰芝的某些行为不对,但毕竟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且也不是什么心思太坏的女人,若不是刚好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大哥,想她也做不成那等子事吧。   接下来,几人便不再多话,偶尔鲁新夫妻说笑几句,兰芝也不插话。   “爹,今天说什么也不让您出门了,我和阿新都商量好了,待会去请牛大爷来给您看看,您啊,就在家休息,可不能再这么累着自己了。   王进紧皱着眉头,虽知道女儿的好意,可这地里还有一堆事没忙完,自己又怎么可能安心下来。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咳那么两声嘛!大惊小怪,你牛大爷也忙,别老是动不动的就麻烦人家。” 王进拿起墙边的锄头,扛在肩上,就准备出门。   “爹,您放心,这地里有我和常叔他们看着,你就好好歇一天吧,也免得娘他们来担心你。”   “是啊,他爹,你就歇着吧。”   采儿双手张开,挡在王进的面前,强硬地说道:“爹,您今天要真执意要去下地,那我也跟您去,反正别人家的女人怀孕了还照样下地,娘当年不也是。”   “你。。。。。。”王进头疼地看着采儿,从不知道她也有胡搅蛮缠的时候,不过还真是怕她说道做到。这个女儿从小就没下过地,这要真去了,别说干活,就是晒一会儿,自己都得心疼,罢罢罢,就随了他们的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早上更新不了,傍晚左右更。   ☆、休养2   鲁新在下地之前,特地请了牛大爷到自己家,牛大爷一看王进那板着的脸,便乐了。   “嘿,我说你这老头,有这么孝顺的闺女,女婿,不偷着乐,还争着吵着要下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呈什么能啊!白白的让人当心。”采儿将茶给王大爷端上后,便在坐在一旁,听到牛大爷的话,想笑又怕爹爹臊,憋得脸都红了。   “得了,老光棍,快给我闺女说说,我没事,省的她老担心,我都怕她老这么愁下去,到时候给我生了个苦瓜脸出来。”牛大爷一生未婚,王进起初就叫他老光棍,只是想打趣他,也想着能刺激地他早些成亲,却不想他到如今也没个相伴的人,只收养了个孩子,就这么过着。后来叫习惯了,也就不曾改过。   “爹~~”采儿见王进拿自己说笑,不依的唤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   “好好,你担心我,老光棍,好了没。”许是和牛大爷熟的原因,王进在他面前总是显得更加恣意些。   牛大爷摸着他那一小戳山羊胡,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知道王进的身体其实并不好,只是这常年耕作留下的老毛病本就没那么好治,就得养着。但王进这人一向好强,又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再加上前几天那一气,身体更是虚的厉害。   “老头,咱们也算是半辈子的交情了,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王进很少见牛大爷有这么严肃的神情,本打算嬉笑着糊弄过去,此刻倒也老实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说吧,我听着呢。”倒是没说听了会怎么做。采儿在一旁看得心急,但也了解自家爹爹的性子。也就想着牛大爷能说上些话,实在不行,那就再来次胡搅蛮缠。嗯,果然,怀了孕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老头,你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的,多余的,咱也不废话,你就听你闺女和女婿的话,好好养着。得,你别说你那田里的点破事。”牛大爷见王进打算开口,便打断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那掉进米坑里鼠,人家迷得是米,你迷的是地。少跟老子废话。”见王进又想开口,牛大爷再次堵道:“你要是闲着发慌,叫你媳妇儿也别干了,两人就这么养老得了。你说你也是,你媳妇陪你苦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让她歇歇了吧。你看看你家现在哈,住的是青砖房,吃的是白面,逢年过节还能买新衣,这在村里有几家比得上的,你还不知福,天天的往地里跑,说的好听是勤劳,说的难听,那就是作践自己。”   采儿乖乖地给王大爷送上茶,极力忍住想看爹爹难看的表情的欲望。玉娇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长出茧子了,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牛大爷的话那么有用了,要这么被念经,还不能打断,恐怕就是自己也会选择乖乖听话吧。   “行了。”见牛大爷还打算开口,王进急忙开口,那惊慌的模样让采儿和玉娇都有点忍俊不禁。“我就在家呆着行不。真是,跟个娘们似的。”王进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嘀咕出声。   “牛大爷,谢谢你,要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采儿送牛大爷出了门,真诚地说道。   “哈,小丫头,这算什么,我早就看你爹那天天作践自己的行为不爽了,你们给了我这么个抱怨的机会,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行了,别送了。你快回去吧。”   “诶,那您慢着点,这是昨天我刚包的白菜肉饺子,您带回去尝尝,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您送点。”牛大爷的家离王进的家并不太远,所以采儿并不担心。   “好,好,好。你的手艺我还信不过嘛。”牛大爷并没有推辞,毕竟按两家的关系,要是太过客气,就显得生疏了。   牛大爷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慢慢往家去的采儿,思绪飘远。明明昨天还是个小娃娃,现在却也是要当娘的了,小姐,您看到了吗?王进对采儿很好,采儿也是个好姑娘,您没有看错人,您,可以安歇了。。。。。。   晚上,等鲁新和王母回来,王进在采儿百般示意下,在玉娇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和采儿一样抽筋的时候,终于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和王母不再下地,决定再请个帮工来帮忙。要说最开心的自然是鲁新和采儿,至于王母,和王进一样都是在田里忙活了半辈子的人,这咋一下说以后不下地了,还真不知道以后该干嘛。帮工的是大家倒是不着急,毕竟这时候,地少的人家,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家里的女人和半大的孩子,自己出来做点帮工赚钱,还是很乐意的。何况自家的待遇一向不差。   第二天,采儿和兰芝煮好饭,刚到前屋,就见自个爹娘和鲁新在那大眼瞪小眼的。   “爹娘,不是说不下地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咳,这不习惯了。”鲁新很无奈,其实是王进夫妇昨晚因想着不再下地这件事整晚没睡好,最后两人商量,不如一大早趁着采儿还没醒,先去地里,这都去了地里,她还能将自己拿回来不成,至于吃的,女儿知道自己没吃,自然会送来。却不想,被鲁新撞个正着,本还想以长辈的威严,哄住这小子,没想到鲁新倒也不说反对,就说得让采儿知道才行。呵,这要让采儿知道,自己还怎么出去吧。这闺女,自从怀孕后,倒是显得更加小孩心性了。于是,就有了采儿看到的那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勒索1   鲁新用过早饭就去田里。家里平时也就那点子事儿,现如今又有王母帮忙,更是没两下就完了。采儿,兰芝和王母回房为即将出生的宝宝做新衣裳,王进就在大院里编起了笸箩。编了大半天,王进还是忍不住往田里跑。采儿其实一直从屋里观察着屋外的情形,一抬头就看见正往外走的王进:“爹,您去哪嘞?”   “我就去看看,就看看。”王进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爹,等鲁新回来了,我可会问嘞,您可别说话不算数嘞。”   “得了,还不相信你爹我嘞。   玉娇看着王进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时而看看那刚刚从地里冒出的绿色,时而和正弯腰苦干的村民打打招呼,那眼里流露出的对土地的热爱是她所无法理解的。   玉娇虽也是在农村出生的,但却是和采儿一样,并未做过什么农活。才将满六岁,就跟那个自己敬佩了一生的女人离开了。所以,她想,如果不是因着重生一次,自己看到这种情形,应该也只是怜悯吧。这些为了生活努力一生的农民,如果是从前,自己是不会有这种打自内心的敬佩与欢喜吧。   玉娇觉得,说王进是个劳碌命还真不假。这不,说不让他下地,他就将院子里刚拔过白菜的地给翻了个遍,又将茄子的种子种下。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他给伺候的比什么都认真。   “爹,求您了,你就消停些吧。”采儿是真的很无奈。你说这人怎么就闲不下来呢?一会捣鼓这,一会捣鼓那的。爹在家的这些天,采儿才发现,原来家里还有这么多事没做。玉娇很想说,只要你有心,就绝对不差事儿。   “没事,就快好了,我累了会自己歇会的。”王进一点没有停下手上的活的意思。   “爹。”采儿直接拉起王进的胳膊:“让您在家时想让您歇着的,您说您这么一直干着,这和下地有什么两样嘛。”   “就这点事,算什么啊。”王进看着采儿微微鼓起的肚皮,顺着采儿的劲,就起了。只是毕竟蹲的久了,起的时候跄了下。采儿急忙扶住他:“您看您,都让您别干了,您偏干,您这要出什么事儿,让我。。。。。。”   “行,行,行,爹听你的就是了。诶,闺女,你别哭啊。”王进看着眼泪噗噗地往下掉的采儿,慌了。这都多久没见采儿掉眼泪了,这也没多大事啊,怎么就哭了呢?   采儿其实也觉得自己过了,可这眼泪就是止不住,还越擦越多:“那咱可说好了,您要再这样,我,我就再哭给您看。”   王进真的是无语了,怎么着怀了孕的女儿就变得,这么的。。。。。。   玉娇:“没错,就是矫情。”   下午,王进一个人继续在院子里编笸箩(这还是自己说了老半天闺女才让干的,其实玉娇觉得采儿还真是有点把王进当瓷娃娃了,但是,请大家原谅一个敬爱着父亲的闺女的心吧),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王进皱眉停下手中的活计,觉得奇怪,这时候大家伙不都在地里忙着,会是谁呢?正慢吞吞地往门口走去,突然一伙人从门外冲进来。却是那兰芝的父母和兄长。兰芝的父母就生了两女一子,后来就是因着生小女儿兰芝坏了身子才不能生,也是因此,兰芝的家人才更加厌恶她。   “兰芝他爹,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大哥,我今天就是想来接我闺女回去的。兰芝,快出来,老子知道你就在里面,快给老子出来。”   王进黑着脸看着张口就冲屋子里喊的兰芝他爹,也就是王大志:“大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收下银子,不就是打算让兰芝留在我们家吗?”   “哼,留在你们家?王三伯,你们家可真是欺人太甚啊!我这好好一妹子,你们就这么没名没分的留在家里,让别人怎么说我们家?现在我们家的人走出去都被人指着鼻头说。你就那几两银子就把我爹娘打发了。是打量着我那时候去隔壁镇里做活,欺负他二老不明事理吧。”王大志和王进都是村里本土的人,是占着亲戚关系的,从辈分上讲,他儿子王铁根是该叫王进一声三伯。那天,王铁根从村里人听到妹妹兰芝的消息,虽从小没啥感情,但一听父母就那里那么二两银子就走人,还是把自己父母说教一通。这指不定就是王贵的头一个儿子呢?能让兰芝嫁给他最好,这要不行,怎么着也得捞一笔,以王进的家当就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就带着父母闹上门来了。   王进知道自己当初处理这事时,太过匆忙,有欠妥但,事后也想过要怎么弥补。只是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见人家都闹上门了,是怎么着也得有个解决的。其实,在王进的村子里,娶一个中等人家的媳妇,这聘礼也就五六俩,以兰芝这样的情形,要不是王进肯收留,那可是有可能要浸猪笼的。至于男得,这世间一向对男的比较宽容,村民们虽觉得王贵和兰芝的事,他也有不对,但要不是兰芝主动勾引,以王贵都守了翠娘这么多年的性子,能做出这等事吗?所以说王进能给十两,这在村里其他人的眼里,着实是把人惊道了。只是王进一向和善,想到兰芝的处境,难免觉得怜悯。所以才会这般想着。   “那你想怎样?”王进挡在从屋内出来的王母和采儿身前,冷冷地问道。虽觉得自己也有不妥的地方,但瞧着王铁根明显一副想敲诈勒索的样子,他也不打算让他得寸进尺。王铁根就跟他父母一样,是个贪婪的,人家不但贪,还难得有那么几分脑子。所以说流氓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有文化的流氓。这一家子,真心是不得不防啊!   “不怎样?瞧您的样子,是怎么也不打算我妹子进您家的们是吧?可是,这孩子是王贵的,总没错吧?您说这可是一生生的孩子呢!您就打算这么点钱就打发了?”   还真是够直接呢!玉娇环抱着手,呲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双更奉上。   ☆、勒索2   “那你想要多少?”王进对于王铁跟这一家子掉进钱眼里,连女儿都不顾的行为是看不起的,但若是这钱是出钱就能解决的,那倒也正好。   “嘿,三伯,您看这怎么说也算是您的长孙是吧。”王铁跟没想到王进这么好说话,眼睛滴溜溜地往王进的青砖瓦房里漂:“我们呢,也不贪心,就要个几百两也就算了,这以后兰芝也就是您家的人了。”   “几百两,你抢啊!”采儿自打一见那王铁根那小眼睛小鼻子的猥琐样就不爽,这会儿他还狮子大开口,哪里还能忍的住。   “嘿,采儿妹妹。这怎么能说是抢呢?我这以活生生的一妹子外加一宝贝孙子,还不值个几百两?”   “谁是你妹子,别乱叫,我要是兰芝,知道有你这么个哥哥,还不如死了算了。”采儿只觉得那“妹妹”二字从王铁根的嘴里冒出来,特么的令人恶心。   玉娇只觉得这家人可真是无耻到家了,女儿(妹妹)经这般事,想的不是为她找个好归宿,或是心疼,倒是径自上门来卖女儿来了。且就是卖女儿也没这么漫天开口的啊!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给钱,咱们就去见官,哼,到时候指不定是这几百两银子就能解决的。”王铁根也知道这寻常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见官,他也知道要是见官这个妹妹可能还真有可能被浸猪笼,但无所谓啊!最起码,要是自家一口咬定是那王贵强了妹妹,自己总能收点钱不是。真心是,无耻!   王进只觉得一股气血往头顶上涌。为这一家子的无情、自私、贪婪以及无耻。   “哼,王大治,你也是这么觉得吗?”王大治自打儿子开口便不再说话,只是想也是赞同的吧。   “王大哥,咱这乡里乡亲的,您看您家也不缺这点钱,就照着铁跟的话做呗,以后还能打个亲戚不是。”   哈,玉娇乐了,这老头脑袋是秀逗了吧,他儿子之前那意思可不就是要卖女儿,这有谁见过买来的丫头跟主人家搭亲戚关系的?说出那番话,还想要留个好交情,可真是异想天开啊!还有,什么叫“这点钱”要知道这寻常人家,一两就能过上一年,那好几百两,能叫“这点钱”。这家人是打量王进一家有那么点钱,就来坑吧!   王进心口那把火烧的,只恨不得那起扫帚将这无耻的一家人给赶出去。几百两?自家一年也就存那么十几两银子,他们倒好,一开口就是几百两!哼,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王大治,我家还就缺这几百两银子,你要真要这么多钱,那你把你那闺女拉走得了!别以为我平日里好说话,就觉得我们一家好欺负!哼,见官,行啊!我就是把那些钱送给那官老爷,也不会给你们这起子不要脸的。”王铁根没有想到的是,如果王贵到时候也一口咬定是兰芝自己找上自己的(这本来就是事实)到时候王贵不但不用负责,兰芝就是不被浸猪笼,也是见不得人了。只是想到兰芝还在屋里,王进也不想把这话说出来。毕竟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就是再可怜人家,牵连上自己的儿子,那点子怜悯之心又怎么够看呢?   “你,哼,行,你行,兰芝,兰芝。给我出来,这家人可都说不要你了,你他~娘~的要还这么不要脸的呆下去,老子还不如打死你得了。”王铁根率着一家子,就往里冲,可怜王进一体虚的老人,王母一妇道人家和正有身孕的采儿,又怎么能挡的住这蛮横的一家。玉娇只觉得心急,虽然并不知道有这么一趟子事,但照这般凶险的形势,采儿肚子里的孩子能不受到影响吗?还有那大喘着气的王进,玉娇只觉得他仿佛随时都会被王铁跟推到。阿新,你倒是快点回来啊!这个时候,阿新显得如此的重要。   “啊!”   “采儿!”   “闺女!”   却原来是那王铁根一点也不顾及大着肚子的采儿,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她。   采儿下意识地捂住肚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天际,只觉得一种无边的恐慌漫上心头。   “阿新~~”采儿下意识地喊出口,但想到他此刻定是还在地里,就是回来,也来不及了,那种不受控制的压迫感堵地她再也说不出话,只是任由那泪水从眼眶中留下。   “采儿,采儿?”是谁,好像是阿新!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呢?咦?自己好像并没有摔倒!   采儿睁开被泪水浸湿的眼睛,愣愣地看到那张慌张恐惧的脸。   “阿,新?”   “是,是我。”鲁新握住采儿颤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天知道,自己这一路狂奔,内心有多么的恐惧,自己在这个村子也呆了大半年了,再加上兰芝的事,对那一家子也算是了解的,一听那前来告知的小孩的话,鲁新只觉得魂都快吓破了。在门口见采儿往后倒的那一瞬间,鲁新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那倒下的身影,那挂满泪痕的双眼,那惊惧地呼喊,都让鲁新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离不开她。   “阿新!呜,哇~~~~~~”鲁新不知道他的到来,给了采儿带来怎样的悸动。那是一种踏实,一种希望,一种安全。就像是沙漠中的行者,遇见水源,再也舍不得离开。   “乖,不哭,我在呢,谁也不能欺负了你。”鲁新笨拙地擦着她的眼泪,眼睛干涩的厉害。   王进和王母见采儿没事,又有鲁新安抚着,便也放下心。这一刻,王进才发觉,自己真的老了,还好,有这么一个人能替自己照顾采儿,否则以采儿这般柔软的性子,没了自己,该怎么哪!在看那明显也被吓到的一家人,王进是再也没什么好气了。   “孩子她娘,把兰芝叫出来,咱们家养不起这般精贵的人。”可不是,几百两呢!能不精贵吗?   “哼,王大志,今天你把你那闺女领回去,我那日给你的那十两银子,也够你给你儿子娶个好媳妇了,我也不要了,你自己的闺女,自己都不心疼,我他~娘~的当初还替你心疼,真是闲着没事瞎操心。你要还不满足,就去告,咱们见官去。人都说我王进和善,却不知我也是个记仇的。今天这事,你们休想就这么算了。 ”王进铁青着脸一口气说完话,胸口起起落落,气息从那张开的鼻孔里冒出。   兰芝从父母来到院子里就知道了,可是她不敢出来,她知道父母是来敲诈勒索的,只是,她希望这王进一家能给点钱就这么打发掉他们,只是没想到大哥一开口就是几百两,兰芝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的,值钱。后面混乱的情形,更是让她没有想到,她从窗子的缝隙里看到两家的争执,看到家人的鲁莽,更看到采儿的摔倒,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在这个家呆不下去了,尽管,迷恋,尽管不舍,自己终究是得离开了。至于回去之后,呵,不知道孩子还能不能保住呢?   王大志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现在要让自己开口求和,那又怎么可能,再要靠蛮力,人家鲁新都回来了,瞧他那凶狠的眼神,只怕自己一有动静,他就会扑上来咬死自己吧。最后只能放了些狠话,硬是拽着呆滞的兰芝走了。他倒是想再讨些好处。只是这门口早已围满瞧热闹的村民,大家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又加上王进一家一向与人为善,所以所有人都是冲着王大志一家指指点点,有的甚至破口大骂。在这种情况下,王大治也只能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理解错了,是第二更,不是双更。   ☆、献计   王贵是在第二天才从到镇里赶集的村民那知道这件事的,等他带着翠娘匆匆地赶回来时。王进正躺在床上咳得厉害,牛大爷正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王母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鲁新牵着采儿,满脸担忧地站在一旁。   “爹,您怎么样?要不要去镇上看一看。”王进骨子里还是个孝顺的人,也知道是自己做的混账事让自己气成这样的。所以见王进躺在床上怒瞪着他,倒也不觉得难受,反倒觉得父亲既然肯生他的气那还算好的。要真连气都不气了,那可真是出大事了。   “去什么去,你是闲钱太多没处花是吧!我告诉你,就是有钱你也给老子存着,像昨天那起子混账东西,就是有钱,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王贵知道王进这会儿心里窝着火,正在气头上,倒也不敢反嘴,只等他过足了嘴瘾,方道:“爹,那您看,兰芝这事?”   屋内的气氛一下冷凝。王贵也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事的时候,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一时没忍住,就说了出来。   “你老子我都快被别人给气死打死了,你还惦记着人家?但凡他们有那么一点心的,会做出逼上门这种事?昨个儿要不是鲁新及时赶回来,只怕你爹娘和你妹妹死条命就交代在那了。你还好意思让老子去要孙子?要去你自己去,老子丢不起这个脸。你个缺心肝的不孝东西,咳,咳咳,咳咳咳。”王进抡起一个枕头就扔过去,好在是个软的,也不怕砸出什么问题。不是不心疼自家孩子,他是气愤,但更多的还是无奈,这要是别人家的还好说,偏偏是这样的一家,他们就是那马蜂窝,谁捅谁倒霉。且事情都搞成这样,两家也算是彻底地撕破脸了,再要挽回,又怎么可能,反正他是丢不起这脸,也更咽不下这口气。   王贵也不敢动,任由那枕头落在自己身上。他也是不满那一家子的行为,但就是因为知道那一家人的习性,才更加不敢让兰芝和孩子留在那个家里。   “可,那毕竟是我的孩子,也是您的孙子啊!要不,咱直接给他们点钱,将兰芝母子买来得了。”王贵觉得他们不就是要钱嘛。那给钱不就得了。况且,自己家确实不差这些钱。再说,钱有孩子重要吗?可他不明白的是,王进在乎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王大治一家的行为,让王进气愤不满,让他咽不下这口气。此刻自己的孩子不但不理解自己,还一个劲地和自己对着干,更是让他气血上涌。   “你,你真想气死老子,好姐那母女俩进门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上门去求他们,你以后就别进这个门。咳,孩子,你又不是不会生,想让自己婆娘生去,那样人家的孩子,咱要不去。咳,咳咳咳。”王母和牛大爷按住气的想从床上蹦跶起来的王进,忙连声劝慰。   “老头子,你别激动,阿贵就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不是成心气你的。”   “是啊,老头,快顺顺气,你说你这么生气,坏的还不是自己的身子。”   “爹,您和哥哥好好说,别动气。”采儿端起一旁的从、茶水递给王母,见他总算是缓过了气,才放下心。鲁新握着采儿的手,明显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汗,。他无声地握紧那只白皙的小手,对着抬起头的采儿淡淡一笑,给予无声地支持。   鲁新看王进父子两就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便开口:“爹,哥,我这有个主意,只是成不成还得看你们。”   “你先说说看。”王进靠在厚厚的棉被上,他也不想和儿子闹的太过。鲁新若真能想出个好办法,到是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   “若是我们不肯接纳兰芝母子,只怕以她家人的狠心还真有可能逼她打掉这个孩子。”王贵猛地看向鲁新,那又如实质性的凶狠倒是没有吓到鲁新,既然决定说出来,就不怕他瞪。   “之后,应该就会给兰芝草草找个远点的人家,或者。。。。。。”鲁新感觉到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但他还是接着说道:“直接卖给人牙子。”   屋内又一次陷入可怕地沉默。不是不知道这种结果。王进等人想到昨天兰芝从屋内出来时眼中那微弱的希冀,到后来被拽走事的绝望麻木与漠然,心中一阵沉闷。其实,这时间因为穷困潦倒买儿买女的并不少。玉娇生前就经历多了这种事,从刚开始的不忍,到后面的习以为常,甚至亲手买了不少这类的孩子。玉娇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却始终是个沉重的话题。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有哪家人会去卖自己的孩子,都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谁舍得呢?这时间狠心的人毕竟少啊!平常就是听说这种事,大家都不免唏嘘两句,更何况现在还是兰芝。   “阿新,你快说说你办法吧。”还是采儿最先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感觉,开口打破沉默。   “嗯。”鲁新安抚性地摸摸采儿刚好到自己胸膛的头:“爹,我是想,咱们何不在他们还没逼兰芝打掉这个孩子之前,先把她就出来呢?”   “救,怎么救?硬抢不成?”王贵皱着眉头,两头浓黑的眉头在额间都快打起一个结。但他没有注意到坐在身旁的翠娘那握紧双拳,强作镇定的模样。   “嗯,当然不能硬抢。”鲁新将自己的注意娓娓道来,听得众人眼放精光。玉娇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当天下午,众人就开始忙活。这些天村民们都在猜测着这两家人这间还会发生些什么矛盾,这孩子的事又会怎么解决。可没过几天,就听说那王大治将兰芝卖给了一个外地的商人。原来是那男人带着家眷出来踏青,这次经过他们村子,恰好看见躲在溪边痛苦的兰芝,细问之下,男人的媳妇觉得她甚是可怜,便上门打算买来做个婆子,也算是行个好事。便让男人上门去相问。王大志那会正为这个赔钱货烦恼着,谁也没想到不但没要到钱,还将这个麻烦的女儿带来回来,正愁该怎么做时,见那男人上门,也不敢多要钱,二话不说就签了卖身契,给了两件破衣衫,就将兰芝赶出了门。村里再一次见识到王大治的狠心,无不感叹两句:“这以后谁还敢将自家的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哦!”反倒觉得兰芝能得那商人夫妻的帮助,定是上天见她命苦,派人来就她于水火的。再说王贵,村民也都知道他曾上王大志家过一趟,可惜最后是怒气冲冲地离开的。大家便觉得定是那王大志一家又提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要求把人给气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丸   转眼到了盛夏,空气中流动着令人倍感烦躁的热浪,树上的蝉一刻不停地鸣叫宣泄着心中的火气。时而还能听到别处人家传来的狗吠声和男男女女的怒斥生以及孩提的哭喊声。好在,夏季过后,就是收获。往来间就能撇到的田间的那一抹绿色总算是能唤起人们心头的一点喜悦。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玉娇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子上,看着眼前被雾缭绕着的的群山突然就想起生前那位女子曾经吟过的这首诗。她说她喜欢大自然的美景,无论是海的宽厚,山的挺拔,还是溪水的宁静,都能让她浮躁的心平静下来。这种情怀也影响到了长期跟随着她的玉娇。后来,每当玉娇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试着跑到山里,溪边等无人幽静的地方,一个人呆着,思索着。渐渐地她似乎也能体会那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意境。在大自然的面前人们时常以为的那些忧愁真心是不够看的。   最近,王进家总是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只因王进的身子越来越差,到如今更是床都下不了到如今,使得一家人忧心忡忡。玉娇实在是受不了,便经常大半天地往外跑。她倒是从未想过要离开他们,因为舍不得,也因为想要亲眼看看她曾给自己讲过的她和他的故事。见多了人情冷漠,玉娇是不相信爱情的,可就有那么几个人,让她不得不信。曾经她只把这些当成一个故事来听,如今上天给她这个亲身体验的机会,她又怎能不珍惜?再说,这天下的大好河山,不说全部,但自己生前跟着那女子也差不多走了个遍,如今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唯一可惜的是,明明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困境,却无法提醒,更无法给予任何帮助。有时候,玉娇会想,老天爷让自己以这种方式重生,到底是何意?想到王进的病情,玉娇又是一阵失落。生前虽从未见过这个老人,但却听过不少,也算是尊敬他的。如今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又怎么能不难过?   采儿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走进王进的房内。王母见了,忙上前接着:“不都说我来弄,你歇着就是。”   “只是端个药而已,没那么娇弱的。”   “是没那么娇弱,可禁不住家里这两男人会心疼啊!”王母细心地喂王进喝药,采儿拿着块帕子,擦着从王进嘴角留下的药汁。“采儿,你是个有福的,一出生就碰上咱家有了起色,你是不知道啊!你没出生之前,咱家也是个苦的,住的也就是那土胚房,一年到头,就图个温饱的,哪有像现在这样的?你看看你爹从小到大让你做过什么粗活?他也就宠着你,你那两个姐姐当初可是打小就帮着家里干活的。后来嫁了人,虽说比别人好点,但哪个不是挺着身子还要下地的?还是你好,遇到鲁新这么个疼媳妇的人。要是你妹妹她还活着。。。。。。”   “娘,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疼我的。”采儿捉着王母的手,打断她的伤感回忆。她知道王母说的是自己那双胞胎妹妹,可惜因为体弱,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家里基本上不提这件事,今天也是王母这几天太过压抑自己,难得和采儿诉说一次,便忍不住想到了她。 “女儿感谢上苍让女儿做你们的孩子,所以,你们也定要好好的,女儿还要给你们二老养老呢!”   “诶,娘知道你们都是好的!”王母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可是,你爹他怎么就不醒呢?都两天了,再怎么会睡,也得有个头吧?这除了能吃能喝,就这么一直躺着。。。。。。”她这几天真是怕了,是人都会有个终老的,可看着自己男人这副仿佛随时会离开自己的样子,她也害怕啊!   “娘,没事的,爹只是累着了,真的!您放心,过两天,过两天爹他就会醒了。他可说了,要给我肚里孩子起名字的,还要带他去看他种的麦子,给他制最好的弓。。。。。。”玉娇在屋外听着采儿那不知是在安慰王母还是安慰自己的话,眼睛涩的难受,却毫无办法,。真是,恨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晚上,辛苦了一天的鲁新是倒头就睡。由于少了两个劳动力,虽说又请了一个帮工,但鲁新还是增加了不少负担。再加上自从王进病倒后,家里的一些事,难免就要他这个大男人出面,所以鲁新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采儿侧躺在鲁新的怀里,满腔的思绪,根本无法入睡。自从和鲁新成亲后,采儿听鲁新的,但凡有心事,都会和他讲。只这会儿见他如此疲惫,那些话时怎么都开不了口。娘亲说得对。自己何其有幸,这辈子能遇到这样两个宠着自己的男人。一个给了自己孩提少女的无忧,一个让自己体会到为□□的幸福安乐。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自己所无法离开的。   “在担心爹的事吗?”鲁新也只知道采儿这两天的心事,只是就连那镇上来的大夫看了都摇头,自己又能如何呢?人总是会有个生老病死,只是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所爱的人身上时,就会显得格外难以接受,也更加看不开,无法接受。   “嗯,吵到你了吗?”采儿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他胸前的黑发。   “没。”鲁新微阖着眼,一直手有节拍地轻拍着采儿的背:“要不,咱们再请个大夫吧,实在不行就到州上去请。”   “不了。”采儿也是知道鲁新在安慰自己,毕竟王贵也说了,那大夫原是华源州里有名的大夫,只是因年老,才回到虎口镇,后又因那安远堂的老板盛情相邀,才去当了坐堂大夫。况且,采儿也怕,怕那些大夫摇头叹息着离开的背影,像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宣判着爹爹的死刑。   “阿新?”   “额?”   “你说,起灵丸会让爹爹好起来吗?”起灵丸是京里有名的回春堂制出的,听说有起死回生之效。 不知是何药方,只知具是用的难寻的药材,所以这起灵丸自然也是千金难得的药方了。像采儿这样的人家是不可能买的起的。   鲁新拍着采儿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世上哪有这般神奇的药,不过是哄骗人的罢了。谁知那东西吃了有何害处。”见采儿抬起头,想反驳,鲁新又说道:“况且,就算真有那种药,又那是咱们能买得起的。”   采儿失落地低下头,是啊!就算是有,又哪里是自己能买的起的呢?   鲁新察觉到她的失落,却不再说什么,心里暗叹一句,便搂着她渐渐睡去。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鲁新感觉有人在敲门,,安抚好采儿,才起身去开门。   “哥?”鲁新奇怪地看着风尘仆仆的王贵:“这么早,您怎么回来了?”   王贵疾步走进屋内,边走边说:“待会儿和你说,先把娘和采儿叫起来,我有话说。”   等大家伙都到大厅的时候,王贵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在屋内来回的踱步。   “阿贵,这天还没亮呢,什么事这么急,让你大半夜的赶回来?”王母拉起王贵的手,来回的看着。   “娘,我没事,是爹。”王贵拉下在自己身上折腾的那双手。   “你爹在屋里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你这孩子,竟瞎说。”   “不是,娘,我是说爹的病,有办法啦。”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有点忙,改天补上。   ☆、争执   “不是,娘,我是说爹的病,有办法啦。”   “阿贵,你说什么?你爹的病真的有办法吗?”王母激动地捉着王贵的肩膀。   “是啊,娘,爹真的有救了。”阿贵满脸喜色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采儿捂着嘴,眼含热泪地看着王贵,只鲁新有些不安地打量着他。就是玉娇亦是不解?难道真有这等名医或是良药。   “哥,你可是找到了什么名医了吗?”采儿好容易才缓下心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倒不是,只你哥我这两天不也一直在为爹的病着急的四处寻医吗?昨儿我正在许大夫坐诊的那家药店里打探可有方法,那老板见我着实有孝心,便告诉我以天大的好消息,你们猜是什么?”王贵显然高兴地有些忘形,可他那副兴奋的模样却是让鲁新更加不安。玉娇看着神情各异的众人,似是也想到了什么,越是往下想,心越是往下沉。   “哥,你倒是说啊!”   “是啊,阿贵,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买什么关子!”王母亦是有些责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起灵丸’。”轰,鲁新和玉娇的脑子像是炸了锅般。   “不行!”鲁新断然吼道,那突兀的声音震得众人齐齐望向他。   “为什么不行?鲁新,你知道这‘起灵丸’是什么吗?那就是灵丹妙药,千金难得啊!”王贵不解的看着鲁新。   “千金?阿贵,咱家哪来的钱买这精贵的东西啊!”王母只觉得今晚自己的心就像是那被高高悬起的心,一会儿突然被放下,一会儿又迅速地拔高。   “对啊,哥,这也太贵了吧。”采儿没想到王贵竟真的能找到起灵丸,只是那价钱。。。。。。   “娘,采儿,要真是那么贵,我能这么兴奋地跑回来吗?”王贵笑着看向自己的家人:“咱们啊!这会可真是遇到大机遇了!”   王贵说的倒是不假,那天,他又一次来到安远堂。这几天他经常到访,伙计和老板都和他熟识了,也都知道他爹的事,觉得这是个孝顺的人,也都乐意和他说到。王贵也是想着能从他们那打听到什么大夫或者名药,能救自己的父亲。虽然大家都不说,但他也知道,父亲如今这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着自己的。所以他也想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犯的错。   本以为又要无功而返,却不想,自己正打算回去时,一伙计叫住自己,说是老板有请。   “李老板,你是有什么事吗?”王贵被请到安远堂后院的一屋内。只见屋的窗户皆是关着的,等自己一进门,那引路的伙计把门也给关了。王贵觉得不大放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看看李老板到底有什么事了。   “王贵,这两天,我也看到了。你也是个有孝心的人。我李福安这辈子最敬的便是你这般的人。”   “李老板过奖了,这都是我应做的。”王贵被李掌柜这一夸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李老板一向是个圆滑的人,这两天虽也和自己打过几次面,但也不至于这般热情,这今天又是。。。。。。   “呵呵,王贵,你也别谦虚了。这样,我虚长你几岁,你要是不嫌弃,不如就叫你阿贵,你就叫我李大哥吧。”李福安端着碗茶水,小口地品着,笑呵呵地打量着王贵。   “能得您的高看,是我的荣幸。李老板,您这今天把我叫到屋内,可应该不只是想与我称兄道弟吧。”王贵并不笨,否则也不会从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村里人,在这虎口镇站稳脚。虽说只是个杂货铺,跟李福安的药店没法比。但也不会因着他两句话就惊喜地一时没了脑子。   “哈哈,阿贵果真是个伶俐人。行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李福安神秘兮兮的四处敲了敲,那谨慎的样子,让王贵更加的迷惑。之后他就听到那李福安可以压低的嗓音:“你可听过这‘起灵丸’?”   王贵猛地抬头看向李福安:“怎会不知,怎么,李老板,难不成还有这药?”王贵试探性地问道。只是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便缓过了心情。有又如何?这种东西,又岂是自己能要的起的,这李福安可是找错人了。只是,这明明是正常的买药,若是让人知道他的药堂里有这种要,必定是会引来更多的客人。怎的他要弄的这般见不得人?   “呵呵,你还真说对了。”王福安靠在实木椅背上,不停地用杯盖刮着茶末。   “呵呵,李老板,我确实是想要那东西,只是您也知道,我这做点小买卖的,又怎么可能买的起这药,多谢您的好意,您还是拿去卖给别人吧。”   “哈哈,阿贵,你这可想错了。老实和你说吧。这药啊,我也就这么一颗。当初也是想要拿来就我那可怜的父亲的,只可惜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去了。”李福安状似悲痛地摇着头:“所以,现如今看你与我有如此相近的境遇,便想把这药便宜卖于你,也算是减少一点我对父亲的愧疚。”   王贵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只是:“李老板,既然是这样,您为何要这般神秘?”   “呵呵,阿贵啊!你是不知道,这世上怕死的人多着呢!这要是让人知道我有这等药,可不都得找我要,我也就这么一颗,这么多人,我又要给谁?索性也就不让人知道。且,若是让人知道你手上有了这药,指不定就有那急了心眼的截了你的道。那可就得不偿失咯。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呢!”   王贵没想到这李老板竟是这般热心肠的人:“李老板,这,您让我怎么说呢?我就是一土人,要说错话,也请您多见谅,只我也不知这药是真是假啊!”不是王贵多心,毕竟李福安再便宜给自己,那也是要不少银两的,自己要是就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就信了,出了差错,又没人知道,自己找谁去。   “呵呵,不怪,这人要是没电警戒心又怎么能行呢!你放心,我啊,把许大夫也给请来了。他是从州里来的,肯定是见过这丸子的吧!他的名声,你也是知道的,你总不会连他都不信吧。”   说道许大夫,王贵是信的。李福安都讲到这层面了,再加上自己也确实担心父亲的身体。便答应和他去见许大夫。   “那许大夫怎么说?”王母听到这,焦急地问道。   “是真的,许大夫说了,那是真品。”王贵含笑说道。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啊!”王母双手并拢,朝着天的方向拜了拜。   “哥,那药丸是个什么样的?”若是个假的,倒还好办些。   “是个小拇指大小的白色药丸,对了,问起来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   “檀香?”   “对,就是檀香!”王贵疑惑的看着鲁新:“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鲁新看着众人的眼神,珉紧了嘴,半响才说道:“见过。”   “阿新,你真的见过,那药真的有用吗?”采儿兴奋地拉着鲁新的袖子,竟不顾自己的大肚子,蹦跶地往上扑。鲁新,急忙抱住她。看着众人希冀的眼神:“有用。”见所有人都眼放异彩,又接着说道:“可是,却让人死的更快。”   嗒,所有人都愣在那。玉娇也没想到鲁新竟能想到这一层,毕竟她记得,这是还要一个月以后才会被京里的那真正的有着医者心肠的太医院院长发现,并公之于众,那药后来被朝廷列为禁药,那一干人等,更是受到应有的责罚。只是,鲁新是怎么知道的呢?   “鲁新,你什么意思?”王贵凝眉望向他,其实并不大相信,毕竟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   “我曾经去隔壁镇里给一家老爷打过工,那家人也是孝顺的,他也为他父亲买来这么一颗药,前十来天确实是药效明显,只之后,那老人家身体确实越来越差,没过几日,便没了性命,且死的时候,都成了皮包骨头了。”鲁新并不想打击大家,可,这事不说不行啊!   “呵,你说的也就这一家,说不定是那老人是个没福气的。而且你不也说刚开始还好好的吗?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原因。“王贵是不信的,毕竟都治好了那么多人,就因出了这么一个人,要自己否定这药,是不可能的。可玉娇知道,还真如鲁新猜测的那般,且那女人也曾和自己说过,那药应该是在燃烧一个人的生命力,将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提炼出来,在短时间内会有如回光返照般的效果,可一个人的生命终是有限,等燃烧完了,可不就是一个死吗?至于为什么没发现,大概是古人愚昧,大多数使用的又都是老人,而那些老人确实有那么段时间是好的,便也往哪方面想。若不是有心人发现这个问题,并将之公之于众,恐怕那些人还在干着这等勾搭吧。   “阿新,你确定是这样吗?”这可是唯一的希望了,要是连这都没了,那爹爹。。。。。。   “嗯,我当时也是好奇那药,所以才去观察那老人。”鲁新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且,我还听说,镇里其他吃过那药的老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哥?”采儿是想就王进,可若是以这种方式。。。。。。   “哼,鲁新,我不信你说的话!你说你听说的事,我怎么就没听过?反正爹不是你爹,你不着急,我着急。但凡是有点希望,我都是会救爹的。”王进是铁了心地要买那药,丝毫不顾鲁新的劝阻:“娘,您忍心就这么看着爹在床上躺着,生不如死地等死?”   王母也是犹豫的,可见儿子都这么说了,再想想躺在床上的王进,便咬牙应了。   “阿贵,那他有说要多少钱吗?”   “五百两。”   “嘶。。。。。。这么多?”虽然知道这价钱定是不低,大家会还是被惊道了。   “娘,这不多了,原先那可是要一千多两呢!”   “哥,这东西。。。。。。”   “你闭嘴,鲁新,我告诉你,这个家没有你插嘴额余地。还有,这个家,除了我爹,还是我做主的,你别以为,你一上门女婿就能和我抢什么东西。”众人没想到王进会说出这等话。王母也是诧异的,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也忍不住窥了眼鲁新,在她心目中,除了王进,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若鲁新真想争家产,自己是不能接受的。   “哥,你怎么说话呢?阿新也是担心爹爹。”采儿气愤地看着王贵。心里担心鲁新听到这话,定是难受的。这以往大家就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今天自己的亲哥哥竟也说出这种话,这怎能让人接受。   “担心?他是怕要是买这药,会花光家里的钱,他就又得回他那破村子去受苦吧!还有你,别忘了爹最疼的就是你,现在有机会治好爹,你不头一个赞同就算了,现还帮个外人反对,你对的起爹吗?”玉娇看着明显激动过头的王贵,虽不解,但也能猜到一部分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表心   鲁新终究还是没能劝住王贵,王贵带走了家中几乎所有的家当,连口水都没喝,便又赶回了镇里。   “阿新,你知道吗?爹爹从小就和我说,他会疼我,呵护我一辈子。等到他老了,不能再疼我了,他就找一个比他更疼我的人。那时候其实我并不觉得这世上还有比爹爹更爱我的人。就是娘,也是疼哥哥姐姐他们多些。所以我傻傻地想着,爹爹不要老,不要老,永远不要老。可是,这世上哪有人能留住时光呢?慢慢地,我长大了,爹爹也老了。他开始为我寻找夫婿。我曾跟爹爹说,我不想要什么夫婿。爹爹只是笑着摸着我的头,说我傻。”采儿蹲在地上,将头趴在鲁新的大腿上,直视前方,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鲁新坐在椅躺椅上,一手轻柔地抚摸着采儿的头,静静地听着。   “他不知道我心里的害怕。我从小没什么玩伴,唯一说的上话的就是里正的小女儿桂花。她早我两年就成亲了,嫁给镇上一个当捕快的。回门的时候我见过她一面,我看见她站在她相公的身旁,一脸幸福。那时候我想,或许嫁人并没那么坏。可是没过几个月,我就听说桂花跑回娘家了。听说是那捕头去那等地方寻花问柳。桂花知道后,和他闹,却被他打了一顿。你知道吗?桂花和我一样,在家的时候是个受宠的,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那一天,我却看到她憔悴的脸,还有那时不时露出的手上的淤青。我以为他爹爹定会替她讨回公道。结果呢?理正是生气,可那男人也不过是上门赔个礼,道个歉,就将桂花给领回去了。我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样。可是,这样的他们会幸福吗?我是真的不敢相信。”鲁新从不知道采儿还有这样的心思。他突然庆幸,还好自己对采儿一向呵护,否则以她的性子,指不定就要这么离自己而去了。   “阿新,我真的很感谢爹爹,替我找到了你。你是无钱,无势。可是有钱有势又如何?还不是三妻四妾。我宁愿守着一亩三分地,和自己的丈夫和和□□地过一生,也不愿与人分享丈夫。我承认我小心眼,但是我真的做不到。”采儿认真地望着鲁新:“阿新,谢谢你,谢谢你以你的包容,你的耐心,一步步消除我对婚姻的恐惧。让我知道,其实家人也可以幸福的,才知道,这世上除了爹爹,还有人可以这般宠我。”采儿还记得鲁新刚来的时候,自己是讨厌他的,倒不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单纯的讨厌这个可能会当自己丈夫的人。爹爹总会刻意地刁难他,考验他。而自己也会偷偷地看着他,他她希望他能做出什么另爹爹不满的事,这样自己就不用嫁给他。   王进曾经在鲁新砍柴回来的路上,故意丢了个钱袋子,里面足足有一贯的钱。等傍晚,采儿向王进打听的时候,才知道他竟在那钱袋子旁边足足呆了一个时辰,见没人回来找那钱袋,才将它带回来给王进。。。。。。   还有一次,王进大清早故意让鲁新去村尾的王婆婆家买豆腐。从王进家到王婆婆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年轻寡妇的家,那寡妇是个不安分的,每天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王进偷偷地跟在他后面,果真见那寡妇上前,企图勾搭,却见鲁新一个眼神过去,就把那女人吓得掉头就跑。。。。。。后来采儿发现,鲁新讨厌女人,可是很奇怪的,他对自己却很好。自己将厨房的泔水拿出去倒的时候,他会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帮自己倒;自己有一次被油溅到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尖叫声,竟然一下蹦跶起来,后又拿来胰子,留了句摸摸会好点,就跑了;还有一次,那村里的浑人,当时没看见在院子角落的鲁新,对自己调侃了几句,鲁新抡起拳头就往那几人身上揍。。。。。。类似的小事,采儿记不清有多少,可鲁新就是这样,一步步地解开自己的心结,走进自己的心里。   “所以,阿新,你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也不要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他人。你在田里是一把手,在为人上大方有礼,对家人尽心尽力,对我,更是关怀有加。这样的你,又怎么是那些人能比得上的呢?”鲁新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他知道采儿是怕自己受王贵的话的影响而难过。说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假的,可是,早在决定到采儿家的时候,自己就做好了准备,所以王贵的那些话,自己还是能接受的。可是他也担心,担心采儿在听别人说自己的时候会不适,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可没想到,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竟是这般的好。   可是,鲁新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远远不够,若是此刻采儿是嫁到自己家,自己根本无法保住她现在这般无忧的生活。可是,以自己当时的处境,若不是上门,又怎么能轮得到自己娶她呢?就算上门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以自己的能力,让采儿过上幸福的日子。   “采儿,我没事。我知道哥他也是因着爹的事着急。”鲁新说的是真话,王进心里有这种想法是难免的事,但自己真没想过要从这个家得到什么,不,有的,是采儿,只要有采儿,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真的?”   “怎么?现在就不信我了?”   “没,没,我信,我当然信你。”采儿慌张地摇头摆手。   “呵呵。”   “好啊!你是故意的!”某只小白兔气急地扑上去掐住鲁新的喉咙,鲁新急忙抱住又忘了自己有身孕的妻子。无奈地告饶。。。。。。   玉娇想,这或许就是他们能长久的一大原因吧!互相为对方着想,有心事也都会说出来。其实这很简单,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阿新。”玩累了,终于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的采儿安静地坐在鲁新的怀里。   “额?”   “现在,我们家好像也变成穷人了呢!”   “不怕,我有手有脚,能养活你。”   “还有爹!”   “嗯,还有爹。”   “还有娘!”   “嗯,还有娘。”   “还有阿才!”她家的狗。   “嗯,还有阿才。”   “还有。。。。。。”   夜,很安静,可生活不会永远宁静。玉娇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小两口的私语,觉得或许一切并没那么难以接受,毕竟,黑夜过后总是黎明。。。。。。   第二天,鲁新吃过早饭,便去了地里,毕竟生活总得继续,事情还是得做。采儿和王母在家料理琐事,照顾王进。   采儿坐在窗边做着孩子的小衣服,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采儿选的是浅蓝色的布料,样式做的也简单。她细心地将线头埋进去,毕竟孩子的皮肤脆弱,经不得磨。   “采儿,采儿,你快来啊!”采儿听到王母的呼叫,知道定是王进出了什么事,赶忙站起身,快步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逝去   “采儿,采儿,你快来啊!”采儿听到王母的呼叫,知道定是王进出了什么事,赶忙站起身,快步走出去。   “娘,怎么了?是不是爹爹醒了?”   “是啊,你快来,你爹爹找你嘞。”王母眼含热泪,拉着王进的手亦是微微颤抖。   “采,采儿。”许是身体太过虚弱,王进的声音很微弱,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爹,我在,您别急,慢慢说。”采儿在床边坐下,握住王母和王进的手,安抚着。   “二丫,你,你,你去叫阿贵,和,阿新回来。”二丫是王母的原名,只是王进都二十来年不叫了,这突然一叫,反倒更加引得王母泪流不止。   “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们,你等着哈!”王母胡乱地擦了把自己的眼睛,便跑了出去。   “爹,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采儿见王进的手一直吃力地朝床尾的一个方向指,就起身往那块地方走去。“爹,这没什么啊?”床尾就放着一个大大的衣柜,可王进的手明显的指着地板,地板上也没什么东西啊。   “地,地里,挖。”   采儿不解,爹爹有什么东西重要到要藏得如此深。但还是乖乖地出门拿了个铲子,挖了起来。没一会儿工夫,果真挖出一个木盒子,以刚挖地的情形看,这盒子定是藏了不少年头。   “爹,您看,是这个吗?”   “对,对,给,给我。”采儿从未见过王进这般的眼神,似缅怀,似伤感,又夹杂着思念与爱恋。对,就是爱恋。或许以前的采儿不懂,但如今已为人妇的她却是知道的。可是她不明白,王进为什么会有这个眼神,这明显不是对王母的。   “爹?”采儿不解的看着将盒子交到自己手上的王进,明明如此在乎的东西,怎么就给了自己呢?   “你,你的。”王进艰难地说道,眼神依旧紧盯着那个盒子。   采儿将盒子,打开,顿时倒抽一口气,便是玉娇也是瞪大了双眼。只见一块通透的玉佩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旁边还有几颗小拇指大小的金豆子,还有些碎银和几张银票。玉娇想,且不论那块玉佩,便是那些钱就有千把俩银子吧。自己当初还以为就那五百两银子的一半却不想竟是这么一笔钱。难怪,难怪王贵会如此气愤。   “爹,这是?”采儿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知道自家在村子里算是富裕的,可也以为全部家当也就五百来银子,这还是昨日王母将银两给王贵时,自己才知道的。只现在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金豆豆,可不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会有的东西啊。   “你,你的。”王进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些话:“收,收好,别让人看到,特别是,你哥。”王进艰难地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玉,向采儿探去,采儿弯下腰,帮王进将那块玉戴在自己的脖颈,藏在她的衣裳里。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采儿本就不能理解,现在又感觉王进像是在交代后事,更是觉得恐慌。   “牛,牛大爷知道。”如果可以,王进希望采儿这辈子都不要知道她的身世,就做他的女儿。可现在自己快不行了,这么一大笔钱,又都是给她的,采儿又怎会不起疑。玉娇看着王进严重的无奈,也是想到,或许采儿的身世真有蹊跷,只是,并没听说啊!   “爹,爹,我回来了。”王贵匆忙地跑进屋,却在看到屋内的一幕时,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得凝固与冷却。玉娇知道,她是看到了那个放在玉娇身旁的木盒。   “哥,你快来。爹爹醒了。”采儿丝毫未察觉到王贵的不对劲,只赶忙让出位置。   王贵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知道,刚碰到娘了。”采儿以为王贵只是担心王进的事,倒也不曾多想,且她现在脑子里混乱的很,也没那个心思想这些。   “阿,阿贵。”王进,伸出手。王贵一把握住,尽管再生气不甘,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面对此刻连说话都成问题的王进,王贵也不忍心说出什么让他难过的话。   “是你的,我都留了,别,别。。。。。。”王贵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牙口崩地得紧紧的:“我知道,爹。”可是,您不知道,您所谓的留给我的,我都给您买了药。何况,这些钱和您留给采儿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爹您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好,好,好。”王进拍着王贵的手,又拉过采儿的,笑着看着这两个自己最疼的孩子。   “老头子,阿新也会回来了。”王母搭着鲁新的手,气都没喘孕,显然是一路赶的。   “阿,阿新,你过来。”王进将采儿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要,好好地对采儿,不然,我定不饶你。”   “爹,您放心,我一定把她看的比我生命还重。”鲁新知道老人家这也算是回光返照。   “你瞎说什么呢?”王母瞧着王进说话的语气,急了:“这好好地说这些做啥。阿贵,阿贵,你那药呢?快拿来给你爹用啊!”王母和王进相伴几十年,虽不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但王进确实比那些男人好的太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孩子。但凡有一点好的,想得都是他们,自己总是放在最后。他从来没打过王母和孩子,就是呵斥也是少有。王母一开始也是喜欢着他的,时间久了,这种感情升华成亲情。且她又一向以他为主心骨,这主心骨都倒了,她又怎么过得下去。   “啊,在这,爹,爹,您快吃,吃了就没事了。”王贵赶忙掏出一个盒子,掏出里面的一颗白色丸子。鲁新看着那颗药丸,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这种情况下,或许用了,真的可以延长他的生命吧。   “什,什么东西?”王进并没有张嘴,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什么药真有用,不如留给孩子,以后留备着。   “没,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刚好遇到一个游医,恰巧路过儿子店,儿子给了他碗水,他听我说了您的并,便给了儿子这颗药丸。爹,您就快吃了吧。”众人虽不解他为何如此说,但确实都也不想让王进知道这颗药丸的来历,毕竟他一向勤俭,若是知道因这颗药丸花尽家当,只怕他更加受气。   王进本想推迟,见儿子紧张的样子,不忍拒绝,便咽下那颗药丸。所有人都屏息关注着。   “噗。。。。。。”却见王进一口血喷出,沾了王贵一身。   “爹!”   “爹!”   “老头子!”王贵傻愣愣地任由众人推开他,脚下一个吭哧,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灵丹妙药啊!却不知王进本就油尽灯枯,这药效太猛,强行凝聚他的最后一口气,才导致王进落得如此下场。玉娇不忍地背过身子。其实王贵这人也是个好的,只可惜这次好心办坏事,只怕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一关吧。   王进家的院子里一片悲鸣,白色的帆布几乎遮蔽整个屋子。因为早就做好准备,所以王进的丧事办的倒也不算匆忙。该请的都请了,该来的也都来了。王母等人披麻戴孝,跪在大堂中央,接受相邻好友亲戚们一成不变的安慰,就这么麻木地跪着。王贵和鲁新在外接待客人,鲁新悄悄注意着王贵,见他虽强作镇定,却还是时不时呆滞的眼神,终于忍不住趁着人少的时候,一把把他拉到旁边:“哥,你看你也累了半天了,先去歇着吧。你也别想太多,大家伙儿都知道你是好心,爹也是理解,不会怪你的。”说完拍拍他的肩膀,便又出去忙活了。   王贵就这么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脸捂进掌心,缓缓蹲下身子,无声地哭泣着。。。。。。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   虽然即将入秋,但天气还是闷热的,王贵等人不敢久放王进的灵柩,三天后让他进入土为安。直至傍晚,一家人才疲惫地回到家中。   “都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吧。”王母疲惫地摆摆手,回了屋里。   众人看着她明显弯了的背脊,心中一阵酸楚。   “好了,听娘的,都去睡吧。”王大姐和二姐今晚也会留在这,王大姐还带着他的小儿子。至于他们的相公,因要忙活家里的事,今天下午都回去了。王家二姐妹本打算今晚陪王母睡,这三天都是这样的(采儿正怀有身孕,不适合),只是今晚王母说什么都不肯,偏要一人睡,大家随还是有些担心,却也只能依她。   见王贵也带着翠娘和他们的女儿,一声不吭地回了屋子。鲁新这才扶着采儿回屋。   鲁新打了盆热水,给采儿泡脚。采儿的肚子越来越大,鲁新有次看她弯腰洗脚,甚是担忧,从那后,便不顾采儿的反对,承包了这一项任务。   鲁新放轻手中的动作,看着采儿半靠在床边的柱子上假寐,眼底是遮不住的青黛,心疼的紧。这几天所有人都累得够呛,更别说采儿。本来因为她是女儿身,又怀着身孕,很多事都是可以免去不做的。可她硬是坚持做完所有事。鲁新知道她的坚持,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每晚回房,都会细心地为她揉捏一番。   许是太过劳累,直到鲁新帮她洗完了脚,采儿也没有察觉。鲁新帮她擦净脚,扶上床,改好被子,端着脏水出去倒。然后又给自己草草的洗漱一番,才回的房。   鲁新轻轻擦拭着采儿眼角的泪水,粗葛的拇指摩擦着她珉紧的薄唇。这几天,就是在睡梦中,采儿也不曾好过。鲁新有时候会觉得羡慕,羡慕采儿有这么个好父亲,不像自己。。。。。。可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采儿有王进这样的爹,如果不是他,鲁新不知道采儿又会遭受怎样的苦。   一夜无话,睁眼便是清晨。   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堂,说得不过是那点家当的事,王家两姐妹是注定无份的,当初,她们可是各自给了丰厚的嫁妆,这次来也不过是做个见证。最重要的便是采儿要怎么分。想到这,王大姐又是一阵气闷。王二姐虽也有点嫉妒,但至少不像她那般厉害。不过了,两人或多或少都希望今天能得点便宜,这倒是不假。   “你们也知道,前些天,家里的那些钱都给你们爹治病给花光了。”这也是王母思量了一晚才想到的说辞。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刚开始时有些气,但这两天想想,也算是想明白了。终究是唯一的儿子,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挖他的刺。虽说大家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也没说什么。且,大家都觉得,这本来就是要给王贵的钱,他居然舍得全拿出来给王进治病,那得有多大的孝心才能做到。至少王家人都是这么想的。   “也就剩下那二十来亩地,你们自己说说,要怎么个分法,到时候叫族里的老人和理正来做个见证。”王母并不打算参与太多,她知道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但她也不允许让儿子吃亏。果然,女儿和儿子还是有差别的。   翠娘手中的帕子握的死紧,她原先是没想到王贵居然会将那些银两全拿去买了那颗,无用的药丸。五百两啊!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一次,就这么没了。现如今就剩那么二十亩地,自己和王贵肯定是不会留在这种地的,只能出租给别人,这一年也就赚个十来两银子。想想她就觉得挖心肝的疼。如果可以,她是一点也不想分给采儿,这一个女儿家的,哪里还有来和哥哥争家产的。所以不等王贵开口,她便急急地抢道:“采儿,你看,你哥家现在过得也苦啊,这拖家带口的,就靠着那小铺赚点钱,我们两也不想鲁新是个种田能手,以后也就靠收点租来济济日子。不如就将那三亩中等的耕地还有两亩林地给你们,怎么着?”玉娇觉得,这利益二字可真是了得,瞧瞧,连一向算是和善的翠娘都能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这听起来采儿是得了五亩地,可那三亩耕地中的全是不知收成如何的甘薯,至于林地,更是不如。她倒好又是装可怜,又是表大方地将那十亩好田都搜刮走。   鲁新两人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两人这两天也就此事商量过,也想要什么东西。本来嘛,采儿就为爹爹给自己的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这两天事太多,还没来得及和鲁新说。这会儿想到那个盒子,突然站起来,就朝王母的屋走去。众人奇怪地看着她的举动,也跟了过去。   采儿走到两老的床头和墙壁之间的一个柜子,掀开上面的一块灰布,看着布下的石头,一下呆立在那。   “怎,怎么会?”玉娇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吃惊。那天王贵回来时,采儿想到王进的话,顺手就将那木盒子放在这个地方,可她没想到终究还是被王进看到了。这两天又因忙着王进的丧事,也没空去理会这事。没想到,今天,它却不见了踪影。采儿将所有人都想了个便,进这个屋子的也就自己家这几口人,况且,昨日中午,自己还因不放来看过一眼,那时还是在的,怎么就没了呢?   “娘,昨天中午后,有谁到过这个屋子?”采儿焦急地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吗?”王母眼神微不可查的一闪。   “是。。。。。。”采儿知道不会有别人,可若是让大家知道爹爹留了这些东西给自己,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怎么办。采儿咬着唇,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烦闷。   “我昨日将爹爹留给我的那块银锁放在这屋里,可现在找不着了。”王进确实给过她这块银锁,说是要给她未出生的孩子的。这是旺姆也知道。   “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都能丢。”王母责怪的说道,可一直关注着她的玉娇却从她言重看到了一丝放松。   “我。”采儿急的都快哭了。她无助地望着阿新,不知道该不该说事情。   “你忘了,昨个你自己又拿回来了。”鲁新拍拍采儿的头,转向王母:“娘,您别介意,您是知道采儿自从怀孕后,总是丢三落四的,再加上爹的事,难免有些精神恍惚。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知道采儿定是有什么瞒着大家,那个银锁明明好好的在房里放着,怎么可能会没掉。可是,采儿既然不说,那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等回房自己再问便是。   “哎,妹妹你也真是!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这都怀过俩孩子了,也没这问题,偏你这样,你该不会生出个傻子。。。。。。”   “大姐。”王二姐有时候真的是对她的口无遮拦很无语。这人怎么就尽说让人讨厌的话呢。“这没什么,我家那小姑子也是这样,生出的孩子不照样是个机灵的。既然没事,咱们就出去吧。”   “嗯。”   鲁新攘着采儿,跟在众人的身后,回了大堂。   “我觉得吧,翠娘说的不错。采儿啊!看你这两个姐姐,哪个得的嫁妆有你丰厚。她们也就得了几两银子,这地可没她们的分。”玉娇想,这王母也是一极品,地也得分好坏不是,你就自己巴拉巴拉地说着,全当别人是傻得不成。她是不知道那姐两当初得了多少银子,但看这二人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反对甚至一个不满的眼神,便可看出,定是不少的。   玉娇其实还在想着盒子的事,昨天下午姐姐们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主人家的屋子也不是别人能随便进的,且自己还特别分神主意下,确实无外人进入。除了,对了!哥,自己那时候见只有阿新一人回来,因担心哥想不开还特地问了下,阿新说他让哥去歇着。自己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哥当时可是消失两刻钟不止。还有,期间,自己和姐姐担心王母忧伤过度,让她自己回房休息会儿,本想让自己跟着,但娘说想自己呆呆,所以自己就没跟着。采儿忍不住偷瞄了眼王贵和王母,却看不出任何端倪。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低下了头。   “采儿。”鲁新担忧地小声唤道,采儿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额?”采儿眼神复杂,那隐隐的忧伤和茫然让鲁新更是担心。   “娘说照嫂子说的办,你怎么看。”鲁新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却没理由不要,也做不到不要。自己根本就没半亩地,要说真那么无私得说什么都不要,难不成让采儿和自己喝西北风?自己苦点无事,可要让采儿和自己一起受苦。鲁新是万万不愿的。且,那本就是采儿应得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说不要的?若是爹还在,采儿得到的又何止是这些!   采儿一向对金钱不看重,可是想到王贵或者可能做的事,心中一片堵。若是真拿了那些银子,又怎会在乎这些地?哥他们是真的狠心还是真的不知情?   “好。”采儿不觉得自己是儒弱,就明面上讲,家里确实就剩这些东西,若自己一个女儿家跟哥哥争家产,别人不会说哥的不对。毕竟他是给了地的,更何况在村子里,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很好的。他们只会说自己贪心,甚至,还会牵扯上鲁新。采儿是真心不愿因钱和家人闹矛盾,更不愿阿新受委屈。至于那个盒子。。。。。。   最开心的莫过于翠娘,她没想到采儿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还做好和她争执的准备,结果压根没派上用场。看来,小姑子还是识时务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   “采儿,我是你丈夫。”直到回房采儿依旧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听到鲁新的话,她抬起头,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一个字。鲁新的眼里划过失望。   “我们说过,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和彼此商量的。”采儿的眼神闪烁。鲁新不知道到底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挣扎,可见她这样,难过之余,更是不舍。   “好了,不说了,你先去歇一觉,有什么事醒来再说好吗。 ”采儿一向有午休的习惯,鲁新   和她一起生活后,亦是被她拉着一起。   采儿看着鲁新背着自己的身子,看着他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远去,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强,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拉着她缓缓地往下坠。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阿新,我只有你了,不要走,不要走。。。。。。”鲁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片湿热,那抱着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从采儿口中不断冒出的“不要走”三个字,像是一团火,烧灼着他的心。   “不走,我永远都不会走。采儿,别哭,别哭,好吗?”鲁新心疼地擦拭着她的泪水,可那眼泪越擦越多。最后他一把抱起采儿,坐在床沿,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拍着她的背,说着单调的几句安慰的话,直到采儿哭累了,抽泣得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红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是,唔。。。。。。”采儿恼羞成怒的捂住鲁新的嘴,红着脸等着他,也不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除非你不笑,否则我不放。   “呀!”采儿慌忙抽回自己的手,手心还残留某个坏人口中的余温。这人,这人怎么这样。   “呵呵”   “你,你讨厌。”   “讨厌吗?”鲁新将手伸向她腰间的软肉,采儿吓得赶忙往一旁躲去   。。。。。。   “阿新?”经过这么一通胡闹,采儿倒是恢复了些许活力。   “什么?”   “你不好奇我脖子上的这块玉佩是怎么来的吗?”自从王进将这块玉佩挂着采儿的脖子上,她就不曾取下,同床共枕的鲁新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来不问,采儿又不知该如何说,这件事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嗯,应该是爹给你的吧!”这不难猜,之前从未见过这块玉佩,也是在王进醒来那天才出现的,以王进对采儿的喜爱,会将这般难得的玉给采儿也不足以怪。   “嗯。”鲁新抬起她的头,抚摸着她习惯性咬住的唇。   “要是不想说就别勉强自己。”   “不是的!”采儿眼泪闪着泪光:“阿新,我害怕。”   “怕什么?”   “怕我不说爹的女儿。”这一句采儿说得细如蚊蝇。   。。。。。。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要说她的两个姐姐不是王进的亲闺女,他还信些,可采儿。。。。。。   不过,鲁新知道,采儿既然这么说,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就是她不是王进的女儿又如何,她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一生的伴侣,是自己想守护一生的人,这一点并不会因她沈飞的改变而变化。   “为什么这么说?”不管怎样得先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或许只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定。   采儿将那天的事详细地说与他听,包括那个不见踪影的盒子。说不震惊是假的。那么大的一笔钱,且又是年份已久,据自己所知,王进当年可也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对了,好像就是从采儿出生开始突然有了钱。由于老一辈的人,总爱感叹他们那一辈的事,有时候难免就会提到王进。听说当年他外出做工,发了笔财,才有的现在这般家境。时间那般巧合,王进临死前,又将那笔钱给采儿,就是再疼女儿,也不和常理啊!鲁新心底隐隐有些发慌,若采儿的身世真有蹊跷,且不是寻常人家,自己又该如何留住他。鲁新暗自深吸口气,不免有些自嘲,现在想这些干嘛?不管怎样采儿已经是自己的媳妇了不是。不管怎样,自己是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   “阿新?”采儿见鲁新一直不开口,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可是不得不说,将事情说出来后,确实好多了。   “嗯,没事。采儿,你说那个盒子不见了,所以你今天跑进娘的屋子里就是因着这事吗?”   “嗯,”说到这件事,采儿又是一阵伤感“阿新,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或许根本不是哥和娘拿的。”   鲁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照采儿这样说,还真保不齐。而且那天,王贵回来后,自己和他打招呼,他的眼神确实是有些躲闪,行为也有些慌张。而且,王进交代采儿别让王贵知道,那会不会。。。。。。   “采儿,你哥知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又知不知道你爹将它给了你。”如果他知道那一切就都能说得清了。   “我也不知道,爹当时还来不及多说,哥就回来了。我听到脚步声就把盒子藏起来了,不确定哥有没看到。”其实她宁愿是自己想错,那样至少说明哥的心里还有自己。但如果真是他拿的,那不是更加说明。。。。。。   “采儿,你有没打算去见牛大爷?”鲁新的话题转的太快,采儿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其实鲁新是觉得,这件事又存在太多的疑惑。比如那笔钱的来历,王进对采儿的态度,消失的钱是谁拿的,以及采儿的身世。不过或许这一切在见过牛大爷之后便都会解开。   私心里,采儿是逃避的,她宁愿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也不远面对那明晃晃的结果。   。。。。。。   “这娃长得真俊啊!你知道是谁家的吗?”五岁的小采儿仰着头,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婶子用她那沾着泥土的手,捏着自己肉肉的脸蛋。   “可不就是那村东头王进家的小女儿吗?人家可宝贝着呢,从小吃着白面长大的,顿顿不离荤。谁家的孩子这么养着能不水灵。”旁边的妇人的男人是村子里唯一做木工的,在村子里也算有点家当。从前是看王进家不起的,可哪像几年前他家突然发了财,把自家甩在后面,她自然是不舒坦。所以这话里的羡慕嫉妒是显而易见的。   “王进家?你说笑的吧?就那两口子的样能生出这般漂亮的娃?不会是捡的吧?”那妇人是身旁那女人的小姑,因嫁到邻村,一年难得回个一次,之前倒是没见过采儿。   她嫂子一把捂住小姑因吃惊长大的嘴“你嚷嚷什么啊!这话也能乱说?没得给自己找麻烦。”不过她没说的事,其实大家会儿都存着这么个疑惑。老实说王进两口子长得不丑,只是寻常老百姓,还能长出什么花样不成,也就是丢在人群里也找不着的那种。可这采儿却不同,从小就是个惹人爱的,那大眼睛小嘴巴,粉雕玉琢的小样,你要不说还真是很难让人想到是王进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游戏民间来的。曾也有那村里人半开玩笑的问王进“哟,这哪捡来的闺女,告诉我,我也养一个去。”结果从来没在人面前红过脸的他,立即翻了脸。自打那后,就是心里再疑惑,也没人敢说出口。不过,原先就是下个地也要带着闺女的王进倒是显少带她出门了。想来今天采儿也是因着无聊,一个人跑出来的吧。小采儿看着匆匆离去的两人,搞不明白为什么老是有人说自己不是爹爹的女儿,明明爹爹说自己是他的闺女,而且爹爹对自己很好啊!比隔壁的妞妞她爹好多了。   。。。。。。   “你会陪我吗?”就是真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哪怕是亲的也未必有爹对自己好,自己又在害怕什么呢?难道就因为这样就不认爹了不成?   “嗯,明天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两人都知道其实这两天地里的事耽搁了不少,可有什么事能比的上采儿,这是鲁新觉得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前事1   牛大爷家就三间屋子,一间自己住,一间给养子牛纪柳,还有一间是用来放草药的。由于平常就靠着给人看点小病,卖卖草药赚钱,所以牛大爷的院子里放着几个架子,上面总是晒着满满的药草。   鲁新陪着采儿走到牛大爷的门前,喊了两句,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出来开门。   “鲁大哥,采儿姐姐,你们进来吧,师傅就在里面等着你们呢。”说完就跑去翻弄院子的草药。   鲁新和采儿走进牛大爷的屋子。这不是采儿第一次来,小时候,王进来牛大爷家时,总爱带着自己来,牛大爷也宠着自己。那时候这里就像采儿的第二个家般,她曾经和牛大爷一起学习那些常见的药材,曾经调皮地将各种草药混在一起,也曾经在嬉戏玩闹间,无数次将晒着药草的架子打翻。可牛大爷从不责怪自己,甚至笑呵呵地阻止教训自己的爹爹:“无碍无碍,小孩子就该调皮些。”   “来了。”牛大爷低压的嗓音在明亮的屋子内响起。他坐在一把小凳子上,观察着一株专治风寒的名为荆芥的植株。   “自己找地方坐吧。”牛大爷将药娄放在一旁,坐在鲁新旁边的椅子上,端起早就备好的茶,品了一口:“采儿,你爹都和你说了吗?”   “没有,爹爹只说问您。”   “呵呵,这老头,别到最后一口气也不肯说,把担子都撂倒我身上了。”牛大爷笑着摇摇头:“采儿,你爹爹都是为你好啊!或许他有那么点私心在,可你不能否认就是你亲爹,也未必有他做的好!”   “我知道!”采儿不知道牛大爷所谓的私心是什么,但她清楚王进对自己的疼爱。   “你能这么想就好。”牛大爷又珉了口茶,开始讲述那个埋藏了十七年的秘密。   牛大爷本姓刘,二十年前是曾经风光一时的刘知府的家奴。刘知府,名易堂。本也是虎头镇上一私塾先生的儿子,十年寒川苦读,终是考上探花,因生性耿直,受先帝所赏识。从一开始的外放县令到三品的知府大员。在旁人看来,他的为官之路是顺风顺水,熟不知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刘易堂还有一人人称道的好习性,那便是他一生只有一位正妻,也从不留恋烟花之地。那时候京中还流传着一句话:“难得有情郎,最是刘易堂。”刘易堂一生仅有一女,名为刘可心。刘易堂视其为掌上明珠,乃至刘可欣十六岁,才在娘子的威胁下,开始为女儿找女婿。说道刘可欣,也是一好女子,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女红在她娘的教导下更是娴熟,再加上其温婉的性格,得体的礼仪,更是让她有了一女百家求的画面。若不是刘易堂舍不得,他家的门槛早就被踩平了。最后,另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他竟选了那威武大将军庶三子蒋泽浩。要说这位蒋三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只再出色也是一个庶子,这在嫡庶分明的年代,不得不让人吃惊。可他们不知道,蒋泽浩打动刘易堂的是他那句:“此生无二。”   三月里,柳絮飘。刘可心一席红装,在爹娘的目送下,上了花轿,进了蒋府。   转眼又是三月,这一年,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当今圣上年迈,但还未立太子。各位皇子野心勃勃,正位之争异常激烈。今天是民心拥护的三皇子的人贪污,明天是大皇子的人家教不严。。。。。。诸如此类的事层出不穷。刘易堂一早就立下阵脚,他是皇上的人,谁也不帮。众皇子见从他身上打不出个所以然,便从他惟一的女儿入手。刘易堂想,他这辈子做的罪错的事,就是将女儿托付给蒋泽浩。   三月十四的那晚,刘易堂收到一封密信,看过后脸色大变,连忙叫来贴身小厮刘章。让他赶忙去蒋府带着小姐出逃。原来是大皇子准备谋反,而当时带领禁卫队守护皇宫的正是蒋泽浩。大皇子准备拿刘可心威胁蒋泽浩。   刘章带着身怀六甲的刘可心一路潜逃,可有了八个月身子的刘可心实在是太招眼,两人才刚出城门便被发现。身后追着一批蒙面黑衣人,六章带着刘可心尽量往偏僻的小路跑。   “小姐,这是老爷出门前交给我的,您收好,先躲在这,我把追兵引开。”黑衣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刘可心此刻已是精疲力竭。刘章将刘可心塞进一个被杂草掩住的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洞口。这是之前有次自己替老爷外出办差发现的一个地方,没想到这时候排上了用场。   刘可心很想说不。刘章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可就是留下来陪自己,也定会被黑衣人捉到,到时候。。。。。   “啊章,我等你。”   刘章仰头逼回眼中的热浪,这就是自己的小姐,刘府人少,再加上主子和善,对待奴才虽不说一家子,但也是尊敬的。   “嗯,小姐您躲好。”刘章抹了把脸,便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王进哼着小调,快步行走在丛林里。这次本是经老乡介绍到这京里来做工,没想到这官老爷还真是慷慨,一赏就是一两银子。王进盘算着到了镇里要给几个孩子买糖葫芦,给媳妇买一个绢花。啧,自己走之前媳妇可羡慕那做木工家的头上戴着的那顶花儿了。这会儿自己有钱了,也让她乐呵乐呵。   “哼!”王进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不会吧,自己为着赶路,特地选了这么挑人烟稀少的小路,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王进,打算离去。   “哇!”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王进打了个哆嗦,这到底怎么回事。抵不过内心的好奇,王进悄悄地靠近声音的发源地。只见一美貌的夫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般,脸色苍白,身下是一团血。她手上拿的应是她自个儿的外裳,正在吃力地为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擦着身子。   “刘小姐!”王进也曾到刘易堂家听过他父亲讲的课,这又是一段往事。其实说不上听课,只是王进在给他家送柴火时,忍不住偷听几次,后被几个调皮地孩子发现取笑。王进是个脸皮薄的,恰好当时刘易堂带着妻女回家,碰上这档子事。当时还是刘可心为他解得围。   刘可心惊慌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自己并不记得这个人,可以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若这人有了歹心。。。。。。刘可心抿着嘴,不发一言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王进也是看出她的防备:“刘小姐,您可能不记得我,我是虎头镇虎口村的王进,以前经常给您的祖父送柴火的。您别怕,我没坏心眼。”也不是王进的记性好,只刘可心这几年相貌确实没多大变化,又是王进见过的最美的人(和那些村姑比,能不美吗?)。最重要的是她曾帮过自己。   经他这么一说,刘可心到时想到这么一号人。那时祖父还在父亲面前夸这个男子,说是人穷志不穷,难得的好气性。刘可心望着他,自己拼了命的生下这个早产的孩子,现如今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可这个孩子,因是早产的,身子也是娇弱。可是这个男的真能托付吗?这么多年他还会是当年的那个男子吗?   “刘小姐?”王进见她的脸色愈加青白,忍不住皱眉:“我带您去看大夫吧。”虽说这并不合礼,可人都快死了,还在乎这些不成。可刘易堂在这方面对刘可心教导慎言,刘可心是觉对不可能让除了自己的丈夫外的男子碰自己。   “你叫王进是吗?”   “诶,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诶诶,您这是做什么?”王进想伸手扶起跪在自己身前的刘可心,又不敢碰她,急得挠头搔耳。   “求您,救救我的孩儿吧!”刘可心二话不说给王进磕了三个响头。见他蹦跶的样子,就是在这般狼狈的情况下,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或许,自己可以赌一把。不赌又如何,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夫君现在是生是死亦是不知。以爹爹的性情在这种时候是绝不会离京半步。刘章此刻也不知生死,除了眼前的男子,自己又能相信谁?   “您说,您说就是,诶,您别跪啊!我承受不起啊!我给您跪下成不?”说实在的,刘可心在王进心目中就是一女神级的人物存在,平日里就是可望不可即的,现在她给自己下跪,王进觉得那是要折寿的啊!   “求您带着我的孩子,走的越远越好。过两个月,请您带着这个信物将孩子交给住在城西的刘知府刘易堂,也就是我爹爹。”过了两个月,局势也该平息了吧。刘可心不知道蒋府最终会如何。她知道自己的公公是站在大皇子队的,可笑的是自己的夫君居然是三皇子的。这也是自己无意间发现得,也因此才秘密通知爹爹,才有了今天这般狼狈出逃的情形。所以不是不想让他在一切安定后将自己的孩子带回蒋家。那样的一个家,还不知道最终谁胜谁负,自己又怎么敢将孩子交给他们。就是最好三皇子胜了又如何?他不可能像爹爹一样一辈子守着自己,自己走后,定会再找人。一个没了娘的孩子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大宅院里,又怎么能活的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给点评价呗,让我知道哪些地方写得不够好。   ☆、前事2   刘可心素来知道自己的相公是个有野心的男子。他不甘碌碌无为的一生,被庶子这顶帽子困住一生。只可惜他太会伪装,自己和爹爹都被他蒙了心眼。起初自己还以为遇到一个和爹爹一样的好儿郎,却不想他娶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他的前程。男人啊!刘可心只怪自己太傻,还好,自己不至于真的失心。可笑公公还以为有自己在手,定能胁迫相公归顺。熟不知在权势面前自己又算什么呢?要论这一点,最像公公的当是相公莫属。可惜公公最是器重大哥,也就是嫡长子蒋泽天。   刘可心取下腰间随身携带的玉佩,放进宝宝的衣服里,这是自己及笄时,娘特地去京中有名的安国寺为自己求来的。   “若是,若是我爹爹也出了事,恩公,请你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我不求她富贵荣华,只愿她平平安安过一生。”含泪恳求道。   “你。”王进本想说她会好的,可她如今的模样就像是下一刻就会离去,那些疑似推辞的话便也改了道:“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她。   “谢谢,谢谢。“刘可心又从身后取出一件包裹,那是刘章离去前留给自己的。   “恩公,这是我爹爹为我准备的银两,您都收下。求您,无论如何,保我儿一生无忧。还有,若是我爹也出了事,请您别告知孩子她的身世。”刘可心从不觉得身处名门有何好,还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来的快乐。   王进打开包裹,顿时吓了一大跳。前一刻自己还在为得了一两银子而欢喜,现在有人突然送给自己这么多银子。王进不觉得喜,反而觉得那包裹烫手的紧。   “刘小姐,这,这可使不得。这钱我不能收。你放心,你爹爹是个好人,老天就爱护着好人嘞,他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有那天,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这孩子的,对了,这孩子还没取名吧,您快给取个名字呗。”王进怎么推让,刘可心也不愿收回银子,只得转移话题。   “名字?”刘可心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还这么小,自己从知道有身孕开始,就一心期盼着她的到来。可如今,才刚见面,就要天人永隔:“采儿,就叫采儿吧。”爹爹半生都在官海中沉浮,时常对自己和娘亲说,等老了,就带娘去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的日子,可惜自己见不到那一天了。娘的好女儿,你要替娘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希望你比娘有福气,遇见一位真正的有情郎。   “采儿,采儿。嘿,好名字。不像我,给我家那两闺女大妞,二妞的叫着。我媳妇这都怀第三胎了,等我回去也该生了,挨着次的,若是女娃就叫三妞,嘿嘿。“王进自顾自的说着,没发现可心越来越苍白的脸,甚至连抱着孩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的手。   “恩公。”   “诶,你还是叫我王进的了,别恩公恩公的叫着,我不自在。”王进这才发现她的异样,赶忙将差点跌落得孩子抱在手上。   “恩公,孩子就交给你了。您快走吧。”虽然刘章引开了那一伙黑衣人,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自己不能让王进和孩子跟着自己冒险。   “那哪成啊!我走了,你怎么办啊!走,我现在就背你去看大夫。”王进将孩子及包裹挂在胸前,打算把可心背起。   “不,不成。”且不说名节的问题,自己现在这样子,自会拖累王进和孩子。   “恩公,我是被那人追杀至此,刚是我那家仆将他们引开,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折返。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我就这一个孩子,千辛万苦才生下来,我不能让她还没睁眼看着世界一眼,就随我而去啊!恩公,求您了,您快点带孩子走吧。”可心急的都快哭。纵然有千般不舍,还是硬下心肠。   “这,这。”王进不成想还有这一回事。自己一路走来明明顺当的很,没想到竟也会有这种事。   “刘小姐,你放心,若真有那天,我定会待采儿如亲女。我王进没什么能力,但我保证一定不会让采儿过得苦。至于那银子,我会在采儿长大后交给她。”王进郑重地想刘可心承诺道。他不是个蠢的,既然人家刘小姐都真没说了,现如今的形势必然是极凶险的,要真带着她,还真不敢保证会怎样。与其两个都不保,不如救下一个。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王进的果敢是令人敬佩的。   就这样,王进一路带着孩子,回到虎口镇。他的运气不错,至始至终也没遇到刘可心所说的那伙人。   到了虎口镇,王进又犯愁了。这自己突然带回来个孩子该怎么和家里人交代啊?那一大笔钱又该怎么办?不成,要是让人知道自己突然多了这么多钱,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呢!且这钱以后是要留给采儿的,还是别让媳妇他们知道好。这孩子呢?以自己家这情形,若是不说有这笔钱,要多养一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对了,自己可以先从这笔钱里借点出来,以后再还回去便是。若是有了钱,自己媳妇又是个心软的,定是能接受这孩子。   第二天,王进买来一个大大的篓子,底下放着给家里带的一些东西,又在上面铺上给她们买的布匹,才将采儿小心翼翼地放在布上,将另一块布盖在她身上。   “采儿乖,待会儿千万别哭哈,等到家了,王叔就给你弄奶吃。”要说这几天最让王进头疼的,便是采儿吃奶的问题。采儿临走前,可心是给她喂了一顿。可没过多久,采儿就饿得呱呱叫,被王进抱在胸前时,一个劲的往他胸前,还不时的砸吧几口。王进是又急又好笑。   得亏他运气好,出了林子,就在一村子里遇到一好心人家,刚好人家也是有孩子的,帮忙喂了采儿。王进就这么一路混着人家的奶,实在没办法,就给采儿喝点糖水。还倒让他挺过来了。   王进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突然带个孩子回去,会被村子里的人议论。所以打算回家和媳妇商量后,再决定怎么做。   “哟,王进回来啦,还不回去看看,你娘子刚在院子里摔了一跤早产啦。”有人见王进回来,远远就在地里对他吼道。   “啊!”王进吓得赶紧往家跑去。这生孩子可是女人的一个大关。虽说媳妇这不是第一胎,可也禁不住这般折腾啊!   “爹,爹。”王贵看到王进,抹着眼泪鼻涕就往他身上冲。   “阿贵,你娘呢?她没事吧?”王贵接住扑过来的儿子。   “娘生了两个妹妹,王婆刚走的,可是娘还没醒。”王婆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接生婆。她走时是不停地摇头,王贵也已经四岁,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也知道定是自己的娘或者妹妹不好了:“爹,娘是不是要死了,像狗蛋他娘一样。”狗蛋的娘去年就是因难产而去世的。   “胡说,你娘好好的。混说什么呢!乖,去玩去,爹去看看你娘。“王进背着篓子直接就进了屋子。空气重还弥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王进几乎书屏着呼吸走到床前的。两个女儿还是孩子,所以王婆没敢她们进房,打发她们到厨房烧水去了。王进看到自己的媳妇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就像当初见到的刘可心那般。他坐在床沿,伸出食指,缓缓地放到她的鼻下,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整个人差点摊在床上。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床上还有其他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看起来都不怎么健康,脸色都有些发青,就是呼吸也是微不可查。王进单手抱起一个,轻轻摇了摇,孩子也只是轻眨几下睫毛。他又抱起另一个,这个孩子最起码还挥了下手。王进的心中满是自责。自己两口子也算是肯干的,可本身自己就没什么地,平常除了自己的两亩地,也是靠着自己外出做工挣点钱。都是自己没用,否则也不用自己媳妇大着肚子还要下地干活,还吃不饱,穿不好的。这孩子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错啊!   “哇哇哇。。。。。。”许是在篓子里憋的太久,或是饿了,小采儿哭闹了起来。王进抹了把眼角,将自己的孩子放在床上,从篓子里抱出采儿。   “哦哦,乖哈,叔一会就给你弄吃得。”王进看着三个初生的女孩,百感交集。   两天,王进媳妇足足睡了两天都没醒。王进媳妇的娘家人也就第一天来看了下,留下十来个鸡蛋就走了。都是穷人家,王进理解他们,不过是怕自己跟他们借钱罢了。不过他们也将三个孩子接了回去,也算是尽了心的。至于那两刚出生的孩子,谁也不愿趟这浑水,一看就是命短的,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其实王进将三个孩子丢给他们,一方面确实是顾不过来,另一方面也是有私心的。他在媳妇的娘家人来时,将采儿藏了起来。那个当口,自己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他还把别人家的孩子往家里带,这不招人话柄嘛。若是几个孩子在家,难免会发现采儿,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王进脑子一片混乱,索性一下将所有的孩子都丢到岳母家来了个干净。   这两天,王进将自己这次出门赚的银子全花在娘三身上,可却丝毫不起作用。那较小的一个,在第二天的晚上便夭折了。那天早上开始孩子一直发高烧,王进将媳妇托给王婆照顾,自己带着三孩子赶到镇上,可是那大夫看了后,是直摇头。等晚上王进回到家中,那孩子便不行了。王进茫然地看着前方,夜晚静的可怕,王进手中不时摇晃两下,仿佛孩子下一刻就会啼哭两句来反抗自己的干扰。可是没有,一直没有。知道采儿的哭声响起。王进才机械般扭转过头。他看了看采儿,再看看手中的孩子,眼神闪了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孩子,对,我的孩子没死,她好好的,呵呵,采儿,我的孩子,我定会好好地待你,当亲女儿般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认为我写的还能入眼的话,请点评两句,求收藏,拜托拜托!!!   ☆、前事3   鲁新有点担心,因为采儿从牛大爷开始讲述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反应。他希望采儿能说上几句,哪怕是哭,也比现在这样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强。   “牛大爷,不对,我应该称你为刘叔吧!”牛大爷的故事是从刘可心出逃开始讲起的,这段往事王进并不知道,那么讲述这个故事的牛大爷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帮刘可心引开黑衣人的刘章了。   “呵呵,小小姐,准确的来说我只是老爷跟前的一个小厮,你要是还愿意称我一声叔,那是老头的的福气。”听采儿叫了这么多年的牛大爷,这突然被叫刘叔,刘章有点不习惯,又有些感动。   “不,这是您应得的!刘叔,要不是您,采儿能不能存活于这世上还是个问题,只是称呼您一声叔,也不为过的。”采儿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在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还能如此平静。或许是王进从未让自己缺乏过父爱,或许是有鲁新陪着自己,又或者是因为那些事离自己太远,采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来细听他人的身世。唯一感叹的便是那个可怜的女子。又庆幸自己的母亲还是爱着自己的。至于那位亲爹,自己已经有一位了不是?何必为了一个陌生人,暗淡了自己的生活。   “还有,您别叫我小小姐了,听得我别扭的慌,还是叫我采儿吧!”   “好好,采儿,听你的,就叫采儿。”刘章打算喝口茶,佯装镇定,到了嘴边才发现,杯子早已空了。鲁新拿起茶盏,为他续杯。   “刘叔,那后来呢?你怎么会到这里落脚的?”这是两人都不解的地方。要说是巧合,他们是不信的。这天下哪来那么多巧事。   “呵呵,采儿,你爹是不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了个银镯子?”刘章不答反问。   “是啊。”采儿对刘章知道这件事并不稀奇。别看爹在外人面前是个稳重的,到了刘章面前就变得像个老顽童,一件小事也爱卖弄一番。   刘章,站起身,到床边的一个红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块灰色布块,隐隐可以看出里面包着什么东西。   “刘叔,这是?”里面居然也是个银镯子,还和王进给采儿的那个一模一样。采儿确信自己的那个还在屋里,那现在这个?   “这和你那个是一对的。也亏了这个,我才能找到你。”刘章感慨地抚摸着银镯子:“采儿,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爹当时没钱为他那对双生姐妹仅存的那个治病,迫不得已将我手上这个拿去变卖。他本来是打算拿去典当,等以后挣了钱再赎回来。可那掌柜看你爹没啥子家底,便要买断,你爹无法,才卖了它,他为此还自责了好久。”刘章想起那次王进酒后对自己说起这件事时,托胸顿足的模样,不得不感叹,这人还真是憨直的可以。   “等我将这银镯子从那典当铺里赎回,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不等两人多问,刘章便接着讲起当年的事。   要说,刘章能跟在刘易堂身边,还被他派来救自己的宝贝闺女,那也是因着他有几分机智在。刘章在离开刘可心前,让她将外衣脱下,又随手将一推的枯枝干草包在衣裳内。最后抱起那个假人就跑。   刘章拼了命地往另一个方向跑时,不过一刻钟,便被那伙人追上。刘章看着丛林里若隐若现的黑衣人。咬着牙将假人抛进前方的悬崖。   “小姐,您别怪我,与其让您临死前还要受人凌辱,不如让奴才送您一程吧。”刘章知道,之前是因为他们离自己还有一段路程,才没发现这是个假人。现在若不趁着他们追来前赶忙扔了,他们定会返回去找小姐。到时候小姐就惨了。所以刘章特意大喊这一句,不管有没有用,先迷惑他们一点时间。   “我跟你们拼了!”刘章举着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向刚出森林的那伙人冲去,不给他们一丝起疑的机会。那伙人看着面目狰狞,泪流满面的刘章,二话不说举起刀迎了上去。。。。。。   刘章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流逝,他看到那伙黑衣人不屑的看着自己,呵呵,是啊,自己连一刀都未挥出,就被他们捅了心窝子,就连自己也觉得没用。   “啧,瞧不出来,这个奴才还有点气性。行了,甭管他了。”其中一个类似头头的人拦住另一个准备给刘章补一刀的人:“就冲着他不怕死这一点,老子敬他是个汉子,给他留个全尸。去看看那悬崖深不深,看看能不能捞着人。”那头头踢了踢刘章,他对自己的刀功很自信,能在自己倒下存活的人,还没见过。这小子还打算给他补一刀,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自己嘛!   “头,太深了,根本见不到底。”打探完的那小子根本不知道因为自己随手的一刀给自家老大留下的不满,自然也就不知道回去后等待他的悲惨训练。   “他~娘~的,真倒霉,好容易接了这么趟好差事。人家还偏要活的,这下可好,别说活人了,连个尸体都没了。够晦气的。”老大又往刘章身上踢了几脚泄愤。刘章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却不敢闷声一声。   “走走走,这辛苦老半天,总得要回点本不是。嘿,你们说,这威远大将军可真是够狠的啊!连自己儿子儿媳妇都下得了手,还有她媳妇娘家,哦,听说那可是个好官。这都说咱们当山贼狠,可咱们还不是混口饭吃,也不至于对自己人下手啊!哪像这帮子表面和善的人。。。。。。”   刘章全身崩得死紧,听着那话痨子越来越飘远的声音,那大老爷们的金豆子止不住地往下掉。自己是个孤儿,要不是老爷将饿昏在街头的自己捡回家,哪会有今天的自己。其实府中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刘易堂府中的家奴不像别府的,只是畏主,更多的是敬。现在听说刘易堂可能也出事了,刘章无比地痛恨自己的无能。   刘章拖着自己的身子向前爬,他不想就这么死了,小姐还躲在那个山洞,不知现在如何!自己答应老爷要安顿好小姐的。还有老爷夫人他们,不管怎样,自己要亲眼见到他们没事。。。。。。   刘章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两只手早已破烂不堪,血模糊了他的全身,看不出哪一块是好的。可他的眼神却是那般坚定,沿着某个方向,麻木地往前爬着。他知道的,一直往这个方向爬,山脚下就有个小山村,到了那里,到了那里自己就有救了。   刘章是幸运的,当黎明的第一束光穿过深林,射进他的眼睛时,他看到一位猎户惊呼着朝自己跑来。   “求你,救我。。。。。。”刘章只记得自己最后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黑暗。。。。。。   刘章在那猎户家整整修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床。那猎户说刘章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心长偏了些,所以才能躲过那致命的伤。他们本要刘章在修养一段时间,可刘章挂念的事太多,不顾他们的挽留,留下二两银子就走了。   一个月之后的京都一如既往的热闹,除了当今圣上变成三皇子,百姓敬重的刘知府一家被造反的新皇帝灭了口,还有威武大将军一家被贬为平民,而蒋泽浩却继承了他爹的名号。   易了妆容的刘章坐在茶棚里,仔细地听着人们议论这些事。先前他一回到森林里里看过,并未发现小姐的身影,也是,都一个月了,怎么可能还在。所以他回到京中,却不敢一真面目示人,他不知道京中之人现在对老爷一家的死是个什么态度。可看大家对这件事都是三缄其口的样子,恐怕自己的出现不一定会如某些人的意。   刘章躲在小巷里,看着眼前破包不堪的宅子,心痛不已。明明一个月前还是热热闹闹的,现如今竟连蜘蛛都在大门上织起了网。   “哎,这世道好官都不长命啊!”刘章听见人声,立马隐了身子。   “可不是,刘知府多好的人哪!竟落得如此下场。诶,你说,这新皇帝为什么不让我们谈论这件事。听说刘知府任职过的那几个地方的百姓,听说了刘知府的事,不论老少,可是个个为他披麻戴孝呢?这要不是咱们京里管的严,我都想为他敬上一根烟。”   “可不就是,咱们也就是在这没人的地方偷说几句。官府的人说什么刘知府与大皇子勾结,这话谁信呐?要真勾结,你还把人家女婿封了大将军?”那人嗤笑一句,话语中充满不屑。   “唉,原先还以为那蒋公子是个好的,我看呐,和他爹就是一路货色。这刘家才灭门,他就迫不及待地休了妻,与三皇子的亲表妹订了亲。可怜那刘家小姐,说是皇上开恩,不治她的罪,可这么一个弱女子就任她漂流在外,也不知道会怎样?听说她还怀着身孕呢?你说这男人心怎么这么狠呢?唉。。。。。。”   “上官彦睿,蒋泽浩,你们不得好死。”刘章跪在悬崖边,仰天长啸,冷冽的风刮得人刺骨得疼,他却毫无知觉:“老天爷,你开开眼吧!老爷这般的好人,你不保护,却任由那群小人存活于世!你不公呐!雷公雷婆,你们快看呐,快劈死这些人吧!老爷,老爷,刘章无能啊!刘章不能为你们报仇啊!”刘章不停地叫喊着,形如疯癫。   刘章想要就这么一死了之,可也只是一时的念头,他还想看着那群人招报应,他不知道小姐现在怎样了。不管怎样,他要先找她小姐,不论生死。   辗转又是十来天,刘章回到了刘易堂的老家,虎口镇。他想,小姐要是活着,应该也会回到这吧。   刘章租了个房子,打算暂住下来。刘易堂在派自己出来时也给了自己二十来两银子,还有几两碎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刘章庆幸当初那伙黑衣人可能是见自己一个家奴,没什么银子,就没搜身,不然自己真就举步维艰了。   这天,刘章出来买些生活所需品,顺便打听些情况。经过一家典当铺时,看见一个人在和当铺老板恳求着什么。   “不知道又是那个傻子,还指望从那老板那讨着什么好处不成。”刘章在这小镇也住了好几天,正经事没大量到,有的没的到是听到不少。比如这掌柜的,就是个黑心肝的,一旦有人去他那典当东西,都会把价钱往死里压。   突然,刘章看着那男子手中的物事,他瞪大了双眼,仔细地打量着,越是打量,越是激动。那个银镯子,可不就是当初老爷让自己交给小姐的包裹中的一件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价,求收藏!!!给点动力吧!   ☆、前事4   本来夫人是打算打副金镯子,可是老爷怕孩子太小,金的太贵重压了福气,便改成银的。这次出来,老爷就是怕有个万一,才让自己将这幅镯子带上,没想到真让老爷料准了。   刘章安耐住急切的心,直到王进离开典当铺,才进去。   “掌柜的?”   “额?这位小哥是想典当东西还是赎回什么呢?”那掌柜的长得一副精明眼,刘章不满他一直在自己身上扫荡的眼神,一个冷眼丢过去,吓得那掌柜连忙收起打量的眼神。还别说,跟在刘易堂身边这么多年要这点本事都没有,哪能在随手一捉都可能是个官的京都混下去。   “我刚看到有人在你这典当了见银镯子是吧?”刘章并不打算和掌柜的周旋,直入主题。   “诶,对滴。”掌柜的拿不准刘章是什么人,又怕不小心得罪贵人:“不过他继续要钱,是买断的。小哥您是想要这副镯子?”   “嗯,你开个价吧。”   掌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刚打算开口,就听刘章说道。   “我瞧着那家伙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怎么会拿得出那对银镯子?我可瞧见那镯子的样式了,那可是今年刚出的样式。该不会是从什么地方摸来的吧!”刘章可不打算被这人坑钱,这这拿回“自己的”东西还得付钱,就够憋屈的,还要被坑,自己又不傻。   这掌柜刚只想着占便宜,到是没想到这一层。平日里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可自己只负责收东西,偷的又不是自己,所以也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瞧这位小哥的样子,难不成还认识这镯子的主人不成?真是晦气。   “哟,瞧您说的,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还能降生意赶出门外不成。再说,我也是付了银子买来的,就是这正主来了,也得给钱赎回不是。”掌柜嘴上说的利索,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这要说一般人自然拿自己没辙,毕竟自己的侄女可是县太爷的第三房小妾。咱上头有人的!可要说厉害点的人物。。。。。。   “呵,掌柜的,我这也就说说不是。一来我是真有点喜欢这镯子的样式。二来呢,我刚也是瞧着那镯子眼熟,好像是京里见过的。我想啊!咱虎口镇啥时候这么富裕了,连个农民都能戴的起银镯了。所以就进来看看。”   还是京里来的,这事还真可能大条了。   “哈哈,小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您就随便出个价吧,只要不赔本,这镯子我就让给你了。”还是赶紧送出去的好,为了个镯子惹祸上身,可不合算。   “这哪成啊!掌柜的,您真是好爽,只是您这开门做生意的,哪能不挣钱的。”刘章见那掌柜的一脸笑意,便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刚见您给了那人一两银子,我身上刚好带了一两半,这半两就算是给您的利钱,您看怎么着?”   掌柜的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一两半银子,肺都快气炸了。这镯子自己是只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可它一看就值个几十俩银子:“呵呵,小哥,您看。。。。。。”   “别,掌柜的,您可不能再推辞了。哎,像您这样的好人不多啦!可您也不能为了做好人,老让自己吃亏啊!这挣钱养家糊口是大事!一个不会挣钱的男人,可不就得被媳妇嫌弃吗?您可千万别推,一两半就一两半,伙计,愣着干嘛?还不收着,你是不打算要这个月的工钱了不成。”那伙计早就被刘章一通话弄得晕头转向,照着刘章的话就将那个还没收起来的镯子给了他,又收了银子。   掌柜的啥时候变好人了?伙子还楞神的功夫,就被自家一个巴掌拍醒了。   “蠢货,谁让你包的!银子,我的银子啊!”坑了别人一辈子的掌柜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坑的一天,这对视财如命的他来说还真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惜刘章为了以防万一,就是在虎口镇上,也是易了容,用的假名,那掌柜就是想找人,也是找不着咯。   刘章揣着那个镯子,朝着王进离开的方向追去,一路打听,还真让他找着了他。可他并不清楚王进是个什么样的人,便偷偷地跟在他后面。等到确定他的住所家,刘章才开始在村子里打听他。王进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以并不难打听。刘章谈话很有技巧,旁敲侧击中,总能让村民自己往王进上提。在聊天时,他还将自己从镇上买的一包零嘴分给老人和孩子吃,大家只以为这是个过路的健谈的人,所以也都乐意和他说话。   能吃苦,会做事,实诚,有善心,疼媳妇,疼孩子。。。。。。刘章无语。   “大爷,这王进真有这么好?就没点不良的品行?”刘章递给一位大爷一块糕点,也不在乎他说话时到处飞溅的口水。   “哪能没有啊!这小子有时候撅起来像头牛。你就说去年吧!他见我家的麦子来不及收,便帮我。事后我想请他吃顿饭。嘿,那小子硬是不肯。”大爷,您确定这是缺点吗。。。。。。   或许这王进真是一个好人。可刘章可没忘了之前大家都说他媳妇难产,孩子老婆都虚弱的很这件事。或许他为了媳妇孩子做出点什么事,那也是说不准的。   刘章当天又赶回镇里,思索半天,还是觉得要找到小姐,得从王进这入手。第二天,就着手在王进村子里定居的打算。这其中琐碎的事,且不论。半个月后,刘章如愿住进自己的新家。这半个月来,刘章早已趁着建房子的功夫和村里的人,熟了个头。大家伙只知道这是一个南方来的小子,家里人在几年前的水灾中都丧生,独留下他一人。他漂泊了几年,见此地的民风甚是淳朴便打算定居下来。   这天,是刘章住进新屋的日子,刘章打算请全村的人吃一回酒。王进自然也是随份子去的。饭桌上,王进闷头苦吃,偶尔有人打招呼,他才会抬头迎合两句。不是他不愿和大家一起热闹,实在是这几天家里一堆事,自己累得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呀,对不住,对不住。”刘章喝得太多,走路都扭扭铛铛地,这不,“一不小心”就洒了王进一身。   “不碍事,回去洗洗就是。” 王进看着身上被酒水沾湿的新衣裳,有点欲哭无泪。   “这可不成,来来来,快到我屋里,我拿刚好有一身还未穿过的衣裳,你要是不嫌弃,就换上。”王进的推辞压根没进刘章的眼,就这么半强制间,王进换上了刘章的衣裳。等王进打理好自己,大家伙都走光了。   “来来,你叫王进是吧。我姓牛,我记得我虚长你几岁,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外来人,我就叫你王老弟咋样。”王进看着这个喝醉酒,搭在自己身上的自来熟的家伙,很是无奈。   “好,不过,牛大哥,这天都晚了,我也得回去了。”王进像拨开肩上的手,却不想这人劲道还挺大,没成功。   “哪里早了,这太阳还没落山呢?回去干啥?来来来,咱们再喝两杯。”刘章扯着他往酒桌走去。   “不成,不成的,牛大哥,我那媳妇现在身子还不利索。还有一大班孩子,我是真不放心。改天,改天我一定陪你!”王进好容易扯开刘章的手,拔腿就跑。   “明天,我把这衣裳拿来还你。”刘章听见风中传来的这句话,久久无语。   “嗝。。。。。。”一个酒嗝,宣告他首战的失败。。。。。。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刘章的努力,成功地拉近两家的距离。他还上门拜访过王进。他多次想灌醉王进,可这小子在这方面克制的很,一旦微醉,自己怎么说都不再进酒。真是恨得刘章牙痒痒的,他还就此和他牟上了,一旦王进到自家做客,必定会摆上一坛酒。王进对于刘章这“嗜酒如命”的习惯真心不敢恭维,几次劝说无效也不再多说。   刘章来这个村子也有两个月了,不管初衷是什么,他确实有点喜欢上这里。不知不觉间,自己和王进也成了朋友。刘章身上的钱也花了大半,想着自己也算学过几年医,平时就到山上采药去卖,偶尔帮村民看看小病的,也不一定收钱,有的送几个鸡蛋,有的送把青菜都是可以的。   这天,刘章正在为一位老人把脉。   “大爷,您这是积食,我给您开几幅药,喝了就没事了。”老人家消化不好,前两天这位大爷的儿子买了一斤肉,大爷一年吃不到几次肉,这一开心就多吃了几口,可不就积食了。   “诶,好嘞。阿牛啊,我也没啥东西,这几个鸡蛋是昨天家里那老母鸡刚下的,你拿去补补哈。”   “行,您放着吧。这是药,您拿好,慢着点走,仔细路哈。”刘章也不推辞,几个蛋大家还是给的起的,再说要什么都不拿,自己还真有可能哪天得去喝西北风了。   “牛大哥,牛大哥。”刘章见大爷走远了,刚打算转身,就听到王进的喊声。   “怎么着这是,火烧屁股啦!火急火燎的,去喝口水,慢慢说。”   “等,等不及,快,快和我去看看我那丫头。”王进刚匀过气,就拉着牛大爷往外跑。   “等下,我药箱还没拿呢!”刘章知道他说的是他家的三妞,就是那双胞胎姐妹中大的一个,自己也给她看过几回,可惜是个先天受损的,就是再养,只怕也是不好的。至于另一个他还没见过。说来也怪,这王进从不带这两闺女出门,说是身子弱,经不得风,可他从没让自己为那个最小的女娃瞧过,那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不是刘章要想的事,他也就抛在脑后了。   刘章和王进赶到他家时,王进的媳妇正在床上抹着眼泪。床上放着两个孩子,一个面黄肌瘦,可不就是那个三妞。至于另一个,刘章打量了一眼,啧,可真漂亮,这小脸还真像。。。。。。   真像小姐。。。。。。怎么可能,不会错的,那柳叶眉,杏眼,还有那小嘴,虽然没未长开,可那就是小姐的缩小版啊!刘章呆立在那,直勾勾地看着那躺在内侧的孩子。脑子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牛大哥,牛大哥你快来啊!”还好,王进此刻全部的心神都在自己女儿身上,也没察觉到刘章的异样。   “哦哦,就来。”刘章掩下一切思绪,查看起三妞的病情。   “怎么样,怎么样,牛大哥?”别人不知道王进知道,其实牛大哥的医术比那镇上的大夫强的多,当初那大夫说三妞活不过几天,还亏了牛大哥,三妞才能活到现在。可今早这孩子突然又发起高烧,王进吓得赶紧把刘章叫来。   “哎,王老弟,我也是尽力了,这孩子要是能挺过这关还好,若是不能。。。。。。”刘章没有事说谎,这孩子生来体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也就像王进这样的父母,不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要是换做别人家,指不定就给扔了。   回到家后,刘章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的事,可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可他心里急啊!半夜,刘章睡不着,便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喝闷酒。这一个月来,别的没做成,这喝酒倒是养成了习惯。   “扣扣。”   “谁啊,来了,别敲了,这大半夜的。”刘章打开门,就见王进失魂落魄地杵在门口,手上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见门开了,也不理刘章,进了院子,朝着院子里的圆桌走去。   “呵呵,牛大哥,你真懂我。”刘章看着王进拿起自己喝过的杯子,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王进就这么一个人喝光了一坛又一坛的酒,直到第三坛。刘章才看不过去,一把夺了过去。   “行了,平日里让你喝,你不喝,这下好,一下把我家的藏酒都喝光了。”其实他不介意王进喝了他多少酒,可他怕王进这么喝,身子受不了。   “呜呜呜。。。。。。”刘章刚夺过酒坛子,王进就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嘿,我说你一大老爷们,不就是不让你喝酒吗?哭什么啊!给给给,都给你!”   “呜呜,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四妞没了,三妞也快不行了,呜呜,我不配当爹,呜呜。。。。。。”   刘章心一紧,四妞?难不成。   “你瞎说什么?四妞不好好的吗?我中午还瞧见了。”   “不是,那不是,她是采儿,不是我的四妞。。。。。。”   “采儿。”刘章呢喃着这个名字,看着烂醉如泥的王进,神情肃穆。。。。。。   这天晚上,刘章终于从王进的口中知道了一切。可这个结果却并不是他想要的,小姐死了。留下小小姐就这么走了。。。。。。刘章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嘛,自己活着不就是为了找到小姐吗?现在呢?自己又要干嘛?刘章思索了一晚,终于决定要留在村子里,他想亲眼见证采儿的平安成长,至于要不要告诉采儿她的身世这个问题,刘章想了怎怎十六年,直到今天采儿的上门。   “爹,他知道我的身世吗?”这是采儿听完整件事后,唯一想问的。   “不知道。他并不知道你爹是谁。他也没想过要去打听,在他的心目中你就是他女儿。”刘章摇摇头:“那天,他醉醒后来找我。我答应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件事。但并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说出来又如何,只是让事情变得更乱罢了。   鲁新牵着采儿的手,一路慢慢地往回走。他不知道采儿接下来会怎么办。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过现在的日子,还是去找她那那位亲爹。虽然知道以采儿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可他还是有些小担心。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半晚。因为和王母交代过是去牛大爷家,所以王母也没怎么担忧。采儿的哥哥姐姐都已经各自回去。谁家都有那么些琐事,不可能就这么一直闲着。   晚饭是王母做得,整顿饭吃得格外安静。采儿和鲁新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母大概是还未完全接受王进离开的事实。   鲁新打来热水,这是王母用煮饭后柴火的余热烧的。采儿一言不发地让鲁新帮自己洗着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向窝在鲁新怀里的采儿,这次却是背对着他。   “哎”鲁新在心底叹了口气。侧过身,将采儿拥在怀里。   “采儿,你是我的妻,是我想珍贵一生的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也会努力追上你,做个配得上你的男人。。。。。。   夜已深,人不寐。这一夜,失眠的又何尝只有那两个相依的人。   玉娇托着腮帮,肆意放空自己的思绪。她从来不知道采儿还有这样的身世。其实也不难理解,若是两人选择沉默,继续过悠闲的农家生活。自然是会将这件事埋藏在心底,又怎么会将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不过,这样的话,前世的很多不解之处就可以理解了。玉娇刚替那女人外出办差事时,尽管接受过她的专门训练,可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那是齐乐楼进驻京都的第二年,作为没多大后台的她们来说,生意火热的齐乐楼难免招来不少的嫉妒。想砸场子这类事更是发生不少。自己当时也算是齐乐楼的一个主管(那女人是这么称呼的),第一次遇到这件事时,是某王府里的一个庶子,硬是要让那表演的姑娘陪自己喝酒。齐乐楼并不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妓院,而是类似于表演的场所。玉娇记得当时自己挡在那表演的女子身前,劝说那位公子。却不想那人将手摸向自己的脸,企图调戏自己。她气得差点没一巴掌扇过去。正在两帮人僵持不下时,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替自己解得围。事后他将自己叫道到包间,问自己的爹娘是谁之类的话。玉娇据实回答,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可那位客人却是失望地摇头离开了。后来,玉娇才知道那位便是大权在握的威远将军蒋泽浩。。。。。。   或许他对刘可心还是有几分情分的,可惜在这个男人心中,权势始终是最重要的。女人对他而言就像刘可心,即使有心,也不能阻挡他对势力的追求。也许当初他对刘易堂的承诺并不假,但前提必须是刘易堂还是宠臣。。。。。。   玉娇为刘可心惋惜,她拥有世上至纯的亲情,却得不到渴望的爱情。只是人生在世哪能什么都得到,就像自己,身前虽然得到这个世道的女子所无法想象的自由,自立,还拥有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却也在同时,放弃了安逸的生活,远离了家人的宠爱。后悔吗?玉娇不知道。若还能再重来一次,会怎么选。   “谁知道呢?”一声轻咛,消逝在寂静的夜间。。。。。。   初秋的清晨总是有些冷清,出来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采儿将最后一点糠撒在鸡栏里,看着小鸡们欢快地抢食,才直起身子,捶了锤有些酸痛的腰。孩子现在也有六个多月了,肚子像是充了气般,快速地鼓起,采儿挺着个大肚子就是不干活,也经常会感到疲惫。还好鲁新每天晚上都会替自己揉捏一会儿,才不至于太辛苦。   王母前两天被王贵接到镇上,王贵说是怕王母睹物思人,顺便尽尽孝心。采儿觉得这样挺好的。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尽管努力过,采儿还是无法像先前那般对待自己王母。王母对上自己时,眼神也总是有些躲闪。这种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王贵来接王母。现在家里就剩自己和阿新两人,两人反而觉得更自在些。   至于那个‘丢了的’包裹,采儿几乎可以确定是王贵拿的,可她并不打算追究。亲娘当初也说过那是给爹的,只是爹良善,才留给自己。现在王贵‘拿回去’,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几天前采儿一直在考虑一件事,王母外出的这两天,两人过的自在日子,更是加深了她的这个信念。   “过两天吧,等娘和哥回来了,就说吧。”采儿望着灶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想到未来的生活,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娶我,可好   王母在镇上住了小半月才回到家。与其说是不放心采儿,更多的却是在镇上呆不住。在村里平日里她还能收拾收拾菜园,喂喂鸡。在镇上,她除了带带孙女,啥也干不了,这呆了十多天,骨头都快散架了。若不是架不住儿子和媳妇的挽留,她早就回来了。   王母外出的这段时间也算是给采儿和鲁新一段缓冲期。采儿想,其实王母对自己确实也尽到了一个母亲的义务。或许是血缘的关系,王母待自己不如哥哥姐姐亲,但就是寻常人家,父母的爱也是有所偏向的,不过是自己被爹宠得忽略了娘对自己的好。   等王母回来的这天,一家人像是恢复到原来的相处模式。这次翠娘并没有跟着一起来,是王进自己送王母回来的。一家人安静地吃过午饭,就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娘。您醒了吗?”采儿估摸着这时候王母该是起了,便在她的门外敲了几下。   “诶,起了。”王母整理了下梳得整整齐齐得头发,才起身开门:“怎么了,有事吗?”   “嗯,娘,咱们到大堂里说吧。”   “啥事啊!在屋里说不行吗?”虽是这样说,王母还是随着她到了大堂。   大堂里,鲁新和王贵都已做好。   “采儿啊!什么事,把大家伙儿都叫来。”一般只有遇到什么大事,才会这样一家人聚在大堂。可最近家里也没出什么事啊!难不成是因着财产的事。。。。。。王贵和王母心里都有些打鼓。   “娘,有件事我想和你们说。”不是商量,而是告知。采儿握着鲁新的手。这个动作两人平日里只在私下里做,要说在外面做,难免会让人说有伤风化。可今天的采儿需要勇气,而鲁新无疑就是她的动力。   “什么事,你说。”王母和王贵对视一眼,问道。   “娘,哥。”采儿抿唇,望了眼鲁新,暗吸口气后,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们。“我想和阿新回虎头村。”   。。。。。。   “采儿,你若是打算和阿新回去住几天,那回去便是。”王贵以为是鲁新想带采儿回去几天,自己不好意思说,让采儿说。虽然鲁新是个上门女婿,但自己家,也不是同情达理的,要是鲁新想回家看看,自己和娘又不会阻扰。这鲁新这样做,未免太小心眼了点。   “不是的,哥。”采儿看着同样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阿新:“我想做阿新的媳妇,做他娶进门的媳妇。”   鲁新知道她的意思,她这是想让自己摆脱‘上门女婿’的帽子,和自己作对寻常的夫妇啊!他不是没想过这个,他本是打算等自己状赚够银子,有能力让采儿和自己过上安稳的日子时,亲自向王母和王贵说。却不想采儿先提出来了。鲁新的心思复杂。或许是采儿也看出来没有王母在家的这十几天来,自己的不同吧。是啊,就算自己再不在意,‘上门女婿’这个身份还是影响到了自己。平日里,除了与采儿□□外,自己总是显得沉默些,有些事能不出头也是不出头。可这十几天来,自己明显自在很多,也比之前活泛不少。鲁新还记得十天前,采儿在睡前跟自己说的话。   “阿新,我嫁你可好。”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   “傻丫头,你不就是我的妻吗?”呵呵,没想到,采儿说的竟是这个意思。   “采儿,你胡说什么呢?”王母将采儿拉到一旁:“你傻啊,阿新当上门女婿有啥子不好,他现在是低你一等,也不敢欺了你。你别看他现在对你不错,听他两句哄,就被骗了去。你要是去他家,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就变了脸。你是不知道当人媳妇的苦。。。。。。”   “娘,阿新没和我说过,是我自己决定的。”采儿可不想让阿新背上这么个黑锅。   “胡闹,鲁新,你是不是瞧我们家现在不如先前那般,就想拐走采儿了。我告诉你,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当初可是说好的,你就是上我们家的。你要反悔,也得看我们家同不同意。”王贵和王母一样,不觉得采儿会有这种想法,定是被鲁新挑唆的。   “哥,真和阿新无关。”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好地自己家不呆,要去别人家受苦。你现在还有身孕。从小到大家里就没让你受过苦,你现在却自己上赶着去。鲁新家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和咱家那能比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行,我不同意。”既然招鲁新上门,王贵自是对鲁新做过一番了解。他家就两亩地,还都给了他哥哥娶媳妇。至于屋子,也是土房子,两间屋子。这采儿现在要是去了。村里村外还指不定得怎么喧排自己呢?   “哥,阿新对我很好。”采儿幽幽地说道:“都说那上门的,都是懒惰,不上进的。可你看阿新是这样的人吗?他要是不娶我,过不了几年,照样能娶上媳妇。”采儿侧头,避开鲁新的目光。是啊!一早就知道,可是阿新从来没说过为什么要‘娶’自己。因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吗?呵呵,在农村里,长得漂亮顶什么用呢?人家要的是个能帮家里做事的媳妇,而不是要找个让全家供着的千金小姐。   “哥,你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都不愿做这上门的,被人说是忘祖的。”采儿眼含泪花:“我就是心疼他。”   。。。。。。   “我就是心疼他。”   这句话在所有人的耳蜗里盘旋。平淡无奇,却掷地有声。   心疼。。。。。。鲁新从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会心疼自己。他只想着要疼媳妇,让媳妇过得幸福,从没想过媳妇也会心疼自己。鲁新觉得心里暖暖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对于王母和王贵的指责,鲁新没反驳过一句。因为他觉得就算这件事确实不是自己教唆的,自己也确实有这个想法。既然采儿都提出来,自己自然不会反对。   王贵母子俩没想到采儿会说出这么一席话。王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贵扯了下衣角。   “鲁新,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娘,哥,请你们把采儿交给我。”鲁新直视王贵尖锐的眼神,眼神平淡无波。   “呵,交给你。”王贵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将采儿交给你?钱,你有吗?地,你有吗?势力,你更是一点毛都沾不到!”   鲁新知道,就算这是气话,但也是王贵的心里话吧!打从心眼里,这个男人就瞧不起自己。   “哥,三年,三年后我一定让采儿住上青砖瓦房。”三年,自己用三年的时间还清家里的债。现在,再给自己三年的期限,承诺给采儿一个幸福。   “那这三年呢?你要让采儿和你过着吃不饱,睡不暖的日子吗?”   “哥,我愿意。”采儿握紧鲁新的手:“我愿意陪鲁新过这三年的苦。”   王贵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妹妹如此不争气过。可是人家就是要去过那苦日子,难不成自己还扯着不放。   “好好,你要去是吧。”王贵鼻孔里喷着气,可见也是被气着的:“鲁新,你当初上门可是一个铜板也没带来的,还有结婚的一切典当都是我家办的。先在你要娶采儿。行,拿出二十两银子,我就让你们走。”   “哥。。。。。。” 二十两,呵。看来自己还值不少呢?采儿觉得无奈又可笑,哥这不是可以刁难吗。   “我愿意!”鲁新坚定地看着王贵:“可是哥,你是知道的,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是我可以写欠条。”   “行啊!等你什么时候拿出二十两,你再带采儿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王贵觉得这人是在自己家呆的久了,不知道银子的分量吧!三十两,哪是轻易就能拿出来的,就是自己,一年也就挣个,除去吃用,一年最多也就挣个十来两银子,更别提他一个连地都没有的。   “哥,二十两未免也太多了吧!一般人家娶个媳妇也就几两银子。”采儿可不希望自己和鲁新单过后,还要单着这么一笔债。   “多,哪里多?你不是说他鲁新好吗?要是连这点银子都不愿出?还好个。屁。”   “可是。。。。。。”采儿见不得王贵这样欺负人的样,刚想说什么,就被鲁新打断:“采儿,别说了,哥,我愿意。可是我希望三天后,我们就可以走。”真要等到自己挣够二十两,还不知得到什么时候。三天,也够自己打理好一切,接采儿回去了。   “呵,行啊。采儿你可千万别后悔。”王贵见采儿也没一句反对的,觉得自己再反对下去,可不就成了招人嫌了。(玉娇说,你不就是个招人嫌的,还三十两,扯淡)。   “不会的。”采儿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可那又怎样,自己既然选择了,就不会让自己回头。   “采儿,还是等生了孩子,过完月子再走吧。你看你这样子,不诚信让我们担心吗?”到底觉得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王母还是不忍。   采儿想,能的王母这句话,自己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不了,娘,自己的路总得自己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采儿没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诶,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好好地日子不过。。。。。。”王母声音哽咽,她不是不疼这个女儿,只是王进一向把她呵护在怀,自己有时候都难插得上手,久而久之,难免就不想前三个孩子从小手心里护着长大的,和自己亲近。可是真要让她看着女儿受苦,那也是心疼的。   “娘,您别说了。她自个儿要作践自己,咱们说什么都没用。王采儿,我告诉你,你要真出了这个门,哪天要是过不下去了,可别哭着回来!”王贵说到底还是无法理解采儿的想法。   “不会的。”采儿握紧鲁新的手,两人相视一眼,知道,这事算是成了。。。。。。   玉娇就这么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帮不上忙,也说不上一句话。她知道这是两人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即使前路坎坷,可这两人,从未放弃过对方,一路扶持。就是在最绝望的时刻,鲁新和采儿也做到了他们承诺的,不曾向王家人开过一句求助的口。。。。。。   ☆、鲁芝(修)   一层秋雨一层凉,转眼采儿随鲁新到虎头村已经一个月。   玉娇还记得刚到虎头村时,见到的那个只能遮风避雨的简陋的屋子。地里的泥混合着草,摔打成一块块砖,砌成四四方方的墙,屋顶盖着层厚厚的矛草。院子倒是挺大,可惜鲁新不在的日子也每个人帮忙收拾,等鲁新回来时,已是杂草丛生。   那三天里,玉娇随着鲁新四处奔波。看着他从屋子的某个角落挖出一个陶瓷瓦罐,里面是一串串的铜板。鲁新就用那些铜板,稍稍修缮了下屋子,又购置了些生活的必需品。   三天后,鲁新特地用采儿家的牛板车,将采儿接回了家。   回到虎头村,已快响午,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冒起炊烟。不时有好奇的孩童,虎头虎脑地打量这个未曾见过的女子。   玉娇发现采儿比自己想的淡定。她见到鲁新的家时,只是悄悄打量了下,就对忙着将行李将牛车上往屋子里帮的鲁新说:“阿新,过两天将院子翻整翻整,咱们种点白菜和萝卜吧。”   “行,过两天我去镇上赶集,给你带些种子回来。”鲁新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屋子是自己那不着调的爹留下来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那么瞎住着,也没想过要去休整,毕竟生活都顾不上,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那还顾得上这个。前两天虽然捣拾过,到底是和采儿家没得比。就怕采儿住不习惯,好在她没嫌弃。   虎头村在十里八村算是比较穷的,全村也就三十来户人,除了少数几家外来人口,都是同一个祖宗。虽然老鲁不受村里人待见,但大家会儿对鲁新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大家对鲁新当上门女婿有些议论,但更多的却是不解和可惜。想当初老鲁欠下一屁股债跑走后,大家对这几个半大的孩子并不看好。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争气,老大行事有些缩头缩脑,老三那时候就是个小屁孩,最后还吊着个只会哭的小妹。到是这个老二鲁新,每天一大早上山砍柴,再送到镇里去卖。还经常去外地找事做。本来人家看这么个小孩,是不打算要的,耐不住这小孩的磨,大家也是知道他家的事,也可怜他一半大孩子,最后被就留下他,不仅包吃,每天还给两文钱。鲁新做事老实,那些工头也喜欢他,后来有事,他们也会叫上鲁新。也是因此,这家小孩才渡了过来,等他们长大后,才慢慢还清了债。   对于鲁新将采儿接回家这件事,村里人说法不一,有觉得好的,说是鲁新有能耐,将媳妇接回家,那才是个男人,挽回面子。也有那说他傻的,放着好日子不过,还要回来受苦。对于采儿,大家伙更多的是好奇。王进生了个好闺女还视之如宝,那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家伙儿都想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女子,能让鲁新甘心上门取做这上门女婿。   来虎头村之前,鲁新也给采儿简单地说过村子里的情况,鲁新爹那辈,也就一个姑姑,不过嫁到外地,平日里不怎么往来,也就逢年过节的送个礼。村子里还有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其他的,就按辈分,叔啊婶的叫着。   回家的这天,除了鲁新的哥嫂妹妹,还有其他一些村里人来打招呼。好在采儿事先做好准备,也不至于太过匆忙。鲁新的大哥鲁桥长得和鲁新相似,比鲁新富态些,眉宇之间却没有他的大气。他的嫂子原名鲁二娘,也是虎头村的,是鲁新出了五服的亲戚。生的瘦弱,小鼻子小眼的,总是斜眼看人,采儿对她老是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很是不满,不过敬着她是大嫂,倒也没说什么。他大嫂三个月前刚生了个女儿,今天也带过来,采儿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想到三个月后自己也会有这么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满心都是欢喜。   鲁新的妹妹名叫鲁芝,是个腼腆的女娃,今年十一岁。见到采儿,小声地叫了声二嫂就躲到鲁桥的后面。鲁新经常外出找活,鲁芝跟着鲁桥的时间远比跟着鲁新的多,所以对鲁桥较亲些。   “我说弟妹啊!”自打采儿拿出糕点,大嫂的嘴就没闲过。这会吃完了,大嫂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我看你现在大着肚子,阿新又时常不在家,你一个人也不太方便吧。”   “不碍事的,孩子还算乖巧,这还有三个月呢。不过再过两个月,快生的时候,可还真就得麻烦大嫂你了呢。”采儿觉得或许人不可貌相,这大嫂或许没有鲁新说的满相处,你看她现在不就对自己挺关心的嘛。   “呵呵。”大嫂不自在地扭扭身子:“那是,都是一家人,哪有不相互帮着的。不过弟妹啊!我现在家里也快秋收了,还有个丫头天天等着喂奶呢!你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然就让小枝住你家吧!小芝现在也十一岁了,平日里我和她爹不在家,可都说小芝帮忙照顾孩子和家呢!”   玉娇一阵无语,原来是甩包袱来的。要说这一个小女孩的也吃不了你多少粮食啊,平日里帮你做那么多少,你在人家刚进门的第一天就把妹妹给丢下来,你还是长嫂呢!你好意思吗?   “小芝要是乐意呆我这,我当然是开心的。”采儿笑着回道:“只是大嫂,你看我这东西还没收拾好,小芝来了也不好住,不然等过两天,我把房间收拾好,再让阿新去你那接小芝过来?”采儿到是不介意小姑子住自己这。看这孩子瘦弱的很,衣服灰扑扑的,还露出了一截的手腕,只怕在大哥家,也过得不是很好吧。虽然自己家将来可能过得也不容易,到也不差她一口饭。且自己现在怀着孩子,有些事确实不大方便,有小姑帮忙也是不错的。   “是啊,大哥,等过两天,我就去接小枝吧。”鲁新也是不放心采儿一个人在家,有妹妹陪着她也不错:“小芝,你愿意来二哥这吗?”想必小芝来之前大哥大嫂也是和她说过这事的,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吭过一声。鲁新知道比起自己,可能她更喜欢大哥。当初大哥成亲时,自己是问过小芝的,是她自己选择要跟大哥。自己那时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有时候难免会照顾不好妹妹,现在有了大嫂,让妹妹跟着她总比跟着自己好。只是现在瞧着她比之前更瘦弱,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嗯,好。”鲁芝太严看了眼鲁新,又重新低下头。   大嫂还想说什么,却被鲁桥拉了下袖子,回头一眼瞪过去。那鲁桥明显缩了下脖子,可还是回了句:“就照你说的办,阿新,你这还有一大堆事没做呢,我们就不多呆了。”   “行,等我收拾好,咱们再聚聚。”   远远得,玉娇还能听到鲁大嫂责怪鲁桥的声音,那鲁桥被揪着耳朵,连句话都不敢回。   “哎,真没用。同样是兄弟,咋就差这么多呢?”玉娇看看和采儿一起收拾屋子的鲁新,再瞧瞧走远的那三个人,不禁摇头。   玉娇兴致勃勃地看着采儿快速的打着络子,每次看她做女红,玉娇觉得都是一种享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辈子跟女红像是有仇似得,就是学不好那玩意。有一次自己心血来潮,在帕子上绣了枝竹子,自个儿正得意呢。没想到那男人刚好经过,奇怪地问自己:“咦,娇娇,你这品味,够特别的哈。”玉娇不明白,绣竹子很奇怪吗?却不想那男人幽幽地补了句:“别人都绣梅兰竹菊,你绣杂草。”   。。。。。。   “弟妹,弟妹你在家吗?”门外传来鲁大嫂的声音。   “在家呢。”采儿放下打得差不多的络子,出门去开门。   “不是说让阿新去接吗?怎么劳烦您给送过来了。来,小芝,快进来。”采儿看着提着包裹的鲁芝,自是明白大嫂此番来意。本来阿新是打算明天去接小枝的,没想到大嫂如此心急,自己回来才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送过来了。   “嘿,这不是怕你们忙嘛,我这刚下完地,就趁着这点时间把小芝送过来。我这还得回去吃饭呢,就不进去坐了哈。”说完,就匆匆地走了。玉娇和采儿再次无语地看着远远离去的大嫂,您这是怕鲁新两口子不肯去接鲁芝吧!至于连顿饭都不给吃的,就把孩子送过来吗?玉娇对这位鲁大嫂真是无法理解。   “走吧,小芝,二嫂给你弄好吃的。”采儿拿过鲁芝的包裹,牵着始终低着头的她进了屋子。   鲁新自己并没有地,以前鲁桥没结婚前,还有那两亩一起的他。后来鲁桥结婚,那两亩地都给了他,鲁新就更加频繁地外出做工挣钱。虽然辛苦,好在那些人都喜欢找鲁新干活。也有个营生的。只是这活不固定,时有时没有的,以前一个人没什么,现在自己拖家带口的,鲁新是不打算让采儿和孩子和自己过那种不安定的日子的。   只是家里现在没多少银子(采儿到是有些私房钱,可鲁新并不打算用。),不然鲁新打算自己开几亩荒地。因为开荒地不仅便宜,头两年还不用交税。不过现在是不成的。   好在还有采儿家那边的几亩地,也再过一个月也要收成了。鲁新这些日子,每天都要回去走一遭。虽然麻烦,但他也不在乎。   等鲁新晚上回来,就看到自家媳妇带着小妹,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捕猎   “你回来啦?”采儿放下手中的针线,向鲁新走去。   “不是让你天黑了就别绣了?老是不听劝,若是上了眼可怎么好。”鲁新一向不喜欢采儿这一点,经常拿起针线就忘了时辰,都提醒过多少次了,她总是明面上应着,改天又继续。   “知道了。对了,大嫂今天把小芝送回来了。可亏了有小芝在,帮我又是烧火,又是掇菜的,省了我不少心呢!”   “小芝一向是个懂事的,有她帮着你,我也放心。这以后我要是出门不在家的,你俩也有个伴。”鲁新看着被夸的脸红的小妹,知道采儿是在向自己解释小芝为什么会在家,也是怕小妹不自在。   “就是,这下你不用每次出门,就担心我这,担心我那的,要是让小芝看到你啰嗦的那样,可不笑话你。”采儿捂着嘴调侃鲁新:“快去洗洗吧!这一身的汗。小芝,走,咱们也收拾收拾开饭去。”   相比在采儿娘家,小两口的饭菜简单了不少。一盘炒白菜,一碟肉末茄子,一碗蛋花汤和几张大饼,就是三人今晚的饭菜了。菜都是从娘家取来的。这方面,王贵母子倒是没有苛刻两人。采儿走时,带走二十来颗的大白菜,还有茄子、萝卜等蔬菜。另外还带了十来个鸡子。王母本想将家里的一块猪肉让两人带回来。不过,采儿想着这要是带走,王母自己还得再买,便没要。采儿也知道,今时不如往日,自己在吃的方面想向原先那样是不可能的。今天这顿也是极好的。不过也是因着小姑子第一次和自己和鲁新吃饭,不好弄得太寒酸。   “小芝,来,多吃点,尝尝二嫂做的菜。”采儿将一块肉夹到小芝的碗里。这孩子在帮自己烧火时,眼睛就盯着厨房里腌制的肉不错眼,猛咽口水。缓过神,又不时偷瞄自己,像是生怕自己发现她的样子,那可怜样让采儿止不住地心疼。采儿不知道她在大哥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可看大哥一家子过得也是不如意的,顾不上小芝,那也是难免的。   “嗯,好吃。”小芝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她不记得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大哥家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肉。就是有,也就那么一丁点,自己能不能吃到还是个问题。要不是大哥经常趁大嫂没注意,偷着塞给自己。自己恐怕连那装肉的盘子都碰不到。鲁新只觉得眼眶胀痛。自己从小没了娘,都说长嫂如母。自己听说大哥要娶亲时,是开心的。哪怕大哥娶得是小气的三娘姐。本以为成了自己的大嫂,她会对自己好些,却不想除了刚开始她对自己好算是不错,没过多久,就嫌弃起自己,越来越挑剔,总说自己是吃白饭的。大哥虽疼自己,但更怕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媳妇,除了刚开始会为自己说几句话,后来只要大嫂一个大嗓门,就不敢吭一句声。她想过要找二哥。可那时候二哥已经成了王家的上门女婿,自己又怎么可能上门取投靠。鲁芝就想着,多干点活,多干点,大嫂就能少骂点自己了。   当大嫂说要自己去二哥家时,鲁芝并没有吭声。一方面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想的都没用,大嫂只是告知自己一声,鲁芝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就像是在那个黑夜里,久等不回的爹爹,让自己又一次陷入孤苦无依。可这一次又有些不同。鲁芝还是有些期待的,她希望这位二嫂是个好的,她要求不高,只要不骂自己,不嫌弃自己就好,她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所以一到家,鲁芝就抢着干活。   鲁芝很开心,因为这位二嫂不仅长得比大嫂漂亮的多,人还温柔。她还会夸自己,鲁芝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夸的滋味是如此开心。从小那些同村的孩子,只会围着自己叫自己“野孩子”、“没人要”。那些大人看自己的眼光也带着怜悯。从没有人像二嫂这样温和的看着自己,还帮自己洗头。鲁芝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种感受,阳光洒在自己和嫂嫂的身上,嫂嫂纤细的手轻轻地搓洗着自己那脏得连自己的嫌弃的头发,偶尔碰触到头皮,她会感到一阵酥麻。鲁芝那时想,或许,这就是娘的温度吧!   “怎么哭了,我做的菜有这么难吃吗?”采儿替鲁芝擦拭泪水,故作伤心的说到。   “不难吃的,不难吃,好吃,真的,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鲁芝慌忙咽下口中的菜,擦着自己的泪花。生怕惹这位自己喜欢的二嫂生气。再加上从小就有些怕冷面孔的二哥。鲁芝是真的慌了。   采儿大概也知道鲁芝流泪的原因,本想着逗他一下,却不想弄巧成拙,反倒是吓着小姑子。   “好吃,就多吃点。吃的光光的,好嘛?”许是怀了孕的原因,这些哄孩子的话,采儿顺口就说了出来。   “嗯,好。”像是证明自己的话,鲁芝重重的点了下头,对着采儿腼腆地一笑。   鲁新见采儿和自己的妹妹相处融洽,很是欣慰。他拍拍鲁芝的头对采儿偷去感激的一眼。   采儿回瞪。   玉娇解析:“那也是我妹,你感谢个毛线!”   晚上,两人又是一番温存。鲁新和采儿住的是祖屋。按道理说这房子应是属于长子的鲁桥的,只是大嫂嫌弃自己家太破,又或者是想要家中那仅存的几两银子,又怕自己抢,就把屋子留给自己。鲁芝住的是她原先住的那个屋子,还有一间就是厨房。一个在主屋左边,一个在右边。   “采儿,辛苦你了。”鲁新愧疚地看着她。自从来到虎头村,不善与人往来的她,挺着个大肚子,努力地和上门做客的村里人打交道。别人都说自己娶得是个热情善谈得媳妇。可鲁新知道,每次结束与乡亲的交道,采儿都会很疲惫。   “不辛苦。”采儿枕着他的手臂:“原先,有爹爹护着,你宠着。就是嫁给你,我也还是那个未出阁的小女子。那些我不乐意做的事,不愿意见的人,也都有你们挡着。可现在不一样,我该学着过自己的生活,当起一个做妻子的责任。我从没想到,原来我也可以做到这些。   阿新,我不辛苦,真的!”   可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不知事的无忧少女。鲁新心里自嘲,终究是自己太无能,离了王家,就让采儿不得不去做那些她不乐意做的事。终有一天,采儿,我会让你一世无忧。。。。。。   第二天,鲁新并没有如往常般去田里走一遭。天还未亮,他就去厨房角落的一个杂物堆里翻找东西。   采儿睡眼惺忪地靠在厨房门口,掩着小嘴打小哈,疑惑地看着鲁新从杂物堆里挑出的那一堆类似于夹子的东西。   “阿新,这是什么?”   “打猎用的夹子。”鲁新知道采儿并没有接触过这一类,就对采儿解释一番:“你再去睡会儿吧,天色还早呢。”   “不了,睡不着。”采儿凝眸打量着那带着尖刺的圆夹:“你是要上山打猎吗?”那可是个危险活。秋季是捕猎的好时机,动物经过一年的成长,膘肥肉多。猎户们一般赶在它们冬眠前多打点。否则到了东西,能打的酒少了。   “嗯,昨天和村尾的钱大哥越好的。你放心,我以前和二叔公学过的。他还说我是个有天赋的。往年这个时节,我也都会上几次山的。”鲁新怕采儿担心,不免多说些。   “还有那钱大哥,你别看他瘦瘦小小的,他可是个打猎的能手,以前可都是他带着我,照顾我的。”   这个钱同跃,采儿倒是知道,是个好爽大气的,和鲁新是好哥们。和鲁新不同,他是靠这手艺过生活的。在自己刚到虎头村时,他和他媳妇还带了只野兔子来自己家。他媳妇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采儿也乐意和这样的人家来往。   “那你小心点,我给你多备着些干粮,你给钱大哥也带点,人家这么照顾你,你也不懂得回报一下人家。”采儿嗔怪鲁新一眼。   “嘿嘿,都是男人,不在乎这些滴。”鲁新傻笑。其实也是因着和钱大哥真的交好,要老在意这些,还显得生疏。不过媳妇一番好意,自己也不好反对。嗯,让钱大哥尝尝媳妇的手艺,省的他老在自己面前炫耀嫂子给他做的饼子。   采儿知道鲁新这一进山,少说也得两三天。虽然担心,却也知道不可能让他不去,索性也不多说。   鲁新好笑地看着手中的大包裹,很怀疑自己这是要搬家,而不是进山:“采儿,不用担心,我保证后天傍晚前回来,不用带这么多的。”   采儿珉着嘴,虽然一再劝说自己。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她的心目中,进深山是件及其危险的事,她怕鲁新出点什么事。所以能带的,都想给他带着点。比如夜里山上凉,她就把一件厚袄子塞进包裹。又怕进山遇到什么意外,把离家前,牛大爷给自己的一大堆药全倒了进去。结果发现,这包裹都满了,自己还有好多东西没放。   “采儿。”鲁新从背后抱住她:“相信我,好吗?”   “嗯。”采儿放下手中的衣裳,埋进鲁新宽阔的胸膛:“那你要好好的,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生子(修)   乡下的生活不比京都,更没有十几年后的热闹繁华。好在玉娇是个闲的住的,除了偶尔在村子里溜达溜达,听听东家的长,见见西家的短。就是跟在采儿身后。或许心血来潮还会去山里瞧瞧鲁新的情况。当然,这大多数是夜里采儿对鲁新念的最深的时候。稀奇的是,每当玉娇探望完鲁新回来,对着采儿自言自语地说着鲁新的情况时,采儿总是能很快地入睡。有时候玉娇会怀疑采儿是不是能感觉到自己,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呢?   这个月,鲁新随钱同跃进山三次,每次都能收获不少。鲁新将几次打回的兔子都卖给镇山酒楼的老板,倒是将那些兔皮留了下来,给采儿和妹妹各做了件小袄。玉娇算了下,就这三次,鲁新就挣了三两多银子。对农民来说,这确实是个挣钱的路子。不过大家打猎也是有限制的,毕竟不能绝了他们的种。   几次来,采儿也慢慢地习惯,虽然还是会有些担心,倒也不至于想鲁新第一次进山时,那般夸张。   金秋佳节,十里金黄。今年是个好年成,老天爷给脸,风调雨顺的,农民们都有个大丰收。   八月里的日头不高,可架不住不停地劳作,大多数男人都打起赤膊,也止不住这流汗的速度。这样也挡不住大家心中的喜悦。   玉娇坐在高高的谷堆上,看着这些半大的小子或老人不停地在天地和晒谷场之间往来,壮年和女人都在地里抢收。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好天气会保持几天,大家都想趁着下雨前将小麦都收回来晒好,否则这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晒谷场就一个,好在理正事先召集大家商量过,也划分好地盘,分配好时辰。虽偶有摩擦,倒也没惹出什么大问题。   采儿那几亩地,鲁新早就收拾好了。还真别说,就那三亩的地,既然收了十石的甘薯,着实把众人给惊到了。只是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个吃法,鲁新是不懂得。不过听理正说,这玩意意受冻,得放地窖里,还得在上面放一层干草。采儿娘家肯定是放不了的,好在自家也有个地窖。鲁新打算等忙完丈母娘家的活,就把这些拉回自家去,虽说少不得多花点功夫,不过既然已经走出王家,这样做也是最好的。采儿本打算要来为自己和娘烧饭做菜,只是她都快八个月身子了,他哪里还会让她如此折腾。好在丈母娘也理解,每天忙完地里的事,自己和母亲回到家凑合着过着。   这天晚上,鲁新帮王母将最后一车的麦子从晒谷场运回家后,累得直接倒在床上。玉娇站在床边,仔细端详打着微鼾的他。整整一个月,鲁新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一天是休息的。从收割、打谷、晒谷和最后的收回,鲁新事事亲为。原本那些在鲁新回虎头村时说风凉话的人,这会也乖乖地闭上嘴。   每隔几天,玉娇都会来找鲁新一趟,倒不是担心他,而是心急他什么时候才会回去。   玉娇记得,采儿这一胎是早产的。玉娇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可是差不多也就这几天吧。照前世的记忆,采儿就是因为不小心滑了一跤才导致孩子孩子早产。若不是因此,孩子也不至于从小体弱多病,最后。。。。。。   瞧这田里的架势,短时间内,鲁新根本就回不到虎头村。难不成就要见着事情发展下去?   如果可以,玉娇是希望自己能多点什么的。可是能怎么做呢?   玉娇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连夜又回到虎头村,这时候回去守着采儿的好。   这几天除了吃饭时间,鲁芝都会去地里帮大哥的忙。采儿就一个人呆在家。这也是玉娇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玉娇心惊胆战地瞧着采儿挺着个大肚子,提着水桶,浇灌着院子里的那块田。采儿本身就长得瘦,没怀孕前,可以算是纤纤细腰,不盈一握。怀了孕后,特别是进了五月,肚子是一天比一天的鼓,身子却没长多少肉。玉娇都不知道这么个小身板是怎么支撑的了肚子里的孩子。   好容易,采儿浇完地。玉娇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却见采儿往屋里去的路上的一滩水。   “小心。。。。。。”   “啊!”可惜,采儿听不见她的呼喊,更没看见背后的那滩水。   采儿只觉得脚底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这一刻,她只是下意识地护着肚子,甚至来不及思考什么。   “呜。。。。。。”采儿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身下流出,她惊慌地四处张望。   “救命,救命啊!”   玉娇不知所措地对采儿说着话,身子一扭,就往屋子外飘去。没一会,她就来到村子里的一位接生婆家。   玉娇想让她和自己去鲁新家,可她依旧缝着手中的衣裳。去拉扯她的手,却什么也捉不住。。。。。。   玉娇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从自己眼中流出,她伸手擦了擦,居然发现是泪。。。。。。   “如果,如果我当初能小心点,不摔那一跤,她就不会早产,也不会体弱多病,让一场风寒就夺去了命。”   “她会和你一样,现在乖乖地坐在我的身边。”   “她甚至来不及叫我一声娘。”   “娇娇,娘后悔啊。。。。。。”   “不会的,娘,我不会让姐姐离开你的!”玉娇抹着眼中不停滚落的泪珠,转身就往家跑。。。。。。   “哇。。。。。。”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在院子里响起。玉娇飘回院子,只见采儿手中抱着一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婴儿,即使满身狼狈,也挡不住初为人母的光环。。。。。。   “呜呜,茵茵乖哦,娘这就带你回屋。”采儿将自己上身的棉衣脱下,将孩子仔细地包好,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抱着孩子,吃力地一步步挪回内屋。   玉娇走在她的身后,明知无用,还是希望能为她遮住少许的风。。。。。。   院子里的那一滩红,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却不知道她的未来有多长,生她的母亲将来有多痛。。。。。。   采儿用热水替孩子擦拭干净,又喂她吃过奶。才简单地为自己收拾了下。   热水是中午煮完饭后,采儿用灶里的余热温的,本是想用来洗个头,刚好这时候用上。   她既是心疼又是自责地望着被褥中的女儿,因为早产的原因,孩子生的比一般的孩子瘦小。自己以前也见过哥哥姐姐的孩子,每一个像这孩子般小的。   不过,采儿想到先前倒下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为自己挡了下,自己在要摔到地上时,明显顿了下,所以除了最后一下钝痛,并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不过自己终究是收到惊吓,否则孩子也不会早产。   玉娇坐在床边,新奇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姐姐,小小的,皱皱的,一点也没有娘说的精致可爱啊?不过好像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玉娇抬眼,刚好瞄到采儿专心凝视的神情。曾几何时,她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若不是后来自己一心想要跟着那女人过不一样的生活,也不会至死都回念她对自己的温情吧。   前世的自己,太过理所当然,就是因为知道娘和爹对自己的好,即使自己走的再远,他们也会在自己身后默默地关注着自己,所以才义无反顾地离去。玉娇想,也许娘和爹是把对姐姐的愧疚和怜爱加倍地付诸到自己身上了吧,否则也不会答应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请求,任由自己一个女孩子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世道混。采儿不知道他们在知道自己死后,有多么地伤心难过,可她依旧自责。那时候自己才八岁吧,娘亲送自己出门前,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娇娇,娘不阻拦你,可是,你要答应娘,要好好地,有空记得回来见见娘,知道吗?”玉娇当时并不懂娘的心情,可她还是乖乖地点头。她不舍得离开娘,可是她更羡慕那个过得恣意潇洒的女人,那个自立自强的女人。明明只差五岁,为什么她就能过得多姿多彩,自己就只能像这世道的所有女人一样,嫁人生子,然后一辈子依附着男人过活。   自己是怎么认识那女人来着?小时候,玉娇也是个文静的孩子,这还是说好听的,按那女人的说法,自己就是闷骚。呵呵,玉娇想到第一次那女人这么说自己时,自己将手中的抹布扔在她脸上,她抓狂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那个女人一向懂得享受生活的,她喜欢四处闲逛,美其名曰考察地形。不过她也却是将齐乐楼的名号打响了,甚至是京都,也有了它的一足之地。   十三岁的那女人借着她爹娘的名头,已经将齐乐楼经营的小有名气,不过那时的齐乐楼还只是一个简单的酒楼,不同在于店里卖的是名为火锅的吃食。玉娇不知道那女人是从哪想到得那些奇思妙想。甚至那些不容于世的思想。若是换个人,玉娇定会觉得痴人说梦。可有些话从那女人口中说出,她却觉得理所应当。   命归正传。玉娇八岁时,鲁新早已还清欠王贵的钱,自己的加上采儿的,也有了十来亩地。家里也是不愁吃穿的。   有次村子里来了个俊秀的小生,刚好遇到下暴雨,便在自己家留宿几日,那个人就是那女人女扮男装的。玉娇还记得自己无意间发现这一点时瞪大的双眼。那女人生怕自己和爹娘讲,还和自己说什么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硬是将自己无聊出行的行为扯到了一个光辉的形象。自己当时也傻,居然就信了。不过那女人倒也因此和自己亲近了不少,她和自己讲关于她自己的事,还讲了些她从未听过的话。   没过几天,她家里人就因为不放心她,出门寻她,玉娇这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当将军的叔叔。   玉娇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八岁的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对爹娘说出那番话的。   那女人的家人实在傍晚时找到自己家的,这时候她也像爹娘坦白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玉娇想其实父母早就看出她的身份吧!否则也不会让她一人单独住一间。   那天晚上,玉娇和娘说了想和那女人一起睡,娘倒是没反对。玉娇缠着那女人讲了大半夜关于她的事。第二天,就和爹娘说出想跟她走的想法。爹娘和那女人当时只以为自己不舍得那女人,却不想自己自己扒着那女人就是不肯松手。爹爹当时都有些生气了,可自己仗着爹对自己的疼爱,并没畏惧爹爹的怒火。   最后那女人严肃地打量了自己好久,才正经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走。   玉娇记得她当时是说,想体验她所说的那种生活。也许有些人会以为自己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可玉娇知道,那女人能理解自己,自己只是想追寻她所说的自在的,不依附男人而存在的生活。   最后,那女人笑了。她对爹娘说,会把自己当成小妹般,带她见见世面,什么时候她想家了,自是会让她回来。。。。   玉娇这一跟,就是十年。。。。。。   ☆、梦寐   鲁桥家的两亩地中的都是麦子,夫妻两人先是去村里地多的人家做几天短工,才回来收拾自家的地。   鲁桥的女儿,现在还没取名,想村里其他孩子一样,取个大丫的小名叫着。鲁芝在大哥家,除了帮忙看着谷场的麦子,就是帮忙照顾这个小侄女。   傍晚时分,鲁芝背着一篓子颗粒饱满的玉米,蹦跶地回到家。这是钱同跃送的,他们两口子家里也有三来亩地,除了麦子,还种了一亩的玉米。每年收成,都会给鲁新送些。   “二嫂,我回来了,咱们今晚可以吃玉米嘞。”和采儿相处一个多月,鲁芝变得明朗不少。   “呀!”篓子里的玉米散落一地,鲁芝跌坐在地上,瞪着地上那一滩暗红的血迹。   “二嫂,二嫂。”平常只要一听到自己的声音,二嫂就会回应,可是今天并没有。还有,这日头,二嫂不是应该正在烧火煮饭吗?鲁芝迈着小腿,怀着不安的心,往屋子内奔去。。。。。。   “娘,不怕的,小姑去找大夫了,爹爹很快就会回来。”   玉娇凝眸注视即使睡着,也不能舒展眉梢的采儿。她的唇色发白干裂,脸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玉娇痛恨自己的无能,她知道采儿能安然度过这一关,可看着采儿在自己面前受苦,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从采儿娘家到虎头村需要半天的路程,等鲁新赶回家时,大夫已经离开。鲁芝掉着泪珠,拿着帕子为采儿擦脸。   鲁新秉着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睡着的采儿给他的感觉总是很安静,这一刻的她更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鲁新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沿,弯下身子。颤抖着指尖,感受采儿微弱的呼吸。鲁新仰起头,睁大双眼,将眼中的泪水逼回。他替采儿掖好被子,将她的手放回被中。才站起身,往外走。   “二哥!”鲁芝扶住身子一晃的鲁新。她从没见过如此脆弱的二哥,即使是爹爹离开,一帮赌坊的人上门讨债,甚至要抢走自己时,二哥也能沉稳对待。可是这一刻,鲁芝才发现,原来二哥也是个人,也会怕,也会失态。而二嫂就是他的软肋。   “不碍事。”鲁新推开鲁芝的手:“照顾好你二嫂。我去洗漱下。”采儿最是爱洁,若是瞧见自己这般狼狈,又该嫌弃自己了。   “采儿,你看,这是咱们的闺女。她长得像你,小鼻子大眼的。呵呵,她看着我呢。你快醒来吧。我都给孩子起好名了,你要是还不醒,这孩子的名字可就这么定了。”鲁新半坐在床头,抱着襁褓中的女儿。不停地说着话,像是要将前半生未讲的都给补回来。三天了,采儿还没有醒来。鲁新的心也是越来越往下沉。大夫说采儿产后受凉,若是能醒过来自是好的,但若是醒不过来。。。。。。   鲁新不愿去想那个结果自己和女儿都需要采儿,她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他们呢?   有几次鲁新给采儿喂药都是直接将要含在嘴里渡给她的,否则采儿根本无法下咽。鲁新从不信佛,可这几天,他不知梦里梦外求了多少遍的满天神佛。   “采儿,这是娘给你熬得鸡汤。你尝尝,不腻的!”王母在鲁新回来后不久也赶到鲁新家,期间不忘把鲁新指责一顿。   “小芝昨个儿还说等着你叫她绣新花样。呵呵,这丫头,还说要给闺女做几件小衣裳。也不瞧瞧她那手艺。采儿,你要再不醒来,闺女可就没啥衣服穿了。”   。。。。。。   采儿只觉得自己处在一片火热当中,偶尔感到一丝冰凉,没过一会,热度又会袭来。她知道有人在不停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可那声音太远,她甚至无法分清是从何处传来。她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梦里有爹,有娘,还有姐姐们。自己伸手向他们求助,可他们只是冷漠地看着自己。   “爹,采儿疼。”   “采儿,每个人都会经历疼痛,你既然选择长大,就要接受疼痛的代价。”采儿看着爹爹的身影化作一缕轻烟,消逝在自己眼前。   “娘~~”   “我不是你娘,你娘早死了。”王母冷漠地转身,前方是她的两个姐姐,她们亲热地挽着王母的手,轻蔑地对采儿笑着。   还有王贵,他拿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满满地金银。   “采儿,你看,我都说都是我的吧。我才是爹的儿子,你只是他好心捡来的,没人要的弃女。哈哈哈。。。。。。”   “不是,不是的,我是爹爹的女儿,我不是弃女。阿新,阿新,你在哪?我不是没人要的。你说过的,你会在我身边的,你在哪?”采儿在火里挣扎奔跑,呼唤鲁新的名字。   。。。。。。   “在,我在这呢。”鲁新不知道采儿都梦见什么,只是听到她在梦中叫自己的名字,灰暗几天的心像是被擦洗过般明亮。   “骗子?采儿,我没有骗过你,真的。”这天晚上,采儿一直胡眼乱语,哭闹不停。鲁新一晚没睡,照顾采儿。   孩子被王母抱到隔壁,和鲁芝一起。好在大嫂正给大丫喂奶,每天顺便给孩子喂两顿,有时喂喂糖水,也没饿着孩子。   “吵!”   鲁芝愣神地看着皱着眉宇吐出这个字的采儿,直到孩子再次哭闹起来,才缓过神。   “二嫂。大二哥,亲家母,二嫂行啦。”鲁芝抱着孩子就往外跑,全然没注意到因为她的奔跑,哭的更大声的孩子。   。。。。。。   “采儿。”   “采儿。”   “二嫂。”   采儿睁开厚重的眼皮,头顶是三个晃动的脑袋。   “呜。疼!”   “疼,哪里疼?”采儿无语地看着检查自己身子的鲁新。   “脑袋疼。”   “没事,我摸摸。”采儿想否认这是自己的丈夫,可这张脸,除了眼眶肿了些,血丝多了些,胡子拉碴了些,脸庞消瘦些。其他真没有她不认识的。   “呵呵。”采儿被鲁新过于轻柔的动作弄得有些发痒,嗓子由于极度缺水,发出沙哑的笑声。   “行啦,阿新,采儿既然行了,就没什么事了。你就别这么紧张咯。阿弥陀佛,改天得去给菩萨上柱香,要不是她保佑,采儿还不知怎么滴嘞。”王母双手合十,对着房梁拜了拜。   “嗯,等明天我和您一块去。”鲁芝对于这个二嫂的娘也是喜欢的。   “阿新,孩子呢?”这时候,采儿才想到,自己还有个孩子。   “孩子在这呢!”王母将手上的孩子,送到采儿面前。出生三天的孩子,已经睁开眼。她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努力地朝发声的地方看去。那机灵样,让采儿满心满意地欢喜。   “别,别哭啊!”鲁新抹去采儿眼角的泪花:“大夫说了,坐月子不能哭的,否则伤眼。”   “嗯,不哭。”采儿抽抽鼻子:“娘,小芝,谢谢你们。”   “你这孩子,跟你娘谢啥子嘞。”王母嗔怪道。采儿与鲁新相视,两人会心地一笑。   “二嫂,你要再和我说这字,我可不理你了。”   “好,不说。咱们小芝最乖了。”   鲁芝红着脸逗弄孩子,也不应话。只是嘴角的微笑,透露出她的喜悦。   “对了,想好给孩子起啥子名字没。要我说还是叫大花得了,长得跟朵花似得,多漂亮啊!”王母逗弄着听到自己的话,转过头的宝宝。   玉娇听得一脸黑线,还好自己当初不是这位姥姥起的名,不然得叫什么?二花?嘶,玉娇打了个寒碜。   “叫玉柔!”鲁新深情地望着采儿:“我想想爹那样把我的女儿当成宝玉一样疼着。希望她长大后想采儿一样温柔。”   采儿望进他的眼,鲁新有一双深邃的眼,每次与他对视,采儿都觉得像是要被卷入般无法自拔。采儿觉得,就算哪天老天爷真的要自己离开,也是溺死在鲁新的深情中。   玉柔!嘿嘿,阿姐,你叫玉柔,我是你的妹妹玉娇哦!虽然早就知道姐姐的名字,但听到鲁新说出她的名字,还有它的深意时,玉娇还是觉得打心眼里的开心。我们都是父母的宝呢!   “玉柔,柔柔,真好听。”鲁芝兴奋的拍着手,相比大哥家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大侄女,鲁芝更喜欢这个没事总是乐呵呵的小侄女:“柔柔,我是你小姑哦!你要快快长大,到时候我给你梳好看的辫子,给你采山花戴哦!”农家的孩子买不起绢花,每到春天,漫山遍野的鲜花,便是最好的装饰品。   “嘿,还是你们想得好,我这老婆子啊!可想不出这样的好名字。”王母也不为自己想的名字不被看上生气。鲁新能对自己的女儿好,她也是开心的。   “嗯,那就叫玉柔,鲁玉柔。柔柔,娘的柔柔。”   爹,您看到了吗?女儿挺过来了,女儿不怕疼,不怕累,因为女儿有爱着我的您,还有阿新,还有女儿,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爹,阿新对我很好,您看到了吗?谢谢你,爹,谢谢你将我抱回,还那般的疼爱我。还有谢谢你您,为我找了个这么好的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怎样,都会努力坚持日更。有不足的,请大家多多指教!   ☆、簪子(修)   王母在采儿醒来后,又呆了两天就回去了。鲁新不放心采儿,再加上王母家的地,有那几个长工在也够了,就没有一块回去。   采儿在床上呆了十来天就不肯再呆了,鲁新见说不动她,叮嘱几句,也就随她。   玉柔前些天生了场病,夜里发烧,鲁新连夜将孩子送到镇上,两人又守了一夜,孩子才渡过这一关。玉娇将他们的奔波劳累看在眼里,更加无法想象等到那天到来,两人又该如何面对。   灶里的火烧的很旺,鲁芝时不时往里面添几根树枝。闻着锅里传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二嫂,啥时候能好啊?”   “快了,再等等。到时候让小芝第一个尝,好不好?”采儿一边手脚不停地洗萝卜,一边注意着锅里的情况。   “嗯,好。”鲁芝笑眯着眼。还是二嫂好,要是大嫂,能让自己吃饱就不错了,哪里会这么顾着自己。   “二嫂,你说这叫甘薯的能挣钱吗?二哥说这玩意比麦子还值钱嘞!”几天前鲁新将那些甘薯拿去镇上卖给粮铺,一石竟卖了七十文,麦子平日里也就六十来文。所以那些少种甘薯的现如今是肠子都悔青了。   “今年应是不错的。只是明年就不定了。”采儿用筷子戳了戳一块甘薯。阿新说要让她们尝尝鲜,留下两大袋的甘薯给自家吃。今天也是第一次做。他说甘薯煮熟即可食用,这筷子都能轻易的陷进去,也该熟了吧。   “为啥子说明年就不定呢?”   “今年种的人少,这甘薯稀奇,自然就贵了。等来年种的人多了,东西多了,哪能还想今年这样呢?”   “呀!我咋就没想到嘞,还是二嫂聪明。”鲁芝麻利地帮采儿装好甘薯,崇拜地望着她。   采儿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好笑。   “二嫂不聪明,小芝才聪明嘞,小芝还会帮忙看着侄女,还能帮二嫂做事。要是没有小芝,二嫂该怎么办嘞。”采儿将一块剥好的甘薯递给她:“慢点吃,烫。”   “唔,好吃,二嫂,你也吃。”小芝小口地咬着甘薯,也顾不得害羞,将甘薯递给采儿。采儿最欣慰的便是小芝这一点,有她觉得好吃的,好用的,总是想着别人。   “碗里还有嘞,你自己吃。不过只能吃一点,等你二哥回来了,咱们一起吃。”鲁新这几天到镇上帮工,今天晚上也该是时候回来。“我再煮个汤,你去瞧瞧柔柔醒了没?”   “嗯,好。”鲁芝抱着手中的甘薯,清脆地应了声,就往屋外跑。采儿庆幸小姑是个懂事的,这要遇到一个难缠的,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想到自己的女儿,采儿的目光暗了暗。昨天孩子又有点低烧,虽然后来没事了,可这般弱的身子,以后可如何是好?   玉娇趴在床头,仔细端详着柔柔。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那握起的小拳头,还不够自己一口。   。。。。。。什么逻辑。。。。。。   突然,孩子蹬了蹬小腿,伸了伸拳头,眼皮一动,睁开了眼睛。   。。。。。。   玉娇面无表情地看着对自己笑的柔柔。为虾米,每次她睁开眼的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笑呢?这不合常理啊!   还有,玉娇身往右移了移,这孩子的眼珠也随着往右,往左,又是往左。这下,玉娇可以确定,这丫头是能看到自己了。   “姐。。。。。。”玉娇试着开口,可是对着一个婴儿叫姐姐,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的说。   “咳咳,柔柔。”嗯,舒服多了:“你看的到我对不对?”   。。。。。。   “傻逼!”玉娇自骂,期望一个婴儿回答自己,那是得多无聊的人才能做的出来啊!   “哇!”不负众望,这下孩子哭了,被某知无聊地想证实一下柔柔是否能看到自己的不明生物的鬼脸给吓哭了。   玉娇眨眨眼,丝毫不为自己的恶行感到愧疚。嗯,看来是真的能看到自己。嘿,某知乐了。   “来咯,姑姑来咯。”听到柔柔哭声的鲁芝赶忙跑进房,抱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轻轻摇晃着:“哦哦,柔柔不哭哦,待会给柔柔吃好吃的甘薯哦。”   玉娇无语,果真是个孩子,谁会让一个出生才十来天的孩子吃甘薯。不过看着还在嗷嗷哭得脸都红的柔柔,还有见孩子哭个不停,急得想去找采儿的鲁芝,某只终于小小地自责了下。   “咦?”鲁芝惊奇地看着突然笑的开怀的柔柔,顺着她的视线往左边瞧了瞧,空空如野。   玉娇无视鲁芝的目光,继续对和柔柔互动。撇了眼柔柔,她笑。再瞥一眼,又笑。最后,玉娇也忍不住乐了。姐,你是我亲姐啊!   采儿将一大锅的甘薯端上桌,又从厨房取出一大碗萝卜汤。前些日子为了自己和柔柔,家里花了二两多。阿新打猎赚的那些银子花的没剩多少。这人性子也是个倔的,甭管采儿如何劝说,就是不愿用她的私房钱。采儿并不喜欢这样,像是刻意分清两人的界限,心里难免有些疙瘩。不管怎么说,这以后得日子,得更加省吃俭用的。   “采儿。”   “回来啦!”采儿笑着回头:“快去洗把脸,瞧这灰头土脸的。仔细闺女待会儿不与你亲近。”柔柔像采儿,也是个爱洁的。又因身子弱,采儿对她这方面管的更是严。   “诶,这就去。听媳妇的。”   “哈?”采儿看着一溜烟跑走的鲁新,有些回不过神。媳妇,采儿的心里甜滋滋的,阿新好像从没这么叫过自己呢!   “采儿。”鲁新从后面环住正在给柔柔喂奶的采儿。   “这是作甚?”采儿将衣裳拉下,柔柔因为没奶吃,扁了扁嘴,许是吃饱了,也没哭。做夫妻一年多,采儿还是羞于将身体暴露在鲁新面前。   “媳妇儿~”鲁新对着采儿的耳蜗吹着风,声音带着采儿早已熟悉的暗哑。   “别,柔柔看着呢!”采儿只觉得全身发软,要不是有鲁新拖着自己的手,柔柔可就危险了。   玉娇好笑的撇了眼亲爹,憋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自己平日里晚上从不在两人的内屋,就是怕瞧见不该瞧的,今日也是因发现柔柔能看到自己,太过兴奋,才待到现在。哈,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像阿姐这样当明晃晃的“灯泡”。   鲁新将瞪着圆鼓鼓大眼睛的柔柔抱到床内,一把将采儿扑倒,引发她的一声惊呼。   “媳妇儿~”这声音,婉转更似百灵鸟,玉娇点评。柔柔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瞧瞧爹娘,看看玉娇,觉得有趣,也咯咯地笑了。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连柔柔都笑你呢。”采儿红着脸捶打鲁新的胸膛。   “呵呵。”鲁新傻笑,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布包的物事,递给她“打开看看。”   采儿倪了眼鲁新,这人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不过还是乖乖地打开布。   “簪子!”采儿欣喜地拿起它。这是只用木雕成的梅花簪子,样式简单,可采儿甚是喜欢。她爱不释手地来回摆弄着它,像是捧着希世珍宝般。:“好端端的,怎会想起买花簪。”鲁新是个务实的人,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买些吃的,穿的给自己。像簪子这一类的倒是少有。   “昨个儿见镇子里的那些姑娘家带,觉得我媳妇儿要是戴上,准比她们要好看的多。”鲁新自豪地说到:“媳妇,我帮你戴上,可好?”   “嗯,好。”   采儿有一头浓密的秀发,鲁新最是爱把玩。他掬起一束,挽了个结,将簪子插上。   “如何?”采儿见鲁新久久不语,便问到。   “媳妇,总有一天,我会打造一只金簪给你。”鲁新捧起采儿的头,凝视着她,郑重地承诺到。   “噗嗤。”采儿闷笑:“金簪重得慌,我就爱你送的这只木簪。”   “不是的,采儿,相信我。我定会做到。”鲁新以为采儿不信,再次说道。   “阿新,我亦是不假,哪怕将来你真的送我金银簪子,我也最是就稀罕你今日送的这只簪。”采儿勾住鲁新的脖子,第一次主动献上自己的吻。   红纱洒落,满室温情。玉娇带着娇羞,带着祝愿,退出内屋。   采儿,我的媳妇,你值得拥有这世上所有的珍宝,却守着我这块淤泥,要我如何能不感激,我愿守护你,更要让你更娇艳,区区一支木簪,又何以表达我的心。。。。。。   阿新,我的相公,你是我今生的依靠。我不求富,不求贵,只愿守着一方田园,一份真心,与你共渡此生。这份真诚,又怎是那等俗物可比?我只求,你心如故,正如这支簪子,朴实不华,却给予我最真实的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迟了。。。。。。   ☆、女控   “阿新家的,小芝在吗?”   “在家呢。”小芝打开门:“二姑婆,你咋来了,快进来。”来的是同村的一个阿婆,按辈分来说,是小芝的二姑婆。   “诶,没事就不能来啦?”二姑婆笑着点点小芝的额头:“你二嫂在不?”   “嘿,哪能啊!二嫂在屋里照看柔柔呢!二嫂,二姑婆来啦!”小芝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朝屋内喊到。   “是二姑婆啊!快进屋,外面冷着嘞。”今年的天冷得快,九月末的清晨,冷得渗人,虽不像冬日,也不可马虎对待。   “诶,你快进屋吧,孩子小,经不住冻。”鲁新家的早产,生了个病歪歪的孩子,村里人都是知道的,连孩子的洗三日都因孩子她娘昏睡没办。有人可怜这家子的,也有说鲁新娶回个千金小姐,光看不中用。这鲁新家的平日里少出门,也不晓得知不知道村里人的议论,唉!这谁家没几件窝心事呢?二姑婆心底叹了口气,跟着小芝进了屋。   “二姑婆,喝口热水。”采儿知道这位二姑婆往日对阿新多有照顾,对她也是多了几分敬重。   “诶,行。”虽说这孩子身子弱些,好在性子是个好的,模样也周正。当初阿新要去当人家的上门女婿,自己也是劝过的,奈何他不听。自己和阿新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亲戚,说多了也怕招人烦,心里也是可惜的。鲁新这孩子,人肯干,性子又好,若不是因家底差点,村子里可是有不少人家想把闺女嫁给他哩。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关顾着眼前,她就觉得阿新以后是不会差的,原先还打算将大孙女嫁给他,可惜还来不及和阿新说,他就去了隔壁村。不过到底是自己瞧着长大的,也是打心底喜欢这孩子。   “阿新家的,听说你绣工不错哩。”   “谈不上多好,就是平日里帮家里补补,顺便补贴家用。”这话采儿说得是谦虚了,采儿的绣品在镇上,一向比别人受欢迎,寻常人家一件荷包值个七八文,可采儿的是十五文。采儿的花样新,总是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样式,再加上针脚细密,所以更受人欢迎些。   “跟姑婆说啥子客气话,我见过你给阿新做的衣裳,可比老婆子我好多哩。”二姑婆是个爽利人,也不说客气话:“是这样,我那三孙女和小芝一样,十来岁了,年初我给她相了个人家,等来年就得过门了。我就想着让她跟你学几个月的绣工,也不求多好,只图以后能给婆家缝缝补补的,别让人家嫌弃。我每个月给你十五文钱,你每天教她一个时辰。你看成不?”二姑婆家境也就一般,两个儿子,三个闺女,都已各自成家。大儿子有两男一女,二儿子有一男三女。这三孙女就是二儿子的大女儿香草,去年才满十四。二姑婆老伴早两年去了,二姑婆是个疼孩子的,也舍得为她们话这些钱。   “成啊!反正我也是要教小芝的,一个也是教,两个不也是教。你让香草每天午后到我这。您也别跟我提什么钱不钱的,要让阿新知道我做这点事,还收您的银子,可不恼了我。”采儿见过香草几次,是个活泼爱动的,只怕是这孩子耐不住坐,所以绣工不好,二姑婆急了,否则也不会找上自己。   “那哪成?我也是舔着把老脸,跟你说这事,要是去请绣娘那是这几文钱能请的到的,你要是不收,我可不将孩子送来。”二姑婆虎着脸说道。   “您要真过意不去,等您家那豆角熟了,送点给我,也让我们解解馋。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你j这丫头,原来早盯上我家那点子菜了。合着我这是送上门,对上你这馋嘴咯!成成成,到时候都给你送来,看吃不怕你!”二姑婆见采儿真心没有要的打算,也不推让,想着以后让香草多给两口子送点东西,也算是一种弥补。   “才不怕哩,二姑婆,我和二嫂大哥一起吃,你到时候可不许不舍得。”小芝托着腮帮,乐呵呵地说到。   “瞧瞧,还真打算刨光我家的嘞,我得赶紧回去锁好门,不然让你这丫头上门,可不就空了!”   “您还得栓只狗,这丫头最是怕狗。对吧,柔柔?”采儿逗弄着双手乱拜的闺女,笑着打趣鲁芝。   “二嫂~”   “哈哈,我家可不就有一条大土狗嘛,小芝见着它就跑。”二姑婆拍退大笑。   “你们欺负人,柔柔,你娘坏坏,咱不理她!”小芝寻求战友,可惜柔柔和玉娇玩的正欢,还要应付不时骚扰一下自己的娘,那还有精力帮她。。。。。。   晚上,鲁新从镇上回来。这些时日他到镇里帮一户人家盖房子,每天包两餐,还有五十文,这工钱算是很好的了。本来鲁新是可以和一起做工的人睡在一个大通铺,可是他不放心采儿和小妹,每个两天回家一趟,顺便给两人带些肉,采儿也不用大老远地跑镇上。   鲁新倒不反对采儿教香草,那丫头虽然闹腾,但性子不坏,也是个肯听教的。让采儿教,还真不定能改改那毛躁的性子。   “媳妇儿,你说闺女啥时候能说话哩。”鲁新趴在床上,将柔柔放在中间,支起上身,啃着她的小脚丫。   “这才一个多月,还早着呢!你想的也忒远了。”采儿嗔他一眼,继续梳理自己的发丝。自从那次送簪子后,鲁新就一直叫自己媳妇,采儿也喜欢他这么叫自己,每次听他叫,都能从心底洋溢出一种喜悦。   “嘿嘿,我这不希望早点听她叫我爹吗?你不知道,和我一起做工的,有一差不多年纪的,闺女一岁多了,昨个儿她媳妇到镇上赶集,顺道来瞧他,那小丫头,一见到他,就喊爹,那嗫嗫嚅嚅的声音,我可羡慕了。啧,咱闺女长得可比他女儿好看多了,这声音准比她还好听,是吧媳妇儿?”   “是,咱闺女最好,谁也没法子比。”采儿觉得这鲁新对闺女的好都快超过自个儿了。别人家的男人都爱儿子,偏他喜欢闺女喜欢的紧,连自己都不能说一句不是。村子里老人都喜欢说孩子丑,说这样好养活,鲁新表面不说,但采儿感觉到出来他是不乐意的。不过也知道大家是好意的,也就不好说。   “嘿嘿。那是。”鲁新在柔柔脸上亲了口:“媳妇儿~”   “嗯?”   “闺女像你。”   “嗯,对啊!你不是也说这样好吗?”鲁新说自己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还能说的过去,要是女儿长成这样,他会觉得对不起闺女。那时候,采儿还没生,当时听后,差点笑岔了气。那男人还一脸懊恼的看着闺女,生怕生个像自己的闺女。所以后来见闺女像自己,着实乐呵得不行。   “是很好啊!”   “那你提这茬子做什么?”   “我是想,既然女儿像你,那声音,应该也不差吧?”鲁新火热地盯着采儿。   。。。。。。   “啊!”采儿丝毫不客气地将木梳砸在某个魔障的男人身上,笑眯眯地说到:“是啊!你觉得好听吗?爹~爹~”那刻意压扁的声音不但没让鲁新反感,反而激情更甚。   “呀!”   “媳妇儿,再叫叫,我喜欢听。”采儿看着压倒自己的某只,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晚,某个打了鸡血的男人无比热情,采儿小白兔在他的压迫下,装了一晚的童音,直到声音沙哑,昏睡过去,才被放过。   玉娇躺在屋顶,面不改色地听着屋内的动静,感叹道:“想来这便是那女人说的女儿控吧!不知道爹爹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对自己。”   ☆、无题   初冬之际,鲁新从镇里回来。采儿算了算,这十来天,鲁新挣了六百文钱,再加上自己绣荷包挣得二百文一十文,统总也就八百来文。家里就自己和小芝俩人,柔柔还小,这两个月也没遇着红白喜事,倒是没花什么钱。   只是这都初冬了,家里也得添些过冬的被褥衣裳。自己先前在娘家时,并不缺衣裳,冬天的袄子棉衣也都有带过来,今年无需再添加。鲁新去年自己给他做过一件,可光这一件是不够穿的。还有小芝,这孩子冬天连件像样的都没有,都是短了一截的。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用自己的旧衣裳改的。柔柔体弱,若是不穿暖,只怕也是受不了的。不过好在先前在娘家时,自己也给她做了几件小衣裳,冬日里都呆屋里,也是不怕的。   家里就主屋一个炕,等天冷了,得把小芝叫到里屋,不然这天可怎么过?还有木炭也得备些,虽然不能像自己在娘家时那般早早就用起,可寒冬腊月的时候总得用到。。。。。。   鲁新照例睡前逗弄闺女,时不时喝采儿搭两句话。   “媳妇儿,我发现咱闺女左耳有一颗痣。”摸索柔柔身上的秘密,鲁新是玩的不亦乐乎。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发现,这位女控父亲都能稀奇半天。玉娇顺着他地目光一瞧,还真有。   “嗯。”   “媳妇儿,你看,闺女朝我笑呢!”玉娇牵着眼巴巴地看着“到手”的小手被鲁新抢走,很想对他说,柔柔是在对我笑!   “哦!”   “媳妇儿,你说闺女到底在乐呵啥子嘞?每天都笑呵呵的,一点不像别家的孩子,动不动就闹腾。”鲁新很自豪,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谁见过这么乖巧,就是醒来没见到身边有人,都不哭一下除非饿了或者三急,还真没见她哭过。自己以前也照看过小妹,她算是乖巧的了,可也不像柔柔这般“懂事”,不过这样确实省了两人多少事。他哪知道这都是玉娇的功劳。   “嗯,对啊!”   鲁新转过身子,只见采儿拿着木梳,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长发,眼神飘忽。   “媳妇儿,想什么呢?”鲁新下床,抱住采儿。   “嗯?没什么。”采儿这才回过神,将木梳放回。   “媳妇儿,你又不听话了。”   “哈?”采儿莫名地望着严肃地盯着自己的鲁新,努力地回想自己最近有没做错什么事。阿新不让自己单独上山捡材火,自己就到山边沿捡一点,这也没什么吧。还有前些日子,大嫂来家里借粮,家里其实也只剩下够三口人吃的黑面,和一小袋的白面。白面是给柔柔长大点吃的,那东西贵,现在家里是吃不起的。还有一些甘薯,不过那是留着来年做种子的。可是大嫂说的,可怜,自己想着都是亲戚,过得也不容易,就借点给她。这些鲁新都是知道的。鲁新也不是翻旧账的人,说的定不是这些事。那他到底说什么呢?采儿想破头,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我们说好有什么事都会和彼此说的。”   采儿一愣:“阿新,我说,你可愿意听我讲。”   “当然!”   “阿新,其实有些事彼此之间不用分的太清楚的,你我既已约定携手终身,就是一体不是吗?”采儿认真地看着鲁新:“就像钱财。我知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一直不愿用我的贴己。可是你又何尝知晓,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有能力之人。大丈夫不拘小节,你用我的本,挣更多的钱,不也是一种本事吗?”   鲁新迎着采儿的目光,那双眼干净,真挚。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出现在这双眼眸中,那时候的他渺小、自卑。可是如今,自己又一次走进她的眼中以一个被她承认的丈夫的身份,走进她的心里。鲁新突然觉得自己某些时候真的不如采儿豁达。自己有心结,尽管在大家心目中觉得自己样样都好。可鲁新知道,自己打心底里想证明自己。爹爹是个赌徒,娘亲跑了,自己几个兄弟姐妹从小在别人歧视,怜悯的目光中成长。鲁新打骨子里有股气性,他想证明自己和爹爹不一样,更不需要他人的怜悯。正是他的这种想法,才支撑他努力地拼搏,还清债务。   一直以来,由于哥哥性子偏软,自己习惯性将家里的担子挑在肩上。直到三弟出门,他得到村子甚至镇上的人的认可,后来大哥娶亲,小芝选择和大哥住。他才觉得心里空了一般,对未来茫然无比。   直到王进要为采儿招上门女婿的消息传来,鲁新才焕发活力。一直到现在,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采儿过上比在娘家更好的日子。鲁新有时候,思想比较偏执他认为一旦用了采儿的私房钱,就是承认自己的无能。可他忘了,自己这么做,采儿会怎么想。   呵呵,自己也是钻进死胡同了。鲁新苦笑,若不是采儿提醒自己,他还会这样到什么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也知道就那点子钱,能不能过冬还是个问题。若是就自己光棍一条,是不怕的。可现在还有采儿,孩子和小芝,难不成要让全家因为自己一时的执念受苦?鲁新啊鲁新!你枉为丈夫啊!   “采儿,是我想左了。你我已是夫妻,我是不该与你分的太清。”反正以后赚了钱都由媳妇管,自己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嗯!”采儿眯着眼,嘴角上扬,忍不住凑上前亲了鲁新一口。   鲁新摸摸被采儿亲过的脸颊,傻乐乐地想,有媳妇真好!   “阿新嫂嫂,你真厉害!”香草目不转睛地盯着采儿手上的帕子,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落在一朵牡丹花上。   “那是,我二嫂可厉害了。你瞧我这衣裳也是我二嫂亲自做的呢!”小芝以前见人总是低着头,村里的孩子得了些小玩意儿,总爱在小伙伴面前夸耀。可她从来没有值得夸耀的地方。自从和采儿一起生活,就多了许多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东西。采儿见小芝难得的孩子心性,也不阻止。   “真好!我阿新嫂嫂,你要是我二嫂多好啊!”香草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采儿也不介意她的话。倒是小芝不干了。   “什么你嫂子啊!二嫂是我二哥的。你二哥不也有娘子。让你二嫂给你做新衣裳不就得了。”香草的祖母还在,家里并没分家。她的二哥是她大伯的儿子。   “切,她哪能和阿新嫂嫂比啊!怎一好吃懒做的,一有好东西就往屋里藏,指望她给我做衣裳,还不如指望我自己学会嘞。”   “你们两个还学不学了!香草,你祖母可说你今天要是不绣完这只蝴蝶,就不给你晚饭吃的。”采儿对别人家的那些事,并不感兴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嗷!祖母不疼我了!”香草扑倒在炕上,那夸张的动作言语让采儿和小芝乐不可支。好在,香草也懂事,知道祖母的好意,倒也认认真真地练起绣功。   临近傍晚,香草才离开采儿家。   采儿揉揉酸痛的脖颈,瞧了瞧天色,夕阳悬挂在两座山之间,映的天际别样的红。鲁新前两天又进山一趟,说是打算在大雪来临前,再进几次山。按道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怎的还没瞧见人影。   许是路上耽搁了。采儿笑了笑,对还在坚持绣帕子的小芝说到:“小芝,天色晚了,咱不绣,吃饭去。”   “嗯,好。”小芝扭扭腰肢,对采儿说到:“二嫂,我去咱们今晚吃啥?”   “吃窝窝头吧,中午还剩几个,咱俩凑合着吃,我再给你弄碗蛋花汤,如何?”采儿觉得小芝正在长身子,可不能吃的太差。所以没隔一天都会煮个蛋给她吃。   “嗯,好,咱们一起吃。哈哈,柔柔你要快点长大才行哦!到时候姑姑把好喝的蛋花汤都让给你。”   柔柔吐着泡沫,挥挥小手,算是承了小姑的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是过渡章,内容有些少,大家多多见谅。对文文有什么想法的也可以提出来哦O(∩_∩)O   ☆、认亲   “二嫂,二哥啥时候能回来嘞?”小芝揉揉不自觉往下沉的眼皮,问道。   “快了吧。你先去睡。等明儿醒来就能见着你二哥了。”采儿亲亲柔柔的小脸蛋,柔柔以为娘亲在和自己玩,咯咯地笑了起来。采儿心里的担忧也被她这一笑冲淡不少。   “不要,我陪二嫂。”小芝打着哈欠,口齿不清地说到。   “好,咱们一起等。”   夜色渐浓,三两颗星星伴着月牙弯儿,孤独的衬托整个天幕。小芝早已只撑不住睡去,柔柔因白日睡多了,到现在也无睡意,照旧“自己”玩的欢快。每次采儿忍不住胡思乱想时,都会和她说笑几句,闺女总是很配合地“回应”自己。   %   “媳妇儿,采儿,我回来了,快开门。”门外传来一阵呼喊。采儿立马站了起来,柔柔被采儿突然的举动惊得在梦中动了下,采儿拍拍她的背,将她放到炕上,和小芝躺在一起。才匆匆地走出房门。   “阿新!你受伤啦!”鲁新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裤腕更是破了老大一个洞。头发乱糟糟的,还插着颗干枯的杂草。   “没呢!媳妇儿,这血不是我的,咱们进去再说。”鲁新拉着恨不得将自己剥光检查的采儿进了屋。   “不是你的?那是钱大哥出什么事了吗?”钱大哥对他们一向照顾,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好受。   “都不是,媳妇儿,你放心,我们都没事。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两天前,鲁新和钱同跃一同进山。天慢慢冷了,山里的动物也开始冬眠,除了偶尔出来寻找觅食的野兔之类的小动物,还真没什么收获。   “阿新,看来这次就这点东西咯。”钱同跃拎起放在一旁的几只野兔子,摇了摇头。   “嗯。”鲁新心里挺失落的,本打算趁这几次,多打些猎物,看来是不行了。   家里上次卖甘薯的七百文钱还有自己前几次打猎卖的钱,都花的七七八八。家里如今总共就剩二两多银子,还要准备过冬的物事。只怕这个冬天过得紧啊!虽然答应采儿用她的私房钱,但如果可以,鲁新还是希望能不用就不用的。   “哎!”钱同跃拍拍鲁新的肩膀,鲁新家的情况自己也知道,自己有这么一手在,家里又有几亩田,生活倒也过的去。阿新家的日子可比自己难过的多。自己平常能帮就帮,再多也是无法的。:“走吧,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鲁新瞧了瞧天色,确实该回去了。自己答应采儿晚饭前回家,若是晚了,还不知该多焦急。   “嗯,行。”鲁新捡起自己的那一份猎物,打算和钱同跃一同回村。   “钱大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鲁新停下收拾的动作,仔细倾听林子里的响动。   钱同跃也侧着头,仔细辨别:“好像是野猪的声音!”钱同跃打猎打的好是出了名的,不单是他有一手好箭术,还因他灵敏的五官。   两人眼睛一亮,这野猪可是个大家伙。一头成年野猪可是能达到三四百斤的。   两人小心地靠近发出嗷叫声的地方,那是两人设的一个埋伏点。想来是那野猪想吃陷井里的玉米,不深落入。   两人停在一个一米来深的坑前,往前一探。好家伙,真是一头野猪,只见它腹小脚长,耳披有刚硬而稀疏针毛,背脊鬃毛较长而硬;整个体色棕褐或灰黑色。由于激动,脖子上竖起一圈长长的鬃毛,嘴里发出尖锐的声音。   “钱大哥,这野猪不都是一起的吗?怎的就这一只,该不会附近还有别的吧!”鲁新从激动中冷静下来,想到野猪的习性,不禁有些担心。要是就一只,照目前的情形,两人是可以应付的,若是还有其他的鲁新就不敢保证了。   “放心,这会儿野猪也该冬眠了。这只怕是想多储些过冬的粮食,不小心落到咱们的手上了。”钱同跃拿着刺刀,小心地靠近野猪。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两人也不敢小瞧它的能耐。   费了好一番力气,两人才将野猪杀死,又将其从坑里取出。等到两人下山,天色早已晚了。鲁新和钱同跃将野猪抬到钱同跃的家里。好在这时候村里人都睡了,不然见到两人打着这么大一野猪,定会掀起一番议论。采儿并不会处理这些猎物,钱同跃和他娘子在这方面是把好手,鲁新不客气地将摊子丢给两人就跑回家了。   “这血是野猪的,我真没受伤。”鲁新握着采儿的手,安抚道。   采儿刚也将鲁新检查了一遍,倒是真没发现什么伤口,这会儿也放心下来。鲁新说的简单,可采儿知道,他定是将其中危险的部分舍去。不过他既然不想让自己担心,自己便装作不知便是。   “饿了吧!厨房里还有几个窝窝头,我去给你拿来。你也去洗洗,灶里的水还有些热。不行的话,我再烧把火热热。”采儿从不用担心材火不够用这个问题,像这些粗活,鲁新总是一有空,就打理地好好的,一点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可到了冬季,进山捡柴火的人多,能见到的好柴就少了。平日里,采儿也是尽量紧着用。   “行,媳妇儿,等我哈。”鲁新亲了口采儿,趁她没回过神,就跑了出去。   采儿摸摸被他亲过的地方,嘴角微扬。回头看看睡得安稳的女儿,才出门去。   玉娇一听鲁新说打到只野猪,就感兴趣地“坐在”他的旁边打算听他说打猎的过程,哪像他一笔带过。玉娇无趣地撇撇嘴,想到野山猪就在那钱同跃家,眼前又是一亮,撒起脚丫,就往外跑。   玉娇赶到钱同跃家时,钱同跃正在剥野猪的毛,他媳妇在厨房里烧热水。玉娇前世不是没吃过野猪肉,可野猪还是第一次见。处理野猪,更是没见过。玉娇全程观看夫妻俩处理完野猪,回去的时候,身子有些发飘。啊!好血腥!好残忍!难怪爹爹杀鸡从来不让自己看,难怪那男人从不让自己见他杀人的场景。。。。。。   第二天,鲁新天未亮,就带着采儿和柔柔去钱同跃家,小芝昨晚睡得晚,还没醒,两人就没叫她。   “钱大哥!”   “来嘞!”钱同跃的媳妇也就是钱鲁氏,也是虎头村的人,见到两人,热情地说到:“快进来,快进来。老钱在屋里收拾着呢!”   “钱大嫂,真是辛苦你了。你看你们两口子忙活了一晚,我什么忙也没帮上。”钱鲁氏虽然满脸喜色,可一看就是一晚没睡的。采儿真心觉得愧疚。   “嗨,这有啥子,老吴哪次打猎回来,我不用忙个一晚的。我都习惯了。弟妹你这样说,是把嫂子当外人不是。”钱鲁氏佯怒地说到:“哟,柔柔,见到伯母开心吧!诶,你也知道屋里有好吃的啊!可惜你还小,不能吃嘞!”   采儿让钱嫂子抱着柔柔,钱嫂子和钱大哥成亲三年了,先前得过一个小子,可惜没养住。到如今,家里还没添丁。村子里说闲话的不少,好在钱大哥不嫌弃,两人也都想得开,这日子过得也不错。只是钱嫂子对孩子是真喜欢,每次见到柔柔,都是又抱又亲的。孩子又听话,对谁都是一张笑脸,钱嫂子更是对她爱的不行。   “哪能啊!这村子里,我就嫂子一个说的上话的,嫂子不要把我当外人才是呢!”   “把你当外人?那你还不把我干闺女藏起来。到时候我哭还来不及嘞!是吧,柔柔!唉哟,你瞧她还对我笑呢!哈哈~~”屋子里顿时飘荡着钱嫂子爽朗的笑声。   “嫂子您说话可得算是,我这闺女以后可真叫您一声干娘了。”鲁新认真地看着钱嫂子。   钱嫂子也是顺口一说,不过要真人这孩子做干闺女,她也是千万分同意的,甭说这孩子长得水灵又乖巧,就是看着鲁新小两口的性子,自己和老钱也是愿意的。   “成,我前些日子还和老钱说这事呢!他还说我瞎折腾。我这就和他说去,让他羡慕去。唉哟,干闺女,咱们去瞧瞧你那糟老头干爹去咯。”   鲁新两口子看着兴奋地对着厨房喊话的钱嫂子,相视一笑。这钱嫂子,真是名副其实的爽利人!   “闺女?哪来的闺女,你该不会从谁家偷来的吧!”钱同跃听到钱嫂子的声音,头也不回的呛到。   “好你个钱老三,我怎么就不能有闺女啦!瞧瞧,可不就是咱们柔柔嘛!”钱同跃排行老三,钱大嫂和他拌嘴时,就爱这么叫他。   “哦?你真认她做闺女啦!”钱嫂子之前总在他面前念叨着,想要一个是柔柔这样孩子,自己还开玩笑说直接认她做干闺女得了,没想到还真做了自己干闺女。   “可不是!”钱大嫂轻轻摇摆包的严严实实的柔柔:“你还说阿新夫妻俩不舍得,定不会让我抢了他宝贝闺女,现如今可是他们同意的,你同不同意不要紧,反正这闺女我是认定咯。”   “嘿,你这婆娘,这都认你当娘了,还能不认我这爹不成。待会,我现在忙着,等忙完了,你不准和我抢闺女。”钱大哥也是个疼孩子的。对于自己好兄弟的孩子,更是没的说的。   “得了,你忙去吧。柔柔干娘现在没空,等干娘把这点活忙完了,再和你玩哈!”玉娇在钱大嫂的身后对着柔柔一笑,柔柔配合地露出一个大笑脸,顿时赢得一阵猛夸。   采儿和钱大嫂将孩子放到主屋的炕上,两人就到院子里一起打理野猪。钱大嫂也知道柔柔一向乖巧。第一次到采儿家,见她把醒着的孩子肚子丢在床上大半天,孩子不哭不闹时,她还不相信,后来也就习惯了。   昨夜钱同跃两夫妻将野猪处理的差不多了。鲁新两人来也就干点扫尾的活。大家伙将处理好的野猪肉一称,有三百一十五斤。两人各自拿了个猪腿拿回家剩下的都拿去卖。   “阿新,这野猪只怕李老板一家是买不了这么多的。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吧。”李老板是镇上最大的酒楼醉仙楼的老板,两人以前的猎物基本上都卖到他那。钱同跃一直觉得在做生意这方面自己不如鲁新。所以每次打完猎回来,自己都要和他一起去卖。   “除了醉仙楼,镇上不缺钱的老爷并不少,他们最是稀罕这些东西。卖给他们也能多挣些。”鲁新想着若是卖给别家的酒楼,也不好。李老板看似大方其实挺小心眼,若是让他知道,指不定要坏了交情。倒不如卖给那些官老爷,自己经常到那些人府内做工,也认识一些人。这事倒不难办。   “行,就找你说的办。那咱们待会儿就上镇上去。这野味就得鲜,才够味。”钱同跃拍拍大腿,继续说到:“阿新,咱们往日都是□□分账,我六你四。可这一次,咱们改改,还是□□分,不过是你六我四,咋样?”   “这是为何?”   鲁新不解:“钱大哥,你知道我这人,就剩在不怕苦,才吃的住打猎这勾搭,但若是没你带着我。以我的能力,那能做的了。”鲁新很清楚自己,他没有钱同跃灵敏的五官,更没有他了解深山和动物,箭术更没有他精进。没有钱同跃带着他,他或许能打着些小野物,但要想獐子一类的,是难的。   “嗨,我又不是说以后都这样,就这一次。你瞧,我这认干女儿的,也没啥子好东西,咱俩这关系,也不跟你客套,这两层s的利,就是我给我干闺女的礼。”钱同跃摆摆手:“都是大老爷们,你别和我唧唧歪歪的。”   “是啊!阿新,这村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我也知道,要是正经地认闺女,可是得送礼的。”钱大嫂帮着劝说。   “钱大哥,钱大嫂,柔柔能认你们当干爹干娘我们也是高兴的紧。只是这两层确实太多了。”寻常猪肉一斤都得20文,这野猪肉起码得25文不止,按二百斤算,就是5000文,就是五两银子。若是按着先前的算,鲁新能得二两。按□□分,就是三两。也就是说钱同跃是打算出一两的礼认干闺女。像他们这样的贫苦人家,有个半吊钱,就够了。   “阿新说的是。钱大哥,就是不收这些礼钱,我们也是乐意交您这个亲的。您要给这么多,我们反倒不敢了呢。”   “那就五五分。”钱同跃摆摆手:“你别和我说了,我说不过你,我瞧我闺女去。待会还得去镇上,得赶紧多看几眼去。”   “嘿,你等等我。”   鲁新看着跑远的两人,无奈摇头:“媳妇儿,就找钱大哥说的做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鲁新同钱同跃去了镇上,采儿帮钱嫂子一起将院子里的污秽清理干净,便带着柔柔回家。   小芝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香味,顺着味,从床上爬起来,一路到了厨房。   “醒啦?”采儿好笑地看着鼻子一耸一耸,眼都没睁开的小芝。   “二嫂?”小芝打了个哈欠,随后不好意思地摸摸发出咕噜声的肚子:“今天吃肉吗?”   鲁新昨晚回来时,小芝已经睡下,早上两人去钱家时,还没醒来,所以并不知道她二哥打到只野猪的事。   “是啊!你二哥和钱大哥昨个儿打着只野猪。中午二嫂给小芝炒肉吃,成不?”   “好!”一听有肉吃,小芝眼放精光,哪还有一点睡意。   “二嫂,现在能吃吗?”小芝搬了张凳子,坐在烧火的采儿边上,双手支在双膝上托着腮帮,眼巴巴地望着锅。   “还不成,肉还没熟。二嫂先给你盛一碗汤喝,行不?”采儿从灶旁的橱柜中取出一个碗,将锅盖掀开,厨房顿时被一阵浓郁的香味所覆盖。   “好香哪!”小芝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慢着点,小心烫。”采儿将一块柴火伸进灶底,看着差不多了,就去忙活别的。   “嗯嗯。嘶~~”又是一大口。采儿见她确实没被烫着,也就笑笑摇头。心底不免有些失落,只是一碗肉汤,就能让这个孩子如此开心。   “小芝,呆会二嫂要去趟大哥家,你是留家里还是一起去?”采儿摸了把额际的汗珠,将白布覆在揉好的面团上。等醒一会,就可以做窝窝头了。   “不了,我在家照顾柔柔吧。”这个时辰大哥肯定不在家,小芝并不想见到大嫂。   “那二嫂去去就回。”   “嗯,好。”   “弟妹,在家吗?”   “在呢!”采儿刚将准备给大伯的一块肉放进篮子,就听到门外大嫂的声音。   “刚想去一趟大嫂家,您看您就来了。该不是知道我要给您送吃的,等不及就过来了吧?”采儿调笑着从厨房中走出来。   “哪是啊!家里没盐巴,我想着先和二弟妹你借点,等下回去镇上赶集买回来再还你。”鲁大嫂笑着回到。不过心里有些发虚,自己还真是被她家的肉香味给引过来的。本想着过来蹭点好处,没想到这二弟妹早给自己备好了。鲁大嫂觉得这个弟妹不错,有啥子好吃的都能想到自己。   “家里倒是还有些盐巴,您等着,我去给您拿。”   采儿将一小包包好的盐巴放进篮子里,递给跟进来的大嫂。“这锅里炖着汤呢?您要是不忙,先喝碗再走?”   “那可怎么好意思,又是拿又是吃的。唉哟,不过二弟妹你这炖的还真香啊!我尝尝,回去学着做给你大伯吃。”鲁大嫂接过采儿递过来的汤,吹了两口,嘶溜就是一大口,那夸张的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久没见过腥。不过,以鲁大嫂的家境和不舍得花钱的性子,只怕也是差不多的。   “二弟妹,你哪买的肉,可比我之前吃的都来的香,这肉也嚼劲的多嘞?”鲁大嫂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眼睛不时往锅里飘着。   采儿只当没看见。就炖了那么一锅,要是都给她喝了,自己还吃什么。   “这是野猪肉,昨个儿阿新和钱大哥在山里打着只野猪,家里就留着点尝鲜。等阿新回了,还得给娘家送去些。”意思就是,我们家也没多少,你拿了一斤多,也够了。   “野猪!”鲁大嫂惊呼:“那得有三百来斤吧。”每年春耕,都有那么几只野猪到田里捣乱,不过那玩意凶狠,又是成群结队的。除了偶尔大家伙一起能捉到几只,还真是少见的。   “差不离,不过您也晓得,阿新就是给钱大哥打打下手,分不了多少的。”采儿并不打算什么都对大嫂讲明。先不说自己和她还没熟到这般程度。就是再熟也没有把家底往外倒的道理。这不是喊着叫人跟你借钱吗?还是个借钱不还的。采儿听小芝说过,鲁大嫂先前隔三差五得和邻里借东西,今天是把糖,明天是把面粉,却从不见还。久而久之大家就不爱借她。小芝还因此被村里的孩子取笑过很多次。采儿不喜欢她的这番做态。不过是因着妯娌关系,不像将关系弄差,才不介意她经常过来占便宜的行为。不过这也是有限度的,若是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障,自己又怎么能去帮衬别人呢?采儿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如此无私。   何况,采儿没忘记,鲁新还‘欠着’娘家嫁妆呢!这笔钱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别看现在还过得去,可要不是大哥没逼着要自己和鲁新给钱,哪能有这般还算宽松的日子可过。   “那也能分到不少钱吧!”鲁大嫂羡慕的说道。   “我也不清楚。”   “弟妹,不是大嫂说闲话,这钱家真是不厚道。要不是有二弟帮忙,他钱同跃能打着这么多猎物吗。你是不知道,你没嫁过来之前,二弟跟着那姓钱的可是吃了不少亏。你现在嫁过来了,可得看着点,不能再这样下去咯。”鲁大嫂对于钱同跃不带自家男人去打猎这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有二弟在,自己也占过不少便宜。可这心里就是不是滋味自己也曾让路桥去找那姓钱的,可也不知咋的,每次都灰头土脸的回来。鲁大嫂觉得这钱同跃是瞧不起自己和鲁桥,所以心里特不待见这两人。   “大嫂,我晓得你的好。不过阿新说了,钱大哥是他拜把子的兄弟,除了咱大哥,他最敬重的便是他了。你说我要是说钱大哥的坏话,可不是惹他嫌嘛!”采儿对于鲁大嫂这挑拨离间的行事感到不舒坦,若是在娘家时,自己定是笑笑就不搭理此人了。可现在,自己总不能再任性了。   “呵呵,你晓得就行,咱们才是一家人,有什么都该相互帮衬着才是。也是你大伯没用,一家子一年到头,桌子上也见不到几回荤。这次还得亏了二弟,我们也能过上个小年。”鲁大嫂撇了眼屋子,没见到采儿放肉的地方:“弟妹啊,就算是这样,想必这钱同跃也不会亏了二弟吧。你可好,这一下家里又多了份进项,哪像大嫂,这过年的钱还不知从哪儿来嘞。”   “要是能多点也好,家里还欠着娘家一笔钱,这大嫂你也是知道的。这钱虽不急,可压在心头也不是滋味。”采儿闷着脸对鲁大嫂说道:“大嫂,咱俩是妯娌,我在这虎头村,就您最亲。跟您说句实话,阿新为这笔钱可犯愁哩,经常大半夜得睡不着。我这心里啊!愧疚这呢!”采儿掖了掖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若是玉娇看到,必定要惊叹一番,真人不露像啊!原来娘亲也是一高手!   “嗨,这娶媳妇哪能不花钱的。你这虽说贵了些,可阿新不也是同意的嘛,且阿新不像我家那口子,是会挣银子的,他准是有把握能还的上这钱的。”鲁大嫂当然知道鲁新当初为了让鲁桥娶自己,花光积蓄的事。不过一码论一码,她可不希望还要替他出娶媳妇的钱。什么长嫂如母,那可是三十两,也不知这鲁新是咋想的,这二弟媳妇身板瘦弱,自己当初就说她不是当媳妇的料。这不,别说农活,生个孩子都差点没丢了命,这样的媳妇要来干嘛?还三十两,要是应了,可不得要了老命吗!不成,回去得和鲁桥提提醒,别被鲁新灌两口酒,就漏了嘴。   “弟妹啊,我这家里还有一堆事没做了,我就先回了,有空去我那坐坐哈。”鲁大嫂提起篮子,就起身。   “还早呢,你多做会!”采儿挽留到。   “不了,丫头也该醒了,她要没瞧见我,又该闹了。你甭送了,就几步路。”鲁桥家里这确实不远,就隔了几家,否则也不会闻到香味赶过来蹭吃的。   “那行,您慢着点,闲暇的时候,我去找您。”   “成,那我先走啦。”   采儿看着鲁大嫂奔走的背影,掩嘴偷笑。还真被自己吓着了。   接近晚饭的时候,鲁新才从镇上回来。采儿一看他眉眼舒张的样子,就知道,一切定是顺利。   吃过饭,采儿和鲁新坐在炕上数钱。算上那些兔子,这一趟鲁新挣了两千八百一十五文钱,也就是近三两银子。采儿拿着这些钱,满是踏实感。   玉娇觉得,这成亲以来,睡前数钱都快成了采儿必备功课了。   自从柔柔出生后,玉娇就果断抛弃自己的爹娘,和她打的火热。一是因着她是唯一一个能与自己‘交流’的,二是因为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和这位前世从未谋面的姐姐多相处些。   “媳妇,我前两天听西村的刘大爷说,他们村子里有户人家要卖田,我想买点,你觉得成吗?”   玉娇很想对爹爹说,爹,您不如去做点小生意吧,那样更挣钱。不过也就想想,先不说她没法帮鲁新做经商。本朝虽对商人管的不如前朝严,但地位终是不如农。有地才有依靠,这是这个时代普遍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来不及写,晚上第二更奉上。   ☆、第二更   “若是价钱合适,自是可以,只是不知那地如何。”采儿也觉得买地是最好的选择。   “我前年去过西村那边,也见过他说的那块地,却是块好地。”   “即使如此,那人为何要卖了他。”好地难求,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卖的。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说是那家的小儿子是个好堵的,欠了赌场的钱被人追上门。老父为了救儿子,才不得不卖。”鲁新云淡风轻地说道。   “阿新,我……”采儿咬着下唇,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   “呵呵。”鲁新揉揉采儿的发顶:“没事的,媳妇儿,早习惯了。”   “阿新,我不知道公公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采儿认真地看着鲁新:“你与公公不同,你珍惜自己的家,宠爱自己的妻,疼爱自己的女儿。你奔波劳碌,只为撑起我们的家。阿新,没有你,我们母女两该怎么办。”   鲁新发现,自己的媳妇儿还挺爱想自己表心许是怕自己感受不到她的心意,又或是怕自己沉溺在父亲的阴影下。她总是用她的言语温暖自己的心,缓解自己心底最不安的躁动。   “傻采儿,怎么会没有我,我还想与你生更多的小子闺女,给柔柔作伴。更想同你白头到老,怎会先你而去。”那种孤独,哪怕是想想都觉得可怕的感受,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经历。   “这是你说的,不准先我而去。”原谅我的怯懦,不敢面对你的消失,更不愿独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   玉娇最终还是战败在两人的深情对望中,很是不解,不是在讲买地的事吗?怎么就跑远了呢?   柔柔,你要是单独一间多好啊!这样我就不用顾及看着不该看的,晚上不能与你同寝了。某女内心涕累横流,为了个不可能的可能,伤感无比。。。。。。   第二天,钱同跃带着钱大嫂早早地到了鲁新家。按虎头村的习俗,认干女儿是要给村里的家家户户发红枣,花生的。正如其意,早生贵子。   鲁新和钱同跃带着昨日从镇上买回的枣子和花生,给家家户户发。大多数村里人觉得这闺女有福气。要知道钱同跃有一手打猎的好手艺,在村子里家境也是算不错的。村里的小伙计怕他不愿带自己,也不敢轻易惹他。鲁大嫂知道这回事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我就不明白了,鲁桥,你俩可是亲兄弟。这钱同跃能对二弟这般好,还认侄女做干闺女。怎么就是瞧不上你呢?”鲁大嫂不停地想鲁桥抱怨着。   鲁桥也不回答,只是沉默地劈着柴火,任由自家媳妇儿指责自己的没用,讽刺钱同跃的不能生,又指责鲁新的胳膊肘往外拐。   回到鲁新家时,采儿和钱大嫂已经准备好席面,采儿还特地将牛大爷送的一坛药酒抱出,给两人解解馋。   “弟媳妇,你也上来,小芝,愣着干啥,上桌吃啊!诶诶诶,把我干闺女抱来,今天她才是主角,怎么能不出席呢!”钱同跃见桌上就自己和鲁新两人,便吆喝道。   “老钱,我看你这还没喝酒呢,就醉啦。你们男人喝酒,我们女人孩子呆着像个啥样。还想让我上桌伺候你,让你也当回官老爷不成。”钱大嫂毫不客气地回到:“采儿,走走,咱上小厨房呆着去。柔柔刚他也抱过了,就他那大老粗的,要是伤了我闺女,我可不依。”   “哪里嘞,嫂子就爱说笑。钱大哥那是豪爽,最是难得的性子,活生生被你给嫌弃成大老粗了。我们家柔柔啊!可喜欢干爹抱了,是吧?”   “咯咯。”玉娇展颜,柔柔欢笑,全家人满意,皆大欢喜!   “哈哈,还是弟妹这话中听。你这婆娘,天天嫌我这,嫌我那的,现在知道自己捡了个金元宝了吧!”钱同跃指着钱大嫂得意地笑道。   “你就是金元宝,被我这臭抹布一摸也是个惹人嫌的。”钱大嫂一扬手中的抹布:“怎么想尝尝这个味不?”   “别,别,我不是金元宝,我是你的金丝鸟,成不?”钱同跃赶忙讨饶。   “哈哈哈哈~~”   “媳妇儿,嗝~”鲁新躺在床上,捉住采儿为自己擦拭的手:“今天,真开心。”   “开心,以后都会这么开心的。”采儿用另一只手接过帕子。这喝醉酒的男人真难伺候,喝醉酒的鲁新更难伺候。平日里都不见他这般爱说,没想到一喝醉,就成了话唠。   “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   “对,我是你媳妇儿,相公,能放开我的手不???”采儿觉得今晚的鲁新真的是让自己有动粗的欲望。瞧瞧现在两人是什么姿势。鲁新两只脚夹住自己的下半身,自己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两只手都被他捉的紧紧的。   “我的!”   “对,你的!全是你的!”采儿挣扎。   “这下跑不了了。”   “不跑,永远都不会跑。”这要是能跑,自己还不成大罗神仙了。   “媳妇儿~”   “额?”又是这种拐着弯的叫法,采儿只觉得全身酥麻,也没了那个挣扎的力气。   “终于,我真的娶到你了。”   “难不成还是假的?”采儿失笑,索性丢掉帕子,放松地躺在他身上。   “嗯,刚成亲的时候,总觉得是假的。生怕一觉醒来,我还是在鲁家村,你还是那个不可高攀的王家闺女。”鲁新埋在采儿的肩头,闷声说道。   “阿新,你为什么要娶我?”哪怕是现在脱离了王家,鲁新这辈子也摆脱不了曾经当过上门女婿的事实,他不会后悔吗?   “为什么啊?”鲁新眯着眼睛,想起那个夜晚。原本应该是兢惧绝望的一夜,却因有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带来一束光明,一份希望。   “别跑,你个混小子,当初就该把你淹死在缸里,省的现在给老子丢人现眼。”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手中举着根木棍,满脸凶狠地追赶前方一个身着布丁的少年。   “爹,不是我,是二牛踩得,真的不是我!”少年擦着泪水,气喘吁吁地跑着。偶尔见过几个路人,见到这对父子,也不阻挡,只是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大声吹着哨子,叫少年跑快点。   “这老鲁又是咋的了。三天两天追自己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一位大婶,皱眉看着从身边相继跑过的父子两。   “嘿,还不是那鲁崛头家的二牛,玩耍的时候,把鲁”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吧,虽然拼命赶了,还是只写了这点子。(>_<)   ☆、初识   “嘿,还不是那鲁倔头家的二牛,玩耍的时候,把鲁官家的地给踩了,怕被家里责怪,便推给鲁新。”旁边一妇人回道:“那老鲁也真是,里正一上门,他也不听孩子解释,拿起棍子就往孩子身上揍。还好这鲁新会躲,不然那一棍,那力道,就是一个大人也不定承受的起。”   “唉!哪有这样当爹的。”大婶叹口气:“你咋知道的嘞?”   “我家那小子当时也在,不过那伙小孩都怕二牛,不敢说出来罢了。”   鲁新不知道村里的人正在谈论这自己。他只是不停地奔跑。身后叫嚣着爹爹的喊骂,吓得他更是不敢停下。   “兔崽子,给老子停下,再不停下,等老子逮着你,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不是我,真不是我。。。。。。”鲁新从开始的喊冤到现在的呢喃,他不明白爹爹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自己。可他知道爹爹是个心狠的,如果自己停下,那棍子定是立马就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奔跑。   “啊!”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鲁新瞥了眼,裤腕已经被石块戳破,膝盖处也被蹭破了皮,点点的血迹混合着泥沙,让伤口看起来更加渗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哈!滚犊子,挺能跑的哈!都用来对付你老子了,是吧?”老鲁点了点手腕粗的木棍,一步步地朝鲁新走进。   鲁新看着父亲狰狞的面孔,反而不怕了,不就是打死嘛,戏文里说了,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呢!大不了重新再来。   “别人瞧不起我,连你也看不起你老子是吧!”老鲁站在鲁新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整天闷着个脸,老子在外受气,回家还得看你那死人脸,老子欠你的是吧!哈!”   鲁新撅着头,盯着老鲁,也不回嘴。他知道爹回家前,又输了钱,将家中唯一的牛也给卖了。那是阿公还在的时候买的,也是家里唯一的牲畜。没了牛,爹爹又是个不做事的,也不知家里以后可咋办。娘为此都哭上好几天了。也是因此,一回家,见着里正在家等他,一听自己惹了事,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鲁新的性子倔,不像大哥懂的向爹爹低头,也因此,不讨爹爹的喜。所以平日里没少挨揍。   “说话,哑巴啊!”老鲁见鲁新不说话,想到那些那狗眼看自己的人,心里的火气更甚。   “。。。。。。”鲁新不觉得自己开口有用,索性就不开口。   “你个孬种。”老鲁,举起棍子,就往鲁新身上砸去。   “呲。”鲁新抱着头,滚进一旁的杂草从,折断的枝条扎的他浑身都疼。更没想到的是,被杂草掩住的后面是个斜坡,鲁新一路向下滚去,直到被一棵大石拦住,才停住身子。呵,自己果然还是怕疼呢!这是鲁新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臭小子,鲁新,鲁新。”老鲁扒开丛生的杂草,身子往前探了探,只见后面是一个漫长的斜坡,高大的树木掩住下方的视线,老鲁皱眉:“滚犊子,都让你别跑了,让老子打一顿,不就好了。老子还能真打死你不成。”   老鲁又往前探了探身子,脚底一滑,还好及时捉住一旁的树,才没倒下。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那小子命硬,连算命的都说他命长,这点坡哪跌的死他。”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   鲁新挣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模糊地瞧见身边的一些树木的轮廓。   “”没死呢!”鲁新翻了个身,感觉全身像是被碾过般疼痛。这下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命大了。   可是活着有能干嘛呢?鲁新想到动不动就打自己的爹爹,整天哭哭啼啼的娘亲,还有懦弱的大哥和不只事的弟弟妹妹们。想不出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是被饿死的吧!不知道阎王爷那能不能让自己吃一顿饱餐。鲁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采儿,乖,你在这里藏好,牛大爷去给你拿好吃的。不怕哈!”   “嗯,好。”小采儿捉紧手中的包裹,里面全是爹爹给的好吃的,还有牛大爷给一些药。“您要早点回来哦!我一个人怕!”   “会的,牛大爷一会儿就回来。采儿不怕,在洞里多好,就不会有事的。”牛大爷事选的这个地方,显少有动物经过,否则也不敢让采儿一人呆在这。   “嗯。”采儿很乖,尽管还是怕的不行,也没有阻挡牛大爷离去。爹爹说有坏人要捉自己,不让   自己和爹爹待在一起。让她和牛大爷一起躲在山上。采儿不想离开爹爹,所以就和牛大爷跑到这深山里躲着。   采儿紧紧抱着包裹,盯着洞口。哪怕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警惕。   “不怕,不怕,爹爹说了,采儿最乖了,鬼不会捉乖孩子的。”采儿不断地用自我安慰。夜风吹动,刮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时有鸟啼声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更衬得深山的阴森。   “嗷呜~~”   “啊!”采儿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得拔腿就跑:“爹爹,爹爹,救命,呜呜~~,有狼,呜呜~~,采儿怕!哇~~”   采儿漫无目的地在深山中奔跑,干净的衣裳被树枝刮得破烂,手上也有不少的伤痕。可她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回头。   另一个山头,某位正在对峙一头漏单的饥饿的野狼的某人,被这突兀的尖叫声吓得手一抖,差点丢了手中的剑。好在身手好,一个利落的翻身,躲开野狼的爪子。   “叉,哪个疯子大半夜到山里吓人。差点没要了姐姐我的命!”   “啊!”   “不要吃我,呜呜,不要,采儿不好吃的。”采儿从地上爬起,脚一软,又跌坐在地上,她用手支撑着身子不断后退,摇头哭道。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狼来吃自己,也没有什么别的动物。采儿抹了把泪水,抽泣着往四周四周瞧了瞧。   “呜哇~这是哪?”原来是她把自己跑丢了。。。。。。   “吵!”   “哇,哇~~”   “闭嘴!咳咳!”   “啊!”采儿惊恐的往四周打量:“谁,谁在说话。你要干嘛,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呜,爹爹,爹爹。”   “我咳咳,谁要吃你,闭嘴,真的好吵。”鲁新不耐烦地说道。为什么连死都死的这么不安心呢?鲁新无语地想着。嘶,好痛,大声的说话牵扯到伤口。鲁新不自觉地皱巴着脸,看来是没死成。还真是命大啊!   “。。。。。。”采儿捂住自己的嘴,眼里还是不停地冒珠子。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安静了。鲁新想着。   可惜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呜,嗝。呜呜,嗝嗝。呜~嗝”   唉!鲁新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直接拍死得了。不然嘴角和着这哭声跳得如此欢快,实在是让他很无奈。   “你别哭了,我是人,不吃人的。”   “是,嗝,人?”采儿打着哭嗝,眨巴着眼睛往发声的地方看去。果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趴在地上。伸手戳一戳,没事,再戳一戳,真没事。“呵呵,真是人哦!”   “废话!”   “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地上好脏的。”采儿俯身看着鲁新的头:“而且还挡路,你刚就绊倒我了,好痛嘞。”采儿憋憋嘴,不过还是忍住,没哭。   “。。。。。。”鲁新很无力,他现在只想睡觉,又渴又饿,又疼又冷,可是现在自己连动都动不了,能做什么,等死罢了。指望这个爱哭鬼,她能不和自己死在一块就不错了。   “你怎么在这?我是因为有坏人要抓我,我爹爹让我躲到这的。”采儿见鲁新不答,便自说自话起来。   “本来牛大爷陪着我的,可是他说有东西忘带了,让我一人待会。。。。。。”   鲁新想,这女孩的声音不错,比村里那些整天尖着嗓子说话的黄毛丫头耐听多了,呜,挺催眠的。   “诶,你在听吗?”   “嗯。”鲁新希望能多听点她的声音。   “你能陪我到牛大爷来找我吗?”   “嗯。”反正我也走不了。你要你不走,我自是能陪你。   “你真好。”采儿眉眼弯弯的说道。   呵,好吗?   “你知道吗?村里人都不和我说话。”   怎么会,你声音这么好听,难不成人长得很难看?就算如此,也不该因此排斥吧。鲁新想到自己也是没啥子伙伴的,不由生起同命相连之感。   “我也不爱和她们玩。谁叫她们老说我是捡的。哼,她们的爹娘对他们可坏了。不给吃饱,还要干活。我爹爹就不这样,还给我买绢花。你知道绢花吗。。。。。。”   绢花?那是娘们戴的玩意儿,我要来做啥。鲁新不屑地想到。不过:“你爹爹对你很好吗?”   “对啊!”提到爹爹,采儿不由眯起双眼:“爹爹好好,好好的,比娘亲好,比牛大爷好,比哥哥姐姐都好。”   鲁新被采儿稚气的言语弄得发笑,可心底却又很羡慕。有个好爹爹,真好。   “你呢?”   “我?”鲁新愣了愣,自嘲到:“有一个恨不得打死我的爹,算吗?”   “怎么会?”采儿不解。   “怎么不会,你瞧我现在,不就快死了吗?”   采儿眨巴了几下眼睛,仔细看了看鲁新,夜色太黑,她刚只能瞧出个轮廓。现在靠近一看,才发现这人身上满是伤痕。   “呀!你这都是你爹打的。”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是差不多,要不是爹,自己能滚下山吗?   “。。。。。。”   “你在做什么?”身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像是瓷器碰触的声音。   “找药啊!找到了。”采儿兴奋地从包裹里拿出一瓶药,在对着月光看了看,上面写着跌打损伤四字。   “。。。。。。”   “你带药干啥?”   “我不是说了吗。牛大爷会医,他怕我路上碰着磕着,给我备的。还有治风寒,驱蚊虫的,防毒蛇的。。。。。。”采儿一边费力地撕开鲁新伤口处的衣裳,一边回道。   “你带吃的了吗?水也可以。”连药都带了,这些也会带的吧。   “有啊!给。”采儿抽空从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一个竹筒:“还是我喂你吧!”看他那样子也喝不了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鲁新耳根发烫,除了小妹和娘亲,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娃接触,还是这般亲密。   “呀!你发烧啦!”采儿觉得抱在手中的脑袋有些热,摸摸他的额头果真是发烫:“这可不好,牛大爷说了,受伤要是发炎会更严重的。”   鲁新的脸更红了,还好是晚上,采儿看不见。   “来,这是退烧药,你吃下,我这有蜜枣,不怕苦哈!”   “我是男子汉,不怕苦的。”鲁新一口吞下药丸,忍不住回道。自己是有点发烧,没错的吧!这药吃了,应该没事吧。算了,没有这丫头自己也得死,随她搞呗。鲁新自暴自弃地想到。   “你好厉害!我每次吃药都有吃好多蜜枣。”采儿想到那些苦苦的药汁,不由皱起小鼻子。   鲁新摔下来的时候,眼角磕到,现在看东西有些模糊,在加上夜色朦胧,更是看不上采儿的神情。不过听着她茹茹的声音,想象着她此刻的表情,鲁新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咳,这有什么,我还会打猎嘞。二叔公说了,等我再大一些,他就带我去打猎。”   “还厉害哦!你不怕吗?”   “不怕,等我能打猎了,我就打只獐子,用它的皮,给你做衣裳。”年少的鲁新,少有的动心,冲动地承诺,不想日后,真实现了今日的诺言。   “好啊!”采儿想到也有小伙伴送自己东西,心里就乐的不行。   “好咯。”   鲁新看不清自己身上是怎样一副情景。他只感觉到有一双小手,不停地在自己身上忙活,偶尔碰到自己的皮肤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有水清洗伤口和药撒在自己身上的灼痛感。   “谢谢。”   “没事儿。”采儿觉得很有成就感。这算是自己的第一个患者吧!等回去和爹爹还有牛大爷说,肯定会夸自己。   两人各自吃了张大饼,还有一些糕点。采儿就支撑不住,靠着鲁新睡着了。   鲁新瞪大双眼,盯着夜空,尽量忽视抱着自己的女娃,终究还是失眠了。。。。。。   “哈!”采儿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神情迷茫的望着前方。   “醒了?”有些暗哑的嗓音从身边传来,采儿低头一瞧。   “早!”   许是采儿的药真起了作用,鲁新觉得自己的伤没昨晚那般严重,眼睛也消肿了不少。早上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犹以为昨晚是场梦,直到怀中的温度传来,他才确信,这是真的。他看向女娃,是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漂亮脸蛋。尽管脸上沾了些灰,头发有些凌乱,也不影响她小巧秀气地五官。鲁新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渍,这丫头还往自己的手上蹭了蹭,叫了声爹爹。感情是把自己当成他的爹爹了,难怪能在一陌生男子旁边睡得如此安稳。还好遇到自己,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着。想到这种可能,鲁新的内心就有些焦躁。   “早。”   “嗯,好多了。”采儿用小手在鲁新的额头测了测,感觉温度和自己的差不多,放下心来。 这才打量起自己的第一个患者。衣服破破烂烂的,额,好像是自己撕的,采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不过,模样倒是还行。   “对了,我叫采儿,王采儿。爹爹说了,采菊东篱下。我的名字就是从里边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我觉得很好听呢!”   “采儿。”鲁新默默地记住这个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邢录。”鲁新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许是怕有一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会嫌弃自己吧。   “邢录!阿录,哈,那我叫你阿录,行吗?”   “嗯,好。”鲁新看着笑得欢乐的采儿,心里暖暖的,不自觉也弯起了嘴角。   “没水了。”采儿晃了晃手中的竹筒。昨晚为鲁新清理伤口,两人又喝了些,现在是点滴不剩了。   “我去打水,你在这等我。”鲁新站起身,膝盖处又是一阵疼,他拧拧眉,又舒展开。   “不行,你伤着嘞。我去吧。”采儿抢过竹筒,说道。   “我知道水在哪。我去,你就呆在这,等我。”其实他也不知道,不过他想这附近应该会有的。不过,采儿一个女孩子,山路不好走,可不能让她陪自己。   “你吧火看好咯,别灭了就不会有动物靠近了。”火是自己早上生的。   “我和你一块去吧。”采儿不放心鲁新,更不想自己一个人呆这。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因为有水的地方,都是有狼的。”鲁新吓唬道。不过他倒是真听二叔公说过。这下,他是更不会带采儿去了。   采儿想到昨晚的狼叫声,缩了缩脖子。   “那你呢?你要是遇到狼怎么办?”   “你忘啦?我和二叔公学过的。”鲁新拍拍胸膛:“而且,我是男子汉,不怕的。”   “那,那你小心点,我在这等你。”采儿低头想了会说道:“这个你拿着,要是打不过,就把粉末撒向狼的眼睛,牛大爷教过我的,对付坏人就用这招。狼应该也可以的。”采儿将昨晚没用完的跌打药递给鲁新。   “成,那我走啦。你小心点,记得火别灭了。”鲁新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采儿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采儿无聊地拨弄着火堆,时不时看一眼鲁新离去的方向。这都半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采儿,采儿?”   “爹爹!”采儿丢下手中的木枝,向声源的方向喊道:“爹爹,我在这!”   “采儿。”王进听到闺女的声音赶忙跑过来。   “采儿,我的闺女。你咋跑着来了。你知不知道爹和牛大爷都快急死了。”王进一把抱起采儿,见她没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昨个儿,老光棍一个人跑回来,说闺女不见了,把他给吓死了。   昨日有一伙人跑到村子里找人,老光棍说可能是闺女的爹来找。王进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后来听老光棍说那种大户人家复杂,采儿一个女娃又没了亲娘,要是去了,指不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自己就和老光棍想了这么个法子。没曾想那老光棍居然半夜自己又回去一趟,也不跟自己说是啥子事,就把采儿一人丢在山上,他当时气的差点没和他打起来。要不是他说百般保证说没事,自己早冲上来,哪能等到那伙人打探不到消息离去后,刚好老光棍又来告知自己采儿不见了。   “爹爹,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听到狼叫声,害怕,就忘了牛大爷的话了。”采儿眨巴着眼睛看着王进。她知道,这样爹爹就不会生自己的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唉哟,爹的闺女昨晚得多害怕啊!”你个死光棍,都是你害得。我就不告诉你采儿找着了,让你在山里多晃几圈。王进在心里恨恨地想。   “刚开始好怕的。”采儿抱住王进的勃颈:“不过,后来有邢录,就不怕了。”   “邢录?”王进这才发现,旁边的火堆,还有散开的包裹和吃了大半的干粮。就一晚,闺女可吃不了这么多。   “男的?”想到闺女昨晚和一个陌生男子呆了一晚,王进心里就窝了把火,在心里又把牛大爷骂了遍。   在山的另一角苦苦找寻的牛大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知定是那老王还在骂自己,心底发虚,更是担心采儿。赶紧加快脚步寻找。   “对啊!他好好的,爹爹,他去打水了,我们等等他,待会你就会见到他了。”采儿很开心爹爹能和鲁新认识。   “采儿,你看你牛大爷着急着呢!咋们得快点回家。下次再见他哈。”也不知哪个小子,竟然让闺女,夸他。哼,定不是什么好苗子,不然能大半夜的呆山里。得让闺女忘了他。   “可是。。。。。。”   “对了,采儿。”王进想到一个问题:“你和他说过你是哪人没?”虽然闺女还小,但要是被人知道和一个男子在外过了一晚,也是个坏名节的事。   “没有。”是啊,自己忘了说了,也没问他以后可怎么找他呢?   “那就好。”王进小声嘀咕道。   “什么?爹爹?”   “没,爹是说,你牛大爷真的得急了,咱们得快点回去哈。”说完不等采儿回答,拎起那个包裹,就大步离去。   “可是,我还没和邢录道别呢!爹爹。”采儿挣扎着往身后望去,希望能马上看到鲁新。   “不用道别,他没看到你,自是知道你回家了。等爹爹回去给你问问是哪家的不就是了。”王进忽悠道。要知道他是谁,这辈子也别让他见着采儿。   “好吧。那爹爹要记得哦!”采儿不放心地说道。   “记得,记得,肯定记得。”   其实鲁新在王进来后不久就回来了。他听到王进的话,也认出他是隔壁村的那个挺有钱的人,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满身狼狈。没见到自己,他就如此排斥,要是见到,不是更加反感。鲁新出生以来第一次自卑了。   王进家的王采儿,鲁新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差的一章,络也会找时间补上。大家,点评或者收藏,给加点油吧!   ☆、病重   “邢录!”采儿描绘着鲁新的五官,其实他和那时候并没差多少,只是模样长开了些。难怪,自己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会觉得面熟。   “骗子。”采儿捏了把鲁新的鼻子,鲁新张开嘴大口的呼吸。   “噗~~”采儿被他滑稽的样子惹得发笑。   “你知不知道,我回去后一直为未与你道别自责,也怪自己但是年幼。竟就这般丢下伤重的你离去。阿录,你可知我为此内疚了十年。”采儿幽幽地说道:“可是我找不着你,爹爹也找不着你,明明只隔了一个村子,你却狠心不来见我一面。果然男人总是心狠些。”   “可是,”采儿含笑凝视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你还是来找我了,你答应过的獐子皮,现如今也好好地呆在衣箱中。所以我不怨你,我感谢你,阿新。”   夜半时分,采儿像儿时那般靠着鲁新沉沉睡去,没有一丝防备。鲁新抱着她,眼眶发热。鲁新啊鲁新,那时候的你,可曾想过,今日能与她同床共枕,还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若不是恰逢王进为采儿招上门女婿,自己又何德何能进得了他的眼,他的门,娶得佳人归。。。。。。   第二日,鲁新带着野猪肉去了采儿的娘家,给王母和牛大爷各送了些。回来时,带回一旦的麦子和一堆的药材。   两天后,鲁新和西村那户人家谈妥,花了八两银子将他手头的三亩良田都买了来。除了这几个月两人挣得银子,少不得还要用采儿的贴己。鲁新两口子一同对外说是用野猪卖得的钱买的地,不足的向钱同跃借。当然这也是和钱同跃说过额。同村的人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可人家运气好又有个拜把子的好兄弟,你有吗?就比如鲁大嫂,自听说鲁新买了地,更是恨自己嫁了个无能的丈夫。她倒是好意思三天两头趁着鲁新不在家,到采儿面前哭穷,打秋风。只是采儿也不是软泥,几次后,就不再如先前那般宽待。三言两语就给挡回去,于是鲁大嫂每次都是斗志勃勃而来,悻悻而归。   皑皑大雪覆盖整个村子,偶有几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踏着过膝的落雪,匆匆走过。   鲁新将熬好的药端进内屋放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将趴在床头睡着的采儿抱上床,放在闺女旁边。为她掖好被褥,才将柔柔抱在怀中,一口一口地喂汤药。可惜,有一大半都流了出来。鲁新看得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柔柔,乖,张嘴,药吃了就会好的。”鲁新知道三个月大的闺女听不进自己的话,可他还是不停地劝说着。牛大爷之前特意冒着大雪里过来看过一回。柔柔这伤寒着实厉害了些,她的体质又弱。能不能挺过这一回,还真是说不准。采儿不知夜里偷偷哭了多少回。鲁新更是自责无比。若是自己当时能陪在采儿身边,她就不会出事。在鲁新的心目中,只要是让媳妇,闺女受伤,那便是自己的错。   玉娇坐在床沿,看着脸色通红的柔柔,心中满是不舍。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她却发现柔柔印堂的黑迹越来越明显,浑身散发着一股萎靡的气息。这种气息玉娇并不陌生。她以灵魂之姿,见过太多因病,因老或因其它原因死亡的人,皆是这般情景。三个月,只能到这了吗?玉娇想要摸摸柔柔,却一如既往地穿透而过。   “柔柔。”玉娇轻喃。她还这么小,这么可爱,甚至来不及叫一声爹娘:“要怎样才能留住你呢?”玉娇困惑地望着天空:“老天爷,如果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柔柔的,这样可不可以?”一命换一命,这样很公平不是吗?   “柔柔,闺女,醒醒,醒醒。鲁新将手指凑到柔柔的鼻子处,感觉到她几乎不可察觉的呼吸,焦急地唤道。   “柔柔!”采儿从梦中惊醒,一把抢过孩子:“柔柔,睁开眼睛,看看娘娘,娘在这,你快看看啊!”   鲁新将獐子皮做成的袄子披在采儿身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我们这就去镇上,柔柔不会有事的。”   玉娇跟着两人行走在大雪中,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   “柔柔,娘亲给你做了件小花裙,等来年春天,你就可以穿了。”   “柔柔,咱家也有地了,你想吃什么,让你爹爹给你种,成不?”   “乖乖,不能睡再等等,等看了大夫,柔柔又可以和娘娘玩了。”   …………   玉娇知道人是有灵魂的,尽管自己从不和他们打交道,可每当有人逝去时,她都能看见一缕不成人形的轻烟从那人身上飘离。有人的灵魂浑浊不堪,那定是身前恶贯满盈的。也有青色的,有过,却无大过,平庸一生之人,因这种灵魂体是最多的。玉娇不知他们会飘往何处。许是刚脱离身体,那些灵魂总是浑浑噩噩,目光呆滞,自己曾经试图与他们交流,却发现他们并不理会自己,仿佛是收到某个指印,往某个方向而去。玉娇想,那或许就是地府。玉娇不敢跟去,她怕被那些捉鬼的小差发现自己,将自己带回去。   采儿还在不停地和柔柔说着话,全身的力量都靠在鲁新的身上。大雪纷飞而下,远远望去,这一家三口几乎埋没在一片雪白中。玉娇飘在柔柔身前,紧盯着她的额际,那是灵魂离体的地方。只见一抹乳白色的身影从额际飘出。玉娇奇怪地看着这一蜷缩着身子的婴儿,不明白柔柔的灵魂为什么与别人不同。可是她并没有时间想那么多。玉娇伸出手,一把捉住那个已经离体一半的婴儿体。   “咦?”玉娇惊奇地看着睁开眼,抬头看着自己的柔柔。   “啪!”不知是被柔柔突兀的一笑吓着还是如何,玉娇一把将柔柔的灵魂拍进她的身体。   “哇~~”   “柔柔,怎么了!阿新,你快看看柔柔怎么了?”   “别急,我看看。”鲁新皱眉看着脸涨得通红的柔柔,刚还气若游丝的,怎么这一会又这样了?   “是不是被什么噎到了?”采儿掰开柔柔的嘴,问到。   “我试试。”鲁新对着孩子的嘴猛吸几口气,采儿顺着柔柔的背。   “咳!”只见一口痰从柔柔的嘴里吐出。   “出来了,阿新,出来了!”采儿看着缓过呼吸的柔柔,喜极而泣。   “是啊!缓过来了。”鲁新仰起头,抹了把脸:“先去镇上,孩子还发着热,可不能马虎。”   “嗯,好。柔柔,乖,娘亲带你去镇上哈。”   玉娇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自己知道要捉住柔柔的灵魂呢?为什么要拍她呢?还有,娘不是说柔柔是伤寒早夭的吗?难不成是因那口痰,堵住呼吸才夭折的吗?   采儿想不通。她甩甩头,索性不管。想不通的事多着呢,自己重生不就是一件想不通的事吗?管它呢!柔柔好了,就成!柔柔,等等我!玉娇向着前方的三人奔去。。。。。。   “这回可以交差了吧!”某神浮在上空,擦了把汗,问道。   “可以了。唉,怎么咱俩这么倒霉。遇到这差事。这映月女神的灵魂体多强大啊!哪是区区凡体能受得住的!”又一身感叹道。   “行了,谁叫咱们就干这送神的活。好在有阎王的时空转轮相助,否则这任务咱们怎可完成。”某神拜拜手:“走了,走了,回去喝口酒去。”   “嘿,舍得拿出你那万年佳酿了?”   “万年佳酿是没有,千年桃花酿倒是有一壶,要是不要,随耳尔!”某神潇洒一个拂袖,腾云驾雾而去。   “要,要,岂能不要!诶,你等等我啊!”   “来了,来了。别敲了,都这么晚了。”   “陈大夫,对不住,实在是孩子这烧老不退,我们第一次当父母,也是着急。”鲁新弯腰致歉。   “行了行了,快把孩子带进来。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孩子要紧。”陈大夫看起来四十来岁,一脸斯文,是镇上出了名的好心肠。虽然大半夜被叫醒不爽快,但知道是这家人孩子发烧,倒也不再追究。   “谢谢,谢谢您。”   “谢谢陈大夫。”   “没事,就是有些发热,看这样子也快好了。你们俩啊,也是第一次当父母,焦急也是难免,不像某些人家,不把这点小风小寒当回事,否则哪有那么多事。。。。。。”两人认真地听着陈大夫的说教,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停下来。   “这是要,每天两包,三碗熬一碗,早晚各一次。切记不可再着凉。孩子体弱,经不住这些。”陈大夫睨了眼采儿:“你这个当娘的也是,吃的得注意些,要是身子出了问题,孩子吃了你的奶,也是会出事的。”   采儿面红耳赤地低垂着头。鲁新抱紧怀中的她,对她安抚性地一笑。   “陈大夫,辛苦您了。这回来的匆忙,明日定备礼相谢。”鲁新作揖道。采儿听道柔柔无事,便也放下心来。她从不知道鲁新还有这般斯文的一面。觉得有些新奇,不免多打量他几眼。   “说什么唠子话,老夫是这样的人吗?今晚别回去了,就在这大堂睡一晚吧。”陈大夫看这两人也不是舍得住客栈的,便说到:“虽简陋些,总比这大半夜的,还要回去的强。别推辞了,我是看这孩子机灵,可不是因你们两。”   “那多谢陈大夫了!”   “是啊!太谢谢您了。”   “行了,快睡吧,桂娘,拿两床干净的被褥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救人   鲁新和采儿第二天道别陈大夫,去了王贵的店铺。伙计说王大嫂的娘生了场大病,王贵昨日和她回娘家去了,今日怕是回不了。两人本也是想着既然来了,不过来瞧瞧说不过去,即是如此,那两人便回去了。   时光飞逝,又是金秋佳节。柔柔也有一岁多了。想到前不久鲁新两人请全村人给她过周岁的那日,玉娇仍觉得像是一场梦。犹记去年冬季,虽然大夫说柔柔已然无碍,可玉娇不敢松懈。她期待柔柔能渡过这一关,更害怕命运的安排。这种紧绷的情绪,直到柔柔安然渡过四个月,才得以放松。不过倒是因祸得福,柔柔的身子自经过那场大病后,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年,鲁新除了要忙活采儿娘家的那三亩地,还要整理自己的三亩,虽说不多,但这样来回奔波,也是辛苦的很。采儿在柔柔五个月的时候,便将孩子连同大哥家的闺女一同交与小芝照料,和鲁新一同下地。哪怕鲁新一开始并不同意,也架不住采儿决心已定。于是,早起的乡里时常能看到鲁新和他小娘子,相伴而出,结伴而回。大家甚是稀奇,这鲁新不一向将自家的娘子揣在心窝,连柴火都不让她去山里釆吗?怎的舍得让她下地了?有那好事的向钱大嫂打听。钱大嫂便回:“人家小两口好着呢!谁说只有鲁新心疼媳妇儿,他媳妇儿也心疼他,这不是就陪他去地里了吗?”随后还不忘补充几句:“啧,这采儿也是,男人养家辛苦些怎么了?偏她有福不享,那细皮嫩肉的,也不知得受多少苦。”   那些好事的人把这话往村子里一传,以前嫉妒采儿好日子的,开始幸灾乐祸,都是农家女,在家再是个宝,嫁了人,你不也得任劳任怨。以前嘲笑羡慕鲁新娶了个光看不中用的漂亮媳妇的,这下闭嘴了,只是心底更加羡慕。瞧瞧,人家不但漂亮,还懂的心疼人,现在连地都下了,想想自己粗鲁的婆娘,男人们都想喝杯小酒,叙叙愁了。当然,想钱大哥这一类真心关心两人的,自是欣慰的。   不管别人如何说,如何想,鲁新一家的日子还得过。鲁新将采儿娘家的三亩地都种了甘薯,这玩意对地的要求不高,不像麦子。鲁新将买来的三亩良田都种了麦子。村子里很多人去年见甘薯值钱,便改中甘薯,鲁新瞧大伙抢着种,就和采儿商量继续中麦子。采儿没有他懂地里的事,可也知道物少则贵的道理,自没有不应的道理。至于娘家的那几亩地,那块地并不适合中麦子,种甘薯反倒较好。   玉娇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件事。前世自己曾遇到过一位四品中护军,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之情。能记住这个人,也是因他知道自己是虎口镇之人,不免谈及他曾落难与此,得一好心人家相助,才渡过一劫之事。这人也算是一位有恩必报之人,否则最后也不会被那户人家所累,落得个抄家贬为庶民的结果。玉娇想,即是如此,何不让爹娘代替那人就了这位将军。前世,要不是缺少靠山,爹娘也不会受那些哭。现在为爹娘找一位靠山,也不为过吧。至于改名不改名之说。玉娇想,既然柔柔的命能改,为何其他的就不能。那女人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是再改命一回,又能如何?   至于怎么改。   玉娇看着在院子里,撅着小屁股,趴在地上观察搬家的蚂蚁的柔柔,眼睛眯成一条缝。。。。。。   “柔柔,过来!”   “叽叽?”柔柔回过头,一张缩小版的采儿的脸,歪着脑袋,带着疑惑,看着玉娇。   “是姐姐额。”玉娇再一次无奈地纠正到。柔柔早熟,七个月就迈出人生的第一步,八个月就能叫爹娘。第一次被爹娘指着大伯家的闺女要她叫姐姐时,柔柔眨巴着大眼,望着玉娇叫了声“叽叽”。起初玉娇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知道她是在叫自己姐姐。随后无数次纠正她的叫法,皆以失败告终。   “叽叽?”   “。。。。。。”   “算了。叽叽就叽叽吧。”玉娇蹲在如今已经被鲁新两口子外加一对干爹干娘养成胖妞的肉肉面前,虚空摸摸她的头:“柔柔,想不想去镇上玩啊?”   “镇上,玩?”一岁的的孩子说话还不伶俐,不过简单的词语倒是可以。   “对啊!去镇上玩,很好玩的。”某只诱惑道。   “叽叽,去?”   “对啊对啊,姐姐想去。”   “。。。。。。”柔柔偏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一般,玉娇正打算再劝说两句,就听到她的回答:“好。”   晚上,鲁新和采儿从地里回来。这几日两人到邻村去收麦子。对于收完麦子后要再哪晒的问题,鲁新从打算买那些地开始,就盘算好。和那原先的地主商量好,帮他和里正乡里商讨,好让自己能用他们的谷场。甘薯不像麦子那般及着收成,遂两人便将之安排在后。   “爹~~”采儿受王进的影响,习惯食不言,一家子受她影响,在饭桌上,都不怎么说话。自柔柔会说话后,饭桌上倒是热闹不少。   “怎的了?”听到闺女茹茹的叫声,鲁新从饭碗里抬起头。   “去镇上玩。”柔柔在采儿的怀里,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噗。”小芝笑看着柔柔:“连路都走不稳呢!就想着出去玩啦。”   “柔柔,爹爹忙着呢。等过段时间不忙了,娘再带你去镇上,好吗?”采儿想她应是听到有人说去镇上好玩之类的话,孩子心性发作,也想去看看。   “爹~~玩”玉娇觉得柔柔实在是太棒了,瞧瞧那眼里盘旋的要掉不掉的水花,就这么瞧着你,谁能挡的住这架势。   “乖,不哭哈。”鲁新放下碗筷,一把把受了‘委屈’的她抱紧怀里:“爹后天就带柔柔去镇上,给柔柔买好吃的,好不!”见采儿皱着眉,立即补充道:“你前日不是说家里没盐了,油也差不多了,刚好上镇上买些。地里那些活,明日也是能忙活完的。”   采儿还是不大乐意,那些活照平日里的速度,也得一天半。鲁新要在一日内做完那些活,可不够呛。还有,柔柔虽一向乖巧,可毕竟还是个孩子。鲁新这一上镇,定是要带一大堆东西回来的,这多了个孩子,得多麻烦?不过看两父女那如同一出的神情,就这么看着自己,要是自己不答应,岂不成了罪人。   “明日有你受的。”采儿倪了鲁新一眼,接着说道:“小芝也一同去吧,刚好把你这段时日攒的荷包拿到镇上去买,挣得银子,自己受着,以后添补嫁妆。”   “二嫂~~”小芝不依地唤道。   “行,都去。媳妇儿你也一起去吧。”   “哪能都去,家里一堆事没干呢。你可省着点,别被你闺女的迷魂汤一灌,什么都给买。”要是别的时候,采儿不怕,这回有柔柔在,她还真有些担心。   自去年柔柔生的那场病,家里又花了不少钱。加上冬日里没啥进项,更是做吃山空。家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也就剩下自己身上的二两多银子。好在初春时,鲁新趁着闲暇时又和钱大哥进了几回山,才不至于太过拮据。   “嘿嘿,那你要什么,我给你买去。”鲁新抱着闺女傻笑。   “买什么买,钱太多了是吧。”采儿无奈地看着他的傻样,这人怎么一碰到闺女就成二愣子了:“快吃饭,吃完早些歇了。”   鲁新抱着闺女,带着小芝坐上村里一户人家的牛板车,花了三个铜板去了镇上。   小芝一路新奇地四处瞧,说来,她还是第一次上镇,以前是年岁小,后来大了得留家里看着。一直没什么机会。采儿也是想着该让她去见见,顺便帮忙照料柔柔,就让她一块去。   柔柔倒是乖巧,一路窝在鲁新的怀里,面对村里人的热情,也是笑着回应。这个叫一声婶婶,那个叫一声阿婆,把大家伙欢喜得不行。一路上欢声笑语,没一会便到了镇上。   “小芝,待跟紧点,可别丢了。”鲁新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好。”小芝抱紧手中的包裹,里面是二嫂和自己做的针线活。   鲁新先是待带小芝去了针线铺,将荷包,帕子之类的拿给掌柜的,卖了125文钱,又去王贵的杂货铺买了些东西,便带着小芝和闺女逛集市了。   玉娇在到了镇上后便离开几人。她之前是算好的,按家里的情况,虽赶了些,昨日差不多也能忙完活。不是不心疼,只是若是没记错,那中护军便是在今日落难,若是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玉娇一路飘到镇子的一个小巷中。没有人?难不成记错了!镇西,一人宽的巷子。没错啊!玉娇缓步行走在巷子里,观察着。突然,拐角处的一堆竹竿子引起她的注意。只见几根细长的竹竿散落在地上,竹竿的下面还有一个破篓子,篓子下有一堆暗红的污渍。采儿飘到篓子后,果然见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只是他上半身被竹竿和篓子掩住,玉娇看不清他的伤势,不过看地上的血迹,只怕是昨晚便在这了吧。玉娇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向鲁新的方向飘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尽量第二更   ☆、救人2   “柔柔,柔柔!”   “叽叽?”   “什么叽叽?”鲁新顺着柔柔的目光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嘘。”玉娇对柔柔笔画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柔柔一把捂住小嘴,眼睛滴溜溜的往四周瞧了瞧,娇俏的样子把众人欢喜得不行。   “柔柔,你做什么呢?”小芝奇怪地看着柔柔。   “柔柔,叫爹爹跟我来。”玉娇并不搭理鲁新和小芝的疑惑,现在最要紧的是趁那人没被救走前,让爹爹先动手。她并不知道那人具体是什么时候被救走的,所以更是要捉紧时间。   “爹爹,走,走。”柔柔一手搂住鲁新的脖子,一手拿着糖葫芦,指着前方,颇有一番指点沙场,一往无前的气概。   “去哪啊?”鲁新抱紧在怀中乱蹦哒的闺女,无奈地问道。   “去,去。”柔柔只知道要跟着玉娇走,可并不知道要去哪,又要如何走,她的小脑袋也容不下那么多弯弯道道,就只能不停地说一个字,去。   “行,去,去。好闺女,别蹦哒了,爹爹跟你去就是。”这闺女今天是怎么回事,鲁新心中满是疑惑。   “柔柔,你到底要去哪啊?”从集市到那条小巷,有不远的距离。鲁新一个大男人还好,可小芝还是个女孩子,走了一大半,便有些受不住。   “去去。”   “柔柔,说救人。”玉娇知道让一个孩子突然说这些话有些匪夷所思,可若是错过这次,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爹爹,救,救。”   “柔柔,你舅舅在另一个方向嘞。”小芝以为她是想去舅舅家,起先有经过王贵的铺子,也打过招呼。   “救什么?”鲁新不觉得闺女说的是舅舅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闺女不喜欢这个舅舅,甚至每次要去舅舅或者外祖母家,她都不乐意,和自己耍小性子。   “救救。”   鲁新承认,指望从闺女口中得到答案是不大可能的了,便认命跟着闺女手指的方向,在镇子里绕来绕去。   “二哥这是什么地方?”小芝缩在鲁新的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小心地探出头,看着前方的小巷。   这是个偏僻的地方,镇西是虎口镇最为贫穷的一个地区,屋子破败,更有许多无处安身的乞儿在此安身,显少有人经过。这也是那中护军,至今未被人发现的原因。   鲁新将小芝护在身后,他知道这个地方,只是并未来过,可是柔柔是如何知道的呢?鲁新看着从自己身上下来,犹自指着前方,眼神纯净的闺女,不由叹气,再说不寻常也是自己闺女,还能变了不成。   “一个少人居住的巷子罢了。”鲁新安抚性地拍拍小芝的头,带着她往那堆竹竿走去。   “二哥?”小芝试图将眼睛上的那只手拿开可惜没成功。   鲁新倒是也想把柔柔的眼睛也挡住,不过她正蹲在地上,对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好奇地打量着。   哎!鲁新捉住准备用手碰触‘死人’的柔柔。   “救,救,爹爹救。”不用玉娇教,柔柔也知道要如何说了。   玉娇忐忑不安地看着鲁新。她一直以为只要带鲁新找到这位中护军,一切便能顺其自然地发生。可她忘了,很多人遇到这些事,都是会逃跑的。而鲁新又会如何选择?如果是之前,玉娇还会肯定他会救人。可现在,他的无奈和纠结清晰地摆在她的面前,玉娇有些不确定了。   鲁新确实在犹豫,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若自己还是那个孑然一身的鲁新,倒是不介意救他一救。可现在自己有妻子,女儿还有一个妹妹要考虑,不能不多想。且不说这男人不知能不能救得活,就是救活了,谁知道他是个什么背景,若是个杀人犯或是大盗,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   “爹爹,救,救他。”柔柔见爹爹不动,更不让自己靠近那个人更是着急,眼睛刷得一下又湿了。   “行行,爹爹救他便是。”罢了,当是为柔柔积福,自己以后多在家呆就是。   玉娇这才松了口气。等鲁新将那人翻了个身,玉娇这才看清那人的伤势。忽略那些小伤口,最致命的是那条从右肩蔓延到肚脐的刀伤。玉娇觉得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这人还真是命大。   “啊!”鲁芝决定要救人的时候,就将遮住小芝眼睛的手拿开,小芝往前一凑,刚好看见那人满身的血。   “没事,还活着。”鲁新拿下食指:“小芝,和柔柔背过身去,我瞧瞧他的伤势。”   “嗯,好。”小芝抱着还在好奇张望的柔柔,迫不及待地转身。   鲁新掀开那人的衣裳,果真有一条刀伤横亘在他的前胸。血迹有些干涸,想必是昨晚受得伤,看样子应该没伤到内脏,否则也不可能活到现在。鲁新想,这人恐怕不能送去医馆,否则这青天白日的,还不回得闹出多大事,要是这人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自己少不得还得进趟衙门。若是带回家,这可不是短短一程路,怎么办?   “爹爹,给。”   “。。。。。。”鲁新看着闺女递给自己的陶陶罐罐,她是什么时候装进包裹的。   玉娇不自在地撇开脸(尽管没人看到。),既然是来救人的,总得做好准备不是。   “爹爹,水,洗。”   “。。。。。。”闺女,这不是咱们路上要喝的吗?   “爹爹,药,抹。”   “。。。。。”柔柔,真棒!   “爹爹,布,包。”   “。。。。。。”呜呜,柔柔,那是买给二嫂做衣裳的。。。。。。   就这样,鲁新这一趟上街买的东西,一半都给那人用光了。   一刻钟后,终于给那人简单地收拾好伤口,鲁新将外裳套在他的身上,背上他,就往家去。走的时候,是从一条小过回的,这样就能避开人群,也能省去不少麻烦。因远了些,且偏僻,中间还得翻过一片林子,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打这里过。   采儿将谷场里晒好的麦子装好,放进仓禀,才回的家。   采儿烧着水,看看日头,夕阳都快下山了,照理说鲁新他们也该回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咯吱!”院子的门被推开,采儿走出门,果真是他们回来了。还来不及出声,一看到鲁新背上的人,便蹙起眉梢。   “阿新,这是?”   “待会儿再说,媳妇儿,把小芝的房打开,我把这人放进去。”家里就两间房,总不能让他睡主屋。   采儿听完鲁新的解释,倒是没责怪他。鲁新见采儿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小芝,答应二嫂一件事,好吗?”采儿严肃地看着小芝。   “嗯,好。”这样的二嫂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不过小芝知道二嫂定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这人是你们回村路上遇到,你二哥心有不忍,才救回的。与柔柔没有一丝关系。记住了吗?”   鲁新心里一顿,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虽说也觉得闺女这番行径不寻常,可也想到这些。自己倒是没什么,小芝还小,若是不小心说漏嘴,可就麻烦了。鲁新歉疚地看着采儿,是他想的不周全。   “嗯,是二哥救得,和柔柔无关。”小芝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采儿见她应承,也就不再多说。想到屋子里躺着的那个男人,采儿总觉得不妥当。这家里就鲁新一个男人,若是他不在家,自己行事也不方便啊!   “小芝,你最近到二哥房里,二哥你和二嫂睡床上,二哥打地铺。你先进屋去。”柔柔早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鲁新交代完小芝,才从椅子上起身,蹭到采儿身边。   “采儿。。。。。。”   “我没生气。”采儿刚一直在想改怎么安排好这件事,猛一抬头,就见鲁新局促地站在自己身边,才知道自己严肃地神情恐是令他起了误会。   “阿新,无事,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说,这件事也是因柔柔而起哪能怪你。不过,”采儿靠着鲁新,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这些日子,咱们恐怕都得在外忙活,家里就小芝一人,这人可如何是好?”   “你刚不也说他受得是外伤,并未伤及内府,又用牛大爷给药重新包扎一番,想必这人也无大碍了吧。”采儿也曾和牛大爷学过点医,刚好是外伤为主。   “嗯,就怕这人又有了起伏,小芝一人忙活不过来。”   “不会的,那人受如此重的伤都能挺到今日,又怎会过不去这关。且都是命,能不能挨过,就看他自己了。”不怪鲁新心狠。他是真不敢将那人送到医馆,就是回村时,他也是避开了村里人的。否则,要是因此给家里招来蜚语或麻烦,自己悔都来不及。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男人不像是挺不过去的样子。   “哎,那就这样吧。阿新,你说柔柔?”采儿抬头,心里止不住的担忧:“怎么像是早已知晓这人有这一劫,刻意去救他的。”两人想起前日柔柔说要去镇上的事,更觉得不对劲。   “这。。。。。。”其实鲁新也解释不上来,要说闺女只是五官异于常人,那还好说。可现在这情形,可不是一句异于常人可以理解的。说起来,这闺女确实从小与别的孩子不同,从不哭闹,也不任性,好带的很。而且这孩子似乎对于别人对她喜恶敏感的很。那些不喜欢她的人,哪怕装的再好,闺女也不愿靠近。更有那坏心肠的人,一靠近她,便苦恼不休。   还记得她八个月大时。有次独自在院子里玩耍。村子里来了个陌生人到自己家讨水喝。小芝给他一碗水,刚要到厨房去干活,转身就见柔柔大声哭闹,小芝仔细一瞧,就见那人手伸向柔柔的方向,像是没想到小芝会突然转身会,整个人僵在那。小芝想到前日听到的隔壁村有孩子失踪的事,赶紧大喊,大伙把人捉了,一查,还真是个人贩子。   还有,有时候她一个人呆着,会自言自语,傻乐个不行。先前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可爱,可这一联想,还真有些不对劲。   “该不会是有什么。。。。。。”后面的话采儿并未说明,可意思很明显。   玉娇看着采儿蹙眉的样子,很是沮丧,自己是娘亲想的那个‘东西’,可并不是娘亲想的‘坏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就算是,那也不是坏东西。你看柔柔不是好得很吗?”鲁新并不信鬼神之说,那次采儿病重是个除外。   “嗯。”虽是这般说,采儿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鲁新见她不能释怀,宽慰道:“你忘了,咱们年初不是还去寺里为柔柔求过签,那和尚还说柔柔命中有一劫,不过已然渡过,之后便是难求的平安富贵之命吗?”   “对啊!”听鲁新这么一提及,采儿才想起这件事。当初,柔柔大病初愈,采儿还是日日小心谨慎,鲁新,不忍她整日担忧劳神,便在元宵节那日,带着一家子去广缘寺祈福。 “那主持是得道高僧,定是不会错的。。。。。。。”   赵子阳醒来的时候,除了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还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若不是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依他的本能,只怕早已踹飞对方。   “。。。。。。”谁家的娃娃,赵子阳看着上方好奇地盯着自己的那双无暇的目光,咽了口口水。   他记得昨日收到那偷袭,不慎被砍伤,除掉最后一个黑衣人后,没跑一会儿,就晕倒,还以为必死无疑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也不知是哪户人家救的自己。   “叽叽,叽叽,醒,醒了。”赵子阳扭曲着脸,看着这个小胖妞兴奋地拍着自己手臂的小手。自己很想说,他手上也有伤啊!不过,这小娃娃看样子也就一岁,能听得懂吗?   “知道,知道,柔柔别拍了,他会疼的。”   “疼?”   “是啊,会疼。所以柔柔不能这么拍他哦。”   赵子阳以为这小胖妞知道自己疼,刚松了口气,就见小胖妞脸贴近自己的脸。   “吧唧”好大一声响,“不疼,柔柔亲亲。”   玉娇“。。。。。。”   赵子阳“。。。。。。”   玉娇缩了缩脖子,她记得,好像,大概,听说这赵子阳不近女色,是个断袖吧。这也是自己敢把他带回家的原因。   赵子阳抽搐着嘴角,看着头上那个笑得开怀的的那个小胖妞,不断安慰自己,无碍,她是个孩子,一个连黄毛丫头都算不上的孩子!   “咳,那个,柔柔。”   “叽叽?”   “对,柔柔很棒!”孩子还是得多夸夸的。   “嘻,棒!”   “对,柔柔棒,快点出去找小姑,他应该饿了。”这么久,不饿也该渴了吧。   “找小姑。”柔柔爬到床沿,迈着小粗腿,顺着鲁新给她做的小梯子,下了床,蹬蹬两下就出了门。   赵子阳看着身手矫捷的小胖子,心里想着,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是个女的。不过,‘叽叽’是什么玩意儿?赵子阳顺着柔柔刚的目光一探,当然是什么也没看到。   赵子阳喝碗一碗水,才正式打量起这个屋子。一间收拾的还算齐整的茅草房,屋子里就一张床和一个箱子。箱子上放着一个针线篮子,原先应是个女子的闺房。   “姑娘。”赵子阳想起身对小芝行礼,却被她狠狠地瞪了眼。   “你别瞎动,伤口破了,我可不会弄。”   “那就失礼了。”赵子阳双手作揖,赔了个不是。虽然觉得这女子凶了些,不过人家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说也是为自己好。   “哎,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二嫂说你饿了一晚,只能先喝些粥。那东西精贵着呢,二嫂也真舍得花。”最后一声小芝是小声嘀咕,可赵子阳自幼习武,听力自不是常人可比。看来这家子,真是良善之人啊!赵子阳知道对于这种人家来说,就是白面都是显少吃的,更别说是一斤就近一钱的大米。   赵子阳一口一口喝着小芝喂给自己的粥,很想夺过来,一口喝碗。不过以自己现在的样子,还真不大可能。   “咕~~”赵子阳嘴角又是一抽,小芝的脸颊微红,玉娇有种捂脸的冲动。   柔柔巴巴地看着碗里的米粥,闻一闻飘来的香味,瘪了瘪嘴。想到娘亲出门前说的,这是给这位叔叔吃的,要是他没的吃,病就不会好。柔柔又失望地低下小脑袋。   赵子觉得自己要是还能再吃下去,真的就是一种罪恶了。   “姑娘。”   “别,叫我小芝吧。”小芝对于他的这种说话方式真不习惯。   “小芝姑娘,我吃饱了,你给这位。。。。。。”   “柔柔,她是柔柔,二哥的女儿。”小芝笑眯眯地回道。这男人虽然长得娘们了点,但是还不错,懂得将东西给柔柔吃。要是赵子阳知道小芝对他的评价,指不定得气死。想他在京都也是受不少闺中女子青睐的青俊男子。想不到到了她这,竟成了娘气。   “柔柔啊!”应该是肉肉吧!赵子阳看着柔柔嘟嘟的脸,腹黑地想。“小芝姑娘,你给柔柔吃吧。”   “那是你说的啊!”小芝一点不客气地将剩下的小半碗米粥端到柔柔面前。说来柔柔也就吃过两回米粥呢!这些本也是鲁新特意买来留给她偶尔解解馋吃的。现在赵子阳一来,全归他了。   柔柔看着小芝递来的米粥,喉咙滚动了下,抬头望向玉娇。   “柔柔乖,叔叔没吃饱,饿饿,会生病的,柔柔留给叔叔吃好不好?”其实那米粥也就一小碗。赵子阳根本没吃几口今天要是让柔柔吃了只怕接下来都会这样。玉娇不希望赵子阳因此,身子落了下来。   “不吃。”柔柔对着小芝摇了摇头。   “为什么?柔柔不是最喜欢吃米粥了吗?”小芝不解地看着她。   “叔叔,病,吃,好。”柔柔一字一顿得说道,却让赵子阳有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这。。。。。。”小芝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要是二哥和二嫂知道自己私自将米粥给柔柔吃,定也是不开心的,可是,自己就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给他吃可惜了。哎,算了,小芝赌气地将米粥放回床上:“你吃吧!我们家柔柔懂事着呢!才不会稀罕这点东西。”说完便掀帘出门去了。   赵子阳瞪着床上的那半碗粥,欲哭无泪,自己要怎么吃啊!   “叔叔,吃。”柔柔拿着汤匙,舀起一口粥,颤颤巍巍地举到赵子阳面前。   赵子阳看着眼前这双干净得仿佛能洗净天下一切污渍的眼,突然就卸下心防,张开嘴,吞下这口粥。似乎,比刚好吃了呢!赵子阳想。   采儿和鲁新今日回娘家收拾那些甘薯,想来再花三天也就能干完了。鲁新照例还要去王母那帮几天忙,之后便是忙活自己的事了。   “二哥,二嫂,那人醒了。”小芝一见两人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嗯,怎样,有发烧吗?”采儿累了一天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去理会这些,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开心的。   “没呢!那人还吃了一碗的米粥呢。”   “等咱买了粮,也给小芝买点大米。”鲁新笑着回头说道。   “我才不吃,给柔柔吃。”虽是这么说,可那嘴角还是止不住地往上扬。其实采儿每次给柔柔煮米粥时,都会给小芝乘一点,不过毕竟少,说不喜欢吃,是假的。   “呵呵,都吃,都吃。”鲁新很是欣慰自己的妹妹能如此懂事。   “阿新,你去瞧一瞧那人怎样了吧!”   “行,那你先去洗漱,待会儿换我。”鲁新随意洗了把手,甩到半干,便进屋去了。   “咯咯咯。。。。。。”还未进屋,鲁新就听到自家闺女的笑声。鲁新掀开帘子,就见柔柔手里拿了块玉佩,对着自己救回来的那个男人笑得开怀。   “恩公。”赵子阳见鲁新进来,便知道定是小芝口中的二哥,也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躺着吧,仔细扯到伤口。”鲁新按下起身的他,一把抱起长开双手的闺女:“还有,蹦恩公恩公得叫。我叫鲁新,你爱咋叫咋叫,就是别叫恩公。”鲁新简单的说了下自己就他的事,也算是交代清楚他为何会在此。   “鲁大哥,在下姓赵,名子阳,您若是不嫌弃,便称我一声子阳。说来惭愧,那日遇着一伙劫财的,在下争一时之气,与他们发生争斗,才收重伤。若不是有鲁大哥,只怕在下这条小命就没了。”赵子阳感激地说道。   “我不过是顺手罢了,没那么多礼。你也甭客气。不用子阳,看你的打扮,想必也是富裕人家的,要不要我替你去送封信,免得家里担忧。”鲁新听他说是遇到劫财的,且不似说谎,心底松了口气。   “无妨,小弟自小爱外出云游,经常十天半月不还家,家里也是清楚的。”赵子阳淡笑回道。   “行,那你就在这好好养伤,我们家就粗茶淡饭的,你也别嫌弃。”鲁新坦然说道。   “怎会,小弟感激还来不及。”赵子阳不是个挑食的人,这个倒真不介意。   “柔柔,将玉佩还给叔叔。”鲁新拿过闺女手中的玉佩。这一看就是精贵的东西,要是摔了碰了,自己可赔不起。   “拿,拿。”柔柔扑腾着身子,往玉佩伸出手。   “鲁大哥,这是我给柔柔的见面礼。身上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个小玩意能见人了。您莫不是嫌弃了吧!”   “那是啊!这东西太贵重,我是要不起。子阳,拿回去。柔柔别闹。”鲁新严肃地说道。   柔柔第一次见爹爹凶自己,鼓着嘴,眼泪哗啦就留了下来。   “哇~~爹爹,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养伤   赵子阳尴尬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鲁大哥,这真是小弟的一点小心意,不值钱的。”   鲁新按住在怀里乱动弹着要下地的柔柔,并不向先前那般急着哄她,严肃地对赵子阳说:“对你来说,或许这是随手可丢的小玩意,可对我们来说,却是能抵得上一年的开销,许是更多。子阳,你别说了,这东西我不能收。”   赵子阳还想说什么,鲁新此刻已经转身抱着柔柔出门去了。   “怎的哭了?”采儿接过哭得一抽一抽,大老远就伸手要自己抱的闺女,疑惑地看向鲁新。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呢!小时候就是饿了,或是有个三急,也就哼唧几下,是什么事让闺女哭得如此伤?   “也没啥事。”鲁新看着窝在采儿肩上,就是不愿搭理自己的闺女,很是无奈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哄哄就得了。不过那玉佩,是真不能拿。本是好心,若是收了,可不就变味了。”采儿轻抚哭睡着的柔柔的背,对鲁新说道。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鲁新最喜欢的便是采儿这一点。若是旁家的媳妇儿,要是听到自家男人这般做,指不定得闹翻天。要知道,这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能有这么笔天降的财,谁不乐意要啊!可偏偏自家媳妇儿就不一样。   “行了,瞧你那傻样,快去洗洗,该吃了。”采儿撇了眼鲁新,抱着柔柔回了主屋。   玉娇乖乖地跟在采儿的身后进了屋。其实,柔柔之所以会发作哭闹,很不一部分原因要归于她。   柔柔是个孩子,对漂亮的东西喜欢在所难免。那赵子阳见柔柔对自己的随身玉佩感兴趣,随手便解下来给她。玉娇也知这不是太过贵重的物品,所以在柔柔征询的时候,鼓励她拿。毕竟自己救他,本就是有目的的,现在收他一块玉佩也没什么过的。只是没想到鲁新会拒绝,这时候柔柔以为把这玉佩归于她所有。所以才会有这一番事故。   玉娇并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什么错,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是自己前世从那女人学到的思想。当然并不是说事事都要求回报,只是这件事自己本就是打着谋利益的角度出发,又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将来这男人能否记得自己爹爹的恩情,或是有机会回报自家,还是个未知数,还不如趁现在先捞回点本。不过自己爹娘性子淳朴,当然不会有自己这种想法。   采儿将熟睡的柔柔放在炕上,提她拭去眼角的泪滴,满脸慈爱地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小家伙,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你爹爹是为你好呢!还说你爹爹坏,恐怕你接下来一天不对他笑,他就得难过一天嘞。”笑道今晚鲁新辗转难眠的样子,采儿不禁掩嘴失笑。   “二嫂,柔柔现在睡,只怕今晚该睡不着了吧。”都怪那个叫啥子赵子阳的,要不是他和柔柔闹,她也不会一直不肯歇着。   “无碍,反正她不睡也不会闹。”这一点又是柔柔特别的地方之一。半夜醒了从不哭闹,自己和自己玩半天,等累了接着睡,完全不影响大家的睡眠。这还是鲁新无意中发现的。   “阿新,待会儿陪我送饭给赵公子吃,顺便看看伤口如何。”让鲁新一同去也是避嫌,虽然在自己家,鲁新也不会介意这些,可采儿还是觉得自己和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呆一个屋子里不合适。   “嗯,好。”   采儿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也知道他定是还在想柔柔的事。闺女从小和他好,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吃味。这冷不禁从闺女嘴里冒出这个话,能不伤心,又担心吗?   “鲁大哥。”赵子阳见鲁新端着饭菜进来,想起身。   “不都说叫你别动吗。碰了伤口可怎好。”鲁新不能理解这些公子哥的多礼不过也不好多讲,就介绍起自己身后的采儿:“这是我媳妇儿,采儿。”   赵子阳向鲁新身后望去,只见一个袅袅身影,款款而来,这些日子的劳作让采儿白皙的脸有些黑,倒也不影响她原本新秀的脸。赵子阳没想到在这小村子里还有这般小家碧玉的妇人,倒是比那些圈养与笼中的金丝雀小姐们多了份随性,却又不似一般妇人的粗莽。   “嫂子好。”赵子阳笑着问好。   “嗯。”采儿微微一笑。   “鲁大哥好福气,娶得嫂子这般好女子。”赵子阳见采儿行事大方得体,比之某些官宦之女,更甚一筹。   “不过小妇人一个,哪值得子阳这般夸奖。”采儿见赵子阳称自己一声嫂子,便也随鲁新叫他的名字。   “哈哈,要是这村里的妇人都想嫂子这般,那京里那些自诩大家闺秀的女子们皆该自惭形愧,去投那护城河了。”   “大家闺秀又如何,也不及我家媳妇儿一根头发。”鲁新自豪地说道。   采儿倪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哪有这般脸皮厚的。   “哈哈,是是,那些惺惺作态的女子,岂能与嫂子相比,咳咳。”   “行了,你们俩,够了。”采儿见赵子阳咳得厉害,赶忙制止。鲁新解开赵子阳的衣裳,采儿见没有渗血,才瞪了两人一眼:“还是小孩子不成,都消停些。”   “咳咳。”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又各自撇开。   采儿仔细查看了下伤口,牛大爷给的药还是很管用的,虽然只过了一天,但赵子阳的伤口恢复的还不错。   “好在你底子好,没伤及内府,否则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采儿说道:“这些日子,你好些养着。刚好我们家粗茶淡饭的,要虾没虾,要鱼没鱼,更是没有山珍海味,淡淡的口味,正好养伤。”说完,采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哪里敢嫌弃,要不是鲁大哥相救,小弟这条命都没了,哪里还谈的到山珍海味,便是一碗茶,也是极好的。”赵子阳淡笑到。   “行,那你就安心呆着吧。”鲁新见也差不多了,便对采儿说道:“咱们也去歇着吧。”   “辛苦二位了。”赵子阳真切地说道。   “嗨,哪来那么多话,一个大男人的。”鲁新摆摆手:“有什么不舒服的,喊一声便是。我和媳妇明日去她娘家干活,家里就小芝和柔柔,有什么不舒服的,让小芝帮忙。”   “是,是。”赵子阳这会也知这一家子都不爱自己对付京里人的那一套,便应承到。   鲁新出了小芝的房门,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采儿往屋里跑。   “你慢点,柔柔现在睡着呢!你瞧了又有什么用。”采儿被鲁新猛一拉,险些栽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里又是吃味,又是好笑。   “这不是心里念着,不踏实吗?”鲁新搂住采儿,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见着就踏实了?”   “嘿嘿。”   “瞧你那傻劲。”采儿窝在鲁新的怀里,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第二日,鲁新等不及闺女起床,就昨日的事与她和好,便和采儿去了邻村。   柔柔起床没见着爹娘,小芝这时候也在院子里忙活着。便大胆地和玉娇交谈起来。自玉娇发觉柔柔能理解自己的话时,便和她说过不能透露自己的存在,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能和自己交流。刚开始柔柔不大习惯,现如今已经不错了。   “叽叽?”   “爹娘去婆婆家干活了。”   “叽叽?”   “傍晚就回。”   “叽?”   “要去看赵子阳?”前两个是最近一段时间柔柔起床必问的。这最后一问,是她猜的。   “嗯。”柔柔爬起身,就要下床。   “等等,先把衣服穿好,会着凉的。”玉娇皱眉看着只着里衣的柔柔。   “叽叽~~”柔柔拿起床头的小衣裳,怎么也套不进去。最后扁着嘴,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玉娇。   “叫小姑。”   “姑,姑。”某小芝眼前一亮,欢快地叫起来。   赵子阳早就醒了,可是自己不能动,这里又没有书本子打发时间,他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听到隔壁传来的孩提声,想到昨日的那个小胖妞,赵子阳不由轻笑,其实她虽然胖了些,但白白嫩嫩的,长得还是很讨喜的。   “阳,阳。”   “慢点,柔柔,小心摔着。”小芝紧跟着她,看着她摇摇摆摆地翻过门槛,心提的老高。偏柔柔又喜欢自己走,自己想抱她都不成。   “阳,阳。”柔柔眯着眼睛,咧着嘴趴在床头,望着赵子阳。   “阳是叫我吗?”赵子阳挑眉。   “阳,阳。”柔柔点头,眼睛弯的都成了一条弧线。   “柔柔,要叫叔叔的。”小芝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无妨。”赵子阳到觉得,比起叔叔自己更喜欢这个称呼,似乎,嗯显得更年轻。   “可是。。。。。。”小芝还想说什么,柔柔已经叽里呱啦地和赵子阳交谈起来,看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算了,大不了让二哥管管。小芝想有这男人和柔柔玩也好,自己还得去给这人煎药。便去了院子里。   赵子阳在床上呆了三天,终于被允许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这日,赵子阳在院子里坐着小板凳,晒着太阳,顺便看着某个小屁孩。过着这二十多年来少有的悠闲日子。正是惬意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的一片嚷嚷声。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_<)   ☆、讨债   “来了,别敲了,门都快被你们砸烂了。”木板门被外面的人敲得嘎嘎作响,小芝边厨房跑出,边喊到。   “呀!”才刚拔出门捎,小芝就外面的人敲门的劲给冲撞到地上。   “你这人,怎么。。。。。。”小芝抬起头,便看到门外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手拿胳膊粗的木棍相继走进院子。   “你,你们找谁?”小芝往后退了几步,惊慌地看着这一伙人。   “找谁?”走在前头的男子蹲下身子,一把捏住小芝的下巴:“这是鲁新家没错吧。”说完不等小芝回答,就抬头环视院子一周:“娘的,还以为是个好差事,没想到又是个穷鬼,呸。”   小芝颤抖着身子,也不敢去擦脸上的脏污。这一幕太过熟悉,当初讨债的人上门的时候,自己就经历过一回。可那时候有大哥,二哥在。现在家里除了自己,就只有。。。。。。对了,那个赵子阳。小芝扭过头,试图去看赵子阳。   “嘶。”   “动什么动,让老子瞧瞧,你这小丫头值个什么价。”那人粗鲁地扳回小芝的脸,还在上面磨蹭了几下。   “住手!”赵子阳看着前院的情景,不禁皱起眉头。他一听见前院的响动就起身。鲁新家有个前院和后院,后院种了许多的蔬菜。自己为了避免麻烦就到后院呆着。也是因此才不能立马到前院来。   “你就是鲁新?”领头那人打量着赵子阳,虽然穿着简陋的粗布衣裳,可那通身的气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庄稼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赵子阳见那人松开小芝的下巴,便不在走动,而是依在门边,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那伙人。   领头人只觉得那目光如同看死人般冰冷,不觉打了个寒碜。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小心我老大。。。。。。”   “趴!”领头人一巴掌拍在那个插嘴的小弟头上:“滚一边去。”   “是,是。”   “这位小哥,我们今天是冤有头债有主,找的是姓鲁的,并不想多惹麻烦,相信小哥也不愿惹火上身吧。”领头人也是有点眼力劲的,虽不知这人到底是谁,但绝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不过做自己这一行的,本就得罪人,最怕的就是平白得罪大人物。自己可不能不小心呐。   “是啊!我这人最讨厌的便是麻烦。”赵子阳见那领头人松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可你说的姓鲁的是我大哥,你说这麻烦,我是惹还是不惹呢?”   “哼,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见赵子阳铁了心要管这事,也不再客气:“要真动起手,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老子打的。”   “嗯,是不够打的。”赵子阳磨蹭着自己的尖下巴:“不过,我是斯文人,一向不主张动手。说说看,你们找我大哥到底是要做什么?”   “干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可能,我二哥从不赌博,怎么可能欠你们的钱。”小芝不是傻得,瞧这班人的样子就知道是那赌场里的打手。可鲁新这辈子最恨的便是那爱赌之人,自己怎么可能去赌。   “鲁新是不赌,可没说他不欠人钱啊!”那领头人蔑视地看了小芝一眼,才对她说道:“那王进,想必小丫头你知道是谁吧!”   小芝脸色一白,怎么会:“不对,他是二嫂的亲大哥,怎么可能让你们来逼钱,况且二哥说过这二十两,三年后才要还的,如今才过一年,怎么就突然来要了呢!”鲁新当初会虎头村时,便和家里人说清楚过这件事。小芝当然也是清楚的。   赵子阳对小芝倒是有些另眼相待,这丫头虽然害怕,不过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事,亦是不错的了。至于鲁大哥的这些家事,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了来当初也是不得已,才和嫂子的娘家借的钱吧。   “啧,看不出来啊!小丫头还蛮精明的。”领头人想去捏早就躲到一旁的小芝,却在赵子阳的一个眼神下,悻悻地收回手:“是这样没错。不过那王进昨日在我们赌庄输了三十两,还了十两,剩下的二十两,哦,不对,是四十两,可不就说让你二哥还了吗?”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小芝节节后退。   “至于你问为什么要四十两,小妹妹,你当这钱都是白拿的啊!那得利息啊!二十两,过了一年,才收你们二十两的利,那已经是很宽厚的了。而且,我们也是为王进打算,他现在对我们可是感恩戴德呢!”   那领头人一脸我很宽宏大量的模样让小芝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你胡说,当初根本就没说要利钱的!”   “是没要,可那是王进,现在这笔债归我们赌庄,我们不能做亏本的买卖是吧!算了,我和你个小丫头讲有什么用。你二哥呢,快叫他回来。我们可不是开善堂的,还三年期限,这三年我们还不都喝西北风去了。”那领头人说的起劲,竟忘了赵子阳的存在。直到一个小弟唤了下他,又指了指黑着脸的赵子阳,才不自在地咳了咳。   “四十两是吧!”赵子阳也清楚这些赌庄的人,若是在京都,自己自然不怕,可现在自己还真不敢和他们硬来。   “是啊!四十两,怎么,小哥是打算替鲁新出?”领头人打量他这一身的装扮,还真看不出哪里有值钱的地方。   小芝也期待地看着赵子阳。   “四十两,我没有。”小芝的目光一下暗淡下去,她甚至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这人带走。   “不过,”小芝抬眼瞪向某人,这人说话能不这样吗?   “呵呵,”赵子阳也是看到小芝的眼神,摸了摸鼻子,看向身后。小芝这才发现,柔柔躲在她的身后。小芝神色一禀,难不成这人在打柔柔的主意,可恶!   “柔柔,把玉佩给我好吗?”赵子阳蹲下身子,对抱着自己大腿的柔柔说道。   “柔柔的。”柔柔把玉佩紧紧的抱在怀里,戒备地看着他。玉娇很无奈,这赵子阳那日每天都会在鲁新夫妇不在家的时候,把玉佩拿给柔柔玩,还说自己只是帮忙保管,这玉佩是她的。这下可好,玉娇知道赵子阳是想拿这块玉佩抵债,可要想从柔柔手中拿回来,可不容易。   不过,自己前世倒没听爹娘说起过这件事,今日是有赵子阳在,那前世呢?他们又是如何度过的?   “对,是柔柔的,叔叔拿玉佩给柔柔变个戏法如何?”   “变!”孩子最是好奇,柔柔一听便交出手中的玉佩。玉娇见赵子阳在玉佩中间的某一点轻轻一按,只见一块完整的龙凤佩分成两半独立的一龙一凤。   “给。”赵子阳将凤佩递给柔柔。柔柔接过凤佩,又想去拿龙佩。却被他捉住小手:“这一半,先借给叔叔。过几日,叔叔就把这半块玉还给柔柔好不好。”柔柔看看赵子阳,又看看龙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赵子阳这才松口气。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领头人见赵子阳转过身子,叽叽咕咕的也不知在干嘛,又不敢上前,终于忍不住喊到。从小芝的角度倒是刚好可以看到他从柔柔手上拿过一块玉佩,知道他不是打算卖了柔柔,钱又有了着落,也不再担心。   “急什么!”赵子阳缓缓站起身,又回到先前的姿势,将龙佩抛到那人手上:“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制成的玉佩,别说是四十两,便是四百两也不止。你拿去吧!”   “四百两!”那人到抽一口冷气,拿起玉佩对着日光照了照,果真是通透无比,那小龙更是栩栩如生,冒着冷气。最特别的是那龙眼,领头人对着那眼看来几顺,竟出了一身冷汗。真是邪气!领头人心想。   “咳,我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今日就看你面子,信你一回。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兄弟们,我们走。”   “等等!”   “怎么,想反悔?”那人警惕地握起木棍。   “借据留下。”赵子阳像是一点没察觉到他们的防备,冷言道。   “这个啊,给你。”领头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小芝跑过去接住,立马又跑到赵子阳身边给他看。她并不识字,这一年多,采儿虽然也有教,可也就勉勉强强认得自己的名字和几个简单的字。   “你二哥是为了娶你二嫂才欠钱的吗?”赵子阳问道。他想过很多理由,倒是没想到是因这个。还真是少见,娶媳妇儿还能欠聘礼的。   “嗯。”虽然事出有因,可见赵子阳这般问,小芝还是不自在地低下头。   “那应是没问题了。”赵子阳仔细看了遍借条,才对那伙人说道:“我也不怕你们说阴招,只是这说阴招的代价,可不定时你们付的起的。”   领头人被他嘴角略微勾起的冷笑吓得又打了个寒碜,心里忍不住一阵骂娘。   “怎么会,怎么会。我们都是诚信人,做的诚信事。那啥,我们还得回去交差呢,就不打扰了。”说完,一伙人便跑了。   屋子外躲着看热闹的几个人这才冒出个头,议论纷纷。赵子阳和玉娇早知他们躲在那,可人情冷暖,危难关头,能真心出来帮你的又有几人。玉娇看着缩在最角落,哪怕再担心小芝,到最后也不敢出来露一面的鲁桥,冷笑一声,便转身回了屋。   ☆、第四十五章(修)   赵子阳半躺在小床上,苦笑不已。什么时候自己竟连走几步路,都如此辛苦了。幸亏那帮打手没瞧出来,不然,事情就没那么好收拾了。   小芝局促不安地看着床上的赵子阳,欲言又止。   “小芝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要是再不开口,这丫头还得扭捏到什么时候?   “赵,赵公子,那玉佩真要四百两吗?”四两都都呛的,要是四百两,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是啊,骗你做什么。”赵子阳看着小芝扭曲的脸忍不住想逗逗她:“哎,那是我如今所有的身家了,若不是迫不得已,还真不舍得给那群人。”   “你白长副聪明像啦!你不会让我去点当铺典当了,再拿钱去还啊!四百两,四百两,我们怎么可能还的起!”说到最后,小芝的眼眶都红了。   赵子阳不过是开个玩笑,却不想小芝如此当真,不免有些后悔。   小芝抽了抽鼻子,逼回眼眶里盘旋的泪花:“不管怎样,今日谢谢你,至于钱的事,等我二哥回了,自会写欠条与你。”   “等等,”赵子阳,叫住转身的她:“小芝姑娘,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而已,让姑娘如此伤心,倒是我的错了。”   “玩笑?”小芝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是啊,那玉佩根本不是什么和田玉,而是普通的玉石做的,顶多也就值个四五十两。”赵子阳心里虚了一把汗,把如此贵重的物品说的这般廉价,真是罪过啊!   玉娇自回屋,就一直在研究那半块玉,她不是小芝,前世走南闯北,自是对玉有一定的了解。这玉为和田玉不假,只是在这个时代并不缺和田玉,所以也没太值钱。她原野以为不过百来两银子,而这些银子对于赵子阳这样的世家公子来说,确实不算贵重。所以她才同意柔柔拿。不过这玉设计的巧夺天工,只怕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玉吧。   “那,那伙人?”若是他们知道受骗,返回找自家算账如何是好。   “我不说了,那玉少说也有四五十两,足够抵债,他们又怎么会来算账呢?放心,不会有事的。”赵子阳浅笑。   “对,还有多的呢。”想到那些多余的钱,小芝又是一真心疼。   “不过你放心,那钱,我二哥会还你的。”虽然,还是很多。   赵子阳淡笑不语,还是等鲁大哥回了,与他说吧。   等小芝终于放心地出了屋子,赵子阳一直强撑的身子才一下子瘫软下来。   “阳,阳?”赵子阳的动作打扰到专心摆弄玉佩的柔柔。见赵子阳似乎很难过的样子,就三两步爬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抹了把他脸上细密的汗珠。   “呵呵,没事。”是没事,只是牵扯到伤口,有些疼罢了。想自己从小娇生惯养,哪怕是习武,也有一大堆人伺候着,哪受过这般伤。   “叭”   赵子阳感受到脸上湿漉漉的触感,再看看某双亮亮的大眼睛,失笑不已。这家人到底怎么教的,这孩子怎么如此爱亲人呢?不过,习惯了,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吧了。   鲁新和采儿匆匆赶到家门口,没有预料中的天翻地覆,也没有预想中哭闹不休,打骂混杂的声响。心里更加不安。因为自家就在村口,所以他们还没有碰到村里人,也不了解事情到底如何了。   “阿新,不会有事的。我走之前让你嫂子去找你大哥了。他总会帮忙的。”说是这样说。可想到那个胆小怕事的男人,钱同跃还是有些不屑。身为大哥,没有个大哥样,连娶个媳妇都要弟弟帮忙。这样的男人还想让自己高看,怎么可能。若不是事发突然,自己也不会让自家婆娘去找他帮忙。但愿这次他能有点作用。   “嗯。”鲁新也希望像他说的那般,他捏了捏采儿僵硬的手,朝她安抚性地点点头。   “小芝,小芝。”鲁新推开门,喊了起来,声音中夹杂的微不可查的颤抖,让采儿忍不住想落泪。   “二哥,你回来啦。”   见到奔出来的小芝,三人终是松了口气。   “小芝,柔柔呢?”采儿一把上前,捉住她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在屋里。。。。。。呢。。。。。。”小芝看着已经进屋的二嫂,有些愣神,好快啊!   “钱大哥,先进屋吧。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有钱大哥,自己还蒙在鼓里,家里就两小孩加一伤者,可如何是好。   “嗨,咱俩还客气这些做什么。况且里面还有我干闺女的。你嫂子还在家等我呢,我就先回了。”钱同跃也知道这一家子今天定是受了不少惊,自己呆着不合适。   “那行,等过两天,我请大哥大嫂喝酒吃菜,可不能推辞。”   “这白吃白喝,哪里会有往外推的。我等着,若是酒不够了,我可得找你算账。还有,好好安慰安慰我干闺女,可别让她受了惊,改日我再来看她。”   “一定,一定。”   “柔柔。”亲眼见到闺女,采儿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怎样,有没磕着,碰着?那些人有没欺负你,或者吓到你。”   “娘~~”柔柔不知所措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娘亲,她试图用她的小胖手,擦干那些泪,可越是擦,越是流的迅速。   “没事,娘是开心。”采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想到屋子里还有别人:“让子阳看笑话了。”   “嫂子爱女心切,方才落泪。子阳又怎会看笑话。”赵子阳一向讨厌女人的眼泪,那是无能的表现,可今天,赵子阳却觉得很美。在那个深宅大院,连孩子都成为争宠的工具的牢笼,有几个能为自己的孩子留下这般真切的泪。就连自己的娘,也把多余的怜惜全给了体弱多病的二弟了吧。   “等到子阳做父亲的时候,就能理解了。”采儿淡笑,脸上犹挂几缕未拭净的泪痕,饷午的阳光从敞开的纸窗投入,明亮了房间,也亮了赵子阳的心。   采儿将从山上采来的药摊在院子里晒,这是给赵子阳用的。许多自己能找着的药采儿是不会去买的。至于有些不懂得,便会趁回娘家的时候问牛大爷。一来二去,还真没花多少银子。   这些日子,地里的话忙活的差不多,鲁新便让自己回家。采儿自上回的事,也是怕了。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家多了个男人,开始说闲话的不少,还是鲁新出面和大家解释清楚,才平了这场小风波。   “娘,娘。”   “怎么了?”采儿低头问抱住自己大腿,闪着泪光的柔柔。刚不是还和子阳玩的开心吗?   “阳阳,讨厌。”玉娇一双美眸瞪向屋子里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的某人,考虑是不是该让柔柔远离他。   “子阳叔叔又怎么惹你了。”采儿也是奇怪,这子阳也不知怎的,总喜欢惹柔柔生气。柔柔每次都气鼓鼓地跑走,第二天一醒过来,还没全醒,又跑到他房间了。这可让鲁新吃味不少呢。   “娘,柔柔胖吗?”   “怎么会?”采儿笑着摇头,柔柔要是瘦了,别说自己,鲁新阿新只怕要第一个跳脚吧:“柔柔记得铁叔家的喜娃吗?”铁叔是村里的一户人家,家里生了四个闺女一个儿子。一家人把儿子当成宝,闺女都是草。那喜娃是最小的一个,都五岁了,瘦的跟杆子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才三岁多。   “嗯。”柔柔想到前两天自己在大门口吃大饼,那喜娃盯着自己直流口水,忍不住皱眉。   “她不胖对吧?”采儿见柔柔点头,接着说道:“那是因为她总是吃不饱。柔柔晚上也不想吃饭饭了吗?”   “不要!”柔柔想到那些好吃的都从自己眼前飞走,立马抱紧采儿的大腿:“吃,吃,要吃。”   “好好好,晚上给柔柔弄好吃的。”   “咯咯,吃,好吃的。”   “吃货。。。。。。”玉娇扶额,果然还是个孩子,自己在瞎担心什么?   “阿新,你说子阳到底是什么人?”鲁桥的闺女这两日得了风寒,两夫妻没空照顾,便将小芝叫去,晚上也住在那。采儿在鲁新的怀里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无法入睡。   “许是某个大家里的公子哥吧。”鲁新闭着眼,含糊道。   “只怕他来历没他说的那般简单吧!”采儿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赵子阳伤口的场景。除了那个致命的伤口,还有不少小伤口。还有虽然自己医术只知毛皮,可也能看出他是受了内伤的。不过前两天为他把脉,也是好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又如何,咱们一没惹他,二没挟恩求报。他好了自会回家,他是个什么身份和咱们有什么干系。”鲁新拍了拍采儿的背,宽抚道。   是啊!采儿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瞎操心。没事想这么多做什么呢?许是那日听小芝说赵子阳替阿新还了债,还有那玉佩的事,才让自己不免多想吧。   “那玉佩,真要留下吗?”   “子阳既那般说,咱们要是不收便是小家子气了。”那日自己和赵子阳说要立借据,等将来还他钱,赵子阳铁了心不肯,还是要是自己坚持要还,他也待不下去。那猛然间下地的动作可真吓着自己。这伤口刚裂开,要是再一番折腾,可不是玩笑的。最后当然是鲁新屈服。不过:“虽是这样,咱们还是得存钱,等哪一日还予他便是。至于玉佩,子阳说了是给柔柔的,就替柔柔收好便是。”   “行吧。”采儿推了推快睡着的鲁新:“阿新。”   “又怎了?”鲁新真的是很累,这两天是扫尾的工作,自己为了能早日做完,除了吃饭,几乎一刻不停。   “我睡不着。”采儿见鲁新很是困顿,心里有点小心虚。中午陪柔柔午歇久了些,现在她是一点睡意也无。   “睡不着是吧!”鲁新蹬着屋顶,感受到身旁传来的温暖:“那就做些能让你很快睡着的事吧!”   “晤!”   月明星稀,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   ☆、告别   小芝背着个竹篓,嘟嘟囔囔地踢着身边的石子。对面迎来一群洗衣归来的妇人。小芝转身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又来了。”小芝跺了跺脚,将赵子阳在心中骂了个遍。   “哟,这不是鲁新家的妹子吗?”说话妇女的一口黄牙在秋日的晕染下,显得格外灿烂。   “呵呵,孙嫂子好,大娘,姐姐们这是要赶回家做饭吧,二嫂在家等我呢!我就先回了。”小芝一个错身,躲开孙嫂子要挽住自己的手,穿过众人,拔腿就跑。   “诶,等等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丫头,家里人怎么教的。”   “就是。”   “都能把男人带回家藏着,这点事算什么。”   “哎哟喂,虽说这小芝还是半大孩子,可也快十二了,论理都该定亲了,总是和个大男人共处一室,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以后谁家敢娶哦。”   “嫂子,您嘴巴积点德,不然到了地府可是要被拔舌的。”小芝停下步子,眼眶通红地怒视眼前这群乱嚼舌根的女人。又是这样,自从村里人知道那赵子阳在自己家后,虽然在二哥面前不敢多说,可私底下却是愈演愈烈。只说的没今天这般难听。   “我怎么说错话啦!哈?”孙嫂子尖着嗓子,抬起胸前的波涛,一脸蔑视地看着小芝:“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我们可是知道的,你二哥和二嫂白日都不在家。还有啊!那男人总得换药啥子的吧!啧啧,也难怪,那么俊的一个男人,还有不少钱。你送上门也是能理解的。是吧,各位。”   “呵,孙寡妇,你当人人都像你那样离不了男人,天天把别人家男人往床上拽!”小芝以前因为爹娘的事,总是畏畏缩缩,显得懦弱。可自从和二哥一起生活。二嫂教她刺绣,自己挣钱,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用之人。每当自己做对事,二嫂也会夸自己。久而久之,小芝也变得自信。就像今天,如果是以前,只怕自己要哭着跑回家吧。还记得有一次,自己也是在外受了闲气,回家不敢说,躲在被窝偷哭。是嫂子发觉自己不对劲,又带自己去那欺负自己的人家,硬逼着他给自己道歉,才罢休。那一刻小芝才知道,原来受了委屈是可以讨回来。回家的路上,二嫂和自己说了好多话,那天晚上,二嫂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自己和二嫂说了半夜的话。二嫂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过了就不该再容忍。而家人和名节无疑是她最后的尺度。   “贱蹄子,敢骂老娘,果真是没爹娘养的,看老娘今天不替你老子教训你。”孙嫂子早年死了相公,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经常打扮的花枝招展,在门口招惹男人。村里人大都不愿搭理她,今天也是刚巧碰到,大家才和她一块回去。这会见小芝捅破这层纸,也是觉得尴尬,更觉得丢人。孙嫂子感觉到总人躲闪的目光和远离自己的作态,更是怒火攻心,扬起手就朝小芝招呼去。   小芝往旁边一闪,躲开那带着厉风的巴掌,拍了拍剧烈跳动的心就往家跑去:“你才是生不出崽的母鸡,我爹娘再不济,还有我哥哥呢,轮不到你操心。”   “有本事别跑,贱蹄子,别让老娘见到你,否则看老娘不收拾你。”孙嫂子气的差点将木盆摔到地上,想到摔坏了还得买,犹豫了下,终究没砸。不过,一旁的人早都走光了。孙嫂子跺了跺脚,气愤地回了家。   “小芝,怎么了,跑的这般匆忙?”采儿在院子里整理药材,见小芝气喘吁吁地支在门上,就上去拿下她背上的篓子。里面是豆角,辣椒之类的菜。家里并没有种这些,采儿就让小芝拿着家里的白菜子和萝卜去二姑婆家换。二姑婆家的香草夏季定了亲,是另外一个村的,人也老实,在家里排行老幺,家境不说有多好,最起码能过得去。香草总算是开了窍,整日也不再疯疯癫癫,尽躲在屋子里绣花样。   “没,没事。”小芝想到那被自己气的跳脚的孙嫂子,就乐的不行。   “那你乐呵个什么劲。”采儿点点她的额头,转身将篓子拿到前院中央的一把椅子前。   “嘻,碰到一只乱拉屎的母鸡,我虎了它一眼,居然真把它吓走了。咯咯~~”小芝觉得,那孙嫂子其实还真挺像只乱走的母鸡的。   “你啊!都几岁了。你二哥还说你最近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仔细让我别养成个小辣椒,到时候可不好找亲家。”   “二嫂!”   “呵呵,好了,不逗你了,小芝这样才好。对了,晚上想吃什么?”采儿将篓子里的东西倒出,分门别类地放好。   “想吃又酸又辣的白菜。”小芝的口味偏重,之前是能吃饱就成,现如今胃口都被采儿养刁了,甚至有时候在大哥家吃饭,都觉得难以入口。小芝觉得,二嫂这一手厨艺,真比得上镇上酒楼的厨子了,虽然她没吃过那些。不过同样是简简单单的炒菜,怎么二嫂就能做的那么香呢?   “成,晚上就做着,再加个素炒豆角。”农家就那几样才,那些鱼肉,自己也买不起,采儿只得换着花样,大家也能吃的开心。   “今晚有好吃的?”赵子阳的脑袋从窗户伸出,旁边跟着个小脑袋。   “有好吃的也没你的份。”小芝看到他,就想到那些流言蜚语,这语气自然就不好了。   赵子阳眨眨眼,不明白自己哪里有惹到她了。不过这小丫头不会以为挥挥爪子,就能吓到自己了吧?   “小芝丫头这是在外边偷吃了辣椒才会的吧?火气这么大?”赵子阳转而对采儿说道:“嫂子,我看你就煮碗清淡的面给她合适,在这么吃下去,啧啧。”   “要你管,白面。。。。。。”   “小芝!”小芝私下里总是一生气就叫赵子阳白面人,。白面人是在那些唱戏的男子,因经常把脸画的粉白,人们就称他们为白面人,普通的男子可不喜欢被人这般叫。采儿也让小芝改了这称呼,这几日也没见它叫了今天差点又冒了出来。   “二嫂,我去厨房烧火。”小芝垂低下头,就冲进厨房。   “小芝,”采儿以为她耍小性子,想着得晚上和她好好说说:“子阳,别介意小芝无恶意的。”   “嫂子看我是这般狭隘的人吗?”和这么个小丫头斗气,可不是他赵子阳会做的事。   “是我的小心眼了。子阳今晚可有想吃的?”采儿擦了下手,将在赵子阳怀里不住扑腾的柔柔接过。   “可以吃小芝刚说的那道菜吗?”自受伤以来,赵子阳整日是清汤寡水,嘴里都能淡出鸟了。每日还有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味,这对于吃遍好酒好菜的赵子阳来说,可真是一种折磨啊!   “只能少许。”采儿受不了他像个孩子似得馋样,算算他受伤也有十来天了,解解馋也是可以的。反正自己家也没什么鱼肉的,不碍什么事,不过是寻常菜加重味道罢了。   “嗷!终于不再当这假和尚了!”若不是怕扯到伤口,赵子阳真想翻个跟头。   “咯咯,和尚,阳阳,和尚。”   赵子阳“……”   玉娇:“果然孩子的捉听能力是很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告别2   “啪,啪啪。。。。。。”   “来了,找谁?”小芝打量门外站着的两个男子,一个锦衣华服,一个像是小斯的打扮。找麻烦的?看着不大像。   “在下赵子连,敢问这可是鲁新鲁公子的住处?”说话男子长得温文尔雅,未语先笑。小芝傻愣愣地看着那人温润的容颜,失了神。   “姑娘,姑娘?”   “啊?哈?我,我叫小芝。哦,对。这是我二哥家,我二哥就是鲁新。”小芝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道。   “噗嗤。啊!公子。”李思抱着头,痛叫出声。   “姑娘请勿见怪,这是我的贴身小斯,李思。”   “不怪,不怪。对了,你叫赵子连?”见那人点头,小芝算是知道此人的来意:“你是赵子阳的什么人?”虽然讨厌赵子阳,但这个人瞧着可比他好多了。   “正是,不知家兄现在可在?”哎呀,讨厌,这人怎么那么爱笑。小芝左瞧右盼,硬是忽略某人的那张脸。   “在的,在的。你先进来吧。”小芝打开门,就往里跑:“赵子阳,你兄弟来找你了。快出来!”   “半个月,真是够快的呢!”赵子阳靠在床头,一手护在柔柔的后面,以防她掉下,一手打开对着前院的窗户,看着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不屑地说道。   “赵子阳,赵子阳?听到没有,你家人来找。。。。。。你。。。。。。”小芝拍开屋子的大门,顿时被屋内的情景吓得瞪大了双眼:“赵子阳!你个流氓变态!!!!!!”   “叽?”柔柔奇怪的看着被小姑拿着扫帚追打的赵子阳,不解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如果说小芝是生气,那玉娇和紧随而来的赵子连和李思就是被吓傻加惊呆了。   “公子,我没看错吧!”   “嗯。”   “大少爷最讨厌女人的吧!”   “嗯。”   “那娃娃也是女的吧!”   “嗯。”   “我记得大姑奶奶家的小姐一岁时摔倒碰到大少爷的衣服,大少爷转身就让人将那件衣服烧了吧?”   “嗯。”   “可是,大少爷刚亲那女娃了?”   “嗯。”   。。。。。。   “公子,你在干嘛?”   “飞鸽传书。”赵子连扭曲着脸,蹲在地上,兴奋地狂写。。。。。。   “大堂哥,该回了吧?”赵子连接过小芝递来的水,朝她抿嘴一笑。   “嗯,你先去镇上,我明日去找你。”赵子阳无语地看着羞红着脸,将原本要给自己的那杯水又端回去,跑走的小芝。   “为何?若是大堂哥今日有事未处理好,我陪大堂哥,明日一同回去便可。”   “你觉得,你留下来,今晚能睡哪?和我同床共枕?”赵子阳毫不客气地夺过他的水,云淡风轻地说道。   “。。。。。。”想到大堂哥的特殊取向,赵子连默默地闭上了嘴。有些事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不是一下子就能扫清的。。。。。。   傍晚的火烧云映红天际,给寂静的村子带来一丝执着的色彩。忙碌的人们跨着匆匆的步伐,带着疲惫,混着期待,往各自的家门走去。   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语,那是鲁新夫妇与赵子阳的谈话。   “要回去了吗?”   “嗯,出来够久了,再不回去家里该担心了。”   “虽然伤好的差不多了,回去还是得注意些才是。”   “嗯。大哥,嫂子,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赵子阳自认是个不羁的人,可京中的那些条条框框,他不可能视而不见。身为长子,背上是整个家族的兴衰胜败。哪怕是再不羁,骨子里的规矩严谨还是束缚着他。这段时间,尽管自己的活动范围只是这么个小院子,可这一家子的温馨,淡然,却给了他极大的感触。   淡然,知足,纯真,真性情,以及对家人无条件的信任与爱护。这些,都是赵子阳从未体会过的。多少人为了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粉身碎骨,抛妻弃子。自己家中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而最缺的就是这一家子的温情。   “什么时候走?”鲁新和采儿都不是矫情的人,哪怕不舍,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京都而已,相见,还是可以相见不是。   “明早。”赵子阳的浅笑直达眼底:“鲁大哥,若是有事,可持凤佩到飞云当铺,必有贵人相助。”   “这下可好,我也成了有靠山的人了。”鲁新自认还没有保证家人永远不受伤害的能力,既然有人主动当自己的助力,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若是鲁大哥喜欢这样想,也未尝不可。”   “天晚了,既然决定明早走,就去收拾收拾,早点歇着。”古人睡得早,夜间更无玩乐。采儿更是早睡的主。   “大哥,嫂子,明日就别送了。”赵子阳其实并什么需要收拾的,这个家也没什么值得他带走的。可他领鲁新夫妻的情。   “这怎么可以。”鲁新不赞同地看着他:“你是想一去便与我们断了情分是吧。那也得有头有尾,哪有家人离家,无人想送的。”   “怎么能。”若是这段情分都断了,那自己还剩下多少温情:“大哥大嫂的救命之恩,子阳永生难忘,若是子阳有丁点这等想法,便让自已天……”   “别。”采儿阻止赵子阳,瞪向鲁新,只瞅得鲁新缩着脖子讨好地笑:“阿新说着玩儿呢!别理他。子阳,若是你还认我这个嫂子,就听我一句劝。”   “嫂子您说。”赵子阳讨厌女人,哪怕是自己的母亲,那个一生依附父亲,沉沦于家宅争斗的女人,自己也无法喜欢。可是采儿,这个明明平凡又不平凡的女子,却让他无法厌恶。许是因她的真,又或是她的善。   “不要彻底否定别人对你的好,我想,总会有人一直陪着你,只是你没发现罢了。你,可以不用让自己那么孤单的。”赵子阳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是独处时,总是流露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那个无人能插足的世界,既然不能让他欢喜,就走出,不是更好吗?   陪自己?有谁呢?爹,那个一生都在追求势力的男人,自己对于他,或许是关耀门楣的一个继承者吧。娘啊!所谓的关心,不过是程序化的仪式吧。   “那么,嫂子,大哥。你们,可愿陪子阳?”   采儿微微诧异,看向子阳,他依旧笑得不羁,可眼底的认真与期待,却让采儿动容。采儿笑着看向鲁新,迎来的是他温热的掌心和知心的笑。   “当然,哪有兄长会抛弃弟弟的。”   “嗯,子阳找到媳妇可要告诉嫂子一声,若是可以,也让我们见一见。”失礼吗?妄想吗?身份的差距,或许让采儿的话显得有些可笑。可谁能阻止一位嫂嫂对小叔的关心呢?   “那嫂子可得多准备点,这见面礼可不轻呢!”   “嘿,还怕你哥出不起不成。等着,到时候给你备份大礼!”鲁新挥着手,夸张的动作让院子里荡起阵阵的笑。   “真的,要走了吗?”他走了,那些三姑六婆就不会再拿自己取乐了吧!不会再有人说自己像个男娃了吧!可是,还是不舍呢!明明那么讨厌,老是让自己生气,为什么自己还会不舍呢?那一天,如果没有他在,自己会怎样呢?被带走吧!二哥怎么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钱救自己,大哥更不可能吧!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只嘴贱了点嘛。是啊!柔柔都喜欢的人,又能坏到哪去呢?   “姑?”   “呃?”   “呼呼,不痛,不哭哦~”   “呵呵,”小芝捧着柔柔的脸,在她鼓起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口:“小姑不痛,有柔柔在,小姑不会痛哦!”   情窦初开的女子呢!玉娇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还会带来这个意外的插曲。不过,小姑的这份情,注定要付之东流,好在小姑自己还不清楚。也庆幸小姑‘胆小’,所以主动追男人这种事,哪怕是想,也是妄想吧!   “哈?啊!”   可爱,好可爱,好想捏,呜~~,为什么就我摸不到。玉娇鼓着脸,哀怨地看着半睡半醒的柔柔,两只魔掌伸到她的脸庞处,每次捏,都穿透而过。   “柔柔,今天不用去哦!”玉娇看着柔柔麻利地自己穿好外裳,虽然扭扭歪歪,最起码套上了。   “阳阳?”是的柔柔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吃饭,而是找赵子阳。   “柔柔忘了,他昨天说过,今天要回家的。”赵子阳早上离开的早,柔柔那时候肯定是起不来的,所以昨天他就和柔柔说过。   “回家。”柔柔歪着脑袋想了会,突然瘪起嘴:“回家了。”   “嗯,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柔柔要是好久不回家,娘是不是也会担心,柔柔也会想爹娘,是不是。”   泪水在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打着转,柔柔微张着嘴,想了想,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而且,子阳说过还会来找柔柔的,对吧。”   柔柔低头,看着脖子上的凤佩,又抬头看着蹲在眼前的玉娇,刹那间破涕为笑:“嗯。”   啧,有谁,能拒绝这世上最干净的笑呢?哪怕是一向厌恶女人的子阳都不能抵抗呢! 作者有话要说:     ☆、财路1   赵子阳的离去,好像并没有给采儿一家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日出而做,日落则息仍旧是他们一贯的生活方式。   秋季的繁忙总算在一场大雨之后有了停歇。卖了粮,交了税,家家户户都窝到炕上,数数今年的收成。采儿两口子当然也免不了这俗气的一幕。   “一百一十五,一百二十,。。。。。。,三百二十三。”鲁新将串好的铜板提高,不让柔柔拿到:“呵呵,媳妇儿,光是粮食,咱们就挣了五两多嘞。”   “嗯。这一年总算是没白忙活。”采儿也是喜得。毕竟这算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下田挣到的银子。她接过那一串零碎的铜板,递给蹦跳着的柔柔:“五两银子,咱们收着,剩下的这三百多文。阿新,你明日去镇上买些东西吧。家里的油也没了,再买些肉,给大家都开开荤。还有啊!别忘了买点米,当初说了要给小芝煮粥喝的。做大人的可不能失信。”   “行,媳妇让买什么,咱就买什么。”鲁新对家人一向不吝啬。再说采儿也不是会乱花钱的主:“媳妇儿,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那么多人去做什么。家里的事不用做啦。”采儿嗔了鲁新一眼,兀自盘算着明日又得开销多少。   “爹爹,去。”玩铜板玩的开心的柔柔接到玉娇的指令,立马抬头应和。   “成,爹爹带柔柔去。行吧,媳妇儿。”   “娘~~”   采儿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巴巴的父女俩,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扮黑脸的了:“去行,可说好了,不许乱花钱。”   “好嘞!嘿嘿!”   玉娇看着笑得欢快的一家人,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   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吵吵嚷嚷的集市,随处可见的地摊。鲁新在人群中穿梭,护着怀中的闺女,尽量不让别人碰着磕着她。   花了一百文钱买了半斤粗盐。这玩意也是个金贵东西,就是便宜点的粗盐,大家都得省着用,又在杂货铺里买了其他一些东西。鲁新就抱着采儿往卖猪肉的地方走去。   “江大哥,来两斤半肥的肉。”鲁新将折腾的柔柔放在地上,朝着那人叫道。因为每次买肉都是在他这买。两人也算是熟的。   “好嘞,您稍等。”那人两三下就将肉割好,递给鲁新:“嘿,阿新,这是你闺女吧!啧,长的够水灵的啊!”   “嘿,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的女儿。”鲁新一脸的自豪,平日里那股谦虚的劲,一遇到柔柔,全跑的没影。   “瞧你那得瑟劲。”那人笑骂一句,也不多说。   玉娇在肉摊子上晃荡一圈,果真见旁边放着个木桶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猪下水。相比之后就会拿去扔了吧。不过,若不是重生一次,玉娇也想不到,那臭烘烘的猪下水可以弄得那般好吃吧。   “臭臭。”柔柔见玉娇定在木桶边上,好奇之下也凑上去,却不想迎面袭来一股腥味,顿时捏着小鼻子,往后躲。   “哈哈,小娃娃,那是猪下水哩,能不臭吗?”江大哥被柔柔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发笑,想伸手去捏一捏她,待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又悻悻地收回手。   “柔柔,让爹爹买两斤猪下水。”若是可以,玉娇当然希望鲁新能将这些全买下。可是做事不能太急切不是,虽然自己现在要做的事,也挺让人难以相信,可她不想再等了。   “买?”柔柔皱着眉梢,不情愿地看着那一桶东西,还是不大愿意接近。   “嗯,这些东西能做出很好吃的东西。柔柔想不想吃?”   柔柔也不吭声,只是存疑地盯着那桶子。   玉娇无奈地看着头一次这般不配合的柔柔只能继续哄到:“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柔柔吗?”   “怎么了?”鲁新觉得闺女一脸严肃又纠结的小模样挺好玩的,不过,这猪下水有什么好看的?鲁新仔细打量了那桶脏东西,想着该不会是吓到闺女了吧。   “爹爹,买。”柔柔一手拉着鲁新的裤脚,一手指着那一桶猪下水,坚定地看着他。   鲁新嘴角一抽,这闺女抽什么风,怎么突然就对这玩意起兴趣了。鲁新吃过几次猪下水,那是自家那不靠谱的老爹欠债跑走后的一段时间。一家人馋肉馋的可以,自己就花了一文钱买了一斤猪下水,回去后也不知该如何做,在锅里炖熟了就拿来吃,那味道,鲁新真是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柔柔,这东西不好吃,爹爹待会儿给你买糖块吃好不?”   “是啊,小丫头,那玩意难吃的紧。只有穷的吃不上饭的人,才会吃的。”江大哥剁好骨头递给一位客人,回头对柔柔说到。   “爹爹,买~~”柔柔不懂他们的想法,她只知道玉娇告诉自己,这东西真的很好吃。虽然她也不大相信,可是姐姐好像真没骗过自己。所以她选择了继续相信。   。。。。。。   鲁新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一撞上闺女楚楚可怜的眼睛,就变了腔调:“江大哥,给我来两斤吧。”   “成,你要就送你,反正也是要倒的玩意。”江大哥想必也是头一次见鲁新这副摸样,只是好笑得摇了摇头,麻利地将猪大肠,还有猪肚之类的玩意装好。   鲁新不是爱挣小便宜的人最后还是给了他两文钱。于是提着慢慢一大袋的猪下水。鲁新往回走。   “爹爹,停。”   “怎么了?”鲁新顺着柔柔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陈大夫的医馆:“闺女,爹爹这提着一袋子臭烘烘的东西,可不好进去。咱们下次再去见陈大爷哈。”鲁新之前也来过几次陈大夫的医馆,不过是将采来的药卖给他。柔柔自然也见过陈大夫。   “不要,去去。”鲁新发现,闺女要是想做一件事,还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知道是像谁。   “哟,阿新来啦,今天带什么药草来啦?”陈大夫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人,笑着问了句,就继续忙活手中的活。   “今天可不是来卖药草的,是这丫头也不知怎地,一定要进来瞧瞧。”鲁新无奈地看着进来就安分了的闺女。   “哈哈,柔柔这是想陈大爷了?”陈大爷自己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跟着自己学医,大儿子则是走上仕途,考上了秀才,两人都未成亲。一家子没个女娃,所以对于柔柔,陈大爷还是挺喜爱的。   “想!”柔柔响亮得回道,顺便献上甜甜的笑脸。玉娇觉得,果然她有卖萌的资本。   “哈哈,你个小机灵鬼。”陈大夫走出柜台,将柔柔一把抱过来:“我说阿新啊!你买的啥子东西,这么臭。”陈大夫嫌弃地看着他手上拎着的一堆东西。   “就是些猪下水。”鲁新抬了抬手中的物事,无奈地回道。   “你买这东西做什么?”鲁新家瞧着也不是穷到要吃这东西的样子吧。   “呵呵。”鲁新不知该如何回答,难不成要说是闺女让自己买的,算了,这黑锅还是自己背吧。   “瞧你那傻样。柔柔,可千万别学你爹这样。”陈大夫于是个刨根究底的人。转眼又将柔柔递给鲁新,进屋去拿东西去了。   “爹爹,买。”玉娇站在要买的药材柜子前,指给柔柔看。   鲁新紧皱着眉梢,闺女今天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他想左右瞧了瞧,见什么人,才小心地问道:“闺女,你要买什么,一次全说给爹爹听,爹爹给你买。带回你不许开口,好不?”若不是不给她买,指不定闺女会怎么闹。若是给别人瞧出柔柔的异样,这是鲁新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为了避免那些事的发生,鲁新还是觉得未雨绸缪的好。   玉娇愣了下,想了想,对着柔柔说出自己想要的药材:“柔柔,小声告诉爹爹。”   “嗯。”柔柔趴在鲁新地肩头:“爹爹,要桂皮,八角,花椒,还有香叶。”   每当柔柔念出一种药材,鲁新的眼睛就瞪大一分。玉娇不是不知道他心底的吃惊,可是,她只是希望有机会能为家里做点什么。要等柔柔长大,她等不了,既然无论什么时候做都会让家里人吃惊,那何不趁早呢?   “爹爹?”柔柔不解,甚至有些害怕地看着紧盯着自己的爹爹。鲁新在柔柔面前从来都是慈父的样,哪怕是那一次因为玉佩的事,他也不曾这般严肃。   鲁新将目光从柔柔身上移开,向着周边扫去。那犹如实质性地眼神,让玉娇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阿新。”陈大夫拿着药材,从内屋出来,装进对应的柜子里:“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鲁新笑着看向陈大夫:“陈大夫,桂皮,八角,花椒,还有香叶给我各来一两。”   “你要这些药材做什么?”陈大夫知道鲁新家的小娘子懂点医术,不过从未有人同时买这些东西的。   “采儿说桂皮是暖脾胃,驱风寒的,我想着天冷了,这些玩意备着点,总没错。”这些东西,除了桂皮,其他东西有什么用处鲁新还真不大了解。所以也只能从这说起。   “唉,老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陈大夫也不多说,毕竟他相信采儿是不会乱吃药的,其他的,既然人家不打算多说,他也不会去凑热闹。   就这样,鲁新提着一大堆杂七杂八地东西,坐上牛板车,和大家回了村。当然也有好奇他为什么买了猪下水回家的,鲁新一概说是突然间想吃了,伴随着众人怪异地目光,牛板车缓缓地向头村行去。。。。。。   玉娇表示:爹爹,难堪,郁闷什么的都是一时的。等着,女儿会给你带来一条发财之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财路2   “阿新,你买这些猪下水做什么?”采儿不赞同地看着鲁新,想不通他是哪根筋打错了,才会做这等事:“还有这些药材,咱们家也不需要这些吧。”   “媳妇儿,你别生气,先听我解释。”鲁新洗净手,转身对倒腾着买回的物事的小芝说道:“小芝,这些猪下水,你先不要处理,等会我和你嫂子试着处理。”   “嗯,好。”小芝知道二哥与嫂子有话要说,乖巧地应道。   进了屋,鲁新将柔柔往床上一放,转身就搂住跟在后面的采儿的腰:“媳妇儿。”   “做什么呢,这大白天的。”采儿不大适应在青天白日的与鲁新做如此亲密的举动。扭身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别动,”鲁新埋进采儿的肩膀,深深地嗅了口气:“媳妇儿,这些都是柔柔让我买的。”   “。。。。。。”   “噗呲。”采儿抖动着肩,乐得在鲁新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媳妇儿,我说真的~~”鲁新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娇妻,稳住她因笑得太过往下滑的身子。   “好,好。都是柔柔让你买的。”这是太过离奇,要说柔柔看见猪下水,好奇让鲁新买也就罢了,不过那些药材是怎么回事。笑过之后的采儿也是糊涂了。阿新,也不见得会认得这些东西,不过:“柔柔不懂事,你还顺着她不成,这些玩意,买来有什么用,没的白白花了银子。对了,这些药多少银子。”采儿大概也能猜到价钱,不过是确认一下。   “猪下水倒是只花了两文钱,倒是药材,统总要了四十文钱。”鲁新看着采儿脸上渐渐失了笑,心底也有些发虚:“可是,媳妇儿。”   “嗯。”   “这些真的都是柔柔让买的,桂皮、八角,花椒,还有香叶。她跟我说要这些药材的。”鲁新认真地说道,抱着采儿的手,也不自觉得紧了些。   “你是说,柔柔不是随意指的这些药材,而是说出这些药材的名字。”采儿吃惊地看着床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和鲁新的柔柔,红着脸,拍了几下鲁新的手臂,可惜某人的的手太过结实,她没拍开:“这怎么可能,她还不过一岁。”   “呵呵,我也是不信的,可却是如此。”鲁新想到但是的情景,犹觉得是场梦:“你放心,当时我怕被人发现,让柔柔趴在我肩头说得,陈大夫只以为是我要买,并不知道这里边有柔柔的事。”鲁新知道采儿的担忧,便一道解释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再淡然,遇到自家闺女的事,还是这般离奇的,她也是不镇定了。   鲁新简单地讲了下当时的情景,采儿是越听,越不安。若说是巧合,可是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当初发现赵子阳的那件事,也是透着离奇,今日又是这样。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柔柔?”采儿蹲下身子,温和地看着她:“告诉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药材的。”采儿并没有对她说过这些东西,身边也没有懂医术的人,哪怕是牛大爷,也就见过那么一两次,要说是柔柔无意间听到记住,那为什么别的不记住,偏偏就记住这几样。想到先前与鲁新的猜测,采儿更是不安。   “叽?”柔柔看着前方的玉娇,采儿和鲁新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玉娇握紧双拳,迎向她们。该怎么说,呵呵,要柔柔解释,恐怕也是痴心妄想吧。且,说自己是他们的女儿,这不是更匪夷所思吗?   “仙女,姐姐。”玉娇蹲在墙角,羞愧地在墙角画圈圈,娘诶,原谅我吧,用这种最俗套又没创意的借口。   “仙女?”采儿和鲁新看着对方,一家三口神同步地眨着眼睛。   “嗯,仙女姐姐。”柔柔笑得眼睛眯成两条弯月,裂开的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呵呵,那仙女姐姐有没说为什么要让柔柔买这些?”鲁新想,或许自家女儿真的有些异于常人,可是照目前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对她早场什么伤害。   “做好吃的!”柔柔的嘴角的弧度拉地更开了。   “那柔柔知道怎么做吗?”采儿心里仍是存疑,只是为了给柔柔做好吃的吗?那这位仙女是不是也太闲了。   会做,当然会做。玉娇听得这句话,立马从蹲墙角的萎靡状恢复过来,一下蹦到采儿面前,兴奋地直点头。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嗯,会。”柔柔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回答。   “草木灰,嗯嗯,洗。”其实,就是用草木灰来清洗这些猪下水的内脏,多弄几次,就可以达到些去腥除臭的效果。当然,玉娇还不忘让他们将肠子内壁的那一层白色薄膜去掉。还有猪肚,也是一样的方法。看似简单,可在这个时代,却并没有人想到。对于像鲁新这样没什么家底的人来说,这不失为一个挣钱的好机会。不过,得让他们先知道这些杂物确实能变成好吃的才行呢。   “倒。”柔柔指着那些洗净的药材以及猪下水,又指向厨房里的那一口大锅。   好在两口子事先将小芝打发出去,不然看到采儿两口子,听自家小侄女这般驱使,指不定得吓得昏过去。   加水,调料,闷炖。就这么简单的几个步骤,两人竟忙活了一刻钟,又过了两刻钟,锅里传来阵阵的香味,原本不报什么期望的鲁新和采儿皆是诧异地看向咽着口水的柔柔。   “采儿,莫不是,真有仙女?”鲁新不确定地看向采儿。   不是仙女,是你们的女儿。玉娇摸了摸鼻子,好在,虽然做工粗糙了些,最起码能吃。   “先不说是不是仙女,可以确定的是,柔柔身边定是有什么东西。只不知她为何要跟在柔柔身边。”一想到自己身边有看不见的“人”跟在身边,甚至。。。。。。采儿的脸都快绿了。   娘,您的脸色能不那么难看吗?玉娇有些不确定他们在想什么,不过首先要做的,是让他们相信自己是好,额,鬼。   “姐姐,好人,报恩,完了,走。”忙着张望锅的柔柔百忙中抽空转头向两人解释道。   “柔柔是说,姐姐说柔柔是她的恩人,她是来帮忙的,等报完了嗯,她就会离开是吗?”鲁新是着去揣摩闺女字里行间的意思。   “嗯嗯!”爹爹真棒。不过,爹爹,原谅女儿吧,脑子里只能搜刮出这些段子了。啊!好在前世听了不少那女人说的神仙下凡报恩的故事,不然就惨了。   “是前世的事吗?”采儿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形容。   “嗯。”   “那,她,晚上都呆哪?”咬了咬牙,采儿还是说出了口。   玉娇“。。。。。。”   鲁新“。。。。。。”   “晚上,回家。”这样说,娘您放心了吗?呜呜,果然,那女人说的没错,一个谎言总是要用千万个谎言来圆。   也是,怎么可能时刻都呆在自家的。采儿松了口气。那样子太明显,被众人捉个正着。鲁新不厚道地笑了,被采儿一瞪,立马咳嗽几声,收了声。   “二嫂,好香哪?做什么好吃呢?”小芝让鲁新叫去二姑婆家讨辣椒去了。刚一到家,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馋得她眼睛发光。   “二嫂想得新吃食,小芝快来尝尝。”采儿用给每人各做了一碗面,汤底加了些炖猪下水的汤底。每一碗面上都装着猪小肠,猪肚,还有些白菜和葱丝,让人看了特有食欲。   “呜呜,好吃。二嫂,这真是猪下水吗?我和二哥之前吃过的,这玩意儿明明凑得很,怎么可能这么想呢?”小芝大口地吞咽着,那样子让采儿想到她第一次吃自己做的菜的样子,不过现在是满满的享受,而不是当初的饥不择食。   “嗯,是猪下水呢!”采儿提柔柔将流到嘴边的汤汁拭去,现在的柔柔还不能吃那些不易嚼碎的东西,采儿只给她吃些面,还有汤汁,哪怕柔柔再装可怜,也是不应。鲁新倒是想开口求情,可惜还是战败在妻子的目光下。   “二嫂,要知道猪下水能这么好吃,咱们就该多买点。嗯,嚼着可香了。还便宜。”小芝感叹地说道。   “买那么多,咱们也吃不完不是。”采儿对她的小孩子想法不以为然。倒是鲁新听到这些话,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面食。   “媳妇儿,你说,如果咱们拿这个去买,会有人买吗?”   “卖?”采儿凝眉看着眼前的吃食:“倒是可以试试。反正不值几个钱,不过那些药材,还是要花钱的。”   “咱们上牛大爷那买去,既让他老人家挣点银子,还能保住秘方。”鲁新算盘打得精,知道这方子是第一重要的。   “那行,反正收成刚忙活完,除了捣拭地里的那些活,也没什么可干的。挣点银子也好,省的你三天两头到处跑。”我一人呆家里,也想的慌。这句话采儿不好意思说出口。可两人间的默契却让鲁新明白这话的深意。   玉娇很开心,因为不用自己开口,鲁新他们就想到了这一层。本来还以为要通过柔柔传话呢!看来省了。   该说两人都年轻,也敢去尝试,家里也每个长辈拘束着,所以做起事来,少了不少障碍。当天傍晚,鲁新就拿着一大碗的猪下水去给钱同跃两口子尝尝鲜,顺便问下这事的可行性。为什么不去找鲁桥?虽说他是大哥,可性子太过弱,鲁新知道就算问他,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倒不如来找钱同跃。   “不错,弟妹有一手。要是拿去卖,还真指不定能挣点银子。”钱同跃对于鲁新能找到挣钱的法子倒是真心的开心。   “能挣点就不错了。家里就我一大老爷们,若是总外出,留他们几个在家,真是不放心啊!那一次若不是有子阳在,真不知。。。。。。”无论是采儿的早产,还是那些追债的人上门,都让鲁新心有余悸。他不希望在发生这种事。可若是自己三天两头地往外跑,就是家里真有些什么事,他也插不上手,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真的是恨透了。   “这都不是你的错。弟妹是个好的,不会怪你的。”同样是男人,钱同跃想,若是自己遇到这种事,也会自责吧。   “呵,她是个好女子,都是因为跟了我,受苦了。钱大哥,我只想靠自己的能力,让她们过上安乐的日子。可要说靠种田,打零工,啥时候是个头啊!”鲁新从不是个自弃的人,可对于这一点,他是真的很无力。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哪怕在微小,他也希望去争取。   “去干吧。要是遇到混混之类的,宁可取钱消灾,不可与他们蛮干。还有,我那表弟,就是在衙门里当捕头的,你也认识,有事去找他,甭客气。”钱同跃的表弟叫何仲琪,鲁新确是见过两回,是钱同跃大姑的长子。   “行,钱大哥。那我先回了,采儿还在家等着呢。”   “你哥没出息的,一刻也离不了媳妇儿。”钱同跃一脚踹了过去。   鲁新蹦跶着躲开,也不生气,同钱嫂子道了个别,就往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财路3   第二天,鲁新带了些做好的猪下水,抽空去了一趟牛大爷家,说明来意后,牛大爷爽利的答应了。牛大爷本就是干这一行的,要找这些药材,倒不是什么难事。鲁新和采儿暂时不打算和鲁桥以及娘家人说。虽然不提,可不得不说,王贵先前的那一番作为令采儿伤了心。不去过问,是因为事实已经造成,问出原由,又能弥补什么?   因为是第一次单天下午,鲁新带着一篓子的药材回来,路上碰到人,他只说是牛大爷送的。牛大爷对采儿好,时不时给小两口送东西,熟悉的人都清楚,也免了鲁新一番口舌。   到家时,已是午时。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讨细节。   “这东西要叫什么?”几人盯着桌上的那一大碗猪下水苦思冥想。直接叫猪下水,好像太过俗气了些。   “鲁味。”这是玉娇想好的名字,这本就是卤制品,只是这个时候的人想不到那些药材还可以用来做吃的。更巧合的是,刚好鲁新姓鲁,不是正好吗?   “鲁味?”三人看向专心致志的柔柔。   “这名字倒是不错。”   “柔柔真棒。”   “该不会是那位想的吧。”鲁新朝采儿递了个眼神。   “是吧,不然柔柔怎么可能想的到。”采儿笑看着鲁新,温柔地抚摸柔柔的发烧。   “那就叫鲁味了。”鲁新一拍板,名字就决定了。   “可是二哥,这要怎么定价啊?”   “是论斤卖吗?”   “要怎么带去镇上。”   。。。。。   一个下午的时间,一家四口的时间都花在商讨卖鲁味这件事上。最后,几人决定做完鲁味后,将其切成小块,用竹签串成一串(就像现代的串串香,当然这肯定是玉娇给的建议。哈,人家前世不是白混的。),一串两个铜板。串好的猪小肠,猪肚各放在一个木桶中,木桶里是卤水。把木桶一挑,就可以上集市了。   鲁新去镇上买了足足十斤的猪下水,在一群人异样的眼光中,洒脱地回来了。 采儿和小芝一起将那些需要的药材洗好,又从杂物堆里找出两个木桶,洗刷干净,接着又做了不少的竹签。等鲁新回来又开始处理猪下水,等去了异味,就放在厨房里。因为天冷了,那些猪下水放着也没那么容易坏,玉娇也不用担心这些卖不出去。大不了自己吃嘛。   两口子今晚早早就去睡了,第二天鸡未打鸣,便起来煮。不在昨天傍晚弄,一方面是怕味道太香,引来村民的关注,到时候免不了又得惹来议论。更何况又是有人想学去这方法,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鲁新和采儿这点是清楚的很,当然小芝那两人也交代好了,哪怕是大哥也是不能说的。   还有一个是怕想着一大早做的话,更鲜些。   “阿新,你把盆子拿来。”采儿尝了下味道,觉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装好。   “我来装,重着呢。”鲁新接过锅铲子,就将所有的卤味装到盆子里。   “二哥,二嫂。”小芝懊恼地看着两人:“怎么不叫我一起起呢?”   “现在起不也一样,小孩子该多睡会的,来帮忙一起串。”采儿喜欢小芝的体贴,也心疼她的懂事,两人本就打算弄好再叫上她一起去。采儿本不打算去,有鲁新卖,小芝帮忙收钱就够了的。哪像柔柔闹着要一起去,鲁新也想着让采儿一起去,就这么着,就成了全家行了。   又是一番剪,串。等忙活完,天际已经泛白。   “柔柔她娘,你那里面装着什么呢?怪香的。”牛板车上,两个木桶发出浓郁的香,有那馋嘴的同行孩子,止不住地咽口水。   “就是自己做的些吃食,想着看能不能挣点零花。婶子们也尝尝。”采儿早就料到会这样,拿出事先包好的几块猪肚,分给大家伙。   “好吃,瞧着像是猪下水,挺有嚼劲的。”   “哪里会是猪下水,那玩意我试过,臭着呢!怎么可能这么香 。”   “也是,柔柔她娘,你这是什么肉啊?”一位大婶眼睛不住地往盖紧的两个木桶里瞧。   “呵呵,还就是猪下水。”这昨日鲁新买那么多的猪下水是瞒不过众人的,所以这一点采儿倒是不介意告诉大家。   “嘿,这倒是奇了。猪下水还能做的这么好吃?”   “是啊,柔柔她娘,你咋做的。”   “你个傻子,人家就指望靠这个挣点银子,能告诉你吗?”旁边一妇人嗤笑道。   采儿抿嘴一笑,倒是默认,那人本是说的反话,想着采儿脸皮子薄,指不定就说出来了,没成想她真的不说,弄了个没脸。一旁的孩子吃完第二串又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巴掌就招呼到孩子的后脑勺:“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娘是缺了你吃的啦!每个眼力劲的,不过是猪下水,要吃老娘给你买两斤回来就是!”   采儿看着这一出剧情的发展,也不言语。自己本来就不打算告诉大家做法,又何必说太多。知道的人不会多问。那些心歪的人,自己哪怕全告诉她们又能得什么好处。   大家到了镇上时,人还不怎么多。鲁新将两个木桶挑起,采儿抱着柔柔,小芝拿着一个木罐子,那是待会儿用来装铜板用的。一行人在集市上找了个位子,就开始起卖。   市集里的呦呵声此起彼伏。采儿是头一次这般抛头露面,要她像他们那样大声吆喝,她又有些羞涩。小芝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有鲁新在,只见他一把掀开其中一个木桶的盖子,顿时气味混杂的市集,飘来一阵浓郁的香味。不用喊,就有那好奇的人围了过来。   “小哥,你这卖的什么啊?”一穿着蓝色布衣的男子率先问道。   “这是我们家做的吃食,可好吃了。大哥,您尝尝不?”鲁新用筷子夹起一串猪小肠递给那人道。   “这是什么东西?”那人皱眉拿起串子,也不吃,只好奇的端详着。暗红的色泽,浓郁的香味。还真是没见过。   “嘿嘿,是猪小肠。”   “看着是挺像的,可不都说那东西臭的很,真好吃吗?”那人将信将疑地嗅了嗅,点了点头:“还真香。”   “不好吃能拿出来卖吗?大哥,您是小弟的第一位客人,这一串是小弟送您的。您尝尝,要是喜欢就买两串,拿去配酒,当菜,都是不错的。一串还只要两个铜板,可划算的嘞。”   爹爹,真棒。玉娇自豪地看着鲁新熟练地说着那些话,都不带卡的。   “哟,是吗?”那男子本还有些犹豫,突然看见柔柔从采儿的怀中挣脱出来,拿起筷子就从木桶里捞出一串,往嘴里塞。吃到嘴里的时候,那一脸陶醉的样子,让人觉得仿佛她吃的是这世上最好吃的食品。这下,他倒是更加食欲大开了。   “怎样?”一旁有等不及的,等不及地问道。   “嗯。”那人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香味:“香浓,且有嚼劲。不错。”   “诶,小哥,给我也来一串尝尝。”   “我也要,两种都各一串吧。”   “好嘞,各位尽管尝。今天第一次卖,一串只需一文钱嘞。”本来采儿和鲁新说好,要是卖的不好,一串只要一文钱。不过鲁新觉得这种方法也不错。玉娇倒是没想到,鲁新还有做生意的头脑。   “才一个铜板,那给我各来五串。”镇上的人,挺多都是挺有钱的,几个铜板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事。   “好嘞,您的鲁味收好。”   原本生疏的采儿和小芝也被带入这种氛围。两个负责拿串子,一人负责收钱。至于柔柔,蹲在小芝的旁边,笑着送走那些客人,时不时说上几句吉祥话。总能让人欢喜的来,欢喜地去。   忙忙碌碌的一上午过去,两大桶的东西居然全给卖完了。   “小哥,你啥时候还来啊?”这人来的晚,最后一串,刚好被前一个人买走了。   “后天,还在这地方。这东西光是准备就得花时间。要天天干,还真吃不消。“主要是怕采儿和小芝吃不消。鲁新不是个盲目挣银子的人。要是因此累着自己媳妇,那他可是不愿的。   “那行,我后日再来。”   “好嘞。”   牛板车前,同来的人已经聚的差不多了。看到过来的鲁新一家子,都热情的打招呼。   “阿新,我刚经过集市,看到你们买的东西,可多人喜欢嘞。”   “不用看,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瞧瞧,那两桶都卖光了。”   “大家也就图个新鲜。”鲁新将两个木桶放上去,又将小芝和采儿扶上板车,最后才做上去。   “那也挣了不少钱吧。”   果然三姑六婆一聚到一起,就像一百只乌鸦,嘎嘎嘎叫个没完,真吵。玉娇不耐烦地听着耳边的各种询问。只希望早点到家,好解脱。   “也没多少,就几十个铜板。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吃,好多都是半卖半送的。”这话不假,有那买的多的,鲁新就会送几串。   “几十个铜板,那也不少嘞。”   “呵呵,我们买原料也得银子不是,还费时费力的。”   “好了,坐稳了,走咯。”鞭子一挥,牛板车缓缓地往回走去。阳关下,一群人火热交谈着,唯有当事人,尽量低调地避开一切的锋芒。可这世上贪心的人太多,想不劳而获的人更多。今后的生意是否还能像今天这般顺当,还真是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     ☆、财路4   夕阳下的小镇犹如一位迟暮的老人,行走在狭窄的巷子里。余下一声长叹,留给后行的人无尽的感慨。微弱的烛光足以掩饰人们的面容,也就在这时候,人们才会卸下面具,将心绪偶尔地写在脸上。   “掌柜的,那我先回啦。”一脸机灵相的小二将布折好,放在桌上,向掌柜的告别。   “诶,等等。”说话之人微微发福,微挺着肚皮,那一脸的笑,透着亲和,唯有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透露他的不简单。   “怎么了,掌柜的?”   “听说今日市集里有人在卖新吃食,叫什么鲁,鲁什么来着?”掌柜的用笔杆敲了敲脑袋,似是在努力回想它的名字。   “鲁味。”小二听及,立马跑上前,殷勤地说道:“掌柜的,您是不知道,这鲁味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吃。”   “哦?你吃过?”掌柜的俯身问道。   “嘿,您不是让我去钱老板那买米吗?我刚好经过,忍不住那香味,就买了两串。那香味,那劲道,光是想想就嘴馋。当初就该多买几串,可惜了。”   “真有那么好?”这小二向来会做人,与厨房里的人交情好,经常去那蹭吃的。掌柜的见他没过火,也就真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小二都觉得好吃,那定是不假的。   “当然,我还骗您不成。”小二挺起胸膛,眼中透着狡黠:“而且,掌柜的,那买鲁味的人,您也认识。您猜猜是谁?”   “我认识。”掌柜的低头想了会,自己认识的人都是在镇上有些脸面的,谁没事跑那地方当小贩。若是那贫苦些的,也没见有那等头脑的:“好你个方锥子,敢消遣起我来了。快说是谁?”   “哎哟。”这一“五指山”来的够结实,小二懊恼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咋就得意忘形了呢?掌柜的看着好说话,其实厉害着呢!怎么可能轮的到自己消遣:“嘿嘿,哪敢哪!掌柜的,那人您真认识,就是那虎头村的鲁新,经常拿野味卖给咱酒楼的那个。”   鲁新?掌柜还真知道这人,长得结实,每年都会来自己这卖几回野味。不过,他什么时候有这独门秘方了?   “你确定?鲁新要真有这秘方,早先干嘛不做?”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人家刚琢磨出来的。也有可能是他媳妇儿想的。掌柜的您不知道,鲁新可有福了,他媳妇儿,那叫一个美啊!还有他闺女,哎哟喂,还真是会拐人的笑。。。。。。”   小二的话如风般拂过掌柜的耳郭,却入不了他的耳。   月色清亮,照不尽夜晚的黑。许多思绪掩盖在这一片天幕下,像是疯狂的杂草,在麦子场恣意生长。   院子的栅栏门一合,隔绝了白日的疲惫,迎来晚间的松懈。   小芝回到家,刚喝口水,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罐子,在饭桌上数了起来。柔柔年纪小,早撑不住睡去,采儿抱着她进屋去了。鲁新将东西搬去厨房之后,才到小芝身边。   “哐当!”铜板碰触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撞击小芝的心房。她张开收手,护在桌子的两边,不让一个铜板有逃离的机会。   小芝想,还好有二嫂教她数数,否则今天这种数钱的愉快,她又怎能体会到。   “怎么样,有多少?”鲁新坐在长板凳上,看小芝数的欢快,脸上也是透着愉悦。   “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小芝将数字念出声,每数一声,她的眼里就多一分笑,那财迷样,让进来的采儿忍不住捂嘴偷笑。   鲁新牵过她的小手,轻轻摩擦着,那原本嫩滑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层粗葛的茧子。鲁新抬头看向采儿,她的脸依旧清秀,比起在娘家时,消瘦了不少,也黑了些。唯一不变的是那一脸的淡然,像是山间清晨盛开的兰花,幽静淡雅。哪怕满身的疲惫,也不曾弯了花枝。挣钱的喜悦渐渐消散,取之而代的是淡淡的伤感,若是一直过着这般清寒的日子,是不是采儿会想失去光照的兰花,凋谢枯萎?   “阿新?”鲁新的目光太过专注,他深邃的眼底有着来不及掩藏的彷徨和失落。   “采儿。”   “呃?”   “改明儿,咱们在院子里种株葡萄吧!”采儿喜欢葡萄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特别是有孕期间,特别馋。市集上卖的葡萄贵,鲁新买不起。就经常地往山里跑,去找那又小又多子的野葡萄,每一次,她都能吃的眉开眼笑。   采儿不明白鲁新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为什么又会出现那小心翼翼地神色,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自己一般。可是她知道,所有的颜色揭开后,是鲁新对自己的珍视。   “好啊!”采儿握紧鲁新的手,身子往他那边靠去:“到时候要是种不活,我可是不依的。”   “呵呵,你相公是谁,怎么可能种不活!” 鲁新喜欢采儿这少有的娇俏模样,更或者说,无论采儿是什么样,他都舍不得错过。   哎呀,还有别人呢,就开始腻歪。玉娇受不了地扭扭身子,继续看小芝数钱,尽量忽视含情脉脉的两人。   “数好啦!”小芝抱起木罐子,在空中晃了几下,铜板在罐子里相互撞击,那声响活跃了现场的每一个人。   “一千三百一十一文,哈哈,二哥,二嫂。有一千三百一十一文呢!”   “这么多?”采儿诧异地看向鲁新:“除去买猪下水和桂皮之类的本钱,还有一千两百六十文呢!”   “是啊!”一天就挣这么多,对于鲁新这样的人家来说,真是个不小的惊喜!   “后天,咱们接着卖,还是一串两文钱,那不就有二两多吗?哈哈,二哥,咱们可以挣大钱了!”小芝抱着木罐子兴奋地说道。   “嗯,挣了钱就可以给小芝买绢花了。”   “才不要那些绢花呢!二嫂做的比外面做的好看多了。”女孩子都爱美,小芝也不例外,采儿没来前,每次有货郎来,村里稍微有些零花的女娃都会买一朵绢花,每次小芝只有羡慕的分。采儿来之后,那些做工粗糙的绢花自然就入不了小芝的眼了。   “那小芝想吃什么,后天上集市,顺便给小芝买去。”鲁新对家人一向不抠门,赚了钱就想着给家人买东西。   “不买,留着。”小芝知道家里的情况,也不是乱花钱的孩子。   “留着以后当嫁妆?”   “二嫂~~”小芝羞红着脸看着采儿:“二嫂老是拿我取笑。我偏不嫁,二嫂莫不是嫌弃我了。”   “咯咯,哪里会,我是巴不得小芝多留家里几年,只是哪有女子是不嫁人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小芝,你平日绣花挣的银子都收好,女孩子有些私房也是好的。”鲁新将零碎的十一文拿给小芝。   手中的铜板,明明并不重,可那些铜板的重量落在心上,就显得格外的厚重。   市集的喧嚷丝毫未受昨夜那一场小雨的影响,依旧活跃。穿着花色布衣,头戴方巾挎妇女们挎着篮子,东张西望地寻找自己所需的东西。又在不自觉中,朝着最热闹的地方移动。   “小哥,我今天可是最早到的,快快,给我来五串,那肠子给我来三串,还有猪肚,两串。”原来是前日那个没买到的客人,此刻得意洋洋地等着鲁新给他拿吃的。   “好嘞,这是您的鲁味,共十文钱,另一串是送您的。”鲁新笑意盈盈地将串子递过去。   “哟,你这小哥真会做生意。这还有送的啊!”那人倒是不缺这点钱,只是这免费送的东西,吃的总会更香些。   “嘿,我们今日,是买五送一。买的多,送的多!”鲁新对人等候的人群喊道。   “是呢!这位嫂子,不若多买一串,刚好可以送一串。”采儿见前边的这位夫人,牵着个孩子,穿得还算齐整,便开口道。   “行,那就再来一串吧!回去给我那口子下酒,他就好这口。”   “好,这是您的,慢走。”   “这边收钱,都到这边!”小芝站在两人的右边,没次有人卖完东西,就到右边付钱。   “钱,钱。”柔柔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拍掌笑道。   “小哥,你这闺女长的可真漂亮,瞧着稀罕钱的样子,长大了可别成了个财迷嘞。”有那闲的人,一边吃着串子,一边和鲁新聊天。这会见柔柔也跟着呦呵,忍不住想去捏她的脸,却被她给躲开了,还躲在小芝身后,嫌弃地看着他。那人看看自己油腻腻的手,顺便再长衫上擦了几下,也不生气:“还是个怕脏的主。”   “呵呵,大哥您别见怪,我这孩子就是爱洁些。不过这不正好说明我做的东西都干净不是。”鲁新朝柔柔递去宠溺的一笑,得到一个灿烂的笑,心里更是乐的欢。   “哈哈,不生气,不生气。要是个泥猴子,我还不乐意去碰呢!”   人来人往的市集,总有那么几个人舍得花两个铜板去哄孩子,更有一下,买一五十串的,总是有许多人爱贪点小便宜。   “阿新,采儿,你们这是?”忙碌中的采儿与鲁新咋一听这声音,倒是吃了一惊。一身深蓝缎子长衫的王贵,不悦地看着忙碌中的两人,尤其是当采儿对客人展颜相笑时,更是不满。   “哥。”就在一个镇上,要遇见,本就是很简单的事。采儿微微一顿,珉了下唇,便恢复如常地继续忙活:“哥,你要吃什么,自己拿。等歇了,我去店里找您。”   王贵本是听邻铺的人说,市集里有好吃食,好奇之下才过来的,却不想竟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王贵脸色青红交加,看向鲁新的神色更是不善。   “哥,这是采儿想出的吃食,您尝尝。”鲁新知道采儿心里定是难过的,可王贵此刻不善的眼神,他也没忽视:“哥,等忙完了,我和采儿去您店里找您。”   王贵拿着一把的串子,是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他自认念过几年书,也是个爱脸面的。要他当众斥责采儿,他觉得忧伤体面。   “诶,我说前面那个,买了就走人,别挡道啊!”后面一人见王贵直挺挺地杵在哪,忍不住说道。   王贵往后一瞧,却见身后一圈被围得满满。又看忙活地早已将自己丢在一边的两口子。更是气愤难当,一甩袖子。就走了。   采儿低着头,暗红的卤水中,倒映出她伤神的眼,恍惚间,又像是错觉,在抬头间,消逝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盛景   “让一让,让一让。”   “做什么,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哇!娘!”   “我的孩子!”一群人蛮横的挤散人群,将一个结实的半圆,硬是切成两半。中间的人不免遭殃,像是被排挤的瓜子,被挤压,甚至飞走。   “闭嘴!”领头人转过身,朝着人群一声大喊,手中的刀随着身子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不善的幅度。   。。。。。   这一招还真起了作用,甚至那年轻的夫人捂住哭闹的孩子,仓皇离去。   “这位是刀哥吧。小弟鲁新,做点小买卖糊口。不知哪里得罪您?”鲁新经常在镇上做工,对这个镇上有名的混混自是认识。因拿着刀,所以认识的人都称他为刀哥。倒是有两下子,若是单挑,鲁新自是不怕,之前和他也没什么交集。且,因着有钱大哥在,他那位在衙门里当差的表弟应该事先和这些人打过招呼,不该来找自己麻烦才是。所以鲁新才放心地带采儿他们出来。况且,要找茬,第一天就该来了,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管你鲁新,还是鲁旧。这条街捞子做主。你说你来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是明摆着瞧不起我和我这帮兄弟还是怎么着?”领头人身上歪歪扭扭地套了件衣服,坐在旁边的一个菜架上,伸出刀尖,对着鲁新。那几乎靠近鼻尖的距离,看的采儿等人心惊胆战。   鲁新别开脸,见采儿担心,笑着摇了摇头。   “刀哥的名声在镇上如此响亮,哪怕是三岁儿童皆知,我又怎会不知。”言语间不乏贬义,可惜此人盲目自信,又不是几个字。生生将这话听成了夸赞,竟还一脸自得。鲁新确实瞧不起此人,不务正业,欺善怕恶,不过也只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请哥几个喝点小酒。”破财消灾,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就这几个铜板,就想打发我们,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啊!”那人用刀拍开鲁新的手,铜板洒落一地,锋利的刀刮过鲁新的手背,顿时划出一道血痕。   “阿新!”   “二哥!”   “爹爹!”玉娇瞪着那伙人,恨不得一把拖出他们的灵魂,痛扁一顿,再丢到地府去享受十八层地狱的层层洗礼。魂荡,才第二次出工,就给姐来捣乱,这像话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们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就是了,怎么还伤人哪!”小芝含着泪,朝那些人吼道。   “小芝!”鲁新生怕她惹恼这伙人,要是他一人,倒是不怕,只对方有七八个汉子,要是让他们伤了采儿她们就不好了。   采儿用擦汗的帕子给鲁新简单地包扎了下,紧绷着脸,瞪着那伤口,眼神更加深沉。   “是,我们是要钱。不过~~”那人不屑的瞥了眼装铜板的木罐,就那几个铜板给哥几个塞牙缝还不够。”   “刀哥,我们小老百姓的挣点银子不易,您直说,到底想干嘛?”鲁新不爱和人拐弯抹角地说话,且他们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只怕不是要钱这么简单。鲁新有些后悔让王贵回去。不然现在也有个帮手。一旁的人很多都已经跑走,剩下的人多也是看热闹,顶多窃窃私语地说两句什么“这刀疤,又来祸害人。”“这种人就该做穿牢底。”“他姐姐是县太爷受宠的五姨太,不然就他那蠢样,谁怕啊!”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敢出来帮忙的。   “爽快!”刀哥从架子上蹦下,身后的架子经不住重力,瞬间塌下。卖菜的老人敢怒不敢言地躲在人群里,兀自叹气。听话里的意思,竟不是第一次了。   “我就爱和爽快的人说话,咱们都是聪明人,干的那都是聪明事,对吧!爷今天,也不要别的,就要你这做鲁味的方子,怎么样?给是不给?”   “不给能怎样?”真是可笑,感情打的是这主意。看来对方来头不小,不然能请得起刀疤。自己不过是做点小生意,怎么就招人眼了呢?鲁新心里苦笑。   “不给!”刀哥不可置信地看着鲁新:“你当爷这把刀是摆设的吗?哈!小心捞子砍了你,都没人敢说一句。”   “呲!”   “谁在笑,笑什么?”刀哥环顾一周,最后看向始终低着头的采儿:“你,就是你,抬起头,你笑什么哈!”   “笑你傻呗!”采儿与玉娇同时说道。从他说出要方子的话,采儿就知道定是有人眼红,让他们来做这事的,虽不知是谁。可采儿骨子里有股倔劲,这种性格很少发作,甚至在于鲁新的相处中,因着他事事宠着自己,柔化了心中隐藏的刺头。可这并不代表刺头就消失了。一旦有人碰到她的底线,那刺头又会冒出。   “刀疤是吧!”采儿刚听到有人这么叫他,想必是他的另一个称呼。   “嗯。”刀疤本以为不过是一介村妇,再加上采儿包的严实,又一直低着头,就没怎么去关注。却没想到她长的如此清秀,那双眼睛自采儿抬头就不曾移开过视线。鲁新看着刀疤痴迷的下流视线,眯起眼,握紧拳头,就准备挥出去。采儿握住他的手,拍了几下,感觉到他松开些,才打算放开,却被鲁新反手握住。两人相视一笑,先前的害怕反而消失无踪。   “你娘刚做好饭,你正准备开口吃,突然有人出现,让你放下筷子,说这些饭菜是他的。你答应吗?”   “答应。”   “。。。。。。”   “我娘做菜连猪都不吃。”   “。。。。。。”   “小娘子,你想说什么?”   “我夫君姓鲁。”采儿不悦地看着刀疤,强调道。   “明天就姓道了。”   “哈哈,刀嫂。”   “嫂子。”一旁的小混混跟着起哄。气得鲁新抡起拳头就要揍过去。   “阿新!”采儿抱住赤红着眼的鲁新,冷冷地看着这群混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脑子装得都是浆糊,才会像野狗一样替人跑腿。不对,说你们是狗,还玷污了它们的名声。人家最起码忠诚,你们只怕连‘忠’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就只会抱着那些人的腿,求两口饭吃。真是活着玷污祖宗的姓,死了还脏了地府的空气。你当衙门是你开的吗?想杀人就杀人,哪怕是当今圣上杀人还得有个由头,你比圣上还了不得不曾。真心是脑子长歪的家伙。”   “。。。。。。”这次就连鲁新和玉娇一行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采儿。我的娘也,您真是骂人不带脏字的!   “臭娘们,你找死!”刀疤很生气,从没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更别说是一个女人。   “嘶~~放,放手。”鲁新捏住刀疤的虎头,高高举起的刀瞬间落在地上。   “都给我上,要等捞子手废了不成?”刀疤扭曲着脸,叫嚷道。   “是是。”   鲁新手又是一捏,杀猪般的喊叫响彻整个集市。有看热闹且胆大的人掏了掏耳朵,抱怨道:“这难听。”   “谁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废了他的手。”   “你,你敢。我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你要说敢伤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已经伤了嘛?蠢货。鲁新忍不住在内心骂道。不过,事情好像真的闹大了,这下怎么收场。   鲁新朝四周看了下,却见小芝早已抱着柔柔偷跑出人群。想到柔柔口中的那位姐姐,鲁新莫名地松了口气。他看向采儿,只见她还是一脸淡笑,哪怕是这样一种氛围下,她居然也是笑望着自己,仿佛她还是那个娴静的女子。   刚刚那一番话,是自己的错觉。鲁新觉得,或许自己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媳妇儿。回去后,自己要多多挖掘才是。那叫什么!啊!任重而道远是吧!   “媳妇儿,你相公好像惹麻烦了。”   “他们本就是来找麻烦的,怎么能说是相公你惹麻烦呢?”采儿不赞同地晲了他一眼,转身去拾起滚到一边的盖子,拂去灰尘,靠在木桶边上。   “呵呵。那媳妇儿,我打咯。”他家的媳妇儿就是不一样,鲁新美滋滋地看着采儿,一旁有人想偷袭,被鲁新一踹,砸向先前被蹦跶塌了的菜架上。菜架的主人激动地握拳,摔得好!   其实采儿也是看见柔柔突然挣脱自己去找小芝,随后两人又偷跑。她才想到那位看不见的人。刚说那番话也是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当然不乏发泄之欲。   “打吧。”随口丢过去两个字,采儿也不回头,背对着他们就开始叫卖,毕竟生意还得做,能卖多少是多少不是。众人看着这两口子皆傻了眼。   还真有那性子古怪的人,竟真买了,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买东西的行列,生意竟比先前更火。   怎么形容呢?玉皇大帝(咱是中国人,就不用上帝了。)在这个集市里画了个圈,圈里有一勇夫单挑八名汉子。圈外有一美貌妇人卖串子,更有不少大老爷们吃着串子喝着酒,喊加油。此番盛景,千年难遇啊! 作者有话要说:     ☆、混战   “小哥,小心左边。”   “刀疤,你倒是爬起来啊!一直躺着算怎么回事?”   “嘿,这一脚踢得好!没废了吧!”   “哎哟,小娘子,你相公挨棍了!”   。。。。。。   两匹马车可共行的石子路上,一队人马正朝着此刻喧嚣的场所逼近。不少人嘴里骂骂咧咧地。可见这一趟众人来的并不情愿。   “娘的,那刀疤又惹到什么人了?每次惹火都要咱们给他擦屁股。什么玩意儿!”队伍中央,一位年纪稍长的铺头跟着队伍小步跑着,嘴里一溜弯的不满。   “谁叫他命好,有个会哄人的姐,偏他家就这么个儿子,能不宝贝吗?听报信的筒子说,被打的挺惨的。”一旁的较年轻些的人说道。   “该,这祸害就该被打死。平日里就知道欺负老百姓。狗娘养的,不就是为县太爷生了个儿子吗?得意个什么劲啊!整天把自己当县太爷的正经舅子当。县太爷也是个糊涂。。。。。。”   “哪来那么多话,要废话会被窝跟自己娘们絮叨去。”领头的人回头瞪了两人一眼,算是停止这一方言行。那抱怨的人这才想到自己言辞过了,这要是被县太爷知道了,自己这口饭可就别想要了。   圈子里的场面依旧火热,鲁新身子一向健壮,又因和钱同跃学过几招,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倒是勉强可以。只是寡不敌众,渐渐地,他也开始应付不过来了。   鲁新一拳揍趴下一个人,感觉脚有些发软。硬撑着拿起棍子嘶吼着甩了一圈,愣是将逼近的三人吓得退后几步。   “小心后面。”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喊。还不及鲁新反应,就听到‘哐’的一声,像是一个休止符,市集里泯灭了所有的声音。   采儿拿着盖子,身前是倒在地上的男人,再前面是回过神的鲁新。他身上的灰色布衣早已被撕烂,那是采儿去年做给鲁新的。他的嘴角有一道血痕,想必是不小心被蹭到的。还有那被里衣遮住的身躯,只怕也有不少淤青。   “让开,让开,衙门办差。都别挡着。”   民怕官,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变的真理。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也是寻常人家得罪不起的。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中央,就见一小妇人趴在倒地不起的男人身上低声抽泣着。身边围着一圈或躺或跪或站的人,每个人手中不是拿着棍就是刀。甚至有一人手上还拿着个盖子傻愣愣地看着哭泣着的小妇人。这场面,看得衙役们直皱眉,对刀疤更是不耻。   “快,都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娘的,敢打捞子,也不看看爷是谁!说我是狗,你就是当只狗给爷舔脚趾,爷也不会饶了你。”见有帮手来了,刀疤顾不得手上的疼痛,骂骂咧咧地起身:“快,快扶我下,娘诶,疼死我了。”   哪怕再不愿,还是有两个捕头过去扶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之人便是总捕头,从上一任县太爷开始,他就是这个县的总捕头,为人正直,武艺也是不错的。正是因着这份身手,才没受到县太爷的欣赏。要说这县太爷也不贪,平时断案也算公正。可惜就败在年近四十才得一子,所以才对生了庶子的这位姨娘,甚至她的弟弟这般纵容。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这等刁民袭击爷!快,把他丢进大牢,还有这女子,也是个刁妇,也给爷抓起来!”刀疤没受伤的那只手在全场挥舞,却没一人买他的帐。   “鲁大哥?怎么样?能站的起来吗?”原来这总捕头便是钱同跃的表弟—— 周逸闻。   “还,成。”鲁新抬起头,冲着他勉强一笑,不小心扯到伤口,不由地龇牙咧嘴。周逸闻扶起鲁新,带他做到采儿不知拿过来的木凳上,才去搭理不停叫嚣着的刀疤。   “周逸闻,你不想干了是不是!不就一替我姐夫跑腿的。。。。。。”刀疤被周逸闻冰冷的一眼,吓得软在扶着自己的两人身上。要说周逸闻这人,虽说只是个铺头,却极其得县太爷的喜欢,又因性子冷漠,所以刀疤倒是十分怕他的。   “鲁大哥,嫂子,你们先回,这事交给我。这点面子,县太爷还是会给我的。至于那指使刀疤干这等事的人,想必也是眼红你们生意做的好,以为你们没什么后台,才如此放肆。今日过后,那起子小人,也会收敛的。”周逸闻对于表哥的这个结拜兄弟,不说交情有多深,但是印象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此次,钱同跃事先叮嘱自己要替鲁新摆平这些事,却还让他受此番折腾,他也是过意不去的。   “知道。今日多亏了有你和中众位兄弟的帮忙,改日我请各位吃酒。”鲁新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这刀疤怎么说都和县太爷有些联姻关系的,周逸闻如此帮自己,只怕少不了一番责备。   “吃酒就不必了,只是鲁大哥这串子,兄弟们可是馋了许久。要是大哥那日能给他们吃几串解解馋,就够他们乐的了。”周逸闻也知鲁新家的不易,当然不会让他破费。只若是不让他尽点心意,他又会过意不去。   “哈哈,行,改天给你们送去,保管你们吃到饱。”   “这可是您说的,头,您可得作证,到时候兄弟们要是没吃饱,可得找您要。”   “是啊!头,我闻着香,就馋得紧,到时候可得可劲地吃。”随行的捕头倒是没想到还能捞着这个便宜,先前对刀疤的不满也是消散不少,一个个嘻嘻哈哈地凑热闹。   “少不了你们的。”周逸闻笑骂道。   “你们,聊够了没!”刀疤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个捕头,狰狞着脸,指着聊得欢快,甚至把自己忽略的一伙人:“周逸闻,你当你谁啊!敢管捞仔的事!不过是看你比别人能多吠几声,不和你计较,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刀疤怕周逸闻,可周逸闻从未像今日般不给自己面子。他替自己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也不见他抱怨过一次,所以刀疤认为他还是顾忌自己县太爷小舅子的身份。   周逸闻像是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让他更是火冒三丈,刀疤痛恨极了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   “刘大宝,别以为老爷放纵你几次就忘了身份。闹大了,这衙门里的大牢,你也是得去过过的。”刘大宝便是刀疤的真名。   “切,从来只有捞仔关人的分,想关爷,周逸闻,你今天是吃了屎,傻了吧!哈哈!”刀疤仰着头,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   “哥几个,给我上,还有那周逸闻,也给我绑了。我还不信了,今天拿不下你们。”先前那几个小混混看着对方站的齐整的人马有些发憷,每一个人敢动手。倒是有几位捕头,有些踌躇。不是每个人都想周逸闻那般胆大,还有县太爷撑腰。他们也怕得罪了刀疤,到时候他姐姐只要再县太爷耳边哭闹下,再吹吹耳边风,自己可就得丢了这碗饭了。   “都聋啦!听不懂是不是!石峰,楚东,你们也几个也想和我作对是不是?”刀疤一脚踹在原先扶着自己的一捕头的背上:“都给我上!”   “头,你看,县太爷是让咱们来‘办差’的,您这样,不太好吧!”被踢之人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烧,心里恨得紧,却不敢流露分毫不满。只得腆着脸对周逸闻说道。至于这‘办差’,谁都知道办的是何差。   看了这衙役里,也不是谁都想周逸闻一般的。采儿辨别着那群人的脸色,除了四五个人,看样子是以周逸闻为主,其余之人,都脸泛犹豫之色。   “是办差没错。”周逸闻板着脸,继续说道:“刘大宝仗势欺人,毁人生意,打伤他人,强取豪夺。来人,将他拿下!”   “什么?周逸闻,你傻了不成?”刀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别说是他,就是同行的捕头,还有那些围观的百姓皆是吃惊,这周逸闻今日是怎的了?   “头!”   “逸闻!”鲁新不安地看向他:“别冲动,怎么说他也是县太爷的。。。。。。”   “鲁大哥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张不必担心。”周逸闻对自己的几个心腹说道:“愣着干嘛,上,天塌了,我顶着。”   “是!”这几人早就对这刀疤心存不满,此刻头都发话了。他们能不动手吗?   “周逸闻,你有种!石峰,楚东,你们给我上,等我姐夫来了。我让他将总捕头的职位给你们做。”   那叫石峰和楚东的眼中皆闪过一道亮光,这自然逃不过鲁新和采儿的眼,两人担心地看着分成两拨的衙役,对方的人数多了不少,再加上那些混混。。。。。。采儿捉紧鲁新的手,不由有些冒汗!   “没事,逸闻的功夫可不弱,可不是我这三两下能比的。”鲁新宽慰道,其实他也是担心的。据他所知,那叫石峰的武艺也不错,只是总让逸闻压了一头。正是如此,心里只怕压着不少活,这要是斗起来,还真摸不准谁输谁赢。   “头,咱们都是混口饭吃,犯不着为了个下里人,惹县太爷不快不是。”石峰嫉妒周逸闻,明明武艺差不多,凭什么自己就得归他管着。若是有刘大宝为自己进言,县太爷也能看到自己吧。   “石峰,你莫不是忘了,你先前也是个下里人。”周逸闻淡淡地回道。   “哼,既是如此,今日就让我们好好较量较量。”话音未落,石峰就已拔出刀,朝他冲了过去。   锐利的刀锋,夹杂着呼啸的风,向着周逸闻的腰际砍去。却不见周逸闻有任何举动。就在众人皆以为不妙之际,周逸闻一个轻闪,到了石峰的后面,这才抽出剑柄朝他的背部攻取。石峰反应也不慢,委下身子,一个翻滚,躲开这一击。   “都上啊!给我打,狠狠地打!”刀疤将身边看傻的几人往前一推,场面变得混乱无比,一场混战,吓得观看的人又少了不少,便是仍有胆子不走的人,也后退了不少,怕被殃及池鱼。   鲁新将采儿安置在一个较安全的角落,又冲进了打斗的圈子。采儿咬牙看着他与一衙役对打。不是不想他好好呆着。只人家本就是为了自己,若是这时候让阿新呆着不动,岂不成了小人,便是阿新,也是不依的。   虎口镇不大,却也不小。从镇东到镇西,哪怕是骑马,也得要半个时辰。飞云当铺位于镇子偏东地带,也是镇子上富人聚居的场所。而鲁新所在的集市,却是偏西。   玉娇一路指引,却因小芝本就是一半大孩子,还要抱着柔柔,自是跑的不快。哪怕再心急,也是无奈。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这个时候,店铺也都开业了。玉娇一路张望,寻找飞云当铺。终于在两刻钟后,找到了。   “停,停,停。”柔柔拍打着小芝的背,示意她停下。   小芝只知柔柔要带她来找人,还以为是采儿让做的。倒是没有怀疑。   “终于,到了。”一路的疾驰,让小芝有些体力透支。她抱着柔柔冲进她指着的这家当铺,双手一托,费力将柔柔放在当铺专门易物取钱的窗口。   “小丫头,有什么。。。。。。”何世通正拨弄着算盘,突觉眼前光线一暗,不由抬头。却见一粉嫩的娃娃憋着嘴,揉搓着自己的小屁股,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那样子,着实有些好笑。不过笑容却在看见这小娃从脖颈处掏出的凤佩时,收敛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熬夜奋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都长了好几颗痘痘,郁闷呐。。。。。。   还有哦,本来是打算今天就发上去的,可是一直打不上来。   ☆、地契1   何世通赶到现场的时候,两班人马正打的火热。何世通将柔柔抱在怀里,从马车上下来。随行的人早已将围堵的人分开,让出一条道。他对那些厮打的人一扫而过,甚至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只专注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爹爹,爹爹。”柔柔看见被一衙役压在身下的鲁新,顿时吵嚷着要下去。何世通朝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了然地上前帮忙。   “没事,你爹爹厉害着呢。那人伤不了他。”   果然,听到柔柔叫声的鲁新,左脚就是一个屈伸,顶在那人最为脆弱的部位,那人一声怪叫,捂着自己的胯部,从鲁新身上翻下身子,蜷缩在地上。鲁新背着柔柔和采儿,吐出一口血水,抹干净嘴角的血迹,就往柔柔的方向跑去。   采儿也是躲开混乱的人群,在鲁新之前到了柔柔身边。   “娘~~”柔柔瘪着嘴,投向她的怀抱。小脑袋窝在她的肩上,显然是有些吓着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见了这幅场景,难免有些害怕。何世通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捂住她的眼睛。   “没事,娘和爹都没事。多亏了柔柔和小姑找人来帮忙,不然娘和爹就要被人打了呢。”采儿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道。小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双手背到身后,脚尖在地上蹭着土,倒是不说话。   “这位是鲁家的小娘子吧!我是飞云当铺的掌柜,姓何,名世通。”何世通见小六一伙将场面控制的差不多了,便对采儿说道。   “何掌柜,小妇人正是。劳烦您费心了,还特意跑来一趟。”采儿感激地说道。   “不敢当 ,不敢当。主子走前,万般交代要我好好照顾你们。今日你们遇到这种事,若不是小芝姑娘和柔柔前来报信,我还不知。真是愧对主子的嘱托啊!”何世通对着采儿作揖赔礼道。人群中有不少人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何世通是谁?虽说只是个掌柜,可就连那些员外,甚至县太爷见了都以礼相待的人,居然对这个小妇人行礼。甚至有想的深的人,开始怀疑鲁新这一家子恐怕来头也是不小的。   “这可受不起。”采儿在何世通弯身时,侧身躲过。她倒是不清楚这飞云当铺有何来历。可也知道这飞云当铺在全国各地皆有分铺。所以她怎么着也是不能收这一礼的。不过,采儿倒是没想到那赵子阳居然是这飞云当铺的主子。本以为不过是和飞云当铺有些关系罢了,看了是自己想错了。这赵子阳还真是身家了得之人。   “何掌柜百忙之中亲自来,已是出乎小妇人的意料,若是小妇人还抱怨,岂不是不知好歹。”   何世通对于采儿这一行为暗自点头,本来能的主子夸的人就少,能得主子中意的女人更是天方夜谭。本就对这鲁家小娘子有些好奇。刚见她在这场混战中还能镇定自若,甚至时刻关注着自己相公的安危,不似寻常女子惊恐失声,就已满意两分。此刻见她面对自己,也是不卑不亢,甚至对于自己这一屈身,除了刚开始的诧异,还懂得适时躲开,明事理,可见也是有教养的女子。只不知到底是怎样的一家人,才能养出这般的农家女。   “呵呵,鲁夫人果真是心思透亮。”   “过奖,不过是一妇人罢了。”采儿笑着迎向他的目光,微微点头。   “采儿。”鲁新对着何世通微微点头施礼,便全身打量起采儿和柔柔,见两人未伤分毫,才放下心来。   “爹爹~~”柔柔转身又投向鲁新的怀抱,气得采儿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好你个丫头,见了爹,心里就没了娘,白疼你了都。”   “呵呵。”一贯的傻笑,得来采儿的白眼一枚。鲁新甚是享受女儿的怀抱,也喜欢自家小娘子这没来头的醋意。   “放开我,放开我,你知道我谁吗?我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你敢这么对我,小心我让我姐夫把你们都关到大牢里。”那头还在叫嚣着。   压着刀疤的人一个不耐烦,索性将他的手一扭。   “啊!”杀猪的叫声再次响起,那人将他随意一丢,刀疤就倒在鲁新等人的面前,护着自己的胳膊,打起滚。倒是柔柔和小芝被这一声吓得僵了身子。何世通瞧见了,一个利眸丢向那掰断刀疤手的护卫。那护卫也是有趣,竟拿着块帕子擦拭刚碰过刀疤的手,全然不理他的眼神。   “把人带到衙门,就说是我送的,我倒要看看,你的这位姐夫能为你做到个什么度。”说完摆摆手,连一眼都懒得施舍。   鲁新谢过周逸闻,又拜别了他们。便在何世通的说通下,一同回了飞云当铺。   飞云当铺的后院,采儿正在客房里为鲁新处理伤口。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可关是这些就够采儿心疼的。   “媳妇,不疼。真的,不然你打两拳。“鲁新瞧不得采儿这副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与在外面时的淡然不同,此刻的采儿哪怕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可每次药粉抹在鲁新伤口上,他一哆嗦,采儿就僵住手。起初,鲁新还觉得有媳妇疼不错,故意夸大疼痛。后来见她红了眼眶,倒是自责后悔了。这会拾起采儿空闲的一只手,直往自己伤口上打,证明自己没事。   “做什么呢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采儿慌忙拿开自己的手:“做好,还想不想出去见女儿了。”   柔柔和玉娇被何世通带走,怕妨碍采儿为鲁新包扎。本来他是打算为鲁新找位大夫的。知道采儿通点医术,又见鲁新确实没什么大伤,才作罢。就是柔柔被抱走时,哭闹着不肯离开。还是玉娇好说歹说,才让这小祖宗,停歇下来。玉娇倒是没想到,这一向乖巧地孩子,一旦发作起来,竟是如此厉害。看来今日真是吓到她了。   鲁新听罢果真不再胡闹,乖乖地做好,只眼神不住的往采儿脸上瞟,只闹的采儿失了笑,才作罢。   大堂上,采儿与鲁新落了坐,小芝将迫不及待地柔柔递给采儿,又喝了茶。何世通才开口道:“鲁公子。。。。。。”   “叫我阿新就好,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叫的我不自在地很。”鲁新   “行,那老朽就占着年龄的福,叫你一声阿新,你们就叫我何叔吧。”何世通今年四十好几,叫他叔倒是合适。   “何叔。”采儿和鲁新齐声叫道。   “诶。”何世通朗声应道。   几人寒暄过后,何世通忽从正位上起身,趁着几人不注意,就是一个大礼。鲁新与采儿慌忙起身。到底是没有避让开。   “何叔,你。。。。。。”   “阿新,这礼,你受的起。也定是要受的。”何叔一改先前的和善笑颜,严肃地对两人说道:“你们不知,公子是我一路看着长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是把公子当成自己的儿一般的疼,公子那日本是来找我的,却不想遭遇那等歹人,若不是你们两人,只怕。。。。。。”何叔红着眼,硬是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也只是未到伤心处。能让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这般动容,看来这主仆二人的感情真是不浅的。   “那是子阳的造化。上天从来都眷顾好人,不然也不会让阿新碰到他。”采儿不愿何叔这般难过,便劝慰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子阳以后定是大富大贵的。”   “是啊,何叔,咱们就不提这事了,子阳可是认我们做哥嫂的,若是还提这件事,岂不让我们汗颜吗?倒像是捉着这件事不放,想着讨什么好处似得。”鲁新戏言道。   “哈哈,若是你二人是这般人,我还真就一笔钱给打发了。又岂容的那等子人胡闹。”何叔这话看似说笑,可众人知道,他这话说得真。玉娇可是知道前世他曾多次想把原本因救了赵子阳挟恩求报的人打发了,不过那人会装相,赵子阳又是个念恩情的,所以才落得那般下场。   “遇着这种人,还真该这般做,否则也是个麻烦。”鲁新与采儿何等心思敏捷之人,又怎会不懂。不过两人确实无这般念头,又能理解这何叔一心为子阳着想。况且这句话何尝不是一种告诫。所以也不介意。   “哎,也亏了公子遇到你们两人。”何叔暗自点头,他本也有些担心鲁新他们在知道公子的身家后,会起贪心,不过看两人眉目清明,倒是汗颜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掌柜的,您要的东西拿来了。”一小厮,将一个木盒子递上前,待何叔接过,便退了下去。   “何叔,这是?”鲁新不解地看着递到自己身前的盒子。   “我前日也是听说镇上来了个买串子的,说是竟将猪下水做的甚是好吃,原还好奇,没成想,就是你俩。”何世通眼含笑意,比之先前更是多了不少真心:“刚也瞧见那没卖完的,虽还未尝过,但那香味闻着。却是新鲜好闻的。我想着你们既然有这门手艺,不如做大了,也好过在市集上叫卖。这是镇上一间铺子的地契,虽说地面不大,也是一份心意。”何世通倒是想找个更大的铺子,只一时之间要找空闲的铺子还真不好找,在者这件铺子虽说小了点,但好在位置好 ,就在自己这条街上,要是照料起他们也是方便。且照目前他对这小两口的了解,也担心给的大了,他们更是不会接受。   “这可使不得。”鲁新急忙推辞:“不过是一点小吃食,上不得台面,哪里值得您这般费心。”   “是啊,何叔。我们不过是趁着闲余日子,挣点碎钱,要是您突然给个铺子,我们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采儿说的是实话,本来从闺女那知道做串子,还上集市卖,就是她一辈子也没想过的,现如今还有人告诉她让她开铺子。她是真的想也没想过。   玉娇听到两人这般说,刚开始听到何叔说要给地契的兴奋劲顿时萎靡了不少。她倒是想让柔柔说要,只是别说她现在精神头正不好呢!就是她现在好好地,自己让她这般做,岂不招人眼。不管是让人觉得柔柔小小年纪就是个贪财的还是说她与常人不同,都是玉娇所不愿见到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对剧情的后续发展有自己的想法的?   ☆、地契2   “你们啊!也别推辞。”何叔将盒子塞进鲁新的怀中,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珉了一小口,方道:“按理说,你们救了我家公子,本应厚礼相谢的。”   那你直接给银子不就得了!多实在。玉娇郁闷地想。   “不过,要是这样,倒是显得我俗气了。”何叔不等鲁新开口便说道。   俗气怎么了,人活着就是个俗气的存在。   “这地契呢!一来是让你们有个继续做生意的场所,二来也算是我家公子的合资。这样你们总不会拒绝了吧。”何叔笑着看向愣神地两人。   这是投资的意思吗?前世的时候那女人可就是用这种方法拉了一堆靠山,不然就那些财狼虎豹,齐乐楼还不早被吃干抹净了。   “这。。。。。。”鲁新与采儿对视一眼方回到:“我们也没做过生意,这要是赔本了,可怎么办。”   “哈哈,阿新瞧着可不像是这般退缩的人。难不成,你真想就靠着两亩地,或在集市卖串着,辛苦一辈子?”   当然不想,或许没有采儿与柔柔,鲁新还会有这种思想,可现在有他们,她又怎么舍得让她陪自己受苦。   鲁新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媳妇儿和柔柔。多少次,他看见镇子上的那些夫人穿着绣花绸子,顶着金钗玉凤,出门行轿,游湖打伞。再想想媳妇的身世,他就觉得那些才是她该过的日子,而不是陪着自己每日掰着银子过日子,还要做那些累人的活,甚至抛头露面。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想着能干一番大事。可是能做什么?考科举?自己连正经的书屋都不曾去过,让自己放下锄头去读书,岂不是笑话?   学武?就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是去打猎时,有时都得靠钱大哥,自己何来的本事?从军?   这是个还算太平的年代,各国之间当年在自己那位未见过面的老丈人的努力下,与自己国家签订了和平条约,哪来的功让自己立?   至于从商。。。。。。是啊!为什么不试一下呢?钱大哥曾说过自己向来会谈钱,也有生意头脑。现如今有个机会摆在自己眼前,为什么不去试下呢?   “何叔。”鲁新道:“我没做过生意,若是有不懂的,到时候可是要指望您指教几句了。”   “那是自然。”何叔满意地点头:“至于分红的事,就分两分利给我家公子。阿新呐,我是个商人,一向是在商言商,你不会见怪吧。”   “怎会,只是,何叔,两分会不会太少?”鲁新觉得,这店铺可是何叔,或者说是子阳出的,若是没有他们,自己怎么可能做到。且有他们参与,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以后这虎口镇,还有谁敢找自己的麻烦,只拿两分利,自己可是占了大便宜呢。   “这你就不懂了。”何叔笑着说道:“你看,我们呢,只是前期出这笔钱,以后,这店里的一切事情,都是你们做主,我们可是不参与的。辛苦的是你们,我们不过是坐等吃喝,这样的好事,我又怎么会吃亏呢?”   话虽如此,可若真论起来,要他们出力的地方还真不少,何叔真可能当个甩手的掌柜吗?玉娇是不相信的。可这也是一种表态,他们直收钱,这开了店以后的全部权利都是鲁新的,他们也不会去干预太多。这无疑也是一个好处。最重要的是,多少人想花钱与何叔攀上那么点干系,都不能。自己平白就多了这么个靠山,这才是最诱人的。只是这一点,鲁新两人还是没想到的。   鲁新想了下,以何叔与子阳的家世,还真瞧不上自己这点钱,不过是为了帮助自己,又让自己能安心接受,找个理由罢了。自己在这点上与他们嚼劲,也没意思。不若坦然接受,将来有机会,再报答便是。   “不过若是要开当铺,光是买串子,只怕是不够的吧。”采儿见两人商讨的差不多了,便问道。   “这个,我就不懂了。你们两口子慢慢商量去。铺子的事,我待会让小六带你们去看看。要添置什么东西,又要怎么打扮,还有要添些什么吃食,你们回去商讨下,想好了来找我。”“那行,那我们先去看看。”鲁新起身行完一晚辈里,便带着一家子和小六去了。   飞云当铺所在的街叫做富贵巷,故名其曰,是镇上最为繁华的巷子。里边住的也多是有钱人家。想当然,这店铺的价钱是不低的。   虎口镇共两条街,呈十字交叉,将镇子隔成四个区。而飞云当铺所在的便是东南区。何世通为鲁新他们准备的屋子也在这条街,里他的店铺离了不过十来家商铺,在街道的另一面。   这个商铺说来也怪,夹在两个大商铺之间。鲁新想,这也仅够放两张桌子给客人坐吧。难怪卖不出去。   “六哥,这铺子也是奇怪,怎么就没被隔壁的铺子给合了去呢?”何叔虽叫他小六,其实比鲁新年长两岁。   “这家的原先的主子是个怪老头,那两家的,”小六指了指旁边的两家铺子,一个是胭脂铺,还有一家是卖布匹的:“也去谈过,那老头说什么都不肯卖,虽说他们满身的铜臭味,没的脏了他的屋子。”小六说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那这店铺怎么又到了何叔手中呢?”小芝不解地问道。   “这可是我家公子得到的。“小六说道赵子阳,一脸的自豪。   “他不也是个商人,难道偏他就没有铜臭味不成。“小芝不屑地撇嘴。   小六倒是不介意小芝的话,继续对众人说道:“这老头有个习惯,每日都会坐在店铺的门前,抽着烟杆子。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就是这么着,他也能从白天呆到晚上。有一日公子和掌柜的经过这,掌柜的看见他,就对公子提了几句。不想公子竟有了兴致,上前和他聊了起来。那老头问:‘你也是个商人?’公子回答:‘先生瞧着不像?’老头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又问道:‘我若把店铺买与你,你要拿来做什么’公子啊!就抬头看了眼这巴掌小的地方,说道:‘先生希望它能做什么?’那人说:‘只要不是满身铜臭便可。’公子又说:‘何为满身铜臭?这世人,有哪个是不需要钱的?我朝皆以商人为贱,可没了商人,他们吃什么?穿什么?这北方之人若想吃大米,又该怎么办?自己跑去江南一趟?若是南方之人病急。需人参救命又该如何?先生,这从商的可不定是满身铜臭,若是心思干净,又怎会被那几个铜币给污了心性?’”小六摇头摆脑地一通说道,倒是让几人看到几分赵子阳的影子。   “这话倒是不假,商人亦有商人的用处,世人总以低人一等的目光去看他们,却有偏偏稀罕他们的钱。不也是可笑。且当今圣上对商人也算是宽待了。你看历朝历代,有哪个能容许商人自己考科举的。”采儿说道。   “那后来呢?那老头怎么说?”   “那老头啊,思索了一会儿,就问公子:‘你可愿买我这房子?”公子可没打算买这屋子,不过见老人说的认真,觉得这老人也是个有意思的,又想着也花不了几个钱,便买了。后来一直没找着合适的生意来迎合这铺子,公子就一直放着了。”   鲁新仔细听着几人的对话,恍了神。其实潜意识里,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商人这个职业从古至今都是为人所不屑的,哪怕如今人们对它没有以前那般轻视,毕竟还是不如农这一行的,鲁新担心采儿会不喜自己做这一行,导致两人生了间隙。如今听她这般说,方放了心。又想到自己居然想的还不如媳妇透亮,不免有些汗颜。   几人进入屋子,方知它内有乾坤。小小的铺子后面,竟是一个四合院子。铺子与院子隔着一扇门,院子里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一棵孔有十年左右的梨树。屋子共有两层,六间房。楼下左边是一大堂,右边是厨房。还有一件是放杂物的。楼上三间房,皆是住人的。   “这院子倒是少见,设计的如此精巧,现如今给了我们,倒是我们得了便宜。”采儿甚是喜欢这个宅子。此刻已是接近响午,日头正足,落在院子里,洒在秋季的落叶上,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鲁夫人喜欢便好。”小六见几人看得差不多了,便说道:“掌柜的在长兴楼摆好了酒席,让我完了直接带你们去。不若现在就去?”长兴楼便是镇上最好的酒楼。那些有钱的人家最是在在这个地方请客吃酒。   “我们回去吃便是,没的让掌柜的破费。”鲁新推辞道。   “是啊!小六哥,您替我们谢了,这饭就免了吧。”   “这可不行,我要是没带你们过去,掌柜的非得削我一顿不可。”见两人还想推辞,小六继续说道:“且这酒席定了是不能退的,你们是打算让掌柜的一人吃完不成?”   众人无法,去付了约,吃了酒席。方坐着何叔的马车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觉得这几章进步了一点?   ☆、报应(修)   到家的时候,已是未时。小芝和柔柔早已耐不住困意睡去。小六帮忙把东西拿下后便回去了。采儿一向有午歇的习惯,这会也是撑不住沉沉入睡。   鲁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眼中盛满柔情。   玉娇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哪怕是在如此简陋的屋子,她仍觉得这幅画面很美。   突然有些羡慕,又有些伤感。这是她看的见,摸不着的,更加无法提参与进去的。明明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却要以这种身份存在。   玉娇忽然觉得这是一场梦,只不知是别人在自己的梦里,还是自己在别人的梦里。   她害怕有一天梦醒了,一切都破碎了。   那她,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   落山之际,几人才悠悠醒来。玉娇看见柔柔对自己笑,听到她叫自己‘姐姐’,看见采儿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微笑着点头。才像是找到自己的呼吸般,闭着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原来,是真的。   晚饭是鲁新准备的。这倒是采儿第一次吃他做的菜。都说君子远厨庖,采儿也没想过要让他进厨房。若不是自己今日睡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尝到他的手艺。   “怎么样?”鲁新紧张地看着采儿夹了一块子煎的焦黄的豆腐放进嘴里,嚼了几口,不自觉地喉结滚动了下。   “嗯。”虽说有一面煎老了些,可还是不错的:“很香,里面也很嫩。”采儿夹了一小块里面的嫩豆腐,喂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柔柔,小丫头一吃到东西就笑眯了眼。   鲁新这才笑了出来,拿起筷子,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出了不少汗。   小芝不懂二哥为什么这般紧张。小的时候大哥和二哥可是轮着给大家做饭的,而且虽说二哥做的没二嫂好吃,也不至于难吃。也不知道二哥紧张个什么劲。   吃过晚饭,一家子例行会议,先是数了数今日的进项。竟也有五百多钱。想到采儿当时在一片混乱中叫卖,鲁新就忍不住发笑。采儿自是知晓他在笑什么。想想,自己也是够大胆的,若是换作平时,她也不知能不能做到。还有那一番大胆的言行,想想就臊得慌。   鲁新见采儿被自己笑得恼了,便收敛了起来。   “阿新,你说咱们顺便卖面怎么样?”北方多以面食为主。采儿这几次做鲁味时,为了省时间,也大多是下几碗面,加点鲁汁,再放些鲁味,给大家吃。那味道自然也是不错的。   “嗯,鲁面好吃的紧。吃多了也不腻味。”小芝想到自己以后天天都能吃到面条,便觉得这日子过得就像是那镇上的小姐,幸福得很。   “这倒是不错。还可以摆几坛子酒,大老爷们的,一边喝酒,一边吃串子,想来也是乐意的。”鲁新想到今日那些围观的人,可不就有这般做的。   “那店铺小,咱们就摆两张桌子,主要还是给人带走。”   “二哥,咱能给弄点好看的纸包或是篮子吗?”   “对啊,还可以在上面写上咱们自己的店铺名字。别人一看可不就知道是咱家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那咱们做几个篮子,那鲁味咱也不用弄成串子。当初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方便。现在有店铺了,咱就按斤卖。买的多的,咱就送篮子。我和小芝给装点漂亮些。那些媳妇小姑娘的也喜欢。”   “好,我趁这几日有时间多做几个篮子。对了,咱这店铺还叫鲁味吗?”   “不如加两个字,叫‘鲁味小吃’?”   “小吃,小吃,行,这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好吃的,还给上。保管人家吃的开心。哈哈。。。。。。”   。。。。。。   玉娇几次张口欲言,却发现他们脑子精的很,那还需要自己动嘴。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啊!   第二天,鲁新去镇上和何叔说了大体的情况。何叔直说店面的整修都交给自己。鲁新想着在这方面自己定是不如人家,自是满心欢喜地应了。   鲁新回到村子,去了鲁桥和钱大哥家,告知自己开业的事,也请他们当天来帮忙。钱同跃夫妇一早便知道这事,自是满口应了。倒是鲁大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鲁新藏私。不过也想着能从中占点便宜,所以也应了。   随后又通知了丈母娘,牛大爷和王贵及一干人等。虽说王贵之前伤了他们的心。可总不能因此断了联系。王贵听了自是吃惊,他心里如何想,鲁新不知。反正自己是通知了,也盛情邀请,到时候要是他们不愿来,自己也是无法的。只采儿,想必还是希望他们能来吧。毕竟,在她心目中,王贵他们是自己的家人。   又是十来日的准备。在十月十四这个大吉的日子,‘鲁味小吃’开业了。   鲁味小吃的柜台设在门口的左角,占了门口的四分之一。柜台后面有一面墙,墙上挂着店里卖的吃食及相对应的价钱。大堂内设了两条木桌,每一条都坐得下四人。大堂的整体设计很是简单,让人一目了然。   牌匾是开业当天,何叔亲自带来让人挂上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何叔有多么出力,对待着一家子的态度。前来的那些贵人们,对于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鲁新,不免高看不少。皆以鲁老板相称。更有那攀交情的,开始称兄唤弟。这些何叔事先都有提点过鲁新,所以尽管有些不太适应,总的老说他还是撑起了场子。至于哪些人该交,哪些人不该交,自由何叔在一旁指点。   卤汁是前一天晚上两人准备好的。这是独家秘方,便是大哥大嫂也是不能让知道的。   还有那些猪下水,是天未亮时,鲁新到专门卖猪肉的人家家里去买的。人家现在也知道这东西能卖钱,自是提高价钱。鲁新也是一番谈价,又说明是长期供应。那人想着别说别人,便是自己也不会处理。不买给鲁新,自己放着也是丢,索性也就以一斤三文钱卖予他。   有飞云当铺出面,当天前来祝贺之人自是源源不断。便是那县太爷也是备了厚礼,既是赔谢,又是恭贺开业。   好在有何叔撑场子,又有他带来的一些老练的伙计帮忙,鲁新他们才不至于乱的不可开交。   采儿,小芝,钱大嫂,鲁大嫂和王母他们都在后院准备吃的。至于男的,都在铺子里帮忙。倒是王家嫂子,说是身子不舒服,只让王贵带着女儿来了。   前面的铺子很小,若是全部站,孔是连动都动不了。钱同跃,鲁桥充当跑堂的,来回在厨房与铺子间跑。鲁新和王贵负责那些打包的,还有找钱。至于何叔。很多人来冲的便是他的面子,想趁此机会与他多聊聊。所以何叔就与那些排队等着的人闲聊。   鲁味小吃开业当天的火热,自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眼红的人倒是不少,可敢上门取砸场子的,还真没有。况且人家卖的是小吃,也没与多少人有利益冲突。所以大家也乐意交这么个有‘不小’来历的朋友。   可那做过亏心事的,却是惶惶不得终日。   东北巷子,比起往日的热闹,冷清了不少。偶尔几人经过,也是谈着那东南巷子里的热闹。   “嘿,那你去看了吗?那叫鲁家小吃的,可热闹了。要说那价钱也便宜。若不是来的贵人多,我也想去买几两回家呢!你知道吗?便是县太爷对鲁老板笑脸相迎呢。”一人叹息着摇头道。   “怎么没看到。你别说县太爷,就是那张员外,就是原先在京里做六品侍郎的,对他也是称好呢。那串子我之前也吃过。确实是挺好吃的。难得的是那串子一斤也就十六文钱,你想想那猪肉,一斤可也得三十文钱。且人家还是煮好的,那猪肉拿回家,自家的婆娘煮的还不知怎样,能入口就不错了。哪有串子好吃。。。。。。”这人滔滔不绝的讲着鲁家小吃的好处,丝毫未察觉那店铺的掌柜的,脸色越来越差,便是那手也抖了起来。   “哐当”一声,笔落在柜子上,掌柜的只觉胸口越来越们,一口气没缓过来,噗通一声,竟倒在椅子上。   “掌柜的,掌柜的,你怎么了?”小二见状,赶忙唤来打杂的人,背起掌柜的,便往镇子上的医馆跑去。   “切,这就吓到啦!没劲。”先前说话之人拿起酒杯与对面之人一个碰杯,不屑地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呸,和酒参水了。真他~奶奶~的难喝。”   “不过是一小人,就会使些下流段子,见不得光。这一见自己惹到不该惹的,可不就怕了。”另一人见状,直接把酒水放置一边,丢了一两碎银在桌子上,便与那人起身离开。   “何叔也真是的,就这点事,也值得咱们兄弟出面,直接捣了他的酒楼不就是了。”那人将那一两碎银拾起,从兜里取出二十来个铜板丢在桌上:“这些就够了。有钱也不该像你这般乱花的。这年头,挣钱不容易啊!”   “是谁争着抢着要来的,现在倒是嫌没劲了。”那人也不阻止他的行为。   “谁想着这人竟如此没用。。。。。。”   。。。。。。   所以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鲁新等人尚不知那欲夺自己方子的人已遭了报应,他们还在自己店里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柔柔因为年岁还小,怕被冲撞了,被夫妻两人哄着和鲁桥家的闺女一块在楼上的屋子里呆着,又让王贵的女儿帮忙看着。因为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两个孩子倒也是乖巧。   不过柔柔对于这位老爱抢自己吃食的堂姐很是不喜,这一盘的桂花糕,是何叔特意从镇上最好吃的糕点铺买来给柔柔吃的。 柔柔才拿起一块,大妞(也就是鲁桥家的闺女)便将整盘抱在怀里。柔柔试图伸手抢回来,毕竟小了大妞几个月,气力不如她,被她一推,便倒在床上。   “姐姐。。。。。。”玉娇本就为自己不能帮柔柔,白生生看着她被欺负自责着。现又听到她这般委屈地唤自己,更是心疼不已。赶忙飘到她身前,安慰道:“柔柔不哭,让喜梅表姐帮你成不?”   王喜梅自进了屋子,便自己窝在床头,低头摆弄采儿送她的络子。对于两个小孩的争执,也不过是看了眼,,便不理会。可在柔柔叫姐姐的时候,玉娇发现,她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   “姐姐,”柔柔爬到喜梅的身前,仰头泪眼汪汪地说道:“柔柔的。”   喜梅低头看着她,漠然的大眼与她对视着。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投向吃的满嘴糕屑的大妞。随后,便起身,走到她面前。   大妞嘴里塞得鼓鼓的,右手护着胸前的糕点,左手拿着一块糕点,戒备地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喜梅。   糕点被毫不留情地夺走,喜梅将整盘到点递给柔柔后,又坐回原先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怀里多了个黏上来的小家伙。   “哇!”大妞张开大嘴,嘴里尚未吞下的点心,唇角有可疑的白色液体滑落。玉娇看得一阵反感。   “给。”柔柔将盘子递给哭的涕泪恒流的大妞:“姐姐吃。”   大妞抹了把眼泪,悄悄瞥了眼后方的喜梅,见她只盯着柔柔,又看了看柔柔,快速地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塞进嘴。嚼了几下,见盘子未被收回去,方大大地裂开嘴。柔柔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两小孩拿着糕点,吃的欢乐,倒是不再争执。   喜梅眼神又是一阵波动,后又低下头,玩络子,只之后不时抬头看着两小孩,偶尔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真是,连个孩子都不如。玉娇自嘲道,竟然和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计较,自己也是活到头了。。。。。。   ☆、第 57 章   卞都,大乾国的国都。   一骑飞尘,在气势威宏的定国大将军门前停下。   门丁正欲说什么,那骑马之人伸出一块玉牌,门丁看后,便恭敬地退开。   书房内,一雕有万马奔腾图的屏风将书房隔成界限分明的内室与外室。   外室左面墙上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老刀,刀口甚至还残缺了几个口子。右面陈列着十来种武器,每一个直立的尖头都散发着渗人的寒气。屋内传来淡淡的檀香,看不清里屋的情形,只从屏风,影影绰绰显出一个人影,似是在俯身书写着什么。   “将军。”   “说。”浑厚低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若是有人细看,便会发现,那人书写的动作停了下来。可惜回话之人没有那个胆子去窥视。自也是无人知晓这点。   “确如赵公子所言,有一名为王采儿的妇人与三小姐长得极为相似。”回话之人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敬地回道。   “可有画像?”那人放下狼毫,缓步行出。   回话之人只觉一阵威压,慢慢聚拢在自己身边,明明是十月里的初冬,他的额际却以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有。”   蒋泽浩拿过他手中的画像,手一抖,便见一清秀女子出现在画中。只见她头戴蓝白方巾,手挎竹编篮子,身着浅蓝绣花布衣,微微屈身,牵着一稚童,浅笑望之。。此人,可正是远在虎口镇的采儿。   “图中的小儿,是她的女儿?”   “是的。王采儿夫家姓鲁,名新,属下查访他同乡之人,无不说其好话。不过到底家境浅薄些,住的也是茅顶泥物。”不等蒋泽浩问,这人便将所知道的全说出来。   “那她,过得可苦。”蒋泽浩问后,便有些后悔,这样的日子,又怎能不苦。   “属下不敢妄自评语。不过据属下所见,此女子倒是个安于贫苦之人。虽粗茶淡饭,可属下从未见她面露愁苦。倒是与她的丈夫孩子,还有小姑处的甚是欢愉。”要说这一般妇人,便不是泼妇,也是难上台面的,将军让她查的这女子倒是新奇,说她是村中民妇。可他却觉得那气度比之府中小姐,还要胜过几分。   “呵。”这性子倒是像她娘,好在样子像我。寻了这么这么多年,总想着若是孩子还在,定是想可心,从未想过,孩子也是可以像自己的。若不是那日,子阳回京拜访,‘巧遇’回府的欣墨,几番犹豫,告知自己。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还有一个女儿吧。可心,我蒋泽浩此生最是后悔,莫过于两件事,第一件,便是有负与你。   “章一。”   “在。”   “通知皇上,本将军昨夜不慎偶感风寒,告假几日。休养期间,拒不见客。”   “。。。。。。”将军您的理由是不是太随便了些。。。。。。“是!”   虎口镇,落日余晖之际,鲁新结束了开业的第一天。   采儿小炒了十来道菜,男人们聚在一起吃酒聊天,采儿带着一堆的女人孩子到楼上歇息。   “亲家母,还是弟妹有福。二弟都成东家了,哪像我家那口子,还得靠那一亩三分地,也不知这日子该怎么过。”说着,竟拭起眼角的嘞。   王母心底有些不喜,这大好的日子,你在我们哭穷,可是见不得我们家采儿好吧。   “鲁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子,阿新两口子发福了,还能忘了亲大哥不成。“钱大嫂亦是瞧出王母的不喜,调解道:“大娘,我那当家的和阿新那可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柔柔也是认了我们当干爹干娘的,您要是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伯母可行?”   “那可是好的嘞。”王母拍着钱大嫂的手道:“我家采儿从小就是个乖巧的。这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也是知道,阿新人是不错,只当初那个家底。。。。。。”   “娘,阿新很好。爹不也是看中他的人品,才将我许了他吗?何况,女儿现在不是很好吗?您就不用为我操心了。”能得王母这一番体贴,已让采儿温帖。只她并不算让人以为自己娘家的人瞧不起阿新。若是娘多说几句,只怕明日村子里就该传出闲言碎语了。   “你这孩子,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孩子,你就是过得再好,那也是应得。我这一想到这一年多来,你在地里干着,在日头下晒着,我心里就愧疚啊!我觉得对不起你爹啊!你说他要是看见。。。。。。”   “娘~~”虽觉得这话不适合这时说,却是勾起两人的伤感。若论这世上最让采儿在意的人,除了鲁新和柔柔,莫过于王进:“我很好,真的,便是爹爹瞧了,也是要赞阿新一声好的。您瞧着,我们这日子定是会越过越红火的。若不是接您来,怕人说大哥的闲话,我还想着接您过来,享清福,省的您一人呆着,让我们担心。”采儿不是没想过接王母到家里。只就自己在虎头镇的屋子,且不论住不下第三人。便是有,大哥还在,自己要是接母亲过来久住,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大哥多不孝呢。   “吼,这可使不得。”王母一下坐直身子,唬了众人一大跳:“你当我做什么好好的镇子不待,要会家里。还不是不习惯。你要是还让我到镇子上,那可是要了你娘的老命哦!”   “噗呲。”   “哈哈”   “娘,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这好好的尽孝心竟被你说成要您的名,这以后我哪还敢请您来哟。”采儿苦笑不得的说道。   “哈哈,大娘,我也是过不了那等好日子的。咱都不是那富贵命,一天不下地啊!这身子就痒痒的很嘞。”钱大嫂大笑着说道。   “那可不,还有那大白菜,咱院子一抓一大把,到了镇上,一课还得还几个铜板,可心疼的我嘞。”   。。。。。。   这两人倒是相见恨晚了。采儿摇头失笑。   “二弟妹啊,大嫂和你商量件事。”酒足饭饱之后,王母坚持回了王贵家。钱大哥和鲁桥两家人倒是留了下来。钱大哥和钱大嫂自是一间。鲁桥和鲁新一间。两孩子和小芝并采儿和钱大嫂挤一间房。好在中间这张床大,倒是勉强挤得下。   “嗯,您说。”自下午起,采儿就发现大嫂有些心不在焉,大概也晓得她在相信什么。不过是想在自己这家店里混个位置。这事采儿和鲁新也是商量过的。鲁新虽说气当初两人在讨债之人上门时的不问不顾。心底终究是软的,都是亲兄弟,哪可能因此就断了干系。说实在的,这大嫂虽说爱占便宜,势力了些,可那也是穷怕了。且就鲁桥的软性子,若每个厉害的人帮忙打算,计较,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这些也是采儿这一年多方领悟的。若她还是那个被王进护在手心的王采儿,没有过过这段苦日子,只怕也是不能理解的。   “二弟妹,我知道,你们两口子这心里啊,对我定是有气的。嫂子我也知道,村里人都说我是个钻进钱眼里的,张口闭口就是钱,还小气的很。可是他们都当我愿意这样吗?他们谁家有我们家穷。小的时候,因家里一连生了七个娃,就老三和老五是男娃。大姐是被活生生饿死的。三娃被卖给你有钱的人家,老幺摔了头,因没钱治病,也去了。便是我,要不是想着我年岁也差不多了,还能收几个礼金,给老三和老五做老婆本,恐怕现在还不知在哪。那些嘴碎的婆娘,就会说我的坏话。她们是看不见我的苦啊!”鲁二娘其实并不打算说这些的,本想着诉两句苦,再和采儿说两句,给自己和鲁桥在店里找份差事。这话茬子一打开,倒是止不住了,想到这些年没过过一个好日子,鲁大嫂心里一阵阵绞痛,那眼泪更是浸湿了枕巾。   “大嫂,若是先前,我说这句话,还有些唐突。只这一年多来,我和阿新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不说比你们苦,那也是不容易的。你也知道阿新是个性子强的,见不得家里人受苦。我看着他没日没夜地忙活,我心疼啊!   也是那些日子,我才知道,人这日子,真是不好过。一文钱难倒一汉子,可不就是那个理吗?所以大嫂,我知道,你也是不容易的。”   采儿将一块帕子递给鲁大嫂,见她通红着眼,不再落泪方继续道:“可现在,咱们家算是好了。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可以不愁吃穿不是。阿新说了,要是您不嫌弃,以后还得请您到店里帮忙。这地是咱们的根,咱不能没了根,地里更是不能没个男人,这以后,只怕店里还有得忙,您要是不来帮忙,我还不知到哪找人去呢。”   “帮忙是可以,我可不白干哈。”鲁大嫂故拿腔调地说道:“怎么说一天也得十来文钱,不然,我可不答应。”鲁大嫂这一次是打心眼里感谢这个二弟妹。怪不得人都说她是个良善的,且不说自己先前做的那些糟心事,她不生气也罢了。人家两口子心心念念地为自己和鲁桥着想,自己先前还一味吃味嫉妒。甚至责怪他们挣钱不念着哥嫂。其实,要一般人,有自己这等兄嫂,能不闹翻就够了。他们不仅对自己和鲁新说过一句不满,还诚心诚意地为他们打算。这二弟妹也是个聪慧的,只怕她早已看出自己的打算,又怕自己失了面子,才主动说出来的吧。   能有这样一位妯娌,何尝不是自己的福呢?   “十来文哪够。阿新可是说了,要是不给个三十文,只怕大哥那个护妻,要找他拼命咯。”   “嘿,你还调笑起我来了。”鲁桥别的不说,对鲁大嫂那真是一个好的,她心里自也是明白,否则也不会一心一意地和他过日子:“你别光说我哈,要和二弟相比,那是没得比的。”   “咱们也别互夸,要是让他们听到,还不知怎么得意呢!”   “他敢,看我不拧断他耳朵。”   “咯咯,您也就说说。”采儿见鲁大嫂衣服凶狠样,不禁掩嘴偷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福祸   鲁新这几日过得很是惬意。因打着何叔的号,即便有那等子小心思的,也是不敢乱动的。除了第一日竟挣了五十来两的赚头,接下来几日生意倒是渐渐稳定下来。但每日也有十来两的收入。   真在店里吃面的人倒是不多,多是那些婆子小厮到店里买一堆回去,给主子吃的。这些人也不缺这点吃食的铜板,也图新鲜,当然就舍得花钱。   自在镇上开店,鲁新也将家搬到镇子里。村里的人羡慕有之,说闲话有之。大多是巴结着说好话,也有想着把自家半大的孩子送去那店里当伙计的。只鲁新那店本就小,有他们夫妻两,在家一个鲁大嫂,已是够了,那还需要更多,便婉言拒绝。这又是一段闲言碎语。两人都不是活在别人口中的,也不多介意。只在每次回村时,给那些相好的人家,如二姑婆等送些店里的吃食,也算是表心意。   虎头村的地有鲁桥帮忙看着,鲁大嫂每隔一日到镇子上帮忙,毕竟家里的事还得操持,所以也不可能天天来。鲁桥对于鲁大嫂在店里帮忙并未说什么,只是采儿明显发现,原先并不爱说话的他,与鲁新之间多了不少交流。每隔鲁大嫂到店里帮忙的日子,他都会上镇一趟,来接母女俩。鲁新和采儿觉得他们两头跑麻烦,一开始便留了一间房给两人住。鲁桥第二天才回去。   这日申时,鲁新柜台给最后一位客人打包完,便打算关门。   “陈婆,您慢走。下次您要买,派个小哥来说一声,我给您送去,也省的您天天这么来回跑,累得紧。”陈婆是镇子上一位布商家的厨娘,也算是店里的老顾客。这几日每日都会来买。陈婆腿脚有些不便利,鲁新想着,反正那布商家离店也不远,来回也就一刻钟,自己跑一趟也是值得的。   “那可是太感谢鲁老板了。”陈婆一听这话,笑得满脸褶皱,她本就对自家那嘴刁的小姐,每晚都要吃这叫鲁味的,让自己跑一趟很是厌烦。现有人主动帮忙,可不开心:“你是不知道啊!这人老啦,腿脚就哆嗦。偏我家小姐爱你家的吃食。我这每日一趟,也是吃不消的。”   “哈哈,照我看陈婆您身子好的很,定是长命百岁的。且您又这般为你家小姐着想,她心里也是会记得你的好嘞。”鲁新知道老人家就是爱说话,虽一心想着早点回后院找自家娘子与闺女,还是耐心地听陈婆叨唠了一会儿。   “你这小子是个好的。行了,我也不打扰你去见你家媳妇了。明日这时候记得给我送去便是了。”陈婆拿起柜台上的纸包,说道。   “记得,记得。”鲁新被打趣,也不生气,自己本就是这么想得。人家活了大半辈子,自己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了她不成。   “客官,我们要关门了,您明日再。。。。。。”送走陈婆的鲁新正整理着柜台,忽觉正前方被一道身影挡住,还以为是买吃食的。   “鲁大哥,是我,子阳。”   “子阳!”鲁新抬头,可不就是赵子阳,一身月白长衫,手执折扇,黑发高高术起,仅一玉簪缠绕。比之在自家时的落魄,此时的赵子阳任谁人见了,都会赞一句:“这是谁家的好儿郎。”   “你何时到得,怎的也没听何叔说起过?”鲁新丢下手中的账本,走出柜台。   “刚才到的。”赵子阳的神态颇为怪异,眼神更是有些闪躲:“鲁大哥,此次来是要让您和嫂子见一位故人的,能否进里间详谈?”   鲁新这才发现赵子阳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人头顶深红小冠,身着暗红圆领长袍,黑色术口箭袖,腰上黑色镶玉腰带,袍上金色花纹刺绣,精致华美。此男子大约四十来岁,秉着脸打量鲁新的铺子,见鲁新看过来,方对上他的眼。   鲁新只觉被他一看,浑身像是被定住般,脚底生寒。那人负手而立,剑眉入鬓,峰眼生威,薄唇紧珉。那眼神太过犀利,让人不敢直视。鲁新心里的倔脾气一起,偏是硬撑着,与他对视。   章一与赵子阳站在一旁,看这对岳父女婿的第一回见面,也是一场眼神厮杀。   “这小子不错,能在将军的威严下,撑这么久。”章一抱胸靠在门柱上,对着赵子阳挑眉暗语。   “别小瞧了鲁大哥。若是这点定力都无,哪还值得我赵子阳这一声大哥。”赵子阳嘴角微勾,朝章一谢你一眼。   “你就是鲁新?”许是对鲁新的表现还算满意,蒋泽浩为不可见地点点头,径自朝屋内走去,问道。   鲁新深呼一口气,方才可是将他憋惨了。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竟有如此气场。   “是,不知您是?”鲁新倒是想问赵子阳。只这小子也不知怎的,每每自己看向他,便一副心虚自责的样,躲开自己的视线。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只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他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又会去责怪他呢?   “采儿可在店里?”   鲁新跟在蒋泽浩身后,本就对他反客为主,如入自家的行为有些怪异,现又听他谈起采儿,不禁心头大跳。他立住身子,仔细看着那人的背影。   方才虽被他的眼神所压迫,可鲁新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可鲁新自认见过的人,哪怕是一眼,自己也能记住。更别说是这般尊贵之人。到底是谁?鲁新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转身去寻赵子阳。   赵子阳跟在两人身后,与章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心里发虚的很。要说鲁新和采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子,断不会再明知他们淡泊名利的性子下,还做出这等可能打乱他们生活的事。只这人偏是蒋泽浩。。。。。。   那日在将军府偶遇三小姐,发觉两人有些相像,又想到将军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个流落在外的孤儿,不免生疑。十几年前的事,早在时间的消磨中,渐渐淡化。可赵子阳大概也从先一辈的人口中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是非对错他不好说,只以蒋将军对他的再造之恩,若是不说,他实在有愧于心。   且以将军对那流落在外的孩子的感情,定是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嫂子的事吧。   “冒昧问一句,您可是内人的什么人?”心底大概有了猜测,鲁新心里五味杂陈,却强作镇定地问道。   蒋泽浩回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该称为自己女婿的男子,哪怕再隐藏,眼底的那一抹害怕也逃不过他的眼。难不成,他知道什么?   “你该称我一生岳父。你说我是谁?”   “您真爱说笑。”鲁新心底一沉,果然,难怪觉得眼熟,采儿的眉宇可不就像这个男人,只是比他的五官柔化秀气些。若采儿是个男子,想必跟他得有八分像吧。“我的岳父是王进,想来您是认错人了吧。”   “呵,”若是先前还是怀疑,现在是确定,这个男人,想必是知道采儿的身世。不然他怎么会没有一丝吃惊或是可笑,反而一脸镇定地回答自己。那采儿,想来也是知道的。他定是恨自己吧,所以就算明知自己的身世,也不远与自己相认。   “鲁大哥,将。。。。。。”赵子阳怕鲁新得罪蒋泽浩,又不远见将军那一脸的辛酸苦笑,便想化解两人之间僵硬的氛围。   “你知道采儿的身世,知道他是我蒋泽浩的女儿是吧。”不是问,而是断言。有了权势的男人,一向不屑与人拐弯抹角说话,那样的小心思在实力面前,就是耍宝,不过是一场笑话。   什么?赵子阳不可置信地看向鲁新,大哥知道。   章一也是吃惊不小,若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岳父,怎么不去投靠,还要在这过苦日子?   鲁新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直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别说他对采儿亲母和外祖他们做的那些事,便是采儿不说,向来也是不待见这个人的。便是他没做过那些事,采儿会接受吗?况且,鲁新心底也是有些小自私的,他也是害怕的。。。。。。   “我。。。。。。”   “阿新,怎的还不进来,柔柔这丫头喊着要吃饭呢!”采儿见鲁新迟迟未进来,柔柔又闹得很,便出来寻他。掀开隔开内院与大堂的帘幕,便见小小的屋子里,站着四个大男人,场面颇为压抑。   “爹爹,吃,柔柔,饿。”小儿不识惧,柔柔只知见到鲁新就可以吃饭,浑然不知场面的紧张,张着手就朝鲁新讨抱。   玉娇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照理说蒋泽浩与鲁新他们就是两条永不交汇的河,怎会在这。目光扫到此刻跑到鲁新身边,和柔柔打招呼的赵子阳,顿时大悟。原来是他。   呵,玉娇苦笑。果然,牵一线动全身。自己让爹爹救了赵子阳,却也暴露了娘的身份,只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第 59 章   鲁味小吃的后宅大堂,蒋泽浩落座首位,采儿抱着柔柔于左侧坐在鲁新下首,赵子阳与章一起做在右侧。寂静的大堂上,除了茶盏盖子撩刮杯身发出的磨砺耳蜗的响动,再也察觉不到什么声音。   鲁大嫂今日并未到店里,一屋子的男人,唯有采儿一个夫人,这让她呆着总是不大适应。   “咳,嫂子。”赵子阳放下茶盏,右手握拳,掩着嘴假咳一声:“事情就是这样,没事先和大哥嫂子说,是小弟的错。只嫂子与蒋将军家的三小姐着实相像,不,应该说那三小姐与嫂子有七分相似。且以小弟的看法,嫂子的做派着实不像是一个村里妇人,又因知道蒋将军一直在寻找一不慎遗失的长女。。。。。。”   “找到又如何?”不慎遗失?真是好说法呢!采儿不会傻得去问蒋泽浩为什么知道是女儿而不是儿子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宫中的随便一个御医来说,不过是抬手间的问题。采儿也不是个会逃避的人,既然蒋泽浩已亲自上门,必是有万分的把握,确认自己的身份,她在推辞又有什么用。且,她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见不得人。   “既是我蒋家的骨肉,自是不能流落在外。”蒋泽浩磨搓无名指上的翡翠玉扳指,理所当然地回道。   鲁新心尖一抖,眼神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恐慌,像是山中迷途的鹿,遇到猎人,想跑,却发现自己拐了足。   “蒋家的骨肉?”采儿嗤笑一声:“蒋家的骨肉在汴京将军府的大宅里呆的好好地,怎会在这小镇里?将军莫不是梦魇了,来此开小妇人的玩笑。”   章一和赵子阳瞳孔一阵收缩,自将军当位以来,还从未有人如此对将军说过话。府中的各位夫人公子小姐,遇到将军,哪一个不是秉着气,大气都不敢喘的。便是当今圣上,对将军也是礼待三分。没成想,今日竟有如此胆大的女子。   “你是可心的孩子。”蒋泽浩倒是没有两人预料中的发火,只是在听到采儿的话后,对着采儿的脸出了会神,像是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寻找更久远的过去。   “是。”那个她从未谋面的生母,那个用生命将她带到世上的母亲,采儿从未否定过她的存在。她只是可惜,可惜那样一个姣好的女子,枯萎在权势的角逐下。   “那你便是我的女儿,可有不对?”采儿毫不犹豫的回答,令蒋泽浩惊喜,甚至让一向沉稳的他失了分寸,语气也有些急切。   “你是给予我生命的人,可你不是我的父亲。”采儿毫不留情地将心中所想说出。她不是没想过若是有一天遇到他,会是如何一幅场景,独独未曾料到他竟会亲自上门。这算是一份殊荣吗?采儿心内苦笑。   “我的父亲叫王进,是那个在黑衣人的刀口下救下我的父亲,是那个在母亲面前保证会让我一生无忧的父亲,是那个会抱着我,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摘果子的父亲,是那个苦苦寻觅多年,只为替我觅得一良人的父亲。”采儿转头,看向一直紧绷的鲁新,将手放在他宽厚的掌心。她以为那个‘故事’仅仅只是一个故事,从左耳溜过,又从右耳溜出。却原来它又在心里打了个旋,到底留下了影子。她,始终还是有怨的。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的外祖和外祖母。他们何其无辜,竟落得如此下场?而那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的生父,如今坐在自己上首,理所当然说自己是他蒋家的骨肉的男人。   “蒋将军,您说您是我的父亲?那您在我母亲遇害时在哪?在我外祖外祖母被当成反贼时在哪?在他们尸首异处时,您又在哪?”一连串的问,从自始至终带着浅笑的采儿嘴中冒出,笑得太轻,轻得撑不住眼中的迷蒙,轻的千疮百孔,恍若一阵风,就能击溃所有的坚强。   “娘,不哭。”柔柔不懂大人的交谈,她只知道眼泪只有在难过疼痛时才会出现。胖胖的小爪子在采儿的脸上胡乱的擦着,却不想引来更多的泪水。   鲁新搂过采儿,抹去她眼角的湿润。看向不再言语,看不出情绪的蒋泽浩:“将军,论理这件事没有我说话的余地,可是您是不是欠采儿,还有岳母一家一个解释?”   是啊,解释。玉娇站在采儿身后,为她,也为自己的祖母她们抱屈,既然有心与祖母?为何连一丝余地都不给她们?到最后弄得刘家家破人亡,还背了一身骂名。   解释?是啊!他欠他们一个解释。可是解释有用吗?解释能换回可心和岳父一家的命吗?蒋泽浩步步为营一生,却在关键时候失了策,导致悔恨一生。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他的身上只有般般污渍,身上的光环越来越多,他成了大乾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将军。可是,又有谁知道,每回夜半时分,总有一道身影,在梦中问自己:“浩哥,为何?为何如此待我刘家?”   蒋泽浩想到那个夜晚,那时的他还是先帝身边的带刀侍卫首领。人都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实际上,他却是皇上埋在三皇子身边的一颗子。这一点便是岳父和可心也不知。   岳父聪明了一生,最后在可心身上却糊涂了一回。他怎么就没想到,若自己是三皇子的人,以先皇对他的宠信,怎会任凭他唯一的女儿嫁给自己。   那晚,大皇子带兵包围皇宫,本是皇上预料之中的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生,然后是三皇子进宫救驾,大皇子被成功拿下。三皇子劝先皇下位,更是将刘易堂软禁到内,只为让他做个见证,谋一个名正言顺。   没有人知道,其实皇上真正属意的是尚且年幼的八皇子,因着他才十二岁,皇上想在辞世前为他扫清一切障碍,所以才安排的这一局。   皇上为什么有把握能拿下这一局?因为他蒋泽浩手中握着五千精兵,就藏在宫内,只待自己一声令下,便能成功拿下三皇子。可是后面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是皇上,也是自己太过自信,自信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中,到最后满盘的棋局,输在一个不起眼的妃子手中。   那妃子因不甘被长期被冷落于后宫,竟与三皇子私通,在皇上的茶中下毒,随后又怕事发被捕,自缢于宫殿内,更是一把火烧了整座宫殿。   可笑的是,那些精兵藏身之地到皇上的寝宫只有一条道,那条道还是刚好经过那位妃子的寝宫。妃子的那一把火,断了自己的命,也阻了精兵的路,更是毁了先帝与蒋泽浩的局。等五千精兵到达的时候,事情早已定局,无法挽回。   蒋泽浩在先皇被捉的那一刻想要挺身拿下三皇子,却被先皇阻止,先皇只留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八皇子。”便驾鹤西去。   自始至终,三皇子都以为那杯毒酒是蒋泽浩下的,便是刘易堂亦是这般认为。那一夜,刘易堂疯魔一般冲着蒋泽浩狂骂,蒋泽浩面无表情地接受一切的骂名。所有的不甘,委屈,没有人知道,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蒋泽浩带了二十多年的面具之下。直到刘易堂夺过一旁劫持他的侍卫的刀,抹额自尽,蒋泽浩才恍然回神。   一切,已成定局。。。。。。   鲁新沉默地站在院子里,十月里的风,已是有些冷冽。如同而立的壮年,沉稳而厚重。院子里的落叶被卷起,又飘落,又再次卷起。如同鲁新此刻的心情,起起落落,没有着落的地方。   赵子阳靠在树干上,几次想靠近鲁新,都被他身边低沉的气压所逼退。   两刻钟,三人离开房间,留嫂子与将军独在大堂内已有两刻钟。这两个时辰,鲁大哥不曾发过一言,也未曾改变过站姿,若不是那间接过长的眼皮眨动,赵子阳都要以为这不是个人,而是一座石雕。   “大哥,可是在怪我?”终究是沉不住气,赵子阳率先开口道。   鲁新闻言,望着天际的眼神更是迷茫,像是一团沉积千年的雾,聚不拢,散不开。   “大哥?鲁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0 章      “大哥?鲁大哥!”终是受不了这看似无尽头的沉默,赵子阳,跳起,大步来到鲁新身边:“大哥若是怪我,尽情打骂子阳便是,何苦这般将一切埋在心里。”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天终是会来的。”鲁新并未看向赵子阳,神色莫名地望向天际,那一片云,虚荡在空中,轻飘飘的,没个着落。   “大哥。”   “我没怪你,真的。”鲁新嘴角轻扬:“我该谢你,岳父欠采儿一个说法,现如今能让她解了这个心结,也好。”哪怕两人自知道采儿的心事后,不再提起,也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过,不代表两人不在乎。哪怕再小,鲁新也知道采儿从那以后,终究是落了个心结。   赵子阳看着眼前的鲁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嘎吱。”两人回头,却是采儿抱着柔柔,与蒋大将军从屋内出来。鲁新仔细端详前方的女子。还是一张未施胭脂的清秀小脸,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性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那眼里,终究是多了些茫然地色彩。   当天,蒋泽浩与章一留宿鲁家,而赵子阳难得来一趟镇里,少不得要回自己的店铺看一看。   鲁新没有问采儿那些事,采儿本想与鲁新说,几次张口,还是没有说。这件事毕竟牵扯太多,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件好事吧。   第二日,鲁大嫂来店里,见多了个男人,自然又是一番问。采儿只说是赵子阳的朋友,这次来虎口镇,特地来探望自己。赵子阳鲁大嫂自然是知道的。更别提这铺子便是他送的。当下免不了一番讨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家的少爷。采儿见了一阵摇头苦笑。   因知道来了客人,鲁大嫂也知道这店里住不下自己,主动说回去住。还说这几日家里有些琐碎的事未做,便不来了。采儿感谢鲁大嫂的贴心,自是一番感谢不提。   最近鲁新家的氛围不是一般的怪。虽说蒋泽浩已向她解释一番,可她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许是因知道那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缘故,再加上蒋泽浩在他们面前可以收敛。采儿他们对这位威武的大将军并没有多少惧意,少不了的是敬意,端的是不卑不亢。   而章一不知被蒋泽浩安排去做什么。第二天便不见踪影。这些都不是采儿他们所能过问的,当然他们也无意过问便是。   鲁新表示,有老丈人坐堂看自己做生意,那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小。可也知道以他的身份,对自己肯定是有很多不满。也就尽量做好。倒也没有可以去讨好。   蒋泽浩稳稳地坐在板凳上。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寒酸的一顿饭了。一叠花生米,一碟鲁卤猪肚,还有几盘小菜,外加一壶小酒。鲁新也想去给他去酒楼点几分菜。不过被拒绝了。想来也是,以他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唯独这家常菜(当然是采儿亲自煮的),确实没吃过。   时候还早,除了偶尔几个来买东西的,店里倒是没有其他人。便是有那么一两个想进来的,看到蒋大老爷,也是有种莫名的压力,也就没进来。   柔柔躲在通往内院的门帘后,偷偷打量这个陌生的爷爷。姐姐说那是她的外公。柔柔抬头看向身侧的玉娇?那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小模样惹得玉娇一阵喜爱。   玉娇并不打算阻止柔柔与外祖父接触。毕竟如果要缓和外祖父与娘之间的氛围。柔柔还真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只是,这位外公一看就不是个会和孩子玩的,柔柔去了,会不会适得其反呢?玉娇纠结了。   至于蒋泽浩昨晚与采儿所说的事,玉娇并不觉得他会撒谎。毕竟以他的身份,也没必要说谎。且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般,只怕蒋泽浩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柔柔犹豫再三,还是迈出小短腿,朝所谓的外祖父跑去了。鲁新转头看了一眼,见她走的稳妥,也就放心地招待客人去了。   蒋泽浩刚将一杯酒送到嘴边,就看到小丫丫蹦跶蹦跶地朝自己跑来。然后,一把抱住自己的小腿,看看自己,忽然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很明显,那是要自己抱。蒋泽浩僵着身子,与柔柔大眼瞪小眼。   要说蒋泽浩家里也不是没有孩子,只是那群孩子自幼被教的守礼,且不同程度都有些怕他,每一个敢同他这般亲近的,确切来说,他蒋泽浩这辈子,根本就没报过孩子。所以,现在的他,对于咱家柔柔的热情,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   柔柔举了好久,手都酸了,还不见外祖父还不抱自己。便觉得有些委屈。她看向玉娇,嘟着嘴,那明显是要哭的节奏。   蒋泽浩见柔柔要哭,不自觉得皱眉。玉娇一瞧,坏了,不会是惹他生厌了吧。   柔柔倒是没哭,只是接下来她的举动让玉娇和蒋泽浩都抽了嘴角。   只见柔柔抬头看向蒋泽浩,那眼里的倔劲,让蒋泽浩挑了挑眉。然后,就见小丫头重新抱住他的小腿,拼命往上爬,敢情,是把他的腿当树爬了。   一人,一魂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期间小丫头掉下来好几次,小脚丫踹在蒋泽浩的大脚板上。没踹一次,玉娇的嘴角和小心脏都跟着跳一次。再看看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明显没有生气的蒋大将军,玉娇默默地捂脸了。   柔柔爬的累了,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其中一只小脚丫还踩在某人的脚上。正当他们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却见她又开始往上蹦跶,只是这一次没那么好运,手没跟上身子的动作,没做到蒋泽浩的衣角,身子直往后倒。玉娇吓得一声尖叫。却见下一秒,蒋泽浩已经抱住她的小身子,方松了一口气。   蒋泽浩抱住这个软软的,自己一个用力就会捏坏的小身板,觉得有些新奇。突然见小丫头一把抱住自己的手臂,又是一张大大的笑脸。蒋泽浩看了她一会,突然也笑了。他一把抱起柔柔,放在自己的小腿上,接着喝酒。   玉娇看着达到目的,在那冲自己乐呵的小丫头,再看看抱着个孩子,自得地喝酒的某将军,觉得有些醉了......   鲁新见店里没那么忙,将店里交给采儿和小芝,就出去买食材的。昨晚蒋泽浩来的太匆忙,再加上种种原因,他和采儿没有好好招待。今天这一顿定是得补上的。   鲁新一路走一路买,想到采儿最近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便拐到另一条街去买些下饭的零嘴。   路上见到些行乞的。鲁新也是吃过苦的,知道这日子不好过,便随手拿出几个铜板给他们。   不远处,一个老人躺在一张破席子上,脸用快打满补丁的灰衣遮住一大半,旁边放着个缺了口的碗。鲁新蹲下将两个铜板放进碗中。   铜板掉进碗中,发出叮咚声响,惊醒休息的人。   “谢谢大官人赏......”后面那些话,鲁新没有听到,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他整个人如遭雷劈。他僵硬着身子扫了眼那露出的半张脸,慢慢与脑海中的某张脸重合......   “长命百......咦?人呢?”躺在破草席上的人拿开脸上的衣裳,刚半支起身,却未见到人,又看到碗里确实又两个铜板,方乐呵呵地将钱收起,又打了个哈欠,躺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错了   ☆、第 61 章   采儿踮起身子,从架子的高处取下一坛桂花酒。秀气的五官从侧面看,更显立体。纤细的腰肢一经伸张,更是惹人怜爱。当然,这一切落入某些宵小之徒,就成了勾引他们馋虫的诱因。   按理说,有了赵子阳这座靠山,鲁新和采儿也算是镇上无人敢惹的人物。可偏偏又那些不长眼,自认为是土皇帝的。在这时候撞上来,生生成了某些人的出气筒。   蒋泽浩抱着柔柔径自喝着小酒,看着自家女儿笑意嫣然地同一年轻媳妇交谈。虽说对于自己自己女儿抛头露面这一点很是不满。可奈何女儿喜欢这种日子,他也不好多加阻扰。毕竟,自己如今能得她默认,留在这,已经算是不错的。   毕竟大乾国岁对民间女子管束并不算严,可对那些大家小姐,还是要求甚高的。虽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也不容许女子轻易出门。   只是再看看采儿满脸从容,一身惬意,却又是蒋泽浩所未见过的。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要割断她如今的生活。其实,他本是打算此番前来,要带走采儿。至于鲁新,回到汴京随便安个职位便是。主要是活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能时常见到,了却一番心事。又能保证采儿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错。可昨晚,采儿已经明确告知自己,她未曾想过离开这个小镇。蒋泽浩也不愿强逼。看来,得另做打算了。   “啧啧啧,果真长得一张好脸蛋。你说小爷我以前怎么就没见过呢?不然早就成了我的第十八房姨娘了。”但见一尖嘴猴腮,身着花俏华服的男子流里流气地走至采儿身前,拿着吧山水纸扇,试图挑起采儿的下巴。不想被她轻易躲过。   “哟,小娘子别皱眉啊!哥哥我没坏心,只是见小娘子这般辛苦,心疼着呢!不然小娘子和哥哥我回府如何?我爹可是方大员外,跟了哥哥我,以后可是吃香的喝辣的。”   采儿皱眉,心底生厌。这时间恶心的人真是不少。她倒是不怕,反倒怜悯起这个不知可谓的男子。采儿瞥了眼蒋大将军的颜色,虽然还是一贯的没表情。可采儿就是知道,他老人家此刻正黑着脸。   不过这世上缺心眼的人毕竟少。流氓男子身旁就有那么一位脑子还算清楚的。   “我的少爷诶,这人咱们惹不起。咱们还是去寻欢楼去乐呵吧。”   流氓男子一掌拍开小厮模样的人,骂道:“惹不起,瞎了你的狗眼。这虎口镇还有小爷我惹不起的人?别忘了,小爷的父亲那是方大员外,之前可是在京里当大官的。”   “是,是,公子您厉害。哎哟,少爷,您别打了,是小的最贱,您轻点,哎哟。”   鲁新还未走到店门,就见门前堵了一堆的人,正疑惑间。就有邻居招呼道:“鲁掌柜,快回去看看吧。那方家大公子瞧上你家娘子,正闹着着。”   鲁新原本绷着的脸更是阴沉。虽然知道有老丈人坐镇,采儿不会有事,可还是一阵着急与气愤。拜谢过那人,便挤开众人。朝自家店行去。   采儿自己忙着自己的事,对门前那自诩家世渊博,才华横溢,正口喷白沫,想劝服她做他第十八房姨娘的白痴置之不理。蒋泽浩早在那人出言不逊时,就打算出手。后来见采儿竟理也不理那人,倒是心生自豪。不愧是自己和可心的孩子。若是自家那群娇生惯养的女儿,遇到此番状况,早就尖叫连连了。蒋泽浩只顾欣赏自家女儿淡然出尘的身姿,反倒那小丑,被忽略到了天际。也幸亏这流氓男子,除了欲碰采儿下巴的行为后,不再有其他举动。否则早就被蒋泽浩卸了四肢。   那流氓男子见自己讲了半天,小娘子竟理也不理自己,便有些生气。正打算伸出手捉采儿的手,就被人翻过身子。还没等他看清那人的脸,就被一只拳头打歪了鼻梁。   “啊!”流氓男子捂着自己的鼻子,血从指缝流出。那男子一瞧,又是一声尖叫,竟晕了过去。   鲁新本还想多打几拳,不想着男子竟如此不经打。不屑地瞥了眼,任由那小厮将他抱走,朝采儿看去。   采儿见鲁新一脸阴郁,反倒觉得有些生趣,不免低头抿嘴偷笑。   鲁新一见采儿嘴角微勾,眼角生喜。顿时有些傻乐。却又在看到老丈人的时候,心底沉了大半。   门口聚集的人见事情解决完,便已散去。如今也只这鲁新不单有靠山,本身也是个不好惹得。从此后更是友好相待。   “伸手不错。”哪怕只是一招,蒋泽浩也能看的出来,鲁新应该是学过点武的,只是就这点程度对付几个地痞流氓可以,若是遇到厉害点的。只怕也只有挨打的分。   “跟村里打猎的钱大哥学过几招。”鲁新将买的东西放在柜台,接过朝自己伸出手的柔柔,实话实说道。   蒋泽浩点点头,又抬头打量起鲁新。鲁新被老丈人看的有些怪异,正当他有些受不了时,就听蒋泽浩说道:“随我到院子里。”   鲁新刚内院,就察觉到一道劲风朝自己而来,赶忙双手交叉去挡。那拳力道相当之大,竟叫鲁新退了两步方止住。紧接着又是一记下勾,鲁新慌忙抽出一只手,不料这只是虚晃一招,又是一招扫腿。鲁新便倒在地上。   “三招。”蒋泽浩居高临下地看着缓缓从地上爬起的,冷冷地说道。   鲁新自知武艺不精,倒也不反驳,抱拳单脚跪下:“恳请将军赐教。”   蒋泽浩初闻鲁新对自己的称呼,颇为不满,随后想想又释怀。鲁新之所以叫自己将军而不是岳父。那是因为采儿还未承认自己这位父亲。若是鲁新先采儿叫自己岳父。可见也是有那么点攀龙附凤的意思。可他如今这般做,那边是说明他将采儿放在心间上。而之所以会让自己教他武艺,想必也是看出自己叫他进来的意图。倒是不笨。   玉娇本是想知道蒋大将军叫鲁新进来是何事,现如今一瞧,倒是乐道了。想想这汴京,有多少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蒋大将军指教一二。便是当今皇子也有几名在将军那学过一段时日。如今鲁新能得将军亲教,那是多大的幸事啊!   “学好之后又当如何?”   “不求光宗耀祖、沙场卫国,但求护得家人平安。”鲁新不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他有目标,可这目标绝不是什么入朝为官,封王拜候。这毕竟太过不切实际。最大的也就是吃喝不愁,家业有成。如果不是因为采儿,不是因为从一开始,两人的差距就存在的太明显,他也不至于一直努力。哪怕在旁人看来,或许他并没做出什么大成就,可那份心,他从未变过。只是他不善言辞,他将一切诺言都化为行动,默默地辛苦着。从一开始饱受争议去做上门女婿;到后面身负债款,带采儿回家;再后来愿意听柔柔一小孩的话,做这卤味,也是想着能拼一拼,有一条出路。   作为一位将军,他并不认同这种想法,毕竟他认为男儿志在四方。可身为一个父亲,一个足以给她们带来权钱的父亲,蒋泽浩又觉得这样挺好。一个将自己女儿当成一切,乃至一切荣华富贵都能舍弃的男子,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我会教你一套拳。这三天,若你有不当之处,我只会教你。之后,能得什么成就,便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鲁新听闻,不禁喜上眉梢,好容易控制住激动的神情,方重重磕头:“谢将军,定不辱将军厚望。”   “哼,老夫对你何来厚望,不过是不想自己女儿跟了个没用的人罢了。”   鲁新也不恼,毕竟这老丈人眼界高,看自己不爽也是正常。现在能教自己武艺,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让他过过嘴瘾,也没什么不可。   采儿躲在门帘后,听着隔着一帘,那边掌风带起的呼啸声,神色莫名......   中午依旧是采儿下厨,小芝一旁协助。   要说小芝在知道那位大人物是自家二嫂的亲爹后,也是被下了一大跳。二嫂不是王大叔的女儿吗?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爹呢?后来嫂嫂和自己一讲,自己才知道二嫂竟然还有这等身世。可小芝不但没喜,反而生忧。就怕有一天二嫂这位有钱的爹爹将二嫂带走,那自己和二哥又该如何是好。毕竟自己哥哥这么穷,而二嫂的爹爹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虽然以二嫂的人品,小芝并不担心她会抛弃二哥。可要是她爹嫌自己家穷,不愿自己女儿呆在自己家,那可如何是好啊!所以说,从昨晚开始,小芝就很是为自己和二哥担忧。   “二嫂?”小芝一边刮着鱼鳞,一边小心打量着采儿的脸色:“会跟您爹爹走吗?”   采儿正在尝一道香菇炖鸡的味道,忽闻小芝这般问,诧异地回头:“小芝怎的会这样想?二嫂瞧着是那样的人吗?”   小芝一听,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连连摇头:“不会,当然不会。嫂子才不是那等人。小芝,小芝是怕,要是二嫂爹爹硬要带二嫂走,二嫂,该怎么办?”   采儿见小芝缩着脖子,抬着眼,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己,心底不由一叹。自己只顾着自己的思绪,竟忘了,这件事给自己身边的人带来的影响。小芝有这番担心也是正常的。止不住阿新是如何想的。思及此,采儿不禁有些懊恼。阿新自昨晚神色便有些不对。自己因想着蒋泽浩与自己讲的那番往事,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竟忘了与阿新说这些事。看来,今晚得和阿新好好谈谈。免得他担心。   采儿将炖熟的鸡乘入碗中,淡笑地回道:“且不说他不会这般强硬。他若是真这般做。也不过是断了我们之间的最后一点情谊罢了。”这话说的没错。蒋泽浩不傻,不但不傻,还聪明的很。他既然亲自来寻采儿,便可知他有多看中采儿。既是这般看中,本又是有愧与她,又怎会做出这般惹她生厌的事呢?   小芝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只听采儿这般说,不禁眉开眼笑。似是阴了一日的天,突地放晴。那眼里光芒,竟耀得有些扎眼。   “那二嫂不会走了!太好了。二嫂,你课千万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那泛红的眼,及生哽地尾音,让采儿不禁动容。   “当然不会走。这是我的家,不在家呆,我能去哪呢?”是啊!这是自己的家,自己怎么舍得离开呢?   “嗯嗯,小芝也不走,小芝要一辈子和二哥嫂子在一块!”   “噗!傻丫头,你总是得家人的,哪能和二哥二嫂一辈子的。”采儿被小芝的话逗乐,将正切着的一块烧鸭塞进小芝的嘴中。看着她羞红的笑脸,不禁乐开了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2 章   鲁新到了外屋,就看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大摇大摆地在堂子里观看。   那熟悉地背影,让鲁新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像是一场冰水从头降到底,恐慌,愤慨,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隐藏至深的恨意。鲁新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他僵硬着身子,看着那人缓缓转过身子。   “狗崽子,真是你啊!”那人与鲁新竟有七分相似。只是不同于鲁新的稳重、实在。老人横生的皱纹间,是流里流气,乃至堕落的气息。   那人见鲁新双拳紧握,愤恨地瞪着自己。顿时呸了口气,三两步走到鲁新面前。一个巴掌就与打向他的后脑勺。   “好啊!不得了啦,毛长齐了,敢还手了哈!”那人见鲁新挡住自己的手,那手中的劲,似是要将自己的手骨捏碎。气的大骂起来:“啊!狗崽子,给老子放手,你想杀了老子不成。反了天了都。”   鲁新深深地吸了口气,缓下心中的不安、恐惧以及对眼前的人的愤恨。直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放开手。   “啪!”狠狠地一巴掌,鲁新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一丝殷红从他的嘴角流出。鲁新用手擦了擦。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爹。您是打算一见面就打死我吗?”鲁新看着伸出手,还想打自己头的老人——也就是自己离家多年的父亲。早晨见到父亲时,就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快得让鲁新措手不及。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从小对自己不是打就是踢?甚至早早就离家。他怨过,气过,唯独没有恨过。可是今日,看到这般没有丝毫变化的父亲。鲁新却是有些恨了。他恨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现,为什么这么多年以后还是这般凶狠面目。   蒋泽浩的出现,让鲁新觉得自己与采儿的差距越来越大。哪怕自己对采儿一心一意,哪怕自己与采儿早已成亲生子。他还是有些自卑的。今日,好容易得了蒋泽浩的些许认可。如今这个父亲的出现,无疑将鲁新重新打入泥塘。   鲁新知道,以父亲的德行,定不会给采儿好脸色看。他更知道,蒋泽浩若是知道父亲的存在,定舍不得采儿受苦。长期以来的不安,在见到父亲的这一刻,爆发,混乱了鲁新的思维。他将自己拘泥于自己的想法,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眼里甚至有些灰白,绝望。   “打死你。老子怎么会打死你。老子还得靠你养老呢!”老人见不得鲁新此刻颓废的模样,干脆甩脸不看他,径自打量屋中的摆设:“想不到哈,你这小子还挺出息的。狗 娘养的,挣了钱也不知道去找老子。要不是老子刚好见到村里的老八。还不知道你发达了。呸。”   鲁新脸色麻木地看着口吐脏话,一脸粗鄙、行为粗鲁地父亲。恨自己为什么要是他的儿子。鲁新想起,早上认出父亲的那一刻,自己的慌乱,甚至想,为什么他还要回来,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他一直都那么努力的生活,努力还债,努力让村里的人认可自己,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努力为自己的小家拼搏。可是,他怕,怕父亲的出现,会毁了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他这些年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他还是那个好吃懒做的鲁老头的儿子,还是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的儿子,还是那个一穷二白的鲁家老二......   “狗崽子,老子饿了,给老子弄些吃的老,要肉,快点。”鲁老头从柜上取了坛酒,自己拿着个碗。   鲁新看着那沾满污泥的手,在碗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手指印。一阵厌恶。   突然听到身后的走路声。鲁新想到在内院吃喝的蒋泽浩,心底一慌。第一想法,他想把鲁老头哄出去,最起码现在不要让他们见面。可是还不等他行动,就看见赵子阳掀开帘子。   “鲁大哥,怎么还不进去?”   鲁新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所有的言语似乎都在这一刻失去意义。   赵子阳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穿着破破烂烂地衣服,头发不知道多少天没洗,都粘成一条一条,长长的指甲内一片污浊,单脚踩在板凳上,举着酒杯的老人。   “鲁大哥,这位是?”   鲁老头是个见一位身着富贵的俊朗公子从内院走出,下意识地站起,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他是个横的,可惜只敢对自己儿子横。一见到比自己厉害的,或者有权有势地,立马就怕了。   这些年,他在外头行乞吃了不少苦头。再加上年纪大了,在外面更加不好过。所以才想要回来投靠自己儿子。   鲁新很不愿意说这是自己的爹。可是,撒谎明摆着是无用功,自己又何必挣扎呢。鲁新有些认命,更有些自嘲地说道:“我爹。”   “是啊!是啊!这位公子,我是这狗崽子的爹。呵,呵呵。”鲁老头搓着手,笑的无比谄媚。这可是个有钱的主啊!刚这人叫自己儿子‘鲁大哥’。想不到这小子攀上高枝了,难怪现在过得这么好。   赵子阳眉宇拧地更深了,他想不通鲁大哥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爹。再看看鲁大哥此刻晦涩的表情,想到在村子里听到的鲁大哥的身世,便了然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大爷好。”再怎么说也是鲁大哥的父亲。哪怕是给鲁大哥的面子,赵子阳也不会让他太难看。不过,也仅限于此。   “诶诶,公子好。”哎哟,鲁大爷有些飘了,从来都是自己对这些公子哥点头哈腰的,哪想到有一日,他们也会对自己这般客气。   “鲁大哥,将,蒋伯父等着你呢!是不是先进去。”赵子阳恍若未察觉鲁新的思绪,一如既往地笑道。   鲁新看着赵子阳淡淡地浅笑,眼里未有一丝看不起。那般丰神俊朗的人物。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他一声大哥的称呼。   “爹爹!”帘子又被掀起一角,柔柔敦敦的小身子,挤进来。原来是小家伙见父亲许久未进来,忍不住自己跑出来了。   一把抱住柔柔,紧紧地搂住。胸膛剧烈起伏。   “爹爹,疼!”柔柔被鲁新箍得有些疼,在他怀里挣扎。   鲁新闻言,立马放了松,看着委屈的女儿,立马开哄。   “咳,狗崽子,这是我孙女?”鲁老头见柔柔长得机灵可爱,便伸出手,想摸摸她地小脸。柔柔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有些害怕。   鲁新看着父亲脏兮兮的手,忍不住皱眉后退了一步。   鲁老头见鲁新不让自己碰孙女,下意识又想开骂,瞥见旁边地赵子阳。便吞下那些话,挤出一抹笑,对柔柔说道:“孙女,我是你爷爷,来,叫爷爷。”   柔柔似是有些害怕,转了脑袋,窝在鲁新的肩头。   玉娇看着这个邋遢的老人,刚刚听他自称爷爷,又看鲁新的表情。也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对于这个爷爷,玉娇还是有几分印象的。自己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回到家中。记得刚开始这个爷爷是跟着大伯过的。爷爷仗着是长辈,没少折腾大伯娘和娘亲。大伯娘不是个肯吃亏的,几次和爷爷大吵后,爷爷闹着要搬进自己家。因为不孝是个大罪。娘也不愿爹爹当了这个罪名,更不愿看爹爹纠结,便主动答应爷爷住进自己家。   娘尽心尽责地做好自己儿媳妇的本分,企图改善爹爹与爷爷的关系。可惜爷爷是那种,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以为你怕了他的人。娘认清楚这个事实后。便不再做这方面的功夫。只做好一个儿媳妇该做的事。可惜这并没有让爷爷消停。   后来有一次,娘怀二弟的时候,身子有些难受,晚起了一个时辰。爷爷早晨没吃到饭,便大骂娘是个懒婆娘,白娶了,还有更多难听的话。,甚至扬言要让爹爹休了娘。娘受了气,动了胎气。好再爹爹即使赶回,不然就没有二弟的出生了。   也是自那以后,爹爹对爷爷彻底死了心。和大伯商量之后,请了理正和村里说得上话的长辈,让他们作证,兄弟两人给父亲单独建了个小房子住。兄弟两人每半月轮着照顾他,这日子才安生了些。   玉娇对这个爷爷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的。此刻看着爹爹眼里掩饰不住地伤心,痛苦。更是心疼不已。又想到蒋泽浩还在这,又‘头疼’几分。这麻烦事,真是一桩顶着一桩来。还没完了都。   鲁老头昏暗的眼一瞪。却见赵子阳也在安抚柔柔,顿时不敢出声了。   鲁新抱着柔柔,感觉到她紧紧抱着自己地小手,心终于不再漂浮。他迎向赵子阳有些担忧地眼,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此刻的他不再是一开始面对自己时那般,气焰嚣张。反倒是有些敢怒不敢言。他时不时从眼角瞥向赵子阳。显得有些怯懦。鲁新这一刻才敢正是自己的父亲。   他的腰板不再挺直,有些弯曲。他的臂膀不像而是抽打自己那般有劲。他的头发,哪怕是脏的不成样,也露出几缕白色。   原来,不知不觉中,父亲已经老了。而自己已经长大,成家立业。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面对父亲的大骂只能嘴硬,或者逃跑的孩子了。   是啊!自己咋一见到父亲,只想到以前父亲对自己的打骂,沦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孩子。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有能力去保护家人了。   鲁新,呼出一口浑气。拍了拍柔柔得肩膀,迎向赵子阳有些担忧地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进去吧。”鲁新看向父亲:“爹,我先带您去梳洗下吧。”   鲁老头闻言,本想骂鲁新居然敢嫌弃自己。却看见鲁新定定地看着自己。那眼中不再有自己熟悉的畏惧,那里面的坚定、漠然让鲁老头有些不安。这一刻,鲁老头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让自己随意打骂的鲁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内院。   蒋泽浩喝着小酒,吃着采儿亲自做的菜,心底说不出的愉悦。   章一跟了蒋泽浩近十年,头一次见到他如此放松、幸福的姿态。是的,幸福,身为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蒋泽浩过得并没有外人所想的那般快乐。最起码章一,从未见过将军像今日这般开心。   他微微上挑的嘴角,眼里直达心底的笑,还有每吃一口菜,就要点一次头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过细心的章一的观察。   鲁老头随着鲁新进了内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菜香。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中暗骂鲁新自己吃独食,不顾老父。   后又见他领着自己朝偏的一间屋走去。那明显不是饭菜飘出的房间。且那位年轻的公子也将自己的孙女抱走,朝着那不断勾起他馋虫的房间。   “爹,我先带您去换件衣服。”鲁新拉住欲跟着赵子阳去的父亲,冷声道。   “怎么,嫌老子脏?再脏,老子也是生你养你的父亲。”鲁老头见赵子阳不再,故态重发。他想甩掉鲁新的手,却不想鲁新握的太紧:“滚,老子饿了。吃完再洗。”   “不行,里面有客人。您这身打扮......”鲁新虽然没说出口,可眼神,明晃晃地指出这个事实:鲁老头如今的状态,见不得人。   鲁老头闻言,又欲发火。   鲁新又道:“那里面的人是个有身份的主,若是惹他不满,一顿板子都是轻的。”鲁新知道自己父亲是个欺软怕硬的。这时候也不想和他纠缠,便威胁道。   鲁老头一听,果真不敢作声。想想刚见到的那个公子哥,里面还真指不定有更尊贵的主。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地衣服。若真冲撞了贵人,吃亏的可是自己。指望这小子救自己,鲁老头还是不大抱希望的。   虽是如此想,鲁老头嘴里却不饶人,一路骂骂咧咧地随鲁新去了厨房。   好在刚烧完菜,炤里煨着火。   鲁新让鲁老头先呆在这。自己去房里取了套自己的半新的衣裳。   采儿和小芝见鲁新回房取衣裳,不免生疑。   “阿新?你拿衣服做什么?”   鲁新此刻脑子里还有些乱,他不知道该如何与采儿说这件事。骨子里残留的自卑,在父亲出现的这一刻,无限放大。让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采儿。   采儿看着背对着自己,维持着取衣服动作的鲁新,困惑地上前。   “我刚见你领了位老人进屋。可是哪位亲戚?你也真是,若是亲戚,也该和我说声。我好下去问个好。”采儿在鲁新进内院时,就看到鲁老头。只是从楼上,瞧得有些不清楚。依稀可以看见那人很是落魄。采儿以为是哪位前来投靠的亲戚。本就打算向鲁新问清楚后,下去招待。不想鲁新一进门,便自做自的,什么也不合自己说。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采儿欲接过鲁新手中的衣裳,想也知道这是打算给楼下那人穿的。不过鲁新拽地死紧,采儿拧不过他的劲,无奈抬头,却见鲁新直盯盯地看着自己。   那眼里有迷茫、有痛苦、有害怕、还有浓郁到足以将她淹没的爱。   “阿新,你怎么......”   小芝看着突然紧紧将二嫂抱住的二哥,羞得一下子捂住脸。她也瞧出大哥有些不对劲。只是她和二哥向来话不多,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还好,还好有二嫂在。小芝默默退出房。将房间留给两人。   “媳妇儿,媳妇儿,不要离开我。我会努力将店经营好,挣更多的钱。我会好好同将军习武,保护你和孩子。我会......”会什么?自己会什么?   鲁新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留住采儿。她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无论是权,还是钱。只要她开个口。相信以蒋将军对采儿的重视,都会尽可能满足她。甚至,若是采儿愿意同他回去。哪怕是重新为她挑选夫婿,光是宠着蒋泽浩的面子。就有数不清的人愿意攀这个高枝。那些人要才有才,要面貌有面貌,要地位有地位。随便拎出一个人,都比自己强百倍、千辈。他,又有什么能里同别人比呢?他不过是一个在平凡不过得庄稼汉子罢了。   “阿新,你在说什么呢?”采儿双手捧着鲁新愈加苍白的脸,看着发红的眼眶,还有那迷蒙的雾气。这个从来给自己山一般依靠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如此轻易地击溃了他的心。   “媳妇儿~~”鲁新低下头,眼前这个满脸心疼地望着他的清秀女子。这是他的娘子,是他想要珍藏一生,守护一辈子的女人。可是自从嫁给他后,她可曾享过一天的福?她做从未做过的粗活,她为自己忍受别人的歧视。她也曾陪自己住最破的屋子,过最苦的日子。她本该是千金家的大小姐,她本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他都为她做了什么啊!   “阿新,鲁新,你到底怎么回事!”采儿想挣脱鲁新的怀抱,他的力道箍得她有些疼。这样的鲁新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鲁新重来都能乐观对待。哪怕是柔柔病危的时候,他也能□□如山,支撑着自己。   可是,今天的他,却这般脆弱。采儿细想了下,除了昨晚蒋泽浩的到来,便是刚刚鲁新领进屋的那个人。大人到底是谁,让鲁新慌乱如斯。   “阿新,楼下那人是谁?”采儿柔声问道。   鲁新的身子一僵,本就靠在采儿肩头的脸,埋的更深了。   “阿新,你曾经与我说过,夫妻之间贵在坦诚。可你今日这般,又是何意?”采儿抱着鲁新,缓缓说道:“我们都不是神,猜不到对方的心事。若是不说出心里的话,别人有怎么知道呢?阿新,有事,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不行吗?”   采儿想到从昨日蒋泽浩到来后,自己和鲁新就不曾细谈过。再想到小芝问自己的问题,便有些了解鲁新此刻的担忧,又有些恼怒:“阿新,你可是怕我随他回京,离开你?”   察觉到鲁新将自己抱得更紧。采儿心疼之余,更有些失望。   她知道鲁新是有些自卑的,也知道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自己。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要。他怕自己离开她,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离不了他。   采儿知道,这是他的心结。唯有让他自己想通,才能解决这一切。   “媳妇,你会离开吗?”鲁新瓮声道,那股小心翼翼,让采儿更加心疼、幸福。她三生有幸,才得到个将自己看得如此重要的相公。   “你说呢?”采儿掰起鲁新的脸,板着脸看着他。好似他一个答错,就没好果子吃。   “我没钱没势没本事,我还有个不着调的爹,我甚至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鲁新苦笑。现在呆的这个屋子,说白了,那是赵子阳送给自己的。若不是有他相助,自己和采儿还窝在虎头村,靠着几亩田,住着破屋子,每日起早贪黑的过日子。   “我不能给你买漂亮衣服,不能给你买胭脂首饰,便是如今,也要你和我一起收拾那些猪下水,我......撕~~”鲁新没发现,自己没说一句,采儿的脸就臭一分。等他发现的时候,采儿早已经忍不住将他腰间的软肉捏住、打旋,疼得鲁新一下忘了伤感,泪眼汪汪地看着凶狠地瞪着自己的采儿。   采儿很少生气,至少鲁新和采儿成亲至今,从未见她黑过脸。此刻,看着那从来都弯着的唇型抿成一条直线,看着那温和的脸一下子从阳春三月跳回到腊月寒冬。鲁新不禁咽了口口水,身子胆怯地后退一步。   “呵!”采儿朝后退的鲁新逼近一步:“我王采儿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不是,当然不是。”   “我王采儿嫌弃过你鲁新无权无钱吗?”   “没,没有。”   “我王采儿说过你无能吗?”   “没有。”   “可是,你就是这样想我的。”采儿原本气愤的心,顿时觉得委屈无比。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不相信自己,误会自己跟伤人的。至少这一刻,采儿觉得很伤心,很难过。于是,采儿一把推开鲁新,趴在床上,哭了。   鲁新原本被采儿少有的威严气势压地节节后退,小心肝砰砰跳。眨眼间就见她拧巴着脸,那眼泪滴答一下就落了下来。鲁新傻了,然后,慌了。   “媳,媳妇。你,你别哭啊!”鲁新坐在床沿,将采儿抱在大腿上。   采儿捉过被褥,挡着脸。让鲁新想为她擦泪都无法。   听着采儿嘤嘤地哭泣声,鲁新觉得心疼地要命。   “好媳妇,好采儿,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随便你,可是你别哭啊!”   采儿听鲁新只是一味道歉,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哭的更大声了。   鲁新这一看,更加头疼了。   “媳妇,你别哭啊!是我不对,都是我蠢,我该死。我没有怀疑你是那种女人,别说你不是那种人,便是你被迫离开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把你找回了。”   鲁新此刻只想着哄好采儿,言语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这话一说出来,不知采儿如何想,倒是他自己想通了。   且不说采儿不是那种会为了那些身外之物离了他的人。便是她真的要随蒋将军回京,他还能放手不成?不,不可能!哪怕是爬着进京,他也会跟去。若是蒋泽浩不满意如今的他,那他就努力做到他满意为止。只要不放开采儿的手,这期间就是再苦,再难,又有何惧!   鲁新这才意识道自己有多糊涂。他歉意地看着听到自己的话,终于放开被褥,用一双与柔柔相似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采儿:“媳妇儿,我错了。自从昨日蒋将军到来,我便有些心慌。毕竟看他那般重视你,又对我百般挑剔。定会觉得我配你不上。这也是事实。我不过是一个庄稼汉子。媳妇,你听我说,听我说完,成不?”鲁新用拇指轻轻磨蹭着采儿欲言的红润娇唇。   “而你呢?你原是千金小姐,便是被岳父收养,那也是从未受过苦的。可自从嫁予我,你就没过过好日子。我自责,我恼自己。可是我没想要放弃你。真的,哪怕是在害怕,我也没想要放开你。媳妇,你知道刚我带进来的是谁吗?”   鲁新将采儿抱起,靠在自己臂弯,吻去她眼角犹挂着的两滴泪珠:“那是我爹,那个只负责生,却不负责养的爹。”   鲁新自嘲地笑了。他捉过心疼地抚着自己脸的采儿的手,吻了吻,接着道:“其实我早晨出去就见到他了,可是我不敢认。我怕他毁了我好容易得来的幸福日子。媳妇,我是不是很不孝。”   “不是的。”   鲁新见采儿这般说,心里暖暖的,说得坦荡,可她还是会怕采儿觉得自己不孝的。   “我知道,我总得见他的。我也没想要不管他。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所以我慌了。我怕蒋将军见到他,然后对我更加不满,更会把你带走。毕竟若是先前,我虽然穷了点,可最起码上无双亲要奉养。你也能轻松些。可若是多了这位公公,只怕你要受的苦就更多了。”   “不是还有大伯吗?”   “呃......”鲁新经采儿这么一说才想到,自己并不是长子。便是父亲回来,也应该跟着大哥。只是以父亲的德行,见自己比大哥过得好,只怕会赖着自己的。   “还有啊!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公公就那么可怕吗?”采儿含着鲁新的拇指,泄愤地咬下。见鲁新不痛不痒地样子,不免有些泄气:“阿新,你还怕吗?”   鲁新与采儿久久凝视,她永远都这般坚定,哪怕面前再多诱惑,也不曾迷了眼。而自己,今日却这般不自信,真是,枉为夫君啊!   “不,不怕了!爹爹又如何?不过是多养口人罢了。改日我和大哥商量下,把他安顿好。他若是再做怪。我也不是当日随他打骂的小儿。难不成还不会反抗?至于将军。我只他对我不满。可他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不会故意拆散咱们一家子。而且,我会努力,努力让他认可我的!“鲁新说得信誓旦旦,眼神坚定。   只是,   “当!”鲁新摸着自己被弹得生疼的额头,疑惑地看向怀中的采儿,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说错了。   “呆子,你要别人认可作何?你娶的人是我,获得我的认可不就行啦。”   鲁新默默地看着采儿,见她难得一见地调皮娇羞模样,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欢喜。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门外,因听到采儿哭声,担忧上来的蒋泽浩默默地退下。   “章一。”   “在。”   “同那位‘亲家公’好好聊聊。”   “是,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小两口闹过,哭过,一切间隙便化作烟烬。采儿整理过面容,眼不再通红得可怕,就和鲁新一同去见那位从未谋面的公公。   期间,采儿不是用眼偷瞄鲁新。见他也是满脸疑云,更是好奇。   “阿新,你确定这是你说的公公?”将一套崭新的衣物交予鲁老头,往回走的路上,采儿不解地问鲁新。   “难不成我连自己亲爹还能认错不成。”鲁新也是困惑的紧。爹怎么就对自己和采儿这般客气了呢?按他的性子就算不对采儿喝三道四,也不该这般百般讨好,倒像是怕她似得。   “可是,公公看起来没那么不讲理啊?”采儿也不是绝对鲁新在说谎。她在村子里没少听说自己这位公公做过的糊涂事。只是今日一见,实在是与想象中的差异颇多。   “算了,许是人老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采儿虽然不解,但她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自己的公公若真如大家讲述的那般,自己和鲁新少不得要烦上许多。   鲁新张了张嘴,很想说自己上楼前,爹爹可不是这副模样。只是,这期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呢?鲁新抬头看见桌前抱着柔柔,自得地喝着小酒的蒋泽浩。似乎,知道了答案。   蒋泽浩在这呆了三天,每天早上教鲁新练练拳,和柔柔玩玩,再看看忙碌中的采儿。日子过得从未有过的清闲。唯一遗憾的是,采儿虽不曾对自己表示过反感,却也从不亲近自己,对自己始终客客气气,从未开口叫过自己一声爹。   鲁老头第二日便主动和鲁新提出想回村。鲁新虽然吃惊,倒也乐得这么做。且不说鲁桥等人见了亲爹是何反应。再说采儿这边。   虽说蒋泽浩与采儿他们同一个屋檐下三日。可除了那一日,他与采儿说过的话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就在这种氛围中,蒋泽浩终于要离开了。   采儿与鲁新看着那辆马车扬起灰尘,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始终未发一言。   “媳妇,还是不能原谅蒋将军吗?”鲁新握着采儿的手,日头刚刚升起,照在两人的背上,为这对平凡的夫妻,渡上一层不平凡的色彩。   “如何原谅?”哪怕知道前因后果,哪怕从未见过自己的亲娘、外祖父和外祖母,哪怕那些事就像是一个故事。可毕竟血脉相连,要说不在意,那她岂不是真的就是冷血无情之人。再说,就算蒋泽浩有百般无奈,刘家的死确实与他有关。外祖父到如今还背负罪名,自己如果承认这个爹,又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娘亲她们。   “阿新。”   “嗯?”   “我想去见牛大爷。”   “好,我和你一起去。”   既然要去见牛大爷,少不得要先去见王母。鲁新知道采儿心切。第二天鲁大嫂来了,就将店里托付给她和小芝,自己带着采儿和柔柔去了。   王母只当闺女想自己,嘴上虽埋怨两人放着生意不做,心里却是开心得紧。吃过午饭,采儿一家便去牛大爷家。王母知道牛大爷一向对采儿好,自是没有怀疑。   “牛大爷!”两人在门外叫了声。牛纪柳便出来开了门。   “采儿姐姐,鲁大哥。”许是没想到两人回来,他显得有些吃惊:“师傅,是采儿姐姐他们来了。你们快进来吧。采儿姐姐,你可算来了。师傅他老人家整日念叨着你。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臭小子,来便来了。有什么好叫的。”牛大爷从屋里一瘸一拐地出来。几人见了不禁皱眉。   鲁新与牛纪柳快步上前扶住他,牛纪柳不禁自责:“瞧我这一兴奋,都忘了师傅您脚上有伤。您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现在不易走动,怎么还跑出来呢!”   “老头子自己就是大夫,难道还不知道这点事。你这小子,跟个管家婆似得,烦得紧。”   “牛大爷,您这是怎么伤到的?”采儿抱着柔柔,跟着几人进屋,担忧地说道。   “没啥事,就是拐了下,过两天就好了。别听这小子瞎说。真不碍事。”牛大爷瞪了下牛纪柳。   “您从来就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我要是不看得紧些能行吗?您也别嫌我唠叨,我还就这么着了。您要有本事,等您好了,我随您打!”只要你打得着。牛纪柳,在心底偷偷说道。   “嘿,你这小子......”   “行了,牛大爷。您就别说小柳了。要不是有他在你身边,我怎么放心哪!”好在牛纪柳是个孝顺的。对牛大爷那是比亲儿子还好。不然采儿还真不放心他。   “是啊!牛大爷,您也别动气了。小柳这也是为您好。对了,我和采儿带了点东西给您,都是些小东西。小柳,陪我去厨房。”鲁新从采儿手中接过柔柔,将给牛大爷的东西拎起。   “好嘞。鲁大哥跟我来。”   “说吧,有啥事?”等鲁新他们出去后,牛大爷就问道。从一进门,他就看出采儿神色有些不对。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娃,还能瞒得过他不成。且她又特意来找自己。只怕,是跟那些事有关的。   “牛大爷,他,来找我了。”采儿定定地看着牛大爷,她说不清自己希望能从牛大爷脸上看出什么。只知道牛大爷的态度对自己很重要。   牛大爷先是一愣,然后便崩着个脸。采儿低下头,果然,牛大爷还是恨的。她苦笑,连知道真相的自己都不能原谅,更别说牛大爷了。   “你,原谅他了?”   “没有。”   “只是,牛大爷。事情好像有内情。”   “他与你说的?”牛大爷声音有些飘渺,时间确实消磨了大部分恨意。只是残留的那些负面情绪,一旦触发,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往事仿佛历历在目,小姐未出阁时,刘府上上下下一派和谐欢乐;小姐三日回门时,老爷夫人乃至全府上下举目盼望;小姐有孕时,老爷夫人喜极而泣;仓皇出逃时,既担心老爷那边,又害怕身怀六甲的小姐;知道刘家覆灭时,滔天的恨意。   “小小姐,你怎知他不是在骗你?那人心思缜密,又是狠毒之人,您可不能被他骗了。”   这是牛大爷第二次叫采儿‘小小姐’。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采儿知道牛大爷此刻定是沉浸在往事中。采儿知道,与其说是因为恨蒋泽浩而不能原谅他,自己更多的是觉得一旦原谅他,自己便无言面对那些无辜惨死的家人以及为母亲他们奉献了一生的牛大爷。而牛大爷则不同,他是亲身经历过那些事的,他对刘家的感情越深,对蒋泽浩就越恨。比起与刘家的感情,采儿真觉得,自己不如牛大爷。所以,他这般说,采儿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他没有理由骗采儿。”采儿握住牛大爷微微颤抖的手。她这条命,是牛大爷从别人刀口下抢下来的。采儿毕竟是村里长大的,她没有那些仆人能为主人丧命是一种荣幸的想法。她只知道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哪怕让她叫牛大爷一声爹,那也是不为过得。   “牛大爷,不管怎么说,您先听我说完,行吗?采儿知道,即便您知道这些事,也无法原谅他。只是采儿觉得您有这个资格知道,比采儿更有资格。”是的,采儿从未想过近二十年的恨,能经过这一番解释而消逝。她只是单纯地觉得,牛大爷有资格知道这些真相。   采儿缓缓将蒋泽浩那天告诉自己的事,重新讲述与牛大爷听。她觉得比起自己,牛大爷更加能分辨这些事的真假。只怕牛大爷不愿面对这些事,将自己困在过去,不愿醒来。   鲁新将柔柔放在院子里独自玩耍,带着一大堆东西同小柳去厨房。小柳有些不放心柔柔一个人,鲁新直说没事方罢。   柔柔不是第一次来牛大爷家,可惜那时候更小,如今是不记得了。   牛大爷院子里种了不少草药,有些此时长出不小小花。柔柔见了好看,便想去摘。玉娇赶忙阻止。这好多花都是能入药的,要是被柔柔给摧残了,就可惜了。   “花,要。”柔柔委屈又不解地看着老是不让自己摘花的玉娇。明明以前也经常摘花,姐姐也没阻止自己啊!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   “这个花不一样,这是药。是能治病的。”玉娇蹲下身子,耐心讲解。   “药?”柔柔想起自己生病时,吃的那些苦苦的东西,顿时小脸皱成一团。她鼓着脸,瞪着那些花,都是这些药,不然自己就不用吃那些苦苦的东西了。   “呀!不是说不能摘吗?柔柔,住手,快住手。不能摘啊!”玉娇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这小丫头平日里好说话的很,怎么今日这般不听话了。她看着那些被摧残得草药,欲哭无泪。没办法,她只是魂,没有身子,阻止柔柔只能通过嘴啊!   “鲁玉柔,再不住手,我生气啦!”   玉娇这是第一次叫柔柔的全名,可见是真生气了。柔柔对别人的喜怒感觉一向灵敏(对玉娇这个魂感觉也灵敏),见她真生气了,不撅着脸停了下来,还不忘将手中握着的一把草药顺势拽下。   “你!”玉娇当然瞧见了她的小动作。真不知道该夸她的小聪明,还是气她的不听话。   “不摘了!”得,一见玉娇生气,小丫头说话都利索了。还把胖嘟嘟的小手举给玉娇看,待发现手里还握着一把绿油油的草药,顺势往后一抛,然后笑嘻嘻地讨好道:“柔柔乖,不摘了。”   玉娇无语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看着她后面的一小片狼藉,有些头疼。   “为什么这么做?”柔柔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虽然爱玩,可是听话,这次自己明明跟她说了不能摘,她还硬要这般做。定是有原因的。   柔柔仰头看着脸板得老长得玉娇,有些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可是:“药药,苦。”   玉娇一愣,想了想,终于明白柔柔为什么这么做。感情小丫头以为把这些草药拔光了,以后就不用吃苦药了。她觉得好笑,可是又觉得这时候不能笑,不然这小丫头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   “柔柔不想吃苦药,所以想把这些草药全拔了?”   “嗯。”柔柔仰起头,有些委屈地看着玉娇。红润的小嘴撅着,大眼睛里的泪花一闪一闪要落不落的。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玉娇差点没抗住,低下身子安慰她了。   “可是你把这些草药拔光了,别的地方还有啊!别人也可以种,药店里可以买,山上可以采,难不成你要把所有的草药拔光?”或许这话对别的一岁多的孩子来说有些难懂。可是玉娇知道柔柔听得懂。   柔柔张着小嘴,回头看看那些被自己拔得、踩得乱七八糟的草药。更想哭了,怎么有那么多草药啊!   哎,总归是个孩子。玉娇蹲下身子,看着沮丧的小丫头:“抬起头。”   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玉娇终究是舍不得大声呵斥:“柔柔讨厌吃药,可是有没想过为什么要吃药?”   “肚肚疼。”玉娇知道她说得是上次东西吃太多,肚子疼的事。   “那吃了药以后呢?”   柔柔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疼了。”   “哪,柔柔看,要不是因为有那药,柔柔肚子还得疼。咱们是不是该感谢这些药呢?”   柔柔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又回头看了眼,有点小愧疚了。   见柔柔想明白了,玉娇终于松了口气:“柔柔,有一个成语叫‘苦口良药’,虽然药苦了点,可是那都是对身子有好处。现在柔柔把这些药都拔了,那那些生病的人就没药吃了,没要吃,他们肚子就得一直疼了。”   柔柔一听,想到自己当时自己肚子疼得哇哇叫,再想想别人也要向自己那样,顿时觉得自己做了大错事了。   于是,   “哇!”一啼哭声响彻屋顶,玉娇傻了。   “怎么回事?”鲁新一听柔柔哭了,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朝院子跑去。小柳见状,也跟着去了。   屋中讲诉的差不多的采儿还来不及听牛大爷的感谢,便急匆匆与牛大爷出了屋。   只见宽敞的院子里,一白嫩可爱的孩子站在一块被摧残得不成样的草药田旁,哭的稀里哗啦。   “丫头。”   “?”   “不愧是亲生的!”   采儿:“......”   牛大爷:“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夕阳西斜,暮色撩人。   马车晃晃荡荡地朝镇子行去,同那些回家的人背道而驰,朴素的马车引来村民一阵观望。多的是羡慕,多的是感慨,一切言论都伴着微凉的风,悄悄拂过车内人的耳际,堪堪止步,再难进一步。   “采儿,随心吧。毕竟是上一代的恩怨。我想,若是事实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小姐他们也是希望你能放下一切的。”那一日,牛大爷终于在采儿临走前,如是说道。   采儿当时很想问‘那您呢’,可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日子过得快,亦可以说过得慢。单看人是怎么过得。至少对于如今的鲁新一家来说,这日子是不难过了,自然过得也就快了。这两个月以来,除了鲁新的那套拳练得越来越熟络,身子越来越精壮,还发生了一件事。   王贵领养了一个男孩子。采儿去见过,那孩子与王贵长得与王贵十分相似。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谁也不戳破,谁都装糊涂。   连翠娘当时面色冷淡,倒也没哭没闹。   王母终于肯搬到镇上,当然是怕翠娘冷漠甚至待自己的乖孙不好。   采儿问过那兰芝的情况,王母当时抹了把眼角,说是生产时血流太多,虽养了一阵子,还是没挺过去。而兰芝的家人至始至终都没去瞧过兰芝一眼。哪怕是死后,也是王贵帮忙安葬的。   采儿听后,心底黯然。她不知道事实如何,也不愿去追究谁对谁错。只是好生生一个女人就这么没了,难免感慨。   ‘鲁味小吃’经营的有滋有味,除了秋收忙碌时,鲁新得赶回村子,大多数时间,一家子都在镇上呆着。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蒙蒙的细雨洒落在满山苍翠,雾气朦胧的山间,多的是撑着油伞,踏青游玩的公子小姐。又是吟诗作对,又是郎情妾意。好一番诗情画意。   鲁新是个务实的人,可这不影响他想要讨采儿开心,一家子难得关了门面,出门游玩去了。   要说这种特殊时候鲁新是不愿采儿出门的。毕竟地上湿漉漉的,一不小心滑倒了,那可有罪受了。   “媳妇,铺好了,坐。”采儿一脸幸福与无奈。只从年初自己又有了身孕,鲁新对自己那当真是捧在手里怕化了。别说是店里的活了,就是寻常的一些活计都不让自己干。   若不是今日自己在屋中呆的实在闷得慌,他也不至于整出这一出。说什么也让自己体会一把踏青的乐趣。真真是好笑的紧。   倒是柔柔,此刻如同归林的鸟儿,跳脱的紧。小芝一路小心护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玉娇看着这一片温馨和睦,映着葱郁山林,眉眼生笑。想想自重生后,也没做过什么事,可是却将他们的生活改变了太多。柔柔不再是娘亲和爹爹心底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救了赵子阳,本想为爹爹他们找一个依靠,却不想,引来本来一生无牵扯的蒋泽浩与采儿相认;鲁味小吃开得正好,名气也是越来越大;爹爹武术越来越精湛,人越来越自信。   倒是蒋泽浩,除了过年过节送了一大堆礼,再也没来过镇子。   年初八的时候,赵子阳来过一趟,说是三月初五是蒋泽浩的生辰,蒋泽浩希望采儿一家务必要来。采儿本想当面拒绝。却不想赵子阳异常坚持,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只是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姐姐,姐姐,你看,蝴蝶!”两岁多的柔柔说话顺得很,此刻穿的一身粉嫩,两只羊角辫随着奔跑的动作一抖一抖,白皙的脸庞染上健康的红晕,精巧的五官即便在如酥的春雨中,亦能焕发夏日的风采。她肉嘟嘟的手中捏着一只彩色蝴蝶的翅膀,冲着玉娇笑得开怀。   “你看,小芝姐姐给我捉的哦!”小丫头从不会忘记对她好的人。   “嗯,很漂亮,只是玩归玩,别伤了它,等下记得放它走哦!”要是伤了这只蝴蝶,小丫头又得哭了。   小芝站在采儿身后,朝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满山的绿色,并未见何人。她知道柔柔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姐姐时刻跟着她。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因为二嫂二哥他们也说过不会有事。   玉娇冲着小芝浅浅一笑,尽管知道她看不见。   “阿新,你别忙活了,快坐下吧。”那一边,采儿举着把画梅油伞,坐在一块铺了方布的草坪上,眼前摆满各种吃食茶点。而鲁新还在不停地往外拿东西。   “快好了。奇怪,明明带了,怎么不见了?”   “没带就算了,你忙活半天了,也歇歇吧。”   “不行,这与虽然小,但难免会打到你身上,我明明带了一套替换的外裳,啊,在这!”   浅笑,回望。那一抹深情,交汇在两人的眼中,不浓不腻,只是刚刚好到达心底,融化在心间。   汴都,定国大将军正门。   两只威武的狮子含着石珠,丝毫不动地看着排成长龙的众人。   今日是定国大将军蒋泽浩四十五岁的生辰,几乎全朝野的官员都出动来贺喜,每年都是如此,便是当今圣上,也曾亲临过几次。可见,圣宠之高。   正当众人耐心地排着长龙时,一顶低调但绝不简朴的轿子从众人身边经过,又从大门进去。   “这轿子里是谁啊!这么气派,连定国大将军的府都进的如此随意。”   “是啊!你看那管家,见到这轿子,竟如此恭敬!”   “不会是家人吧!我刚好像听到孩子的声音了!”   “不对啊!这坐轿的应是女眷,就是家人也不该从大门直晃晃地进吧!”   “还有,旁边那个人,好像是将军的贴身侍卫,章一章大人吧!”   ......   “爹爹,什么时候到啊!”终于进了大门,柔柔掀开帘子,朝着走在一旁的鲁新问道。   “这不是进门了嘛!就到了!”鲁新宠溺捏了下柔柔鼓着的小脸。小孩子图新鲜,一开始坐轿还挺开心的,只是一直坐在里边,采儿又不让随意掀帘子张望,就呆不住了。   “小小姐,前面就是将军的院子了。您再坐会,到时候给您好吃的!”章一见柔柔不耐烦,便说道:“现如今进府了,也不必太拘着,小小姐也可以掀帘看看,府中的景色还是挺不错的。”   “章大人好意,只是这样做不合礼。柔柔不过孩子心性,可不能惯着她。”采儿笑着回过,便将帘子放下。这不是自己呆惯的小村小镇,一个不小心便能惹人是非,采儿虽不通透,基本礼仪还是懂得。   章一很想说,这是您自己家呢,哪那么多礼,再说将军巴不得您肆意些呢!只是这些话自己讲终究不太合适。便咽了下去。   采儿既然进了府,当然得先去见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的院子里也是热闹非凡,一个个衣着华贵,打扮靓丽的的夫人小姐,盯着这个身份莫名的女人。窃窃私语。   采儿不管她人如何看自己,只自称小妇人,又称将军夫人。其他人一句‘各位夫人小姐好!’带过。她和柔柔身上的衣裳首饰都是赵子阳替蒋泽浩亲自送来的,当然鲁新身上的也是。她的打扮简单却不失礼,简单的几句对话表现的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以及柔柔那机灵乖巧的可爱模样,倒是让不少人欣赏。   玉娇一路陪着采儿和柔柔,本是怕那将军夫人可以为难娘俩。不过那将军夫人向来也是经过蒋泽浩提点的,对采儿是十分亲热客气。说来这两个字矛盾的很,可玉娇觉得这两个词此刻异常适合她。且不说那些夫人小姐是如何吃惊,又揣测采儿的身份;而看似恭善的将军府女眷又是如何想的。   采儿一家很快就被蒋泽浩唤去。   蒋泽浩除了眼神热切了些,倒是没说什么,只告诉几人安心呆着,呆会便会有人来接她们。玉娇知道,蒋泽浩这是想让众人知道采儿的存在,又知道采儿不善于人言辞,又生怕那些女人怠慢了她,才这般安排。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蒋泽浩特意让采儿一家赶赴汴都呢?玉娇很是好奇。   蒋泽浩很忙,哪怕是身为定国大将军,也不可能摆架子,也要招待客人。所以他抽空见了趟采儿一家,又嘱咐下人好生伺候,便又匆匆离去。   采儿等人歇息了一会儿,便便一位丫头领取去女眷们呆的地方。等采儿领着柔柔到时,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喧嚣热闹。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整齐有序地跪在地上,这让站着的母女俩显得很是突兀。   “采儿。”   “阿新?”采儿看着门帘外那模糊的人影,疑惑地问道。   “嗯,没事,将军让我唤你出来。把柔柔也带上吧!。”   屋内屋外没什么不同,同样跪着一片人,唯一不同的便是外面是男人,里面是女人。   玉娇看到蒋泽浩领头跪着,前方站着一位手拿浮尘,身着太监服饰、年约四十的太监。   到底,是什么事?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原先众人以为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是如往常一般来道喜的。却不想他指明要一位叫王采儿的女人接旨。有几个人想起先前的那顶轿子,又瞄见大太监后面一小太监手中捧的两副圣旨,心中更是疑惑。   采儿被领到蒋泽浩身边跪下,鲁新抱着柔柔到后方跪下。鲁新知道自己虽是采儿的相公,但这种场合,自己并不适合在她身边。   那太监先是拿起一副圣旨,如常道贺蒋泽浩的生辰,以示荣恩依旧。又拿起一副圣旨,在众人的屏息中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任知府刘易堂官清似水,廉明公正,清风峻节,忠君爱国,爱民如子,一身正气,却为奸人所害,圣听蒙蔽,误判其罪,使其蒙受不白之冤,幸有定国大将军多年不倦,收集证据,为其平冤,使刘知府能沉冤得雪。朕深感欣慰,亦敢愧责。今下圣旨为其证明,并追封忠勇侯,另赏其后人王采儿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尖细的声音响彻空中,采儿只觉眼睛泛酸,喉咙哽咽,她仿佛听不到后面那些她听都未听过的珠宝锦缎。只知道这一刻,心中一直压抑的某块心结终于瓦解崩溃。是的,她不平,为自己无辜牺牲在权利追逐下的母亲一家、为一生为国为民却不得善终的外祖父不平。只是这一刻,哪怕这道圣旨换不回他们的姓名,她还是放下了。只是,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至少,他们不在背负骂名,甚至为千古后人所骂。   “王小姐,接旨吧!”   “谢主隆恩!”   接下来的事,都有蒋泽浩全权接手,采儿甚至不用接受任何人的文化,便被请会女眷。采儿忍不住回头,那个周旋在百官之中的男人,他在笑,不同于以往好似担着千斤般沉重,这一刻的他洒脱、淡然,仿佛放下背上的负担,笑的恣意......   在汴都的第二日,一家人被赵子阳邀去游玩,期间遇到那位曾为先皇所中意的皇子。那是个温润如玉的人物,采儿想,先帝的眼光终归是不差的,若是由这般人物继承皇位,向来也是不错的。不过如今的皇帝,虽说皇位得的不正当,最起码对百姓还是负责的。   第三日,采儿拜别将军府的众人,蒋泽浩亲自送别。连赵子阳也早早赶来。   “将军,若是清闲,不若来镇里小住几日,虽说没有大观大景,但也是个难得的修身养性之地。”   “到时候若是不嫌老夫,老夫自当会去。”   “哪里敢。将军能来,鲁新荣幸还来不及呢。”   “鲁大哥,你别忘了我吧!”   “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那哪成,我可舍不得柔柔丫头!”   ......   采儿看着自己的丈夫与众人侃侃而谈,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要让皇上改圣旨是多难的事,更别替这件事还牵扯甚大。她不知道蒋泽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得了这一副圣旨,她知道,他,是真得很想获得自己的认可,一位女儿对父亲的认可。娘,想来,他心上是有您的吧,不然,又怎会做这般多。   采儿垂着头,柔柔似是感觉到她的难过,扯了扯她的袖子,仰头,湿漉漉的大眼望着她。   采儿揉揉她软软的头发,安抚地一笑。   “媳妇儿,该上车了。”鲁新看着互动的妻子和女儿,心中一片柔软。   “嗯。”采儿看了看鲁新,又望向似乎有话对自己说,眼中闪烁着小心翼翼的渴望的蒋泽浩。忽然蹲下身子,对着柔柔得耳朵轻声细语。众人不知她说了什么。只是蒋泽浩最终未能听到一声‘爹’,难免失望。   “驾!”一声呦呵,一记鞭子,马儿踢飞。在众人的张望中,忽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从车窗中探出脑袋。   “外祖父,有空常来玩,娘说到时候给您准备好吃的!咯咯咯!”   车子上方,玉娇回头,只见人群前方,蒋泽浩紧握双拳,双眼含泪......   转眼又是三年,鲁新的长子,柔柔的大弟鲁沐扬已经能跑能跳,小芝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鲁大嫂的二女也出生了,鲁大嫂一听是个闺女,顿时磨牙,扬言就不信生不出一个儿子。   鲁老头不敢招惹鲁新一家,只在村里口头称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拉扯孩子长大,又是如何教导孩子,又说当初就觉得自己这二儿子是如何有前途,村里人皆笑着应和,背地里却是嗤笑不已。   王贵与鲁新一家交情依旧不咸不淡,连翠娘后来见他们得势倒是特意来交好,采儿也没推辞。   三年前的那一道圣旨让刘易堂得以正名,也让采儿的身份公开。有人说鲁新好运,有人说采儿好命。只是无论别人如何羡慕,如何说,两人的小日子依旧照样过,依旧守着那一家‘鲁味小吃’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倒是鲁新的种田好技术有了发挥,将那千亩两天整治的有声有色。笑称努力干,让自家媳妇儿做个漂亮的土地婆。   牛大爷得知刘易堂沉冤得雪后,在院子里摆了香炉,朝天拜祭。然后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大半天,后来出来,眼睛一片通红。   还有一件事另采儿很是吃惊,听到自己不是亲闺女的王母,居然一点也不吃惊。   她听后,依旧洗着手中的菜,看都不看采儿一眼,说道:“自己的闺女怎么可能会认错。也就你爹那傻子,以为我不知道。”   采儿听后,不禁红了眼,当即说道:“娘,那您还愿意让我称您一声娘吗?”   向来软脾气的王母顿时双眼一瞪:“娘就是娘,咋就不能叫娘了!”   五岁的柔柔已经不再是一身肉,愈加长开的眉眼,可见将来的一番好容貌。   稍稍长大的柔柔不再调皮爱玩,也坐的住了。此刻正同采儿坐在窗前学刺绣。   玉娇站在两人的身后,望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两个女人,又是不舍,又是期待。   “娘,这样绣对吗?”柔柔将一面锦帕递给采儿,因是初学,所以,她绣的是竹子。   “还行,就是线头有点松,拉紧些。”采儿赞赏地看着柔柔,这孩子真的很聪明呢!   柔柔得了夸奖,喜得眯了眼,她看向身后的玉娇,却见阳光下,玉娇的身影有些透明。   “姐,姐。”   “怎么了?”采儿见柔柔先是吃惊,然后是满脸的惊慌失措,乃至一副要哭的表情。不禁看向后方,却是一如既往的一无所获。   玉娇看向自己的身子,却见本就虚空的身子,如同一抹被风吹散的沙子,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那个方向,便是采儿的肚子。   玉娇看着采儿困惑的脸,柔柔不舍得眼,笑了:“别怕,姐姐,我来了。”   还有,姐姐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将来遇到一个叫楚梦的男子,若是自己(还是)对他动了心,一定要鼓励自己主动去追,哪怕最后没有在一起,也不后悔。   若是遇到一个叫柳昭雪的女子,记得要和她交朋友。   记得,曾经有个叫玉娇的姐姐陪你玩过......   “呀!”   “娘,怎么了?”柔柔顾不得伤感,看向采儿。   “没事,你妹妹动了呢!”柔柔总说这一胎是个女的。害得采儿自己也相信了。   “动了啊!”柔柔看着娘亲已经三个月依旧平坦小腹,浅浅地笑了。   娘,不是妹妹,是姐姐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非常感谢一直支持我到现在的朋友;   其次,很抱歉一篇文章拖拖拉拉到现在才写完;   再次,以后还会写文,但会准备充足,不想这次;所以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我的专栏,这样有新书就可以看了(嘿,不要吐槽我)   最后,不知道会不会写番外,如果有人想看的话,请留言,想看的人多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弱弱补充一句,我知道全文很多虫,有时间回去捉的。)   么么哒(╯3╰)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